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適用於所有的人:認識自己並成為恰當的。

  成為恰當的是最偉大的美德。

  智慧在於說真理,行真理,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

  聆聽於我而不是邏各斯,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智慧是『一』——要知道萬物通過智慧掌管著的萬物。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願,在宙斯的名義下,它就是被這樣稱頌的。」



現在試著來理解這些經文吧。

  「這適用於所有的人:認識自己,並成為恰當的。」

  成為恰當的就是認識自己的方式。看你的頭腦,你總會看到頭腦堅持要走極端,它喜歡極端,它縱情於極端。當你就在中間時,頭腦失業了,不存在了。

  有人問一位禪師:「你的方式是什麼?」

  他說:「我餓了就吃,困了就睡——這是我的方式。我從不在我不餓的時候吃東西,也從不在我餓的時候禁食——這就是我的方式!」

  那人說:「但這種方式看上去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都這麼做。」

  禪師大笑,他說:「如果你們都這麼做,那麼就沒有必要來見我了。」

  你要麼吃得太多,要麼吃得太少,頭腦有這樣一種傾向,它總是要弄出一些使人痛苦的原因。這的確是很奇怪的,頭腦的確是很令人驚奇的——它對弄出一些使人痛苦的原因是很駕輕就熟的。它創造了你的一切痛苦。因為在一個極樂的狀態中它就會死去,它反對所有的狂喜。你在痛苦之中,它會向你建議說這個不好,做那個,而且它就建議對立面。要警覺!當頭腦向你建議那個對立面的時候,別聽它的!永遠要找那金色的中庸,不要聽頭腦的,要知道在哪兒停止。

  老子說過:「我給你們三件寶貝。一件寶貝是愛,第二件寶貝是永遠不要走極端,第三件寶貝是成為自然的。」他說萬物都能管好它自己。為什麼當你順從這些簡單的事時,它們都能管好自己呢?頭腦是創造痛苦的行家裏手。

  有個年輕人說:「我想只靠喝水過日子。」為什麼?為什麼只喝水?他很痛苦,他以前吃得太多了,現在那已成了地獄,現在他想創造另一個地獄—一因為你怎麼能只靠喝水過日子呢?那將是另一個地獄,你從一個地獄又走到了另一個地獄。從地獄到地獄是頭腦的旅行,而在兩個地獄之間的某個地方就是天堂,但是頭腦總是繞過它。

  兩個地獄之間就是天堂,所以你很清楚地知道該在什麼地方停止。就在中間,停下!不要吃得太多,也不要節食。但是從此以後你將不能夠變得太以自我為中心,因為你吃得太多就會變得以自我為中心。

  犯人自吹自擂,你們所謂的聖人也自吹自擂,兩者在一條船上——自吹自擂就是那條船。

  曾聽說一個犯人進了牢房,早就在那兒的另一個人問:「你得在這兒呆多久?」他是這兒的老主人。

  那個年輕的新來者說:「只要十五年。」

  他說:「那麼把你的床放在門邊吧,你不久就要離開的。我還得在這兒呆二十五年呢。」

  如果你被判了二十五年的刑,那麼你就是個了不起的罪犯。但只有十五年的呢?——你就只是個新手,是業餘的。就連犯人也在吹噓他們能幹多少,他們已經幹了多少。如果他們殺過一個人,他們就聲稱是七個。聖人們也在幹同樣的事。這有什麼區別?在印度,聖人們都宣佈他們在這一年禁食了多少天。

  一個人帶著他的妻子來見我,他的妻子說:「他是個十分十分慷慨的人」——她的丈夫——「迄今為止他已捐了十萬盧比了。」

  那人看著他的妻子,糾正她說:「不是十萬——是十一萬。」你捐了,但又沒捐——因為如果自我通過捐錢而滿足,那麼什麼都沒有被捐出去。自我是不能分享的,自我從來就不可能是慷慨的,那不是它的天性。自我總是通過對立面來滿足自己。要看清這個詭計。

  赫拉克利特說:

  「這適用於所有的人:認識自己並成為恰當的。」

  「成為恰當的是最偉大的美德。」

  的確如此,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比成為恰當的更好的了。什麼都不能與之媲美,為什麼?為什麼它是最大的美德?因為它正好殺死了你的自我,自我是唯一的罪孽。因為自我,你錯過了神性。如果僅僅成為平凡的、適中的,你有什麼好宣佈的?你能宣佈你吃了適量的東西嗎?你能宣佈你適度地過了你的性生活,恰到好處嗎?你能宣佈任何適中的事嗎?不,那不可能。你縱欲,所以你可以宣佈你就算已經五十歲了,仍能一天做三次愛;或者你成了一個過清淨的梵行生活的人,一個禁欲主義者:你宣佈你是一個處女,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做過愛。但是如果只是適中,你能宣佈什麼呢?只是適中,就沒有什麼可以宣佈了。當什麼也沒有可以宣佈和宣稱的時候,自我就不被滿足了。只要平凡和適中這是最偉大的美德。

  成為平凡的是最偉大的美德,因為當你只是平凡的,這個世界或那個世界的一切都沒有什麼可以宣佈的,自我就消失了。自我以不平衡為食,自我以極端為食。自我靠極點為生,在中間它就消失了。在生活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方向,記住:只要停在中間。不久,你就會發現頭腦停止了自我也停止了。沒有什麼可以宣告的,它消失了。當它消失的時候,你就會變得有德行。現在大門向神性敞開了。在中間你和他相遇,在極端你會錯過。

  「智慧在於說真理,行真理,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

  赫拉克利特就像老於,幾乎是一樣的。他說:

  「智慧在於說真理,行真理……」

  試一下!因為認識真理將是一條漫長的旅途,需要很多準備。在真理能夠降臨到你頭上之前,你得先成為一輛車,你得完全是空的,才能接客人來,因為只有你的空才能成為主人。現在做什麼呢?如果你是一個追尋真理的人,那麼,赫拉克利特說:說真理,行真理。如果你說出了真理,那就沒有更多要說的。你會自動地變得越來越寧靜。

  在一個婦女俱樂部裏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一位女士剛離開,其他女士就開始談論她。一個說:「她看上去很甜,但喋喋不休地……我沒法想像她怎麼能夠停下來。」

  俱樂部的另一個成員說:「但她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我可不這麼說,」第三位女士說,「因為根本不存在那麼多真理。」

  如果你想要成為真實的,你就要變成寧靜的——一因為百分之九十九你說的話都是不真實的,它們會自動消失的。而且有兩種寧靜:一種是你強迫自己的,這不是真正的寧靜。你可以割掉你的舌頭,但那不是寧靜;你可以閉上你的嘴,那也不是真正的寧靜,因為你在心裏喋喋不休,不斷地繼續著。如果你開始說真理,真正的寧靜就會到來,只要說你認識到是真實的東西,否則就不要說。那麼還能說什麼呢?——不會多的……然後,一種完全不同的寧靜就降臨於你,它不是強求的寧靜,它是自發而來的,因為沒有什麼要說的。

  當你沒有什麼要說的時候,首先你會開始和別人一起變得寧靜;你說得少了,聽得多了。然後,漸漸地,你心裏的說話也停止了,因為如果你已經不能夠對別人說不真實的東西,你又怎麼能夠在心裏嘮叨不停呢?整個事情變得荒唐可笑。你在心裏嘮叨不停,因為那是你在嘴上喋喋不休的排練。如果你能聽別人說,不再喋喋不休,只是說真話——一那些你能證實的,那些你能對之說:「我親眼所見」的事——那麼寧靜就會降臨於你……一種沒有強求的寧靜,一種不是訓練的寧靜,一種自然而來的寧靜。

  赫拉克利特說:「說真理,行真理,只要憑著你真實的感覺做事。」一開始會很難,因為整個生活都依賴謊言。開始的時候,你總會感覺到你和其他人步調不一致,但很快每件事都會以一種新的方式安定下來,一種新的格式塔開始了。這一過渡時期將是很困難的。

  首先你只要看看你在用多少方式欺騙。你笑,但是你感到你的內在並不在笑,這就是一種欺騙。不要笑!因為你正在對你的嘴,你的臉施加暴力。如果一直這麼做下去,你會徹底忘記笑的感覺,徹底忘記什麼是真正的笑。只有小孩才知道,你早就記不得什麼是純真的笑容了。你只是在笑,但那是一個姿態,是假的。你出於禮貌而笑。你笑是因為別人希望你笑,你笑,但是你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你要強迫你的嘴?如果你的笑是虛假的那麼你還有什麼能是真實的?你的眼淚,它們也已經變得虛假了。當別人需要你哭,你才哭,否則你就忍著。

  看看,你用了好幾百萬種方式來使自己變得不真實。你隨便地說話,你完全無意識地用詞,然後你自己就中了這些話的圈套。你對別人說:「你真漂亮。」這可能僅僅是你的一種禮貌,但你已經感動了別人,你已經撩撥起了別人的心思,那人也許開始感到你是那樣感覺的。現在,期待升起來了,但是不久,挫折將隨之而來,因為你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從沒把它當真過。現在你已經掉到陷階裏去了,你不得不要去滿足那個期望。現在,你感到了負擔。

  要真實,然後你的負擔就會越來越少。要真實,不要在你周圍製造虛假的期待,否則你就會在監牢裏,被困住。說你的確當真的話。並且一直要說:「這個片刻我是這個意思,但在下一個片刻,我就不能說什麼了——誰知道下一個片刻發生什麼呢?這個片刻我是愛你的,但我怎麼能保證下一個片刻呢?」

  只有一個開悟的人才能說下一個片刻的事,因為他已經達成了一切都是永恆的那個點。但是你怎麼能夠說下一片刻的事呢?你的心情在改變。這個片刻你感到「我愛」,這個片刻你能夠說:「我將永遠永遠愛你。」這只有在這個片刻是真實的,到了下一個片刻,你還能說什麼?所以要警覺,要作一個有限制的聲明:「這只是為這個片刻的——我就是這樣感覺的,沒有人知道下一個片刻,我不能保證。」

  所有你的誓言都是不真實的,你怎麼能夠發誓?因為發誓意味著你已經達成了一個結晶化的中心。你怎麼能夠信守諾言呢?你對一個女人說:「我將永遠永遠愛你。」你怎麼信守這個諾言?只要幾天,你就覺得興奮感消失了,現在沒有愛了。怎麼辦?現在,你不得不虛情假意地笑,你不得不吻這個女人,你不得不和這個女人做愛——這是諾言。現在一切都變得虛假了,你也變得不真實了。現在,如果你不兌現它,你就會感到是有罪的。而如果你兌現它,它是不真實的,你在做戲,它無法使你狂喜。它將製造更多的焦慮和負擔,它不可能是滿足,它將是挫折,而且你越是強求你自己去愛那個女人,你就越會報復,因為這個女人已經成了你脖子上的一塊石頭。現在你感到,「她要是死了才好呢。」現在你感到,「不管怎麼樣,如果她離開就好了。」現在你要找一條逃跑的路——只因為一個諾言!一時間作出的、卻要用你的一生擔保的諾言對你來講是不可能的。你生活在每一個片刻之中。

  你在你的裏面還沒有一個永恆中心,你只有一個不斷轉動著的輪子一樣的表面,你就是這樣落入陷阱的。

  你無法愛,你無法歡笑,你無法哭泣。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而你在尋找真理。不,不可能,你必須真實地面對真理,因為物以類聚,一個不真實的人不可能到達真理,只有一個真實的人才能到達真理。

  要警醒,不要許諾,只是說:這個片刻,它這樣出現。當然,它會給你無助的感覺。自我無法忍受了,自我會說:「我將永遠永遠……」你會感到無助,因為即使這個諾言你也無法許下。但是這就是成為真實的。我知道,即使你只是在一個片刻之中全然地愛另一個人,那也會改變你,那將會給你一種真理的滋味。但要真實,說那些你所知道的話。如果你不知道,如果你還是稀裏糊塗的,那就不要說——或者只是把你的困惑說出來,表達出來。在你行動之前,帶著全然的覺知行動,這才能給你一個真實的存在。要真實!

  你一直在做的成百萬件都是你不想做的事。誰在強迫你?你是不由自主的——誰也沒有強迫你做那些事,你為什麼要做呢?你不覺知。它只是一條鎖鏈,你做了一件事,然後另一件事來了,從一件事引導到另一件事,你不斷地繼續著,然後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每一個片刻都是停下來的合適的片刻。你只要正視它,你就能開始從你曾經製造的謊言之鏈中解脫出來。

  當然,你將會感到很丟臉,很下賤,很無助,但那是真實的——感受它吧。當你想哭時,當它是源于心底時,你就哭吧。不要停止,不要說:「我是個男人,我不娘娘腔,我不能表現得像女人一樣。」不要那麼說,沒有人是完全的男人,沒有人做得到。男人也是女人,女人也是男人,兩者在內在是相遇相合的,哭吧,因為如果你不能真實地哭,那麼你也不能夠笑,然後你會害怕。當你想歡笑的時候,你將會擔心,因為也許會流淚。你壓抑著它們,所以你無法歡笑。當你無法歡笑,你也無法哭——它成了一個惡性循環。當你生氣了,你就生氣,而且要承擔它的後果——真實地生氣吧。

  我曾經觀察過,如果你是真的生氣,沒有人會被你的生氣所傷害,沒有人!但是你的生氣是無力的,死氣沉沉的。如果你是一位父親,你對你的孩子感到生氣,那就生氣,孩子從來不會感到任何對你的敵對。但是你生氣,你卻在笑,小孩子一眼就能看破!因為孩子是天真的,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比你的還要明亮,他一眼就能看破虛假。你生氣,但是你又在笑,他將永遠不能夠原諒你,因為你是不真實的。除了對那些不真實的事情,小孩子從來沒有感到過這麼糟糕。要真實!如果你想打孩子,那就打他,不要不真實,然後當你感到後悔,你就請求原諒,那也要真實。

  一個從不生氣地對妻子說話的丈夫是沒有能力愛的,因為一切都是虛假的,停留在表面的。如果你不能帶著深深的恨,你怎麼能帶著深深的愛?如果你對生氣那麼害怕,那表明你對愛不自信,你害怕事情會弄糟,關係會破裂,那就是你為什麼害怕的原因。而這種關係是沒有多大價值的。如果你不能透過忿恨而成熟,它是沒有多大價值的。在它成為許諾之前放下它——但要真實。

  你將不得不為真理而受難,但那種受難是需要的。通過受難你將成熟,你內心的存在將變得具有適應性。你將達成透徹和明亮,而那只有通過相遇,只有通過正視真實才能達成。當你生氣時,要真實地生氣,這樣你也能真正地原諒。當你不想給東西時,只要說:「我不想給。」但不要找理由。不要找理由,因為你每時每刻都在創造一種模式,這個模式會變得那麼根深蒂固,以至於你不得不跟隨它。擺脫它——每一個片刻都是一個擺脫它的合適的時機。

  赫拉克利特說:

  「智慧在於說真理,行真理,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

  看著事物的本性,看著那本性的,去除那人工的。人工的也許看上去很漂亮,但它不是活生生的。看著天性,永遠跟隨它而行動,千萬不要跟隨人工的而行動。文明是人工的,社會是人工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人工的。

  我曾經認識一個老人,他是我的鄰居,一個退休教授。人們覺得他有點兒不正常,一個退休的哲學教授一定是這樣的。但是我不作任何判斷,所以我聽到了,卻從不去想他的事。不過有一天我不得不考慮一下,因為他正在用一隻水罐澆水,我正好路過,我看到那只水罐是沒底的。一隻沒底的水罐!裏面沒有水,而他做著各種澆水的動作。所以,我問他:「嗨,你在幹嘛?你的水罐是沒底的!」

  他說:「我知道,但那沒關係,因為這些花是人工的。」

  你全部的生活都成了人工的——塑膠花,遠看起來它們挺好的,但你走近了,它們是塑膠的。當然,它們不會這麼快就死去,它們不可能死,它們是塑膠花,但一件不會死的東西是不活的。

  一朵真的花得經歷百劫千難。真的花多卑賤呀……多麼脆弱!早上的時候,它在那兒,多麼脆弱!而它要和這整個世界抗爭。風暴來了,烏雲來了,雨,動物,小孩,還有一切,這朵脆弱的花就抵抗著這一切存在著——那就是美。到了晚上,它謝了,你將再也找不到它了,它將不再在那兒了,但它是活的。在早上,它帶著它的全部的美開放,到了晚上,它凋零了,謝了,落了滿地,它曾經是活的。你的塑膠花是死的,那就是為什麼它不會死。一切活的東西都會死,只有死的東西才不會死。

  記住:不要害怕死亡,不要害怕那會消逝的東西。不真實的東西永遠死不了。真理無數次地死去又會一次一次地復活。記住這個:不真實就像塑膠花,很安全。

  那就是為什麼婚姻是安全的。由父母操辦的婚姻更安全,由社會操辦的更安全。愛就像早晨的鮮花一樣脆弱,到了晚上,它就凋謝了。沒有人知道它怎麼來,怎麼走,它是神秘的。婚姻沒什麼神秘的,它是一個計算。你去占星家那裏,他找張表就安排好了。當然,父母比你更聰明,世俗的聰明,他們知道得很多。他們安排,他們找到很多一個愛人將永遠不會想到的東西——金錢、名望,還有幾百萬種東西,他們考慮到了安全。但當一個人墜入愛河時,他是不可能關心其他事的。

  但記住一件事:死的東西永遠不會死——那是它的安全,但它是死的。一件活生生的東西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消失那是生命的麻煩——但它是活的,也值得為此去冒一切險。

  要真實。那將有許許多多的麻煩,但每一個麻煩都會使你更加成熟。要始終真實,說,做,都要真實,你要準備著讓真實超越你。當你達成一定的成熟,突然之間,門會打開。沒有別的路了。

  「聆聽於我而不是邏各斯,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赫拉克利特說:「聽我說。」——我也要說:「聽我說,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如果你聽邏各斯,邏各斯意味著規律、道、瑞特(rit)。存在的基礎,終極的層面是邏各斯。你對它一無所知,你從來沒有穿透到它的深層。它也在你裏面,在中心旁邊,但你一直生活在週邊,所以你不知道它。赫拉克利特說:「聆聽於我。」——聆聽一個佛,赫拉克利特,老子——「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然而這不是你的體驗。

  就在這兒進入了信任,斯拉德(shradda)和忠誠。宗教不能沒有信任而存在,因為你認識不到終極的層面是什麼。無法證實它,無法討論它。如果你知道,你就知道了。如果你不知道,你就不知道。那麼對它能做什麼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通過聆聽赫拉克利特——不僅是聆聽他說的,而且要聆聽他的存在,他的是什麼—一你會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散落的無數之中,只有「一」存在,在這世界的五花八門的背後,「一」存在著。

  你們一直在聽我說……你們從很多、很多層面來聽我說。在週邊,有時候,你會覺得我是自相矛盾的,但是如果你不僅聽我的話,而且是我、我的存在那麼你將永遠不會感到任何的自相矛盾。如果你感覺,而不僅僅是思考,漸漸地,你會開始感到不論我說什麼都是一樣的。我要麼通過赫拉克利特來說,要麼通過耶穌,要麼通過佛陀、老子、莊子——不論我說什麼,我一直說著同一個東西。語言不同,話也不同,但不是它們的邏各斯不同。

  「聆聽於我……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當你能聽到邏各斯本身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沒有必要去認識它。於是你會知道,於是信任也是不必要的。

  之所以需要信任是因為你不知道,是因為你需要知道的人。你需要知道的人的手,他可以把你從已知帶到未知,他可以把你帶到沒有畫進地圖的地方。如果沒有信任,它是不可能的。否則,你怎麼會隨我到達未知呢?如果你不信任我,你怎麼會隨我到達未知呢?你將一直繼續留在已知的邊界上,你會說:「到此為止我是已知的,安全的,超過這個就是荒野了,你是誰,要把我帶入野地?我怎麼信任你呢?」

  在已知和未知相遇的分界線上,除了信任之外別無它路。你得愛朋友,沒有別的能像它一樣起作用——因為只有愛才能信任,它必須是心對心,深層對深層的關係。它必須是親密的。

  那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堅持朋友和正式加入。除非你全然地信任我,否則你將執著於已知,你將執著於頭腦,你將執著於你的自我——關鍵是什麼呢?你必須要和我一起至少跨出一步,而不要問為什麼。愛從來不問為什麼,因為愛是信任。

  小孩子肯定信任他爸爸。爸爸拉著他的手,小孩子就跟著,他不擔心,無論爸爸走到哪兒,他都一直跟著,開開心心地,他一點不擔心會發生什麼事—一那就是信任。如果小孩子停下來說:「你去哪兒?你要把我帶到哪兒去?你說信任是什麼意思?我怎樣才能信任你?」小孩子馬上就會停止成長,沒有成長的可能。小孩子必須信任媽媽爸爸。

  朋友只是一個進入未知的父親。你再一次學習走路,你再一次學習探尋和追求,你再一次進入某個東西——你不知道它是什麼,你被帶到哪兒了。

  這就是赫拉克利特的意思:

  「聆聽於我而不是邏各斯,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智慧是『一』——要知道萬物通過智慧掌管著萬物。」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願,在宙斯的名義下,它就是被這樣稱頌的。」宙斯是最高的神,智慧既願意又不願意被稱為最高的神。它是自相矛盾的。對頭腦而言,它是很難被理解的。

  佛陀說:沒有神——他不願意。佛陀說:「沒必要崇拜我,去發現你自己的光明。」——他不願意宣佈他的智慧,他的意識,也不願做最高的神。下一次他說:「來,臣服於我。」——下一時刻,他自相矛盾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一個已達成的人,一個到達的人是沒有自我的,所以他很難宣佈什麼……也不情願。智慧不情願自己宣稱是最高的神,但它是。沒有自我在那兒宣佈,但它是,它是事實,所以它也不能被否認。

  所以怎麼辦?如果佛陀說:「我不是最高的神。」他是不真實的。如果他說:「我是最高的神。」它就帶上了自我的色彩。所以,他應該怎麼做?兩條路都有困難。如果他說:「我是神。」你可能會認為他是個自我主義者。如果他說:「我根本不是神。」那是不真實的。所以有時他說:「是的,我是的。」有時他說:「我不是。」你得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他在兩者之間是兼而有之的。他不是神,因為他已經不再有自我,沒有人在宣佈——而他的確是一個神,因為沒有自我,的確是因為沒有人在宣佈。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願,在宙斯的名義下,它就是被這樣稱頌的。」因此所有開悟的人的所有自相矛盾都是一樣的。不論他們說什麼,他們都立刻反著說,因為他們所說的是唯一的,是「一」。這種唯一和「一」是無法被放入任何語言中的,因為語言依賴於兩分性。如果他們說:「我是光明。」那麼誰是黑暗?——因為語言有賴於兩分性:光明意味著沒有黑暗。但一個達成的人兼有光明和黑暗兩者,他兼而有之——所有的兩分性都在一起——那就是奧秘。因為這個奧秘,亞里斯多德說:「赫拉克利特這個人在某些地方是有缺陷的,要麼是他的頭腦有缺陷,要麼是他的性格有缺陷,因為他說話荒誕可笑。」

  亞瑟·柯斯特勒(A.Koestler)到東方來看那些達成三摩地的人,他回到西方宣佈說:「他們都瘋了,他們是可笑的,因為他們說許多謬論,他們這個時候講這個,到那個時候又自相矛盾。」

  智慧是廣博的,它囊括了所有的對立面。你需要一顆感悟的心才能穿透這個荒誕可笑,那就是信任。信任是武器,它可以穿透一位開悟的人的荒誕可笑,然後突然之間,一切都吻合了。你可以一下子透過所有的荒誕不經看到「一」和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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