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適用於所有的人:認識自己並成為恰當的。

  成為恰當的是最偉大的美德。

  智慧在於說真理,行真理,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

  聆聽於我而不是邏各斯,認識到萬物是『一』才是智慧的。

  智慧是『一』——要知道萬物通過智慧掌管著的萬物。

  智慧是『一』和唯一,不管它是否情願,在宙斯的名義下,它就是被這樣稱頌的。」

  在我們進入赫拉克利特的這些斷篇之前有幾件事。

  首先,要認識自己是件最困難的事。它本不該是這樣的。恰恰相反,它應該是件最簡單的事。但它不是——因為很多原因。它已經變得這麼複雜,你已經在不知自己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了,以至於仿佛不可能回頭、回到源頭來,遭遇自己。

  你整個的生活,就像社會、政府、教堂所認可的那樣,是建立在對自己的無知之上的。你沒有自知之明地活著,因為這個社會不希望你認識你自己。這對社會是危險的。認清自己的人註定是叛逆的人。

  知識是最大的叛逆—一我指的是自知,不是通過經文拼湊的知識,不是在大學裏找到的知識。而是當你和你自己的存在相遇時,當你赤身裸體遇見你自己時,當你就像上帝看著你,而不是以社會的眼光看著你時,當你看到你的本性在它的全然野性的開放時所發生的知識——它不是一個有條件的,受文化薰陶的,修飾過的文明的現象。

  社會關心的是要把你變成一個機器人,而不是一個革命者,因為這是大有幫助的。控制一個機器人是容易的,控制一個自知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你怎麼能控制一個耶穌?你怎麼能控制一個佛陀或赫拉克利特?他不會投降,他不會言聽計從。他會按著他自己的存在行動。他會像風,像雲,他會像河一樣流動。他將是野性的——當然是優美的、自然的,但它威脅著這個荒謬的世界。他不合時宜。除非我們在世界上創造一個自然的社會,否則佛陀總是不合時宜,耶穌註定要被釘在十字架上。

  社會要統治,權力階層要統治、要鎮壓、要剝削,他們要你對自己完全無知。這是第一個困難。人不得不出生在社會中,父母是社會的一份子,老師是社會的一份子,牧師是社會的一份子。社會無處不在,把你團團圍住,看上去的確是不可能——怎麼逃出去?怎麼找到回歸自然的門?你被團團包圍著。

  第二個困難來源於你的自我——因為你也喜歡鎮壓、統治,你也喜歡佔有、強權。一個自知的人不可能淪為奴隸,他也不會讓其他人做他的奴隸。你沒法鎮壓一個有識之士,一個有識之士不會鎮壓任何人。他不能被統治,也不會去統治。統治在那個層面完全消失了。你無法佔有他,而他也不會佔有任何人。他將是自由的,而且他將幫助別人自由。這是個比第一個困難更深層的困難。你可以避開社會,但你怎麼能避開你自己的自我呢?你害怕——因為一個有識之士根本就不會想到佔有、統治、權力這些事。他天真得像個孩子,他喜歡全然地自由地生活,他也喜歡別人全然自由地生活。

  在你們這個奴役的世界裏,這個人將是一個自由。你想不受剝削嗎?是,你會說,你不想受剝削。你不想淪為囚犯吧?是,你不想淪為一個階下囚。但對別的事,不讓其他人也淪為囚徒,你也這麼想嗎?不要統治呢?不要鎮壓呢?不要剝削呢?不要扼殺靈魂呢?不要把人變為東西呢?那是很難的。記住:如果你想統治,你將被統治。如果你想剝削,你將受剝削。如果你要別人做你的奴隸,你將被奴役。它們是同一枚硬幣的兩個面。這就是自知(selfknowledge)的困難;否則,自知應該是件最簡單。最容易的事,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努力。

  這兩件事都需要努力,它們是障礙。就看著這兩個障礙,從放下你自己開始。首先,停止統治、佔有、剝削,突然間,你就變得能夠跳出社會的陷阱。

  自我是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你不能認識你自己。自我給了你某個錯誤的自我形象,要是你長久地帶著那些形象,你會變得害怕的。如果你的形象垮臺了,那麼你的認同感會被打破,恐懼就進入了。你創造了一張虛假的臉,然後你變得害怕:萬一這張假面孔被撕去了,你將是誰?你會發瘋的。你已經在其中投資了太多。每個人都以這麼高傲的、這麼錯誤的形象來想像他自己,沒有人會贊同他,沒有人會對他滿意,但是你的自我就認定每個人都是錯誤的。

  我以前認識一個老人,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幾乎半個世紀,他一直住在鄉鎮的一所房子裏,他從不出鎮。實際上他也從不到鎮上去。他一直呆在房子裏,他是個很孤獨的、內向型的人,沒有朋友從未結婚。一輩子都是個單身漢,膝下無子,父母去世一孤零零地一個人。大家都覺得他有點古怪,有點瘋瘋癲癲。沒有人去看過他,他也從不去見任何人。然後突然間,他使全鎮的人和他的鄰居都感到震驚了:他正往隔壁的房子裏搬家。鄰居們聚在一起問他:「為什麼?」半個世紀以來,他一直住在同一所房子裏,為什麼突然間?……

  那人說:「孩子們,看起來我裏面有個吉普賽人。」

  那是他的形象,你是否同意,那不是關鍵,但他認為他是個吉普賽人。你們也一直這樣帶著你們自己的形象。

  第一個問題產生了。如果你想認識你自己,你就必須去掉你的虛假的形象,你就必須看你本身的樣子——那不是非常美妙的,那是一個麻煩。所以你塑造了非常美好的形象——為了掩飾。如果你以毫不掩飾的方式看你自己,它不會是一幅美景。於是你會看到憤怒,於是你會看到妒忌,於是你會看到仇恨,於是你會看到成百萬的錯事團團圍著你。你認為自己是個偉大的愛人,但卻有妒忌、佔有、敵意、憤怒和各種消極的東西存在。你以為自己是個非常非常優美的人,但是當你進入你自己時,醜陋就碰到了。立刻地,你就轉過身去了。

  那就是為什麼幾千年以來,佛陀們一直在教誨:「認識你自己」,但沒有人聽他們的。認識自己看上去是件那麼困難的事情。為什麼?因為你不得不遭遇到醜陋的現象。它們在那兒,你不得不經過它們。你在你的內心有一個優美的存在,但那個優美的存在不在週邊,它在中心。要達到中心,你就不得不穿過週邊。你不可能逃避,無路可逃,你必須穿過它,你必須穿過所有的醜陋,所有的消極、仇恨、妒忌、暴力和侵略,如果你是有準備的,又能成熟地穿過週邊,只有那時,你才會達到中心。隨後,景象就改變了。

  在中心,你就是上帝。

  在週邊,你是世界——世界是醜陋的。在週邊,你不是什麼,你只是一個袖珍社會,而社會是醜陋的。在週邊,你是拿破崙、希特勒、成吉思汗、塔姆雷恩(Tamerlane),以及一切政客,還有世界上的所有瘋子。在週邊,你是那一切的袖珍版,你是侵略、暴力、鎮壓和奴役的全部歷史。在週邊,記住,你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歷史。每件事都包括在裏面,肯定是這樣的,因為頭腦不是你自己的,它是社會的產物。頭腦帶著過去所有的細菌、過去所有的疾病、過去所有的醜陋,因為頭腦是屬於收藏的。某些時候,你能看到你自己的成吉思汗、你自己的希特勒,某些時候你能看到你想去謀殺、屠殺和毀滅整個世界。

  你必須無畏地穿過週邊,做一個觀照者,而且如果你能進入這週邊、這社會、這歷史,那麼,在中心你就是上帝他自己,然後會有無盡的美麗——但那無盡的美麗是社會所無法觸及的,它不是那週邊。然後你天真如初生的嬰兒,新鮮如不染的晨露。但要到達它,你必須穿越所有的醜陋,必須穿過人類全部的歷史。你不能只是逃避它。

  那是你一直在做的,那就是為什麼自知已經變得困難——你想逃避它。逃避的唯一方式是:閉上你的眼睛,不去看,創造一個完全是自己的夢來反對它,按你自己喜歡的樣子——一切稱心如意的、烏托邦的、海市蜃樓的形象來看你自己。在週邊附近安個小壁龕——漂亮而裝飾一新——你不用看著那週邊,只要背對它就是了。

  然而赫拉克利特說:「認識你自己!」因為那是唯一的智慧。你變得害怕走出你那個裝飾過的小天地,因為它的旁邊就是火山——它會在任何時刻爆發。所以人們談論自知,他們討論它,他們為它寫書,他們創造關於它的體系,但他們從不嘗試它。即使是那些喋喋不休地說認識自我的人,他們也只是談論它,爭論它,討論它,但他們從不實實在在地嘗試它。自知是存在的體驗,它不是理論。理論毫無幫助,理論也會是你的裝飾的一部分。它們不會打破冰封,它們不會打破週邊,它們不會把你帶到中心。

  你聽從別人:如果他們說你是上帝,你感到非常高興;如果他們說你是不朽的靈魂,你就感到非常非常高興。但這些理論也將是你所畫出來的,裝飾的,它們也將是同樣的把戲:逃避——它們毫無幫助。走遍印度:大家都知道人人都是上帝的一部分,人人都是婆羅門(brahman)——但看看他們的生活,以及它的醜陋!那些談論上帝的人,你看看他們的生活,你將看不到一點點、哪怕是極微小的他們所說的。他們不是為了使你信服才說的,他們是為了使他們自己信服才說的。但他們一直呆在週邊,他們也害怕移動。

  恐懼存在著。這個恐懼必須去掉。記往,在你達成最終的極樂之前,你將不得不經歷長久的磨難。在你達成無限和永恆之前,你將不得不經歷世俗及人類的整個歷史。它是內在的,它在你的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它在你的頭腦和思想的每一個細胞中,你無法回避它。整個過去和你在一起,它在你裏面,它必須被穿越。它是一個惡夢,它是一個相當相當長的惡夢,有幾百萬年,但一個人必須穿越它,那是一個困難。

  苦難必須被經歷,那就是耶穌在十字架上的意義。通過受難,他達成了復活;通過受難,你將達成自知。所以,不要試圖回避它,沒有方式可以回避它。你越回避它,你就越會失去機會。面對它!除了面對它,沒有其他可做。你越是面對它,它就越會消失。當你充分準備好面對它,不論它是什麼那個時刻都會到來——你去掉了所有的想像。甚至就在一個片刻裏,如果你有高度的警醒,你就能夠到達中心。但就在那一個片刻,你將必須遭受人類和整個歷史的全部過去,你將必須遭受一切曾經發生的。

  據說,你也一定聽說過,那就是當人掉入水中,海裏或河裏,在那一瞬間,他們想起了從他們出生起、從出生的劇痛起的全部過去——在那一片刻、那一瞬間,整個生命都經過了,這是真的。當你到達三摩地,永恆之死的那一刻,自我完全死去的那一刻,同樣的也會發生。它發生了!但在那一刻,你遭受了人類的全部歷史,不是你自己的。這就是十字架。你遭受人類的全部過去,是因為現在你正在超越人類。你必須穿越人類所生活過的全部,你將不得不遭受它。它是巨大的——極度的痛苦是必定的。而且只有那樣以後,你才能達到中心,極樂才變得可能。

  自知是困難的,因為你不準備經歷任何苦難,你只是從止痛劑的角度來考慮自知。你認為自知是一帖止痛劑。人們到我這兒來說:「給我平和與寧靜吧。」如果有人答應給你平和與寧靜,但是不需要讓你受難的話,他就是在愚弄你——而你是很容易落人圈套的,因為那就是你想要的。那就是西方的瑪哈瑞希·瑪赫西·瑜珈(MaharishiMaheshYogi)那一類人的吸引力。事實上他們不是在給你靜心,他們是在給你止痛藥……因為靜心註定要經歷苦難,它不是一種娛樂。

  你必須穿越火,只有在火中,你的自我才會消失。正視它的全部的醜陋,它就會自動消失。

  但是瑪哈瑞希·瑪赫西·瑜珈和其他人,他仍說,受難是不必要的。「我會給你們一種技巧——你只要每天早上和晚上各做十分鐘,它就會安定你的存在,你將感到無限的平和,一切都將很好,而且不需要幾天,你就能開悟。」

  沒那麼容易——開悟是很難的。技巧是沒有用的。不要把你的時間浪費在技巧上,你通過念誦十分鐘的曼陀羅(咒語),就能開悟嗎?

  你已經經歷了歷史,而且你已經到了一個點;這兒,你也已經來到了這一個片刻,你已經穿越了幾百萬年——誰還會走回頭路?因為靜心就意味著返本歸源,你終於到達了這一點,但是你將不得不回去,你將不得不回歸,你將不得不回到旅程開始的那個起點。僅僅是每天早上念誦十分鐘的曼陀羅,你就想著你會達成它嗎?

  想想看你在愚弄誰?你在愚弄你自己。你能到現在並不是因為你念誦曼陀羅,人類生存著,生存在幾百萬種錯誤的方式之中——流浪、錯失、犯罪、殺人、戰爭、剝削、鎮壓、統治,你已經成了它的一部分。你要為它負責,就靠念誦十分鐘的曼陀羅,你就認為所有的責任都沒有了,你就超脫了?你就把這種念誦叫做靜心?你想你在愚弄誰呀?

  超脫是可能的,但是不是通過這麼簡單的技巧。只有通過十字架,才有可能超脫。只有通過受難,才有可能超脫。如果你準備好了,你就能在一瞬間忍受全部的過去——但是那將是一場兇險的惡夢,所以你需要一位元師父——因為你完全會發瘋。它是穿越危險的地帶。自知是最偉大的事,自知也是最大的危險。如果你錯失一步,你就會發瘋。那就是為什麼沒有人會聽從佛陀們的原因。你也認識到這是危險的,深入自己是危險的!你需要一個師父看著你的每一步,否則,你將掉進深淵,你將頭暈眼花,頭腦會四分五裂,而它是很難被修復的。

  這些都是問題。這就是為什麼人們聽赫拉克利特說,聽老子說,聽佛陀說,聽耶穌說,但從不嘗試一下。只有少數人嘗試了。如果你準備去嘗試它,你就必須覺知到它的含義。僅僅有想要快樂的願望是不行的——要有認識真理的願望,而不是想要快樂的願望。因為一個希望快樂的人會去尋找止痛藥、麻醉劑。靜心對他也將是一帖麻醉劑。他想睡得更香,他不想為正在發生的事操心。他想有他自己的不公開的夢想世界——當然是美夢,不是惡夢,那就是所有他想要的。

  但是一個尋求真理的人是不會想到快樂這一方面的。他的快樂或不快樂都不是關鍵。「我必須知道真實,即使它是使我痛苦的,即使它通向地獄,我也準備好要去經歷它。不論它引向什麼地方,我都準備好要向它走去。」

  有兩種類型的人。一種是尋找快樂的人,他是世俗類型的。他可能進修道院,但這種類型沒有改變,他在那兒也會貪圖快樂、安逸和滿足。現在,他用另一種方式——通過靜心、祈禱、上帝,他在嘗試變得快樂,越來越快樂。還有另一種人——而且只有兩種人存在——他們是尋找真理的。這是一個悖論。尋找快樂的人永遠也找不到快樂,因為除非你達到了真實,否則快樂是不可能的。快樂只是真理的影子,它本身並沒有什麼,這正是一種和諧。

  當你觸摸一個得到真理的人時,一切都恰到好處,一起降臨了,你感到了一種節奏——那節奏就是快樂。你沒法直接尋找到它。

  真理必須被尋找到。當真理被找到時,快樂才能被找到,但是快樂不是目的。如果你直接尋求快樂,你將會越來越不快樂,而且你的快樂將最多是一帖麻醉劑,讓你忘卻你的不快樂。那就是所有正在發生的。快樂正像是毒品——它是LSD,它是大麻,它是墨斯卡靈。

  為什麼西方人會走向毒品?它是一個相當合情合理的過程,它必然要走到這一步,因為一個尋求快樂的人遲早都會走到LSD這一步。以前印度也曾經發生過相同的事情。《吠陀經》裏記載,他們走到了蘇麻,LSD這一步,因為他們是在尋求快樂,他們不是真正尋求真理的人。他們正在尋求越來越多的滿足——他們走到了蘇麻。蘇麻是終極毒品。艾爾多斯·赫胥黎曾經為終極毒品命名,當它在二十一世紀的某個地方被發現時,他又將稱它為蘇麻。無論什麼時候,一個社會、一個人、一個文明在尋求快樂,它就必定會走向毒品——因為快樂是對毒品的尋求,對快樂的尋求是對忘掉自己的尋求,那正是毒品能幫助你做到的。你忘記你自己,於是就沒有悲慘。沒有你怎麼會有悲慘呢?你睡得正香呢!

  對真理的追尋正好在相反的層面上:沒有滿足、沒有安逸、沒有快樂。但是「什麼是存在的本性?什麼是真實的?」尋求快樂的人將永遠找不到它,因為一個人要追尋真理,他自己就要變得真實。要在存在中追尋真理,他首先必須在他自己的存在中追尋到真實。他將變得越來越記住自己。

  有兩條路:忘記自己,一條世俗的道路;記住自己,一條上帝的道路。這悖論就是:尋求快樂的人永遠找不到它,尋求真理的人不為快樂操心,但他總能找到它。

  赫拉克利特說這是第一件要明白的事:自知必須是唯一的追尋,自知必須是唯一的目標,因為如果你不認識你自己,即使你知道了你自己的每一件事情,但是那有什麼意義?它不可能帶有任何的意義。因為如果認識者他自己是愚昧無知的,那麼他的知識能有什麼意義?他的知識能給出什麼?當你自己呆在黑暗中時,你可以收集幾百萬盞燈在你周圍,但它們無法使你充滿光亮,你就算有了它們,你也還是呆在黑暗之中。你將生活在黑暗之中,你將在黑暗中行動。那種類型的知識是科學。你知道一百萬零一件事情,但你不知道你自己。

  科學是一切知識,但是沒有自知,它是負的自知。科學的追尋者自己仍舊呆在黑暗之中,這沒有什麼用處。宗教基本上是自知。你的內在應該被照亮,黑暗應該從你的內在消失。然後,無論你走到哪里,你內在的光明都會降臨在道路上,無論你走到哪里,無論你做什麼,一切都會被你內在的光明照亮。帶著光明的行動會帶給你一種節奏、一種和諧,那就是快樂。於是你就不會誤入歧途,於是你就不會有抵觸,衝突沒有了。於是你輕鬆行進,你步履輕盈如舞,於是每件事都是一個滿足,你不會要求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於是你是快樂的,你只是為你的平凡而快樂。

  除非你為平凡而快樂,否則你將永遠不會快樂。

  只要能呼吸你就快樂,只要能活著你就快樂,只要有吃的你就快樂,只要有覺睡你就快樂。你是快樂的。現在快樂不再是從任何事情裏派生出來的——它就是你。認識自己的人的快樂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快樂不是被引起的。快樂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而是他存在的整個方式。他就是快樂,無論他到了哪里,他都隨身帶著他的快樂。如果你把他投入地獄,他將在他周圍創造出一個天堂,天堂將和他一起進入。就像你對自己完全無知一樣,如果你有可能被投入天堂,你也會在那兒創造出一個地獄,因為你隨身帶著你的地獄。無論你走到哪里,都不會有很大的區別。你將隨身帶著你的世界,那個世界在你裏面,在你的黑暗裏面。

  這個內在的黑暗應該消失——那就是自知所意味的。

  赫拉克利特說的第二件事是:如果你警覺著不走極端的話,它將是容易達成的。保持在中間——金色的中庸,佛陀稱它為中道(MajjhimNikaya)。保持在中間,不要走極端,因為當你走極端的時候,你認為你正走向對立面,但是對立面並不完全是對立面,它們是一個互補的整體。那是他全部的教導。

  看看別人,再看看你自己。如果一個人放縱於性,放縱會帶來厭煩,興奮會消失,他會感到非常厭煩。於是他開始考慮禁欲,因為他已經結束了他的放縱。現在他對性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他想做和尚,他想進修道院,許願過一個清淨的梵行生活(brab-macharya),這正是在走極端,這又是一個放縱,極端就是放縱。性不是放縱,極端才是放縱。只有一種放縱:在極端中放縱。他在一個極端中放縱,現在他又走向另一個極端,那也是放縱。遲早他會厭倦的。現在天主教的修士們已經厭倦了,所以他們進入了婚姻。他們已經做得太多了。一個人必須知道該在什麼地方停下來。中間就是那條路。

  如果你能保持在中間,頭腦就會消失——因為頭腦生活在極端。你吃得很多,然後你節食,然後你不斷地節食。開始是愚蠢的,這也是愚蠢的。身體不需要太多的食物,也不需要節食。它只需要一個中點:它需要適量的食物。你先是吃得太多了,把肚子撐得飽飽的,肚子成了一個負擔,帶著它成了你的一個負擔,它在身體裏並不是一件好事。然後你走向另一個極端。現在你節食,那也是一場破壞。為什麼你不能在中間?為什麼你不能吃適量的、適當的東西?為什麼你不能保持在中間?如果你保持在中間,頭腦就消失了。

  有極端,頭腦才會存在——因為頭腦必須一次又一次地思考。當你吃得太多了,你就想著要節食;當你節食了,你就會想著吃東西。但是當你正好在中間,很平衡,你還有什麼好想的?一個中道的人什麼都不會想,他餓了,就吃東西——好了!他困了,就睡覺——好了!有什麼好想的?但是你不睡覺,於是你就惦記著睡覺,於是睡覺成了一個理智的現象,頭腦參與其中了。你不吃,或者吃得太多,於是你不得不想這件事,這件事就進入了你的頭腦。你要麼放縱於性,要麼成為一個清淨的梵行生活者,這兩種情況都是頭腦的。性進入了頭腦,於是頭腦就不停地想啊想。

  想的存在,是因為有極端。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在中間,那麼就沒有想的立足之地,沒有什麼可想的,在中間,想就消失了。當你真正和諧的時候,你就達成了一種節奏。你滿足了需要,你既不是它們的奴隸,也不是它們的敵人;你既不是放縱者,也不是禁欲主義者。你只是保持在中間。每一件事都變得很平和。赫拉克利特稱之為成為適中的,成為溫和的,成為平衡的。

  每一件事情都必須有平衡。通過平衡,你才能越來越接近真理,因為真理是最終的平衡。當你平衡了,突然間,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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