波卡拉有個富有而慷慨的人。他在靈界的階級很高,所以他被稱為世界的總統。每一天,他都佈施黃金給某個族群的人-病人、寡婦等等,但只要那人一開口,便什麼都沒有。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沉默。

  有一天,輪到律法學者分享他的恩惠。其中有一個律師,為了讓自己多分一點,便以說話吸引注意力。結果,他什麼也沒得到,但他還沒放棄努力。第二天,輪到施予殘障者時,他假裝手受傷,又來了。可是,這個「世界的總統」知道他是誰,他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東西。

  他又一再嘗試,甚至喬裝成女人,還是沒有得逞。

  有一天,他找到一個人共謀,把他綁得像木乃伊一樣。「當世界總統走過來,」這個律法學者

說:「他可能以為我是一具屍體,他可能往我身上丟一些錢,我分一些給你。」

  那人照他話做了。果然,世界總統丟給他一片黃金,但這律法學家為了怕他的合夥人把黃金拿走,他趕快伸手搶了它。然後,拿著黃金的律法學者對世界總統說,「你一直拒絕給我,但是現在我已經拿到了!」

  「你不能從我這拿到任何東西,」這慷概的人回答:「直到你死!」

  這意謂著:「人必須在他死之前死」的吊詭。禮物必在「死亡」之後才來,甚至「死亡」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人幫助你。

  世界上有許多宗教,而蘇菲是宗教的心靈、宗教的內在核心、宗教的靈魂。

  蘇菲宗派是回教的一支,另一方面,回教也可以說是蘇菲宗派的一支。蘇菲宗派在穆罕默德誕生前就存在了,即使穆罕默德將來完全被遺忘,它也將存在。不管回教或其他宗教在世界上如何來來去去,蘇菲將持續存在,因為它不是一種教條,它是最宗教的心靈。

  你可能從沒聽過蘇菲宗派,但那不妨害你變成一個蘇菲--如果你具有宗教性。克裏虛那是蘇菲,基督也是;馬哈威亞(耆那教之始)是蘇菲,釋迦也是--儘管他們從不知道什麼是蘇菲。

  「當充滿蘇菲精神時,一個宗教就是活的,當蘇菲精神離開這個宗教時,這個宗教就死了,它就只剩下一個屍體,不管你如何用哲學、形而上學或任何教條戒律來裝飾它都沒用--當蘇菲精神一離開,宗教就僵死了。」事情總是這樣發生,全世界都如此。我們必須認清這件事,否則,我們可能會依附一個死屍而不自覺。

  基督教現在再也沒有蘇菲精神。它變成了一個死的宗教--教堂殺了它。當教堂越來越多,蘇菲便離它而去。它不能與教條、理論共存,它只能和一個跳舞的靈魂共生;它也不可能和主教及住持們做好朋友,因為在它的中心沒有主教、住持和教條,它不屬於煩惱,只屬於心靈。它沒有組織化的教會,心靈就是它的教會,任何組織化的教會、黨派都是理智的產物,當教堂接管,心靈就完全離開。教堂對心靈來說太小了,心靈需要的是整個天空,教堂不能限制蘇菲,因為整個存在是它唯一的教會,它必須在自由中悸動。如果每一件事進入系統、組織化運作和儀式,蘇菲就會消失。

  基督教殺死了耶穌。並不是猶太人殺了他,他們把他成功送上十字架,但他們失敗了。十字架反而使耶穌復活,不是肉體上的復活,但基督教會用祈禱、教條及組織殺了它。

  基督教已成為一個死的宗教,因為它不允許蘇菲精神在它的靈魂記憶體內。它變得害怕蘇菲。凡為教條都害怕蘇菲,因為蘇菲意謂著無限的自由,蘇菲不接近邏輯推演,它接近愛;它像詩而不像散文;它屬於非理性。

  所以理性的學說也怕它。若你稍不小心對非理性打開了心扉,你就可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記住,上帝是非理性的,他很美,但非理性--否則他大可以到大學裏來當哲學教授,或到人間當教宗或當住持。

  耆那教也是一個死的宗教。偉大的神秘家馬哈威亞曾使它美麗的誕生,像一條豐沛的河流。曾幾何時,河流消失了,只有乾涸的河床留下來,河裏沒有水,岸邊也沒有綠意。為什麼它會變成沙漠般的土地?因為,耆那教的後人變得太知性、太邏輯、太精明。他們除掉了馬哈威亞的神秘,創造了教條與辯論,殺死了它的精神。對基督教而言,蘇菲精神是因太多宗教儀式而離去;對耆那教而言,蘇菲則因太多知識的、理性的、學術性的及哲學性的努力而離去。

  記住:蘇菲不是一座教堂,它不屬於任何宗教。所有活的宗教都屬於它,它是覺知的廣大天空。怎樣變成一個蘇菲?不屬於任何制度,回歸心靈,一個人就會變成蘇菲。

  你可以用兩種方式生活。一種方式是當頭腦指向的人,那會使你在世界上成功,創造財富、地位與權力,在政治上有成就,變成世人的楷模,但在內在,你可能徹底失敗,因為煩惱指向的人無法進入內在;你也可以當心靈指向的人,當你生命的能量集中于心靈,你就變成一個蘇菲。

  蘇菲意味一個靈性的人、充滿愛的人;不杞人憂天,不憂心俗世權力,甚至不問任何問題--他只是生活。存在本來就是如此,只有傻瓜要問它從何而來,儘管他們通曉所有哲學的字眼,他們仍是傻瓜。只有和存在一起生活的人才是聰明人,就在這兒,就是現在!你管世界從何開始?是否有人創造了世界並不重要。你在這生活,與存在共舞!生活且存在!讓存在所有的神秘於內在發生。

  當一個人不再煩惱他從哪里來,不問問題,只接收答案,就是奇跡。對事物不好奇,只是為所有已存在的事而慶祝,便會在忽然之間明白什麼是本源,什麼是峰頂;最初與最後都在每個人內在的神秘中相遇。你若把這個神秘性當成觀察的標的,反而會錯過它,永遠無法參透它。如果想要參透它就要走進它的中心,變成它。

  你可以變成它,因為你本來就是它的一部分。

  你可以變成它,因為它也是你的一部分。

  忽然間,所有的問題都消失了,答案就在那裏。並非你解決了問題,不,而是本來一點就沒有問題,當所有的問題消失,你將可以在生命的神秘中生活,變成活的神。

  從前有一個偉大的蘇菲,名叫曼索--他被回教徒殺了,因為他說:「我是上帝。」當你真正參透了生命的奧秘,你就不再是個觀察者,因為觀察者總是站在外面,而真正的你在裏面,不是在河流中游泳,不是漂流在河上,不是在河流中掙扎;是變成河流本身。忽然間,你會瞭解波浪是河流的一部分,而相反的,河流也是波浪的一部分。我們不只是上帝的一部分--上帝也是我們的一部分。

  當曼索說:「我是上帝。」回教徒把他殺了。蘇菲總是被「衛道人士」殺掉--因為他們無法忍受:他們無法忍受他是上帝!他們的「自我」覺得受到侮辱,但當曼索說:「我是上帝。」他並不意味著:「我是上帝而你們不是。」他也不是意味著:「我是上帝而樹木不是、石頭不是。」他只是說,整個存在是神聖的,每一種東西都是神聖的。

  那些相信上帝創造了人的教條支持者認為,人只是被創造物。他們因他說「我是上帝」褻瀆神明,便把他殺了。當曼索被殺時,他說:「你不能騙我!在這些謀殺者中,我看見你了,你不能騙我,你在謀殺者中!不管你以何種形式出現,來吧!我的上帝,我將認識你,因為我已認識你。」

  現在,不須任何努力,你可以變成一個蘇菲。如果你停止思慮,不假外求,只是滿足於你的存在,忽然間,你就可以成為一個蘇菲。

  蘇菲比較像一首歌,而不像佈道。他們活生生的舞蹈,像鳥兒在樹上歌唱,風吹過松林間,瀑布的水急流,雲變成雨,草木生長,它不談論教條。整個生命是舞蹈,與無限的生命一起悸動。

  蘇菲講的故事很美。蘇菲創造了美麗的小故事,但若唯讀表面,你會錯過它,唯讀表面,你會以為它只是一個平凡的掌故。如果你深深的參透,蘇菲的故事便蘊含無限意義,宇宙的真理。

  所以我要告訴你們這些故事,討論這些故事,幫助你們到達更深的核心,瞭解一些屬於心靈的東西,幫助你的能量和你的整個存在朝向新的心靈旅程。推你向前--因為你會害怕。心靈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

  每一種文明都有它所謂的宗教,從孩提時候便阻絕人們接觸心靈,因為心非常危險。理智比較安全,用理智你比較能確定你自己的定位,一切都被計算好、度量好。你覺得和大多數人一樣,他們都支持你,你和人們一起移動。心靈卻使你覺得孤單,沒有人和你在一起,你會被恐懼佔據。你會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或你正往何處去?因你並不盲從大多數人,不跟大多數人一起移動。

  每個人都以為大多數人移動的方向是對的。事實上,大多數人並不真正移動,群體從未達到任何目標,他們只是盲動。他們在你出生已經在盲動,在你死後仍會不斷盲動。跟大多數比你聰明、比你老、比你有經驗的人移動,你會覺得安全舒適,你會以為,他們反正知道會往哪里去。

  但當你掉進你的心靈,就像掉入無底洞。像你掉進了戀愛一樣,你的理智認為那是一種陷落,一種迷失。你會覺得孤獨,沒人和你在一起,你會害怕,不知何去何從,沒有人在你面前樹立指示牌,甚至沒有平穩的路!一切無法丈量、無法定位。只有巨大的恐懼。

  我的全部努力,就是要使你免於恐懼,因為經過心靈你才能再生,但在你再生前,你必須死。沒有人能在死之前再生。所有形式的蘇菲--禪、蘇菲宗派--說的都是如何死亡,完全的死亡是藝術,你也要教你如何死亡。

  如果你現在的形式死了,你才會再生,你現在的形式使你受到監禁、限制、處處有邊界,一移動,就有石牆在你面前。我的努力就是要使你打破牆!你的牆並非由石頭組成,而是由你的思慮所建造。教條與戒律包圍你,你走到哪兒,就把它們帶到哪兒,像枷鎖,怎麼打破它們。

  打破它們,你會跟死了一般,你再也不是原來的你,你會忽然變成另一個人……一個原先隱藏在你裏頭,你根本不認識的人。你的生活發生不連續的現象,舊的不在,全新的進來了,新的生命不與你的過去合為一體,所以我們稱它為死亡。新與舊之間存在著一條大代溝。往後看時,你已不覺得過去的一切是真的,它會像夢一般;像你讀過的小說一般,好像別人的故事,所以我譬稱它為死亡。

  一個絕對的新現象進入存在,是絕對的新,與舊的全無關連,它是復活,但要先死才能復活。蘇菲是死亡,也是復活,它是真正的宗教。

  讓我們進入這個美麗的故事:

  波卡拉有個富有而慷慨的人。他在靈界的階級很高,所以他被稱為世界的總統。每一天,他都佈施黃金給某個族群的人--病人、寡婦等等,但只要那人一開口,便什麼都沒有。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沉默。

  「富有而慷慨」是一個奇特的結合。通常窮人總是比較慷慨,富人則不,這就是他們變富的原因。一個富人會變得慷慨,是因他開始深深的瞭解財富是沒有用的,他才會明白取得並不比施予更好,他開始與人分享,否則,他只會越來越斤斤計較。

  據說亞歷山大大帝到印度來時,他遇見一個叫迪歐吉尼斯的神秘家。迪歐吉尼斯是一個偉大的蘇菲,他經常一絲不掛,他的「裸」很美麗--因為我們穿衣服是為了藏住「醜」,不是美。

  文明社會要我們的理智相信,我們的身體是有錯的,如果你不穿衣服,你就有罪,但所有美麗的自然物都是裸體的!只有人覺得裸體很醜陋。

  當人們變得覺知,就會把衣服只當成「設備」--因為天氣冷,才把身體包起來,如果天氣令你的身體非常舒適,你就可以像天真的動物,不須隱藏身體,讓你的身體可以享受陽光、感受微風,不只是你的臉和你的頭可以享受。

  迪歐吉尼斯是裸體的,他的裸天真而美麗。你現在這樣做,你則會變成展示動物,人們會以為你精神錯亂。亞歷山大對迪歐吉尼斯的裸感到非常嫉妒,他穿著最昂貴的衣服,卻對一個裸體的人心生豔羨!他問:「我怎麼做才能跟你一樣?」迪歐吉尼斯回答:「沒有怎麼做的問題。」他能在河的沙岸上;清晨、陽光升起,他享受著詩一般的感覺。迪歐吉尼斯說:「沒有怎麼做的問題。河岸對我們兩人來說夠大了,脫下衣服和我一樣躺下就可以!」不必問怎麼做,因為我們的理智常以問題來拖延問題,但這不需花時間練習。

  亞歷山大說:「我總是夢想著有一天我能征服全世界,然後我就能像你一樣放鬆而且休息。」

  迪歐吉尼斯笑道:「你真傻,我不用征服全世界就可以放鬆休息,為什麼一定要征服全世界才可以?當你征服全世界後,你的理智反而會要求更多!」

  忽然間,亞歷山大變得很憂愁。是的,當征服全世界後,他還有什麼事做?他的理智充滿挫折感。

  我們的理智總是想要更多,不管你是個乞丐,還是個帝王,理智都不會覺得自己擁有的已經足夠,那是理智的本性,貪求無厭。你很難找到一個真正的富人。

  到目前為止,我只見過一個真正的富人。他很富有因為他明白錢財的無益。他第一次來看我時,帶了幾千盧比,倒在我面前要給我。我說:「我不需要它們,如果哪天我用得著錢,我會告訴你。」

  這個老人開始笑,他說:「不要這樣說,因為我很窮,所以除了錢以外,我不能給你什麼。如果你拒絕我的錢,就等於拒絕我,因為我除了錢一無所有。」只有這個人明白富有的人是貧窮的,所以我稱他是個真正的富人。

  「慷慨」意味他雖然錦衣玉食,卻明白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夢。他知道富有只是一種幻境,它並不能使你真正富有,他不困惑,所以他變得慷慨,能夠分享;他不再要求更多的財富。相反的,他將他所有的分配與分享給別人。

  他在靈界的階級很高……

  這意謂著,在覺知的世界中他有很高的地位。如果你能將自己所有的分享給別人,你的覺知便會提升。即使你在世界是個乞丐,可是你的覺知會在另一世界使你變成帝王。

  佛陀放棄了他的宮殿,他的王國,寧願變成乞丐。當他回到原來的首都城,他的父親大為震怒。父親總會因兒子所做的事與他不同而發脾氣。你變成犯人,他會生氣;你變成聖人,他也會生氣,因為你沒有滿足他的期望。他總期待你做到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除此之外,你都錯。

  佛陀成道使他的父親非常生氣。佛陀已經再生了,他被無限的光與靜包圍。據說他走過的地方,一步一蓮花,他所在的二十裏方圓內,人們都感染了深深的靜,除了他的父親以外。

  他的父親只看到一個乞丐、一個流浪漢!他說:「夠了你把我們耍夠了,回來吧!我的門還為你開著。看看你自己--堂堂一個王子,拿著乞丐碗到處乞食,如此衣杉襤褸!你到底怎麼搞的?真使我感到丟臉!你深深的傷了我的心,回來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佛陀說:「我曾是一個乞丐,但現在我才是真正的帝王,當我位在宮殿裏,我是個被監禁的乞丐。現在,我自由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帝王。」

  當你開始分享,展現你的覺知,你就會成熟。一個真正成熟的人總是懂得分享。當你分享時,你才擁有它。當你想佔有一個東西時,你的靈魂也會被它佔據,所以他被稱為世界的總統!

  不要誤解!他不是俗世的那種總統!蘇菲們常將乞丐封為「世界總統」--他們雖是世界上最窮的人,但從某一方面而言,他們是第一等人!耶穌曾說:「在世上的最後一等人,在我父的王國中將成為第一等人。」耶穌所指的必然是這麼一個真正富有而且慷慨的人。我告訴你,當你慷慨,你就是富有,如果你不慷慨,即使你再有錢,那都只是幻象。慷慨是真正的富有。

  懂得慷慨分享,你就不再需要更多東西。即使你有的不夠多--人永遠不會有「夠多」的東西,但你仍可以慷慨。

  當一個陌生人走過來,你能微笑嗎?如果你能微笑,那就表示你可以與陌生人分享你的存在,你很慷慨。在別人憂傷時唱歌,也是慷慨。

  分享你的存在,讓心充滿愛,向別人伸出你的手!別把每個人當陌生人。如果你願意分享自己,沒有人是陌生人。

  如果你很有錢,但只願當守財奴,連你的小孩也會變成陌生人,你太太也會是陌生人!這種人總是在害怕,不斷逃開,即使跟你握手,他都覺得有危險!他甚至害怕友誼!這樣的人,生不如死。他們總是在自己身旁建築巨大的牆,和大家保持距離,他覺得不微笑比較安全,不必冒險。

  你分享給別人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分享本身!即使你一無所有,你也可以笑,讓別人也跟著笑!當兩個人一起笑時,那一刻他們是一體的,所有的距離都消失了。不一定富有才能慷慨,通過分享,你會明白,存在使你多富有,而你曾活得多貧窮。

  你分享越多,你會變得越充沛,像春天重新讓河流充滿流水,你會變得很新鮮。只有慷慨的人是新鮮的,不慷慨的人像個骯髒的井,而靜止不動的水只會越來越髒,最後只會擁有一潭死水,活水也不會流到它那裏去。邀請人們分享你,邀請人們喝你,這就是耶穌說的「喝我!吃我!」的意義。你越吃他,他越成長,你越喝他,他越是漲滿新鮮的水。豐沛的源頭是不可限制的,沒有人會用光它,你越唱歌,越有更多好歌唱。

  印度最偉大的詩人泰戈爾去世時,有個朋友來看他,他是一個文學批評家。他說:「你可以心滿意足的死!因為你已經唱了許多歌,在你之前,沒有人唱過那麼多歌。」泰戈爾寫了六千首詩歌,英國最偉大的雪萊只寫了兩千首。泰戈爾的每首詩都像一顆光芒獨特的鑽石,他的朋友是對的,當他的朋友這樣說時,淚水裝滿泰戈爾的眼睛,他無法相信這件事。他的朋友說:「你怕死嗎?你不是寫過,死亡是最偉大的朋友?」

  泰戈爾說:「不,不是怕死,死與生一樣美麗。我笑,是因為近來我寫的歌越來越好,直到現在我還是個孩子,還沒成熟,而上帝給我的靈感越來越多。我越唱歌,越多歌湧上我的心頭…而現在我要走了…真是不巧,現在我才感覺自己正要寫出真正的歌!」

  我告訴你,即使泰戈爾再活一千年,他的歌還是唱不完,他會無休無止的寫下去,永不枯竭。上帝給他的靈感是不會用盡的,上帝同樣也給你許多,為什麼你活得像守財奴似的?你越守它,你越窮;學得去慷慨,你就會變得富有。

  你立刻就可以變得富有,你只須瞭解,並且變得慷慨!你什麼也不缺,你只需讓現在的你變得慷慨!

  每一天,他都佈施黃金給某個族群的人--病人、寡婦等等,但只要那人一開口,便什麼都沒有,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沉默,這有非常深的意義。

  當你到廟裏去時,你的祈禱當變成一種欲望,但充滿欲望的祈禱並不是真的祈禱,你越要求,你會越錯過,你並不是在祈禱,上帝其實已經明白你的需要。

  有個叫巴吉亞德的蘇菲聖人總是說:「上帝總明白我的需要,所以我從不祈禱,我要告訴他什麼呢?他早就知道了,不管我的需要是什麼,他總會給我。祈禱是愚蠢的!」

  他其實又窮、又餓,在鎮裏又像只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沒有人會對他雪中送炭。這個晚上,他坐在鎮外的一棵樹下,野獸環伺,他的一個弟子說:「如果上帝知道他所愛的巴吉亞德有了這麼大的麻煩,他怎麼不幫忙,給他一切他所需要的東西?」

  巴吉亞德笑道:「他知道我需要的就是現在這個狀況?上帝知道,何時你需要貧窮,何時你需要富有,上帝知道你何時需要絕食,何時需要有大餐吃。他知道!現在這樣子就是我的需要。」

  你不能問,如果你問,它就不會給你;你問了,就表示你沒有能力接受它,祈禱者應該保持安靜;安靜就是祈禱。當你說話,欲望就進來了。你的話語變成欲望的輪子,而在靜中,你的欲望消失了。

  但不管你是到教堂還是廟宇,你說:「我沒有任何欲求。」它本身也是一種欲求。只要看、觀照--欲望隱藏在哪里。你曾聽說你停止欲求,它才會給予,所以你想以「我沒有任何欲求」的祈求來得到它,這句話仍受你的欲望所籠罩。

  靜靜的,只有靜是祈禱。

  過去人們教你的祈禱儀式都是錯的,只要靜,讓你覺知的湖泊上一點波紋也沒有。絕對的靜,像一面鏡子反射出存在,反射出上帝。在靜中,你會得到一切。這個蘇菲的故事就是要你「完全閉上你的嘴!」不只外在,內在也是,然後你才會有所得。不要要求,忽然間你就明白,你得到很多。

  有人對巴吉亞德說:「因為你的教導毀了我的人生,二十年前你告訴我,如果你不要求,財富會跟隨你,如果你不尋找,一切都會被給予。如果你不要求美女,美女就會出現!我浪費了二十年!連個醜女人也沒出現!我還是一樣窮,你摧毀了我的一生,現在你有什麼話說?」

  巴吉亞德說:「你這樣是因為你還是操心急切的在看,你想有的東西到底來了沒?你的欲望還在,你因你的欲望錯過它們,你總在等待美女敲你的門,財富也送上門來。你一點也不靜,你沒法擁有無欲的境界。」蘇菲認為:「當你不要求,它就會被給予。」這個教導比耶穌的教導深,耶穌說:「要求,它就會被給予;敲門,門就會打開。」但蘇菲說的是:「要求,它就絕不會被給予,敲門撞打,門就會關得越緊。」

  這個波卡拉慷慨的人,只在你保持沉默時才會給你,但那並不容易,理智總告訴我們:「吸引他的注意!告訴他他所不知道的情況。」現在來了一個律師,要律師閉嘴更是困難,他知道如何在法庭中引人注意,導引法官,他知道,保持沉默他就會輸官司。

  在這個世界上,語言非常重要,律師尤其靠語文及文字生存。律師是個語言的邏輯學家,而法庭則是這個世界的廟宇。

  這個律師知道:如果你保持安靜,他就會給予,但是,保持安靜卻很困難,你總想告訴上帝,你有多可憐,他該伸出援手。

  有一天,輪到律法學者分享他的恩惠,其中有一個律師,為了讓自己多分一點,便以說話吸引注意力。結果,他什麼也沒得到,但他還沒放棄努力。

  律師總是不斷的找其他漏洞來達成目的,即使走後門,他也要登堂入室……

  我有個名律師朋友,他曾打過一個棘手的官司,那個法官是個非常聖潔的人,他從不收賄賂,甚至,如果有人企圖賄賂他,一定會輸掉官司,但這個律師還是以賄賂贏了官司,他怎麼做呢?他為對方賄賂,讓對方的當事人輸掉官司,他的對手非常困惑,他們看來該贏的,為什麼輸了?

  律師總是會鑽營,如果他可以走前門,那很好,不然就走後門。如果可以光明正人的贏,很好,如果不能,就來黑的。

  第二天,輪到施予殘障者時,他假裝手受傷,也來了。可是,這個「世界的總統」知道他是誰,他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總統」只是一個象徵的字眼,它意謂高度的覺知者總是明白低覺知者的想法,你無法欺騙。除非高度覺知為某些理由自願被騙,所以他被拆穿了,還是一無所得。

  他又一再嘗試,甚至喬裝成女人,還是沒有得逞。

  在回教國家,你把自己裝成女人,從頭罩到腳,是沒有人知道你是男是女的,但是他又失敗了。不管你如何努力,你不能欺騙高度覺知,而你的理智總會如此嘗試。對我來說,這樣的事天天有,你很少不想騙我,但你不必想騙我。

  有個人充滿著莫名的喜悅到我面前來,我問他:「你覺得如何?」他聳聳肩說:「還好。」他為什麼要欺騙呢?因為這樣他可以從我這裏得到更多的同情,如果他說他已充滿喜悅,他可能就得不到同情,他不明白他在要求同情時可能失去愛。

  愛是給快樂的人,而同情是給不快樂的人。愛不能給不快樂的人,因為他沒有心境領受愛,你只能同情他。我想要給你愛,但你企圖欺騙我,你能得到的就只有同情,你不能欺騙,因為你是在欺騙自己。

  女人本來在房子裏快樂歌唱,但當她聽到她丈夫的停車聲時,她就迅速變臉。她想獲取同情,於是裝得憂愁而疲憊,她開始玩老把戲:如果她不快樂,他會同情她,如果她不是不快樂,他會開始看報紙。

  你一直在學習欺騙,因為它們有用!丈夫開車回家時本來哼著歌,一到家他就拉下臉來,變得疲累不堪,表示他為妻子、孩子累了一整天,需要別人同情。

  記住:同情只是愛的可憐代替品,不要以同情自足!當別人同情你時,他並不好受。你對他來說是個負擔,變成他的責任,就跟有人病了,你有責任到醫院看他一樣,不要要求同情,快樂才能使愛流向你。同情看來像愛,但不是愛。

  麻煩來了,你要求同情,但同情並不能滿足你的需要。你真正的需要是愛,只是你要錯了食物,反而折磨你的胃,如果別人連同情都不給你,那更是傷心。你會變得不快樂,因為沒有人在乎你。

  你需要愛充滿你的心。你需要的是,丈夫快樂的跑向你,但首先你必須快樂,因為沒有人會跑向拉長臉、不快樂的人。

  但你連在我面前,都在玩這種要求同情的老把戲,你學老把戲學太久了。你不能喬裝,高度的覺知會看穿你,看穿你的理智。

  你要真誠,自然而放鬆,當你遇見一個有高度覺知的人時,讓一切一清二楚,一目了然,把你的牌全攤在桌上,你將會收到愛。不要偽裝,你要打開自己,彷佛讓自己完全裸裎,準備死去一樣,師父帶來死亡。

  事實上,古印度的某個經典甚至認為,師父就是死亡。當你去找師父,你是去找一個深深的死亡。一般的死亡並不能毀損什麼--你的舊身軀死了,同樣的理智會到新身軀去,而舊的頭腦則一成不變。

  而師父帶來偉大的死亡。經過一個師父的愛與祝福,你的身體會死,理智會死,自我意識也會死--不朽的東西;然而你的佛性卻會留下來。

  有一天,他找到一個人共謀,把他綁得像木乃伊一樣。「當世界總統走過來,」這個律法學者說:「他可能會以為我是一具屍體,他可能會往我身上丟一些錢,我會分一些給你。」

  他又在努力了,他努力的想打敗一個師父,告訴他:「你的覺知並不超過我。」每一個弟子都會想試試,證明師父「並不高過我,和我差不多」來強化自我意識。你並不願意通過師父而死,你只想拯救你的自我意識,喂飽你的自我。每個弟子都會陷入這樣的矛盾中,師父想完全殺掉你的自我,但你卻想拯救它,使它變得更強壯。弟子總在世界上變了自我意識的挫折才來找師父,他想在另一個世界滿足他的自我:他想變成世界上最開悟的人,變成最偉大的修道者,找到另一種錨,來穩定停泊他的自我。

  這是錯誤的理由,但這很自然,你總是拿錯誤的理由來找師父,但師父並不為你錯誤的理由而存在,他吸引你,讓你靠近--就是想完全殺死你,焚毀你自我種籽,讓你到達三摩地,師父是火,師父是死亡。

  那人照他的話做了,果然,世界總統丟給他一片黃金,但這律法學家為了怕他的合夥人把黃金拿走,他趕快伸手搶了它。

  然後,拿了黃金的律法學者對世界總統說:「你一直拒絕給我,但是現在我已經拿到了!」

  他說:「看,我終於騙了你,你的高度覺知何在?我贏了!你竟然不能判斷我是死是活!」「你不能從我這兒拿到任何東西,」這慷慨的人回答:「直到你死!」

  並不是因為律師騙了他,他才說這樣的話,他的話中有微妙的訊息:「當然,你並不是真死,所以你沒拿到真正的黃金--這只是世上的『假』黃金,因為你裝死,我給你的黃金也是假的,記住,你不能從我這兒拿到任何東西,直到你死!」

  這就是蘇菲之路的全部訊息:死!

  讓現在的你死亡,你就能變成真正的你。讓你的自我意識死亡,神聖才能在你之中出生,讓過去死亡,你才能向未來開啟;讓已知的死亡,未知才能進來;理智死亡,心靈才能悸動,你才會發覺,原來你已經遺失心靈。

  心靈與你的心臟無關,你早已遺失靈魂中真正的心跳。你一直過著沒有愛、沒有心靈的生活,活得比石頭還堅硬。我企圖打破你的石頭很困難,因為你企圖保衛你石頭般堅硬的心,你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直到你死,否則你將無法得知你是什麼。

  即使像馬哈希·羅門那樣以瑜珈方式靜坐,像他一樣不斷的問:「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你也不會知道你是誰。你只是在理智上這樣問,羅門則是通透了它而經歷了死亡。那是他只有十七歲,從他很小開始,他就持續的在靜心,甚至他攜帶了來自前世的驅策力。他不是一般的小孩,打從一開始他就對這個世界沒有興趣,一有機會,他就閉眼睛等待,向更深的靜移動。忽然間,在他十七歲時;某一次靜心使他覺得自己要死了。那不只是一種忽然飄來的感覺--它緊抓著你的全部,完全不能反抗,你不能辯論。在靜心中你如此確信,你將會死。

  對每個靜心者而言它都是這樣發生的,能這樣的人是有福的。

  突然間他感覺他快死了,怎麼辦?原本坐在樹下的他,躺下身子,準備死亡。放鬆了他的身子,一點也不去與死亡抗爭。他逐漸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冷,像死屍。他連動也不能動,不能與自己的身體連系。然後他發現自己的理智消失了,像水蒸氣蒸發掉,到了「無心」的境界,他也無法連系他的理智。他等了又等,一旦死亡並未真正到來,他便會成為一個全新的人。不再是原來的婆羅門,一個神誕生了:他變成神聖的。

  當你到達你存在中最底層的核心,你就是神--神意謂著不朽的、不死的!

  事實上,你目前的生活只是一種慢性自殺,不管你活了七十年還是八十年,你只是在慢慢的死亡。從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不斷的接近死。

  直到你死,你一直過著僵死的生活,如果你有勇氣,你可以向死亡跳躍,忽然間,你會看到生命的黎明。你再也不只是夏日的小小涓流,被廣大的沙漠包圍,你像大水一樣澎湃,衝破所有的限制。直到你死,不然它不會發生。

  這看來是矛盾的,如果你依戀生命,你會錯過它,如果你企圖挽回生命,你將不能擁有它。擁有的惟一方式,就是迷失。這就是我所說的Sannyas;它是一種內在的轉化。它準備死,讓自我意識死,自我意識的門關上了,不死之門打開了。這意謂著:「人必須在他死之前死」的吊詭。

  你已經死過很多,但那不是我們所說的死亡,你需要的是偉大的死亡,不是凡有生就有死的死亡。你可能已經死過百萬次,如果你不覺知,你還會繼續死很多次。

  我說的是另一種死亡,它的品質完全不同:那是自願的死亡,非自然的死亡。不是肉體之死,而是你跳躍了,「你」的自我死了,你不必等死。你自願跳入死亡之本身,通過死亡,不死的境地才能達到。

  禮物必在「死亡」之後才會來,甚至若沒有幫忙,死亡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我在這兒的原因,如果你單獨一人,你將很難死亡,它很簡單,但你一個人做就很難。必須有比你先死亡的人幫你,他可以推你,創造一種情境抓住你。師父撒網,網住許多魚,準備好要死的人會被選上。還沒準備好的人,會再被丟進河流中。

  你們從全世界各地方來找我,你們的自我意識不斷在想你來找我的理由。我抓住你,所以你在這兒,你以為是你自己來的就錯了。我以微妙的方式召喚你,你來了,你在網中,雖然你們之中有許多人企圖不被抓住。

  你要臣服,准許我為你們做我要做的,臣服是一種信任。就像你動外科手術,必須信任的將自己交給醫生一樣,你不必看外科手術如何進行。

  信任意謂著把自己放在別人的手上,有時會很痛苦。我不會給你麻醉藥,我要讓你覺知,給你靜心,使你清醒。這是截然不同的外科手術:需要你的覺知,這樣我才能指引你看見你的內在的路,感覺你真實的存在。在你出生之前它就在,你的身體死後,它還在。

  存在以不同的形式繼續生活,你有了幫助,就會明白有形有相的背後藏著無形無相。你太固執於形和相,所以需要動手術,我可以給你幫助,但需要你的臣服。

  你臣服,我們所說的死亡才有可能發生,因為臣服接近死--所以你也害怕臣服。你企圖從我這兒得到一些東西,但繼續做你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你必死,只有如此,你才能收到老早準備好的禮物,除非你死,否則你從我這兒什麼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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