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充滿著憂慮與不安的心靈

   如何瞭解「道」?

   人若受擾而憂慮不安,

   就無法具有真知。

 

   一個無憂無慮的心靈

   不再尋覓、不再思辨

   孰是孰非,

   一個跳脫出評斷的心靈

   會觀照和瞭解。

  

   要明白,身體是個易碎的瓶子,

   要把你的心靈構築為城堡。

   在一次又一次的試煉之中

   讓瞭解防衛著你

   去保護你所贏取的一切。

  

   因為,不久之後身體將被拋棄,

   屆時它還能感覺到什麼呢?

   它躺在地上,象塊廢木,

   還能知道些什麼呢?

  

   即使是最險惡的敵人

   也無法象你未經過看守的思想那樣傷害你

  

   然而一旦心靈受到你的駕馭時,

   它就會變成你最大的利器,

   比你的雙親更加裨益於你。

  

  有一次有人問我:「什麼是哲學?」我說:「哲學是一門問一些無謂問題的藝術。」盲人問:「光是什麼?」——這就是哲學。聾人問:「音樂是什麼?聲音是什麼?」——這就是哲學。

  如果這個盲人問:「我怎樣才能恢復我的視力?」這就不再是哲學,這是宗教。如果這個聾人去醫生那兒醫治耳聾,那麼他就是走向宗教,而不是走向哲學。

  哲學是一種猜謎遊戲,是一個根本一無所知的人想要試著發明出真理的結論。然而真理無法被發明出來,而且從無知之中發明出來的東西也不可能是真的。真理必須去發現。真理一直都在那兒……我們所要做的只是張開眼睛——張開眼睛去看,用心去感覺,用整個存在去參與真理。真理一直遍在,只是我們不在,我們心不在焉,而且因為我們心不在焉所以才會看不到真理。我們不斷地探問真理,卻不提出正確的問題:怎樣才能與真理同在?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在」?

  我們詢問真理,而這個詢問的行為本身卻與真理背道而馳。因為這個詢問的行為本身隱含著:別人有可能給你解答。詢問本身暗示著:別人可以告訴你真理是什麼。但是,沒有人能告訴你真理是什麼,真理無法用語言傳遞。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只要落入語言文字,那就是謊言。

  為什麼呢?因為知道真理的人,並非以訊息的形式知道。否則,我們早就可以很容易地把這項訊息傳遞給任何準備好想要接受的人了,但真理唯有作為一種內在的經驗時才算是真正的瞭解。正如用舌頭品嘗滋味般。如果有某個人不曾嘗過甜味,你絕對無法向他解釋甜味——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有人不曾看過色彩,你也無法對他解釋色彩是什麼。

  有些事只能被經驗,而且也只能從經驗中被解釋。神就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經驗,完全無法表達,無法傳遞,無法揭露。頂多可以用幾個隱喻:但這些隱喻也僅有一個非常具感受性的心才能接收得到,否則你還是會錯過。

  試圖用你的頭腦去詮釋這些隱喻,只會讓你更錯過它們的原意。因為在詮釋的時候,你的頭腦還能用什麼做根據?頭腦只能根據它自己的過去,只能根據它自身的混亂,只能根據它自身的衝突、懷疑、困惑去做注釋。而頭腦會把這一切強加在真相上面,覆蓋在你得到的暗示上面,然後一切會立刻扭曲變形。你的頭腦並非處於一種能夠單純地只是觀看、只是感覺的狀態。

  宗教僅僅意味著在你的頭腦裏開創出一個心靈的空間,藉此你便能夠去看,便能夠不自相衝突,足以成為一個沒有分裂的個體,便能夠完整,能夠透徹明白真相,能夠如實地去感受。一個充斥著思緒的心靈無法如實地感受;那些思緒會不斷地干擾。那些思緒一層又一層地在那裏。即使知道真理的人給你一些隱喻,而你也注意聽了,但其實在你最內在深處的核心未被觸及之前,這些話就已經不再是那人的原意了。你充斥想法的頭腦所接收到的是完全不同於知道真理的人所傳達出來的東西,根本是兩碼子事。

  佛陀常常把一個隱喻反復三次。有人問他:「你為什麼要反復同一個隱喻三次?」

  他說:「甚至三次也還不夠。我說第一次的時候,你只聽到文字。文字是空洞的,只是空洞的貝殼,毫無內涵。第一次你還聽不到內涵。第二次你聽到文字的內涵,一陣芬芳飄來,但你被強烈第震懾住,被這芬芳魅惑住了。在這種狀態下你無法瞭解。你聽到了,但你無法瞭解。那就是為什麼我要重複三次的原因所在。

  我不斷第重複再重複只是因為你睡得這麼深沉,所以我必須一再第重複,並且打擊你。以期許在某個時刻,某個難得一見的時刻,你睡得沒那麼沉,那時你也許半睡半醒,非常接近醒來的邊緣,那時某些東西就可以進入你的內在。那時你或許可以聽得到。是的,有些時候你非常接近醒來的邊緣——還沒有醒來,但也沒有在睡覺,就在兩者之間,在這兩者之間的某個點上。」

  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驗:每天早上有些片刻你雖已不在睡眠狀態但也還沒醒來。你不能說你醒來了。你可以模模糊糊地聽到鳥的叫聲,送牛奶的人,太太在跟鄰居講話,小孩準備要去上學,車聲,還有火車通過的聲音——但也只是模糊地聽到,而不是全然地聽到,只是半夢半醒地。然後你又沉入睡夢之中。一下子你又聽到火車通過的聲音,一下子你又睡得更深沉一些。

  現在的睡眠研究者說這種狀況在你的睡眠過程當中持續地發生:如果睡八小時,你並非持續不斷地處於同樣的睡眠深度之中,你的睡眠深度一直在改變,從高峰到穀底。整夜就這樣上上下下地。有的時候你處於無夢的深度睡眠狀態中,有的時候你一直在做夢。有的時候你在醒來的邊緣。如果這時有什麼東西掉下來摔破了,驚嚇到你,你就會醒來,突然清醒過來。

  這就是諸佛的工作:等待那個你非常接近醒來的片刻,然後輕輕地推你一下,那時你的眼睛睜開來,你就看得見了。

  你無法解釋神,但是你可以看得見神,可以經驗得到神——但你無法解釋。任何對於神的解釋都只是會讓人愈來愈不瞭解神;因此世界上有愈多的牧師、神學家、教授,就愈沒有宗教的品質——因為這些人一直在解釋神而神卻是不可解釋的。他們用這麼多解說去填塞你們的心靈,而現在這些解說本身彼此互相矛盾衝突。幾乎不可能理得清楚什麼是什麼,你完全被攪得一頭霧水。人類過去從來不曾陷在這麼大的混亂中,因為人類從來不曾如此的彼此靠近過。地球已經變成一個村落,一個地球村了。

  在古代,佛教徒只知道佛陀說過什麼,回教徒只知道穆罕默德說過什麼,而基督教徒只知道耶穌的事。現在我們已經成為整個人類遺產的繼承者。現在你知道耶穌,知道查拉圖斯特拉,知道蘇格拉底,知道佛陀,知道馬哈威亞,知道老子,以及數百種其他的解釋、其他的隱喻——而這一切全都在你的腦子裏跳來跳去。現在再要把你從這一團混亂中拉出來實在很難。唯一可能的方式是把這些所有聲音,不是部分而是全部,全部都丟棄掉。這就是我要傳達的訊息。

  丟掉那些聲音,你不會因此而失去耶穌、穆罕默德或佛陀;丟棄那些聲音,那時你會更接近他們。丟棄那些聲音,你只會失去牧師、傳統、習俗,以及假借傳統習俗而加諸在你身上的種種剝削。看清這一切,忘掉聖經、佛經以及吉踏經,你會進入一種清晰純淨的狀態。是的,你需要一股清泉洗滌頭腦,你需要完全解除心靈的重擔。只要在那個時候,在那種寧靜中,你才有能力瞭解。 

   一個充滿著煩憂與不安的心靈

   如何能瞭解?

  數以千計的人會聚集在佛陀四周,就象你們聚集在我周遭一樣——數千個追尋真理的人會來到佛陀身邊,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而佛陀對他們的問題絲毫不感興趣,他也沒興趣去回答他們。當然他很想指引他們真理之路,但問題是他們為自己所搜集到的問題和答案充滿著煩惱,他們為自己所持有的各種知識困擾不安,所以佛陀不可能,幾乎完全不可能,指引他們真理之路。因此經文說:煩憂之心如何能瞭解道?

  所以佛陀不給他們更多答案、更多解釋、更多知識,佛陀開始拿走他們的知識、他們預設的答案、他們最高守則的觀念、他們的偏見。由於佛陀這麼做的緣故,所以印度一直都不肯原諒他。他死後沒多久,這個國家裏面的衛道人士立刻就把佛陀種下的一切連根拔除;所有的玫瑰花葉都被焚毀。佛陀被徹底地驅除出境。這塊土地上最偉大的兒子居然無法在此立足:他的教誨必須到外國去尋求庇護。

  這不是一個例外,事情向來都是如此。耶穌受猶太人譴責,被猶太人釘上十字架,而耶穌是猶太意識中最偉大的開花,最極致的表現,最高潮的樂章,是猶太意識的埃弗勒斯峰。但為什麼猶太人要否定他呢?他們應該為此而高興,應該舞蹈慶祝,但他們沒有——他們無法原諒耶穌,因為他的存在讓猶太人自慚形穢;這就是他的罪。他必須因此而受懲罰,因為他太高、太超越、太優越、太卓越,因為他帶來這麼多的愛。他必須因為他的存在而受到懲罰,因為他令他們自慚形穢。他必須被除掉,如此一來那些平庸的心靈才能松一口氣。

  耶穌不是猶太人殺的。他是被那些平庸的心靈所謀殺的。而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佛陀身上,佛陀一直不被印度教徒所諒解,而他卻是史上最偉大的印度教徒。他是最最純粹的印度教徒,最精粹的印度教徒本質。吠陀經所說,他已經將之實現。他是印度這塊土地上最深切的渴求的體現,但他卻被連根拔除,被驅逐出境。

  佛教徒印度銷聲匿跡,絲毫不見任何的蹤影——幾乎可說是蕩然無存,為什麼呢?在西藏、中國、韓國、日本、泰國、緬甸、斯里蘭卡,佛陀受到極度的尊崇。整個亞洲愛這個人,因為他的教誨是這麼的獨特,他的語言是這麼的芬芳。但是印度——印度中產階級的心靈——就是把他忘得一乾二淨。這事跟印度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是另一椿中產階級的心靈的所作所為。中產階級的心靈從來無法容忍天才;中產階級的人只能與同類共樂。愚蠢的人也只樂於接受愚蠢的人領導。領導的人愈愚昧,人們就愈高興——因為他看起來與他們類似。

  我聽說:

  一位新督導奉派去一家精神病院上任。舊督導要辦理移交,他要退休了,而為了感謝舊督導的服務和讓院方同仁迎接新督導,院方安排了餐會。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聚集在一起。

  舊督導有些困惑:他從來沒看過病患這麼高興過。所有的瘋子都這麼快樂,這麼歡天喜地的,所以他忍不住想問他們——因為他當天就要離開,所以他必須立刻問,否則這困惑會留在他心裏成為一個不解之謎,而他永遠不會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問那些瘋子:「你們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高興?」

  他們說: 「因為新來的督導看來就和我們一模一樣!而在我們眼裏看來你是個圈外人,你沒瘋。他看起來瘋瘋的!」

  而這是事實——那個新督導幾乎快要瘋了。但那些精神病患者很快樂,因為現在可來了一個不會讓他們自覺不正常的人了。 

  這正是這個地球的情況——這個地球是個瘋人院——而每當有一個神智清醒的人來時,我們就會排擠他。成千上萬的人來到佛陀前面問說:「神在哪里?神是什麼?」尤其是那些專家學者,那些飽學之士,滿腹經綸之人,他們常來他這裏問:「你相信有神存在嗎?定義一下你的信仰,解釋解釋你的觀念。」

  佛陀一再堅持說:煩憂的心靈如何能瞭解道?他常說:「請不要問有關神的事情。你這個有關神的問題就象一個盲人問說什麼是光一樣——那是無法解釋的。我是一個醫生,」他堅持地說: 「我可以醫治你的眼睛,我可以幫你恢復視覺,然後你就可以親眼去看,你會親眼看到光。我可以看到光,但這個事實並不能幫助你看到光。我可以看到光,我甚至可以描述光,但那無助於你瞭解光是什麼。」

  事實上,你根本不可能對盲人解釋光是什麼。光是一種體驗,是一種存在性的狀態,是無法言傳的。而神是那至高無上的光,所有光的光源,所有光背後的光,所有光的源頭。如果你是個瞎子,怎麼可能對你解釋神呢?

  因此佛陀從來不談論神,而那些專家學者會回去他們的地方散播謠言說: 「這個人不回答問題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答案;否則他為什麼不乾脆說是或不是?我們提出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相信有神存在嗎?』——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本來可以簡簡單單地就說是或不是。但他卻繞圈子不肯直說;我們問他神的事情他卻在打啞謎。他說:『這怎麼說呢?這怎能解釋呢?』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事實上他根本就是個偽裝的無神論者;他在欺騙大家,腐化大家」 

  印度人發明了一個與佛陀有關的狡詐故事。他們說神創造了世界,同時也創造了天堂與地獄——地獄是要處置那些該受懲罰的人,而天堂是要接納那些因美德而受善報的人。但是數千年已過而沒有半個人下地獄,因為沒有人犯罪。當然地獄之神等了又等,等得非常厭煩。沒工作,沒生意!連個鬼影子也沒出現!

  地獄之神憤怒已極,跑去神那裏問他: 「你幹嗎製造這個地獄?有個什麼用?你幹嗎派我去管理?我們煩死了,我所有的屬下都覺得很煩。從來都沒有人來過。我們開這個店卻整天呆坐看不到半個顧客!我們這個店沒打烊過,可也沒見到半個鬼影子進來過。這有任何意義嗎?請你解除我們的職務吧。」

  神說: 「你怎麼不早說呢?我把這事全忘了。我會處理這件事。不久後我會扮成釋迦牟尼佛誕生在世上,接著我會去腐蝕世人的心靈。我會盡可能地腐化人心,這樣一來你的地方就會人潮擁擠。你只要回地獄去等著吧。」

  故事上說,這就是世上所發生的狀況,神扮成釋迦牟尼佛來到世間,腐化人類的心靈,摧毀他們的信仰,拔除他們的風俗,動搖他們的信念,在他們心中引發懷疑和猜忌。從此之後地獄擠得水泄不通。所以地獄之神就一次又一次地去對神說:「現在停下來吧!請你停下來!我們太累了,人太多了!我們日夜二十四小時服務,每天如此,甚至夜裏也不得關門。人來個不停!」  

  這是一個很狡詐的故事。你們看出其中微妙的狡詐手法了嗎?某方面看來,佛陀被承認是神的化身。印度人在此就比猶太人狡猾。猶太人只是否認耶穌是上帝的兒子,極力地排斥他。在這方面印度人就比較複雜而善用心機,比較偽善,比較圓滑——當然,因為印度是個比較古老的文明。而文明愈古老,就會愈狡詐。

  看看這個狡詐的手法:佛陀被接受為神的第十個化身,然而神是以這個化身進入世界去腐蝕人心。所以雖然佛陀是神,但注意,不要聽信他的話!你看出這個策略,這個詭計了嗎?他們並不否認佛陀的神性——事實上任何人都無法否認佛陀的神性。

  威爾斯說過:釋迦牟尼佛是一個矛盾的人,最不信神卻最具有神性。他從來不談論神,也不勸人信仰神。神在他的教義中根本就不存在。神不是一個必要的假設,根本不需要。最不信仰神而卻最具有神的品質……似乎沒有人比佛陀更具有神性,沒有人象佛陀這麼優雅,就象一朵蓮花般,他是意識最純粹的體現,象清晨陽光下的露珠般清新。

  印度人無法否認這些事實。他們必須接受他是神。但是他們不能夠接受他的方法,因為他的方法如果被接受了,將會摧毀整個已建立好的宗教,毀掉所有的成就。他拿掉了所有的信仰;事實上他最重要、最本質的教誨正是:一個懷有信仰的人將永遠無法知道真理。他並非在鼓吹人成為懷疑論者,因為懷疑論者只不過是信仰者的一個反面。不要成為有信仰的人,也不要成為懷疑論者。

  佛陀的方法是不可知論。他既不是有神論者亦不是無神論者。他要你對探詢保持開放的態度。行事不要帶有偏見,不要持有既定的看法——因為如果用既定的看法去處理事情,你只會把你的看法投射在實相上面。而且如果有某種根植於腦海裏的想法存在時,你會刻意地要把這個想法在現實中被完成,所以它就變成了一種幻景,一個你所投射出來的夢境。如果要知道真理,你必須絕對地放空,不應該抱持任何想法,任何意識形態;你得要一絲不掛、赤裸裸地空無一物。得要從一種不知道的狀態中去行動。而不知道的狀態就是懷著驚奇的狀態。

  有一個關於耶穌的古老諺語,聖經上沒記載,但蘇反閘派裏卻有保存。蘇非保存了許多有關耶穌的優美諺語。這個諺語非常地重要,所以不禁令人懷疑為什麼聖經上沒有記載,但是如果你仔細思考一下就會明白為什麼了。

  這個諺語是:充滿著驚奇的人是有福之人,因為他就是上帝的王國。充滿著驚奇的人是有福之人,這句話聖經上並沒有記載。為什麼?因為聖經要創立某種宗教,某種教派;它要宣揚某種意識形態。而人必須丟棄所有的意識形態才有可能充滿著驚奇。

  對任何事都覺得驚奇的人是有福之人,因為只有在這種驚奇的狀態下,才可能象個小孩子般的天真無邪。而只有在那種天真無邪的狀態中,才能知道那本然的實相。煩憂之心如何能瞭解道呢?

  因此每當有人去問佛陀關於生命和生命之奧妙的偉大問題時,佛陀就會說: 「這需要等待,你去靜心。首先讓你這煩憂的心靈清澈下來,讓你腦海的風暴平息。等待寧靜來臨,因為寧靜會賦予你雙眼。我可以引導你走向寧靜,那時你就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了。一旦靜下來,你就可以看到道路,你就可以抵達目標。」

  我們的心靈裏真的是充滿著煩惱。我們有一千零一個煩惱。首先,每個人多多少少都處在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態下;只是程度上的不同罷了。每個人都非常的分裂,自相衝突、自相矛盾,因為宗教和政治的剝削者都使用這種策略:把人加以分裂,不要讓他成為整合的,這樣他就會一直繼續當奴隸。一棟從內在分裂的房子一定會變得很脆弱。所以你被教導要跟自己的身體對抗;這就是分裂,這是使你分裂的基本策略。「對抗身體,身體是你的敵人。就是身體使你墮落而下地獄。抗爭吧,握緊刀刃!日夜戰鬥!為生命全力奮戰!唯有如此,有一天,你才可以戰勝它。除非戰勝你的身體,否則你將來不能進入神的國度。」

  數百年來人們一直被灌輸這種無稽之談,結果是每個人都分裂了,每個人都在對抗自己的身體。對抗你的身體必定會為你招來莫大的麻煩。你在對抗你的身體,而你和你的身體本是同一個能量。身體是可見的靈魂而靈魂是不可見的身體。身體和靈魂是絕對不可分割的整體,他們是彼此的一部分,他們是整體的一部分。接受身體,愛身體,尊敬身體,感激你的身體,唯有如此你才可能達到一種整合,才會有一種清楚發生;否則你會一直停留在煩憂的狀態。而且身體不會那麼輕易地就離開你;甚至幾百世以後,抗爭還是會繼續存在。你不可能擊敗身體。

  注意,我的意思不是說你無法贏得身體的合作,但你不可能擊敗身體。你無法以敵視身體來擊敗身體。如果你對它友善,愛它,尊敬它,信任它,你將可以贏得它的合作。這正是我的方法;身體是神殿,你是神殿裏的神靈。神殿保護你,幫你遮風避雨免遭風吹日曬。它在為你服務!你為什麼非得對抗它不可呢?這就象司機在對抗他的車子般的愚昧。如果司機與他的車抗爭,結果會如何?他會毀了他自己。車子是個美麗的交通工具,它可以載你遨遊四方。

  身體是存在中最複雜的機制,簡直就是不可思議!而會驚歎生命之不可思議的人是有福之人!從對身體感到驚奇、不可思議的感覺開始。因為身體跟你最貼近,透過身體這個管道,離你最近的大自然才有辦法接近你,離你最近的神才有辦法走到你身邊。你的體內有海洋之水,你的體內有日月星辰之火,你的體內有空氣,你的身體是由地球之土所形成的,你的身體代表著整個存在、以及所有的元素。而這是一種多麼不可思議的變形!一種多麼神奇的轉形!看看大地然後再看看你的身體,多麼大的變形,而你卻從來不會為此驚歎過!塵土已經變成神聖的,還會有比這更奧秘的嗎?你還在等待什麼更偉大的奇跡呢?你每天都在看著奇跡發生!從污泥中長出蓮花……而從塵土中出現了我們美麗的身體。這麼複雜的機制,功能運作卻是如此順暢,完全沒有任何噪音。

  我們的身體真的是非常複雜,科學家曾製造出很多複雜的機器,但沒有一台機器足以與身體相比,甚至最最精微的電腦,相形之下也只是象個玩具而已。而你卻被教導要去對抗你的身體。那是在製造分裂,這個分裂會使你煩惱不斷,使你處於不斷的內戰狀態。

  而且因為你跟自己對抗——這真是愚昧無比——所以你的生命變得愈來愈沒有智慧,且愈來愈愚蠢。在這種情形下,你居然還想有偉大的蛻變,你要嫉妒離你而去,你要憤怒消失,你要內在沒有貪婪,這是不可能的!你從一開始起就帶著錯誤的觀念,怎麼有可能創造出一個足以讓蛻變發生的空間呢?在這個空間內,憤怒可以變成慈悲,恨可以變成愛,貪婪可以變成分享,性可以變成三摩地。以這麼煩憂的狀態,你怎能希望,怎能期待這麼大的蛻變會發生呢?

  你最根本的工作就在於丟棄這種精神的分裂,變成一體的,如此一來所有其他的事情才會有可能,即使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會可能。

  煩憂之心如何能瞭解道?

  道很簡單也很直接。即使是小孩子也能懂。它簡單得就象二加二等於四,甚至更簡單。它簡單得就象鳥的歌唱,簡單得就象一朵玫瑰花——簡單而美麗,簡單而又極為宏偉。但是只有一個不受煩擾的心靈才能瞭解它,只有一個不受煩擾的心靈才有能力去看清它;否則你會活在貪婪之中,活在憤怒之中,活在嫉妒和佔有之中,活在恨之中。你可以假裝表面上是個聖人,但在深處仍然維持是個罪人。而最大的罪惡就是使你自己分裂。最大的罪惡不是反抗別人,而是反抗你自己。這是一種自殺的狀態。在你的身體和你之間製造出這種分裂,在譴責身體之下,你只會成為一個偽君子,只能過著虛偽的生活。  

  在一列火車的頭等廂內,兩位衣著講究的女士正在討論服飾,而角落裏一位紳士則假裝在睡覺。其中一位女士說她發現當前服飾的價格實在貴得令人買不下去,另一位女士建議她應該學她結交個男朋友在身旁:「他會每個月給你五千元買個小禮物——丈夫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但如果我找不到可以供我五千元的男朋友呢?」

  「那麼你就找兩個各出兩千五百元。」

  那個紳士開口說話了:「女士們,聽著,我現在要睡了。在你們降價到二十塊的時候把我叫醒。」
 

  人們想盡辦法在偽裝。偽裝成聖人的人也許恰好是罪人,假裝清醒的人可能是沉睡的,而假裝睡著的人可能是醒著的……各式各樣的偽裝,因為社會製造出的情況使得你若不是得過一種完全受到非議的生活,一種屬於罪人的生活,就是得過著偽善者、偽君子的生活。社會只給你這兩種選擇:誠實而做個罪人,或是不誠實而受人尊敬。社會沒有給你第三種選擇的餘地。為什麼社會不給你第三種選擇呢?因為第三種選擇會創造出象耶穌、佛陀、克裏虛那這類的人,而這類人物的出現會讓群眾自覺平庸,他們會覺得受到很大的羞辱。

  所以不要以人們的外表去評斷他們是怎樣的人。有更多的情況是,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情況是,不論他們表面上顯現出來的是什麼樣子,他們的內在深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關於這一點,你絕對可以確信無疑;我說幾乎是完全確定無疑,因為這個誤差只有百分之一而已,不多。你偶爾才會遇見一個佛,他的外表與內在是一致的;否則一般說來,你遇到的人都是表裏不一。不要被外表所矇騙了。

      我們一向就是依據外表在評斷事物。事實上,因為我們連自己的內在都不瞭解,又怎麼可能看得到別人的內在呢?我們不知道如何向內看的藝術。首先必須從練習看你自己的內在開始。你必須進入自己內部,自己內在的世界。你必須漸漸地深入自己的意識,直至意識的最中心點,一旦穿透了自身存在的核心時,你將具備看見其他人存在的核心的能力。那時將沒有人騙得了你,因為那時你不會只看外表,而是會看見實相。

  一個個充滿著憂慮與不安的心靈如何能瞭解道呢?

  一個充滿著憂慮與不安的心靈不可能瞭解任何事情。那種狀態不可能產生瞭解。瞭解指的不是知識。一個充滿著憂慮不安的頭腦可以變得非常的有學問,你可以到大專院校去看那些大學教授——學識非常豐富,但他們有比你更多的煩惱,他們的內在有比你更多的衝突。學識對他們完全沒有用處。知識從來不曾幫助過任何人,知識只會加重人的負擔。知識可以讓你倍受尊敬,當然。因為這是個很壯觀的自我之旅,自我極度膨脹;但是自我愈是膨脹,你的內在就愈陷入麻煩,因為自我是一種虛幻的現象。當你變得過於執著于幻象時,就會開始喪失與真實世界的連結。當你開始在幻象裏植根時,就會忘了在真實世界裏的根。

充滿知識的人和你一樣的無意識。無知的人和知識豐富的人並沒有兩樣,他們是同道中人。他們之間的差異只在於接受的資訊有所不同罷了——這根本沒什麼不同。我可能只知道一點點事情,而你多知道一點點事情,另一個人可能知道一千零一件事情,而某個人可能就象一套活的大英百科全書一樣,這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同。

  佛陀不是飽學之士,但他是個具有瞭解性的人——他不是充滿著資訊而是充滿著洞見。他充滿著洞察力,而不是充滿著思維,他有一種鏡子般的清晰,還有一種偉大的覺知。

  你象一個夢遊症患者似的在夢中走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在做這些事;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去。你過的是隨波逐流的生活而隨波逐流的生活是一種無意識的生活——就象機器人一樣。 

  某位男士跟太太去看戲,中場休息的時候去上廁所,但他走錯門發現自己來到花園裏。因為花園整理得非常美觀,所以他不忍心在地上方便。於是他把一棵植物從花盆中取出,在盆裏解決,然後把那棵植物再放回去。

  他回座時發現下一幕已經開演了。於是輕聲地問他太太:「這一幕演到哪里?」

  「你應該知道,」她冷冷地答到:「你不是在戲裏面嗎?」  

  人活在無意識中。他沒有覺知,一點覺知都沒有。你可以觀察任何人,你可以觀察你自己,漸漸地,你會看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多的行為是無意識地在進行的,簡直大吃一驚,真不敢相信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你會毫無道理地撒謊!而當你親自逮到自己在撒謊時,將會習慣,只是一個機械化的慣性罷了。

  人會無緣無故地開始悲傷起來。現在有些研究人員說你可以給自己的情緒做一個月曆,而我發現這個建議很有意義——真的可以給自己的情緒做個月曆。只要持續不斷地記錄一個月:星期一的早晨你有什麼感覺,然後下午、晚上,夜裏……一天只要八次,持續注意每天同一個時間你的感覺如何。然後三四周內你會驚訝地發現到每個星期一的同一個時間你就會出現一模一樣的感覺。

  這不可能是環境造成的,因為每個星期一的環境都不一樣。雖然你會向外找藉口,而事實上,是內在的因素在作祟,因為沒有人願意為自己的不幸負責任。讓別人為你的不幸負責會讓你感到比較舒坦。而且你總是找得到藉口,如果找不到,就會發明出一大堆。

  這時人們就會變得非常非常有創造力。事實上他們所有的創造力都投注在創造藉口上面:「我為什麼悲傷?」你可以找出一千零一個理由:太太說這樣,孩子們行為沒有規矩,鄰居啦,公司老闆啦,交通啦,還有物價上漲……你可以找出一千零一件事情;要多少有多少。你可以把全世界漆成灰濛濛的,黑漆漆一片,然後你便可以感到自在,因為你之所以會悲傷全都不是自己所造成的。

  但就在這同樣的世界裏,星期二早晨你又感覺到自己就快飛起來了,很歡喜,整個人容光煥發——你同樣也可以找到一些理由:「今天早上很美,太陽、小鳥、樹和天空,一切一切都充滿了光,多美的早晨啊!」你可以為你所有的情緒找說詞,但是如果寫日記寫個四周到五周,你真的會很驚訝:發生在你身上的每件事情幾乎完全是依你而定的。

  你有一個不停地轉動的內在之輪,而同樣的輻條一次又一次地轉到最高的位置上。

  是的,外在是會有一些情境,但那不是原因所在:它們頂多只是觸發而已。某個情境觸發了某個原本要發生的情緒。如果當時沒有那些環境,那麼其他的某些事情也會成為那個引爆點——但無論如何那個情緒是必定會被觸動到的。

  曾經離群索居過的人就會察覺到這個事實。佛陀常把他的弟子送去某個地方獨處一陣子。在新的社區裏我們要有個地下洞穴,這樣我就可以把你們送去獨居一個月,完全隔絕。從這世界消失,這樣你就不能責怪任何外在的情境,因為除了你和洞穴的牆之外沒有任何情境。你會很驚訝:有一天你很快樂,有一天你變不快樂,有一天你很貪婪,又有一天你又覺得憤怒卻沒有人在侮辱你或激怒你。終有一天你將會發現到是你在欺騙你自己,因為你找不到其他人可以怪罪了。

  觀察侃侃自己一天之中說幾次謊——根本沒理由非得要說謊不可——還有你會生氣幾次,也是毫無原因的生氣,那時你才會明白自己活在一個內在的世界裏,一個自己主觀的世界裏。瞭解,意謂著瞭解自身生命運作的基本袈構。

  如果瞭解這些基本袈構,蛻變就不難了。事實上瞭解本身就是蛻變。 

   一個充滿著憂慮與不安的心靈

   如何能瞭解道呢?

   人若受擾而憂慮不安

   就無法具有真知。 

  這裏的「知」不是指你們所謂的知識。當佛陀用「知」這個字時,他是指智慧,而不是資訊;他是指知道,而不是知識。

  人若受到煩擾而憂慮不安……他就是在衝突之中、困惑之中、在內在的分裂之中,如果一個人的內在變成一堆群眾……他就無法具有真知。

  智慧需要合一,智慧需要整合,智慧需要一種覺知觀照的清澈狀態,去觀照你的行為,你的情緒,你的思維模式,你的感情,智慧需要一種清澈的狀態去觀照每一件在你的內在世界中發生的事情。只要觀照這些,奇跡就會開始發生。如果你開始明白自己毫無理由就會說謊,這個覺察本身就可以成為一個路障。下一次在你又想要說謊的那個邊緣上,一個內在的聲音將會說:「小心,覺知——你又要跳進陷阱裏面了。」下一次你又要掉入悲傷裏面時,內在的某種東西將會讓你警覺,會警告你。

  這就是蛻變你的能量的道路,這就是淨化之路,這就是蛻變的永恆法則。 

   一個無憂無慮的心靈

   不再尋覓不再思辨

   孰是孰非,

   一個跳脫出判斷的心思

   將會觀照和瞭解 

  所以門徒的首要條件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心靈,不再尋覓不再思辨孰是孰非……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而且具有革命性的陳述。佛陀是說:不要再思辨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因為如果去思考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你就會分裂,會成為一個偽君子。你會假裝去做對的事而實際上卻去做不對的事。而且在思考什麼是對的以及什麼是錯的同時,你就會有執著,就會有所認同。你當然會認同對的觀念。

  舉例來說,你在路旁看到一張百元紙鈔;那可能是從某個人口袋裏掉出來的。現在問題來了:要不要撿起來?一部分的你說:「撿起來絕對沒錯。沒有人看到,沒有人會懷疑。而且你又不是在偷,錢就在那裏!如果你不撿起來,別人也會撿走。所以為什麼不撿?准沒錯的!」

  但是另一部分的你又說: 「這不對,這不是你的錢,不是你的。這可以說是間接的偷竊。你應該去通知員警,或者如果你不想麻煩的話,就向前走,把它忘掉一乾二淨。而且也不要回頭看。這是貪婪,而貪婪是一種罪惡!」

  現在,有兩種想法在對抗。一個說:「沒錯,撿起來。」另一個說:「不對,不要撿。」你要認同哪一個想法呢?你當然會認同那個說這樣做是不道德的想法,因為那樣做比較能令自我感到自豪。「你是個有道德的人,真是不同凡響;換作是別人早就撿走那張百元大鈔了。在這個難困的時代,一般人再也不會謹言慎行了。」你會讓自己不要認同那個想要撿紙鈔的想法。並強烈地譴責這個想法:「這不對,這是我內在的原罪,我低劣的,該受到譴責的部分。」你會讓自己遠離這個想法,會說: 「我不會容許這件事發生。它是我的本能,我的無意識,是我的肉體,是我的念頭在說服我這樣做;否則的話,我是知道的,知道這樣做是錯的。那個知道這樣做是錯的那個我才是我。」

  你總是認同於那個正確的,那個合于道德的態度,而不認同自己不道德的行徑——雖然你做了。這就是偽君子產生的過程。

  聖奧古斯丁在他的懺悔錄中說:上帝啊,原諒我,因為我不斷地在做著我知道我不應該做的事,而不去做我知道我應該做的事。

  這就是衝突,這就是人變得充滿著煩惱的過程。因此佛陀給你一把萬能鑰匙。這就是能使你解除一切認同的秘訣:不要認同道德的想法,因為那也只不過是頭腦的一部分而已。那是同樣的把戲:一部分說好,另一部分說不好,這是同一個頭腦在你裏面製造衝突矛盾。頭腦總是二元性的,頭腦在對立的兩極之間活動。它又愛又恨同一個人;它要做又不要做同一件事情。它就是衝突,思考就是陷入衝突。不要認同任何一方。

  佛陀在說:只要成為觀照。你看,有一部分在說這個,另一部分在說那個。「我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兩個都不是,我只是一個觀照者。」只有在那時候,瞭解才有可能升起。

  一個無憂無慮的心智,不再尋覓不再思辨孰是孰非,一個跳脫出評斷的頭腦會觀照和瞭解。

  跳脫出對好與壞的評斷就是觀照的方法。蛻變只有經由觀照才可能發生。這就是道德與宗教之間的不同。道德說:「選擇對的,抗拒不對的。選擇好的,抗拒不好的。」宗教說:「只要觀照兩者,根本就不要選擇。保持在沒有選擇的意識之中。」

  宗教與道德非常非常不同。道德非常普通、世俗、平庸;道德無法引導你走到巔峰,道德不是神聖之路。道德只是社會的一種策略。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事在某個社會是對的,在另一個社會中卻是錯的;在印度被認為是好的事情,在日本可能就不好了。今日被認為對的事明日可能變成錯的。道德是社會的副產品,是社會用來控制人的策略。道德已經變成你內在的員警,內在的法官——這是社會的詭計,用來催眠你,使你合乎社會想強壓在人們身上的那些觀念。所以如果你生在一個素食的家庭,那麼吃葷的人就是萬惡之首。

  一個真正具有宗教內涵的人對事物會抱有不評斷的態度。道德人士無法不評斷,他們變成法官。

衛道之士總是在評斷別人,一個真正具有宗教性的人絕不會評斷。他活在凡事皆不評斷的意識之中。

  一個跳脫出評斷的心靈會觀照和瞭解。他只是觀照和瞭解。如果佛陀遇見了耶穌,他會瞭解;如果耶穌遇見了佛陀,他也會瞭解。只是觀照,看,然後就有瞭解。 

   要明白身體是個易碎的瓶子

   而且要把你的心靈構築為城堡 

  佛陀用「心靈」(mind)這個自指涉意識。佛陀用大寫的Mind,不是指你那個平常的頭腦,而是指當一切思維念頭都已經消失、完全免于思想時的頭腦。把你的心靈構築為城堡,因為這個身體將會死去,不要依靠身體。  

   在每次的試煉之中

   讓瞭解防衛著你

   去保護你所贏取的一切

  片刻都不能忘記,因為這場奮鬥將會很漫長,而且過程將會非常艱辛。你會跌倒很多次,忘掉很多次。你會常常開始去評斷,你會常常開始認同於這個或那個想法,自我會常常一次又一次的肯定它自己。每當自我在肯定它自己時,每當認同發生時,每當評斷又起來時,趕快記住:觀照,只要去觀照,然後就會有瞭解出現。

  瞭解是蛻變的秘訣。如果你能瞭解憤怒,慈悲會立刻灑落在你身上。如果能夠瞭解性,將會立刻到達三摩地。「瞭解」是你必須記住的最重要的字。

   因為不久之後身體即將被拋棄

   屆時它還能感覺道什麼呢?

   它躺在地上,象塊廢木似的

   還能知道些什麼呢?

  不要依賴身體,也不要把自己局限在身體之中。使用它,尊敬它,愛它,照顧它,但記住:總有一天你將必須離開它。身體只是一個籠子,將會被丟棄,而後籠中鳥便會飛走。在那一刻來臨之前,照顧好籠中的鳥兒。淨化你的意識,因為意識將會跟你一起走。你的瞭解會跟你一起走,但你的身體不會。

  所以不要浪費太多時間用化妝品、服飾和裝飾品去打扮你的身體,不要浪費太多時間在身體上面,因為身體屬於大地,而大地會將它收回。塵歸塵,土歸土。你不屬於大地,你屬於超越大地的存在,你屬於某種不可知的。你的家是在那不可知的之中,你只是這裏的一個訪客。好好的享受這個旅程,儘量善用這個旅程可以讓你更瞭解、更成熟,這樣你才可以帶著你的成熟、你的瞭解和你的智慧回家。 

   即使是最險惡的敵人

   也無法象你未經看守的思想那樣傷害你

   然而一旦心靈受到你的駕馭時,

   它就會成為你的利器,

   比你的雙親更加裨益於你。

  但是同樣的心靈如果駕馭了——用觀照來駕馭、用靜心來駕馭——就可以被蛻變。變成最好的朋友,誰也比不上它對你的好處。

  心靈是一個梯子:如果不加以看管,它會使你向下掉;如果用靜心加以駕馭,它可以幫助你提升。同樣一個梯子!心靈是一個門,如果不加以看守,它會使你渙散;如果看守得宜,它可以幫助你歸於內在。同一個心靈如果不加以看守的話會變成憤怒、恨、嫉妒;而在看守之下,卻可以轉變成憐憫、愛和光。

  觀照、覺醒、警覺、不做評斷。不要成為一個道德家;創造出一個宗教性的意識。所謂「宗教性的意識」就是無選擇的覺知。讓這句話深深地滲透到你的心中:無選擇的覺知。這正是佛陀教義的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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