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為什麼出關後覺得很累

行者:有師兄問,他出關兩個月了,出關後為什麼一直覺得很累,心累身也累?

愚仁:出關後人會比較清淨,不應該覺得累的。

行者:他說很為這個煩惱。

愚仁:那是他把關房的感覺記住了,貪著了。

行者:就是說他不想回到日常工作、生活中嗎?

愚仁:他太把工作當回事了,如果一切自然,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不會累的。

行者:明白了,他對工作、生活的目標未達到,不肯放下,與關房的清淨比,就是累。

愚仁:放下了,工作只是工作,生活只是生活,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一樣很輕鬆的。

71、退出歷史舞臺

行者:老師,您總說我們不肯退出歷史舞臺,怎麼樣才叫做退出歷史舞臺?

愚仁:自有人類以來,直到人類滅亡,始終不變的那些就是娑婆世界的理,也就是世間的正法。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等等,所有基於食、色兩個欲望為基礎展開的對立、競爭,都是世間的根本法。修行人退出歷史舞臺是指在隨順世間法的基礎上,不住不著,沒有情緒發生,不在喜怒哀樂之中。世間法在空寂中,生生滅滅,生滅不離空寂。大乘法就是一個實相。如果不從世間的你爭我奪、恩愛情仇上退出來,雖嘴上說著是修出世間的法,實際只能把出世間的行為變為加深世間法的伎倆。

行者:我們經常一邊說著空、無,一邊惦記著:我還能不能說服他?我這個理對不對?我要怎麼做好這件事?

愚仁:佛常說“世間、出世間”,世間是指現實中的一切社會活動,出世間是指離開現實生活中的一切行為。世間、出世間不能混淆,有些人總把世間與出世間的理混在一起講,以世間法求證出世間法,就是個顛倒。要修持佛法,就要放下世間的一切,放下不是放棄,是不執著,退出想作用的心。修,就是放下自己的欲望,用出世間法(無欲行為)影響世間的過程。遠離競爭,並不是不要競爭,而是不發生因競爭帶來的情緒,慢慢淡化以“我”為中心的堅固妄想,就是度。

 

72、睡覺時怎麼才能做主

行者:老師,睡著了和那個什麼也沒有有什麼不同?

愚仁:睡著了,知處在昏睡中;那個什麼也沒有,知處在清醒中。

行者:知怎麼會昏睡呢?它去哪里了?

愚仁:哪里也沒去,只是不起作用,隨著你的昏睡而昏睡。因為這個知著在具體內容上了,我們平常只是知有,從來沒回過頭來知那個空,知空就是智慧,知有不是智慧。睡覺是個有,睡著也是個有,想事是個有,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也是有,你知這個睡著了,那個知就隨著睡著了,要是把那個知提出來呢?別讓這個知睡著,就不會出現昏睡的現象。

行者:睡覺時知道自己在做夢,是不是也是在知?

愚仁:那個夢你知道,過程你也知道,就算醒來你忘了,那是忘了,並不是不知。

行者:夢裏有幾層夢是怎麼回事?

愚仁:夢中夢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特別執著的修行人,很容易進入這種狀態,你很想讓自己無念,你已經睡著了,你還想讓自己無念,進入那個什麼也沒有,而且你還看到你自己睡著的那個也在想無念、無念,讓自己這樣一層一層地沉下去,也就是說你的意識想的是無念,是空,你一直沒契入到空裏去,這個空就有點疊加的現象,空裏造出個有來,在這個有裏再造出個空來,說明這個空是人造的,不是本然的,給你造了好幾層,你已經忘了那個空了,你開始造事了,到夢境裏去了。

行者:那怎麼才能做到在睡覺時也能做主?

愚仁:當你準備睡覺的時候,肯定還有念,把知道的知提出來,看看自己在想什麼東西,當不想東西的時候,有個困的感覺,也是個念,也是看著它,這時候很容易看著自己困的這個念睡著了,提起這個知也就是三、四秒鐘的時間,你認為你沒睡著,你一直在注意呢,“睡著了,打呼嚕呢,翻身呢,睡的姿勢”,這些你都知道,一會的功夫天亮了,也沒做夢,光看著自己了,給你的感覺是一晚上沒睡覺,因為你的知沒間斷,你這不是做主了嗎?

行者:那第二天精神好嗎?

愚仁:應該是精神倍增。

 

73、“忘名相”怎麼辦

行者:十年前我就參加過一個禪七,十年以來,我記不住東西,比如三個問題,我只記住後面的,記不住前面的,我很困惑。

愚仁:這是個階段,普通人大約三個月的時間。

行者:我都十年了,還有我對很多事情不敏感,這是不是障礙?

愚仁:在人世間可能是障礙,反應慢,其實不是障礙。這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出現的,修一段時間後,愛忘事,起了個名字叫“忘名相”階段,名和相記不住,見面的時候你認識他,回過頭去你想不起他的摸樣。突破這個階段以後,你再遇到這個人,他的名字自己往外跳,你就是不叫他的名字,你看到他,他的名字馬上就蹦出來。

行者:我應該怎麼突破?其實十年前我就知道你說的這些,但是我只是知道而已,不能證到,我不知道用什麼方式。

愚仁:“知道,就行”。只要“知道”,你就能突破,經常知道自己有念、知道自己無念,經常這樣做,你不一定哪一刻就契入了,你就知道了。

 

74、神性與空性是一

行者:禪講的空性和社會上講的神性有什麼區別嗎?

愚仁:我自己理解空性和神性應該劃等號,只是不同的說法,它就是自性,它就是神性,它就是空性。

行者:從實證的角度,證實空性的人能直接去見神性?有個說法是不能讓男人進入。

愚仁:你把神性和空性說成兩個了,如果是一個呢,誰見誰?我是他,他是我,我是你,你是我,沒有一個誰見誰的問題,只是一個合一,只是一個一,一個整體,沒有誰見誰的問題。我們修行的目的,就是回到這個整體上來,不要把自己獨立出來,把自己獨立出來才有你我他,要是不獨立的話,回到這個整體上來,你就是神,你就是佛,你就是空性,你自己就是。所謂的不讓男人進入,是指沒有男女相才能進入,只要帶著男女相就不能進入。

 

75、百問百答

行者:有人說學佛是消極的,這個觀點是否可以解釋一下?

愚仁:學佛並不是消極的。學佛的目的是從痛苦中解脫出來更好地生活,學佛是全面地瞭解自己,在瞭解自己的過程中,會發現都是自己的執著造成了各種阻力和各種痛苦,再把阻力和痛苦變成煩惱,當放下自己的執著時,發現煩惱消失了。因不再執著,給人的印象是個“消極”的狀態,所以就有人下了這樣的結論。

行者:聽你講道理這麼簡單,可我做起來為什麼總是走失?

愚仁:道理就這麼簡單,做起來就感覺不簡單啦。原因就是你有一個沒有被發現的角度,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問題、處理問題就不是順其自然,就會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行者:什麼是三昧?

愚仁:三是正,昧是定,三昧是正定,正定就是個沒有,是個空空蕩蕩。

行者:什麼是緣起性空、性空緣起?

愚仁:緣是條件,什麼緣不都是從空性裏升起的?過後不都回到空性裏來?空性中沒有條件不會生任何東西。

行者:何謂藏識?

愚仁:藏識,也稱八識、阿賴耶識、如來藏(zang),即是空性。藏識是藏寶的地方,是潛藏起來的無始劫以來的記憶。

行者:什麼是根本無明?

愚仁:欲望是根本無明,即是俱生我執。一切的無明都源於欲望。沒有欲望,無明也就不存在啦;沒有欲望,呈現出來就是本來。

行者:對於出家不出家,請開示。

愚仁:出家是表個法,若沒有出家人,世間人就不知道有個佛法存在,出家就是續佛慧命。佛祖出家這種行為是個有為,有為必有無為,其意在讓眾生知道無為的一面,兩面合一即為道,本為“一”,非是“合”。

行者:妄念和正念的區別在哪里?

愚仁:妄念不切合實際,正念沒有欲望。

行者:什麼是“一陰一陽之謂道”?

愚仁:一陰一陽才能發展。只有陰或只有陽,都沒有發展的空間,陰陽相互轉化就是自然運行,自然運行就是規律,自然規律就是“道”。

行者:怎樣才能做到無上正等正覺?

愚仁:再也沒有比這再高的東西了,叫無上;你的心平等下來了,沒有男女、大人孩子,沒有高低貴賤、大人物小人物,沒有什麼好和壞、善和惡,在你心裏一切都是平等的,叫正等;正覺,不是覺他人,是覺自己,覺自己的貪嗔癡慢疑,兩個眼睛不要光往外看,看自己,看自己的行為符合不符合這個人群,當你做到時時注意自己的行為,時時注意自己不要危害他人,時時注意自己是個人,要為這個群體服務的時候,就是正覺。

行者:怎麼理解西方淨土?

愚仁:西方淨土應該是個有。咱都說極樂世界連沙都是金的,什麼都有,這是說給財迷的人聽的,那裏好,有財富。但西方淨土還有個上品上升,常寂光土,不變為常,寂是星星寂寂,經常不變的那個星星寂寂,淨土宗解釋土即心,心即土,常寂光土可以說是常寂光心,你的星星寂寂的心常期不變,如果達到這裏了,就是個根本,就是個徹底。

行者:“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這是三個階段嗎?

愚仁:一切都是心生的,當你沒學佛時,你就是用眼睛看見的物體。當你修行的時候,你看著一切都是靈性的,它本來就是一座山,你說它是菩薩化現的,你給它賦予了很多意義。特別是現在玩石頭的,玩根雕的,都是在實實在在的東西上賦予一些意義,都是人給附加上的東西,當你知道那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是自己,一切都是我附加的了,就又回到現實中來。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一開始是不明了,中間的是附加,最後是明瞭之後又回到現實。

行者:伊甸園、亞當、夏娃、亞馬遜河、禁果、蛇作何解?

愚仁:伊甸是快樂的意思,伊甸園是快樂之地;亞當、夏娃是男性、女性;亞馬遜是欲界的意思;禁果代表煩惱和分別;蛇代表嗔恨。聽了蛇的話,就有了嗔恨心;食了禁果就有了煩惱心、分別心;過欲界河,就有欲望,進入苦海。這段故事的含義是讓我們吐出煩惱果,從此沒有煩惱。不聽蛇的話,就不生嗔恨心,回到欲界河的彼岸就沒有欲望。如果一個人沒有欲望、沒有分別心、沒有嗔恨心,他就是生活在極樂世界裏。

行者:有人說迦葉佛在雞足山,已經近三千歲了,有沒有可能啊?

愚仁:迦葉梵文Kasyapa,意譯為隱光,隱閉起來的光芒,其心一開,隱光自現,心明即佛,佛即傳承。

行者:請問何種情況是“見魔殺魔、見佛殺佛、見師殺師”?

愚仁:在幻化境界中。

行者:有一位居士,止語修行兩年多。後來我發現他的心地並不清淨,言談中現煩惱相。我認為這種修行即斷了與眾生的法緣,這種苦行是很悲憫的事。請問這種修行方法對嗎?

愚仁:因人而異,八萬四千法對應八萬四千病,沒有什麼對不對。如果此人兩年還沒有從煩惱痛苦中走出來,就是方法不對機,沒有抓住根本。

行者:在注意自己思維的時候內心清淨了,是繼續注意自己的思維,還是體驗清淨狀態呢?

愚仁:心清淨了注意也是個思維,心不動就是了。把注意、清淨都放下,把“放下”也放下,也沒有放下的行為。只是一個“知”,明明了了的知。

行者:常常會發生夢魘,怎麼辦?

愚仁:發生夢魘時會覺得像有大石頭壓過來,這時候心別動,壓就壓吧。接著就像到了個無底洞,洞的四周是石頭,很嚇人,一般人都會嚇出來。這時心若還不動,緊接著就是火,火過去還是石頭,心還是不動,石頭過去自己會一下就散開了,感覺自己成了虛空。

行者:最近修行沒有法喜出現,一直心灰意冷,不知這樣是修偏了嗎?

愚仁:為什麼要法喜充滿?為什麼要心灰意冷?所謂的法喜、意冷同是一心所生,心不動即是佛。

行者:靜心的過程中,身體、心都有通的狀況,但又感覺心臟在跳動,是怎麼回事?

愚仁:一個人清淨了之後,有可能整個身體不再向大腦回報,所以整個身體空下來了,就像整個身體都沒有了一樣,但還沒空很徹底,還有個心臟存在,它就會感知到。這時候你的念如果特別注重心臟跳動的話,有可能你周圍的一切都在跟著你的心臟跳動,就會把這個跳動放得很大,盡可能別著心臟跳動的相,只是知道就行。

行者:密勒日巴鑽進牛角裏,這個故事是什麼意思?

愚仁:人沒變小,牛角沒變大,怎麼理解法?就是給你出了這麼個課題,實際上它就是描述了一個大小同在。如果真站在這個角度上了,你就是可大可小,大的時候你沒心讓它大,小的時候你沒心讓它小,無心讓它大它就不是大,無心讓它小它就不是小。

行者:繞佛的時候,邊念佛邊走,念著佛,還要注意著自己腳低下,這是一心一用還是一心二用?

愚仁:這一心二用也稱不上,這是一心多用,念著佛,還走著路,還注意著自己的感受。如果是一心一意地去念佛去,儘管在念佛,連念佛的念都沒有,很快就處於那個空空蕩蕩的狀態裏,自己跟著繞佛,繞著繞著連自己都繞沒了,接受下來就行。繞佛很好,很多人都繞著繞著就繞到空性裏去了,光跟著別人走,自己是誰、自己幹什麼呢都不知道,可惜沒人點化他。如果看著他的眼光不往外看了,不接受外來的東西了,呆呆傻傻的狀態,告訴他,這就是你的本性,接受下來就行,整個修行過程就結束了。

行者:虛空爆炸、大地平沉是什麼情況?

愚仁:這是在修行過程中,百分之二十的人會遇到的情況,自己清淨到一定的程度,過去的認為、概念和角度消失,連自己都不存在了,給人的感覺是好像以你的腦袋為中心,突然間向四下擴散出去似的,所以在你的印象中就是一個大爆炸,天也沒了,地也沒了。這時候接受下來就是自己的本來,就是個成功者。如果沒接受下來,就是路過,見過,錯過。

行者:我小時候老重複做一個夢,自己會大到無限大,小到無限小,那是怎麼回事?

愚仁:大到無限大的時候,就是個法身,小到無限小的時候,再小就沒有了,沒了有多大?還是個大。重複做這個夢說明你小時候很清淨,睡覺的時候,你就會很自然地擴散,平常的人,學過佛的、沒學過佛的人可能都有過這樣的體驗,只是把它忘了而已,這不是修來的,也不是練來的。

行者:開悟的人是大腦裏面發生了生理變化嗎?

愚仁:我不贊成這個說法,如果有個生理變化的話,那就是個不平等了。可是佛陀說一切都是平等的,如果和他做比較的話,的確是平等的。他老人家有個知,你也有個知;他老人家有個空性,你也有個空性;他老人家有個有,你也有個有。你比他一點也不差,一點也不缺,只是你把你的識放在有上了,他老人家是把識放在沒有上了,只是這麼一點差別。在肉體上在生理結構上一點差別都沒有,是一樣的。

行者:自學佛後,一直喜看經書,若不看則有無所適從之感,如何對治?

愚仁:看書應是一個不錯的“毛病”,但不要只是看、不懂其意。若懂其意,在生活中依意而行更好,若此就沒有無所適從之感啦!

行者:什麼是外道?

愚仁:離開心就是外道。四禪八定佛家是用來降伏其心的,外道是用來得到神通的、達到什麼目的的。以心為界線,制約自己心的、不讓自己的心動的,就是正法,心外求法的這一切,就是外道。外道並不是個貶義詞,就像我到你家裏串門去,我是個外人,但並不是個壞人,你是修心的,人家是修身的,讓身體健康點並不是不好。

行者:聽《無量壽經》覺得很相應、很能契入,但是聽《華嚴經》就覺得很茫然。請問是不是境界不夠?

愚仁:不是境界的問題,是一個人的角度造成的。

行者:何謂言下悟道?

愚仁:不提這些問題,不問言下悟道的那個無念狀態,認下來就是。

行者:非要有宗教信仰才是修行嗎?

愚仁:不一定。我不主張非要有宗教信仰。在不明白這個理之前,你有個信仰可以,明白這個理之後,你再抓住個信仰,就有點多餘了。

行者:我完全明白有兩種狀態,就是不能合一,總是偏重一邊。

愚仁:只是習慣了有,不習慣沒有。

行者: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就是空,是嗎?

愚仁:硬讓自己不想是想像出來的空,念與念之間、佛號與佛號之間那個空是本然存在的,和人為的空不是一回事。

行者:父母祖先的罪業是否也會到我們身上?

愚仁:父母祖先的罪業,不會到我們的身上,因果是自作自受。不過,父母的不良行為很容易被我們學來,學來之後下場是相同的。如:比較強勢的女性,家庭大多都不會幸福,她的女兒學著媽媽強勢,成人之後,她的一生都不會幸福。又如:一個愛爭強好勝的家族,這個家族會經常出現事故創傷和中年夭折現象,這不是祖先的罪業,是這個不良家族習慣造成的。

行者:我孫子學生物,常常養小老鼠來做實驗,他沒有信仰。每月他給我五十元,我都為他做功德,請問這樣可以嗎?

愚仁:你認為養小老鼠做實驗是殺生,殺生是你認為殺生,你孫子做這樣的工作,心裏沒有殺生的念,他沒有殺過生,誰認為殺生就是誰殺生。做功德也是給自己做功德,和別人無關。

行者:一個企業做一些事情,要是殺生呢?

愚仁:你為什麼非要給自己的企業做的事情加上一個殺生的概念呢?社會需要,做就是了,沒有這些概念。老百姓種莊稼,用農藥殺害蟲,是殺生嗎?如果不消滅害蟲,不這樣做,就吃不上糧食了。人家沒這些想法,說殺生那就是你在殺生,人家沒殺生。

行者:聽說大成就者不昧因果,是他不在乎了嗎?

愚仁:當你罵人家的時候,你承擔的因果就是挨駡,你罵一句,人家還了一句,也就是你知道你罵人家了,人家罵你是應該的,坦然接受就是了。當你坦然接受的時候,你還有什麼情緒發生嗎?所以人不講理,只接受對自己所謂的好的,不接受對自己不好的,好和不好本來就是一體兩面、一個東西,所謂的因、所謂的果本來是一,如果坦然接受,對你的不利還叫不利嗎?所謂的不昧,就是一個坦然接受。如果這個世界上對一切事都是坦然接受的話,你比那個大自在人還要自在。

行者:請佛像開光是否有用?

愚仁:請佛像是提醒自己是個學佛的人,開光是一種儀式,不是有用和沒有用的問題,是一種信仰。如果非要個用的話,大德開過光的物體,體現出一個有序的場,用這個有序的場帶動你身體的無序場,無序不得不有序,應該借著這個場修行自己。

行者:有靈魂出竅嗎?

愚仁:靈魂出竅,我給它起了個名叫“神識離體”。但我提醒大家,不要讓自己的神識離開自己的身體到處玩去,這裏留住的人最多。我曾經在這個階段留了三年,這三年,一睡覺我就想出去玩去,沒事了我就想出去玩去,地球上我玩遍了,我到太陽中心玩去,到銀河系裏玩去,到不知名的其他星球玩去。再高級也只是個境界,也是在有這個範疇裏。

行者:人熟睡之後沒有夢境時,空性有什麼妙用?

愚仁:只是支持你的生命。

行者:阿羅漢是怎樣修成的?修成阿羅漢需要見性嗎?

愚仁:阿羅漢帶著一個強烈的欲望,進入那種清淨狀態,守著清淨不放。修成大阿羅漢只是翻身,翻過身來便是。

行者:現在還沒有見性,能不能起用?

愚仁:行住坐臥、喜怒哀樂、慈悲喜舍都是性在作用,你的一切行為無不是起用。

行者:智慧是一下子打開的,還是一點一點開啟的呢?明心見性與開大智慧有什麼關係?

愚仁:人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問題和處理問題,而“心”本來沒角度,有角度就是癡,無角度就是智慧,如果是一點一點開啟的話,那是識在起作用。明心見性與開大智慧是一回事。

行者:當一個人見性時,是否要完全根塵脫落?

愚仁:當一個人見性時,根塵一時脫落,不是完全脫落,也不是永遠脫落。根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沒見過哪個見性人六根都掉下來,頭變成個肉球。也沒見過哪個見性人,把六根接受的所有資訊都忘掉,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識啦。每個修行人,其經歷不同、認識也不同,就不會是相同的境界。有些人是直接“進入”無念狀態,還有些人不知道就處於無我狀態。

行者:見性了,我怎麼還有念?

愚仁:念是本性的用,是本性的工具,死人才沒念。

行者:見性開悟的人,是否可以成家?

愚仁:可以成家。有家不執著家,有情不執著情。

行者:如果一個人見性了,見到別人的老婆或老公,喜歡了就去找對方要跟人家發生關係,對對方說“你要無所住”,對自己說“這個世界什麼都沒有,想做什麼玩什麼就做什麼玩什麼,無所住就好了”。有些人說人“是無法做到無我的”。那麼是不是都只是在自己認可的地方做得很好,自己不認可的地方依舊堅守?刀刀都是指向別人有所住,說誰住是誰自己的問題。那些很多使用激素的、有毒的、蘇丹紅之類的,都是被名利驅使,如果見性之後依舊追名逐利那與他們有啥不同?只是無所住,還是給自己找了個更大的藉口及時行樂?這世界誰都是在自己不在意的地方無所住啊,那豈不是更自私了?如果見性之後習氣不除,有何分別?

愚仁:有諸如以上你說的這些情況的,就不是見性。見性之後也要遵守遊戲規則。

行者:打坐或者觀念最終的目的是用到生活中,轉識成智,讓我們的生活更喜樂、更安寧。沒有念頭之後,什麼也沒有了,我就想知道那會是什麼樣?

愚仁:只是換個角度。過去眼睛盯著手心,現在是站在手背上盯著手心。過去是站在有上盯著有,現在是讓你站在沒有上盯著有。對一切事,你是站在有上,站在事上,當跳出事來觀看事的時候,你一目了然,就這樣應用到日常生活中。

行者:見了本體,身體還會不會痛?

愚仁:見到本體了你的肉體還在,還會痛,但可以不受,覺而不受。

行者:我平時是練習心中心法,可以嗎?

愚仁:心中心法本身就相當不錯,稍微改一點就行,持咒的時候不要過快,盡可能地慢下來,把注意力放在咒與咒之間,一定要注意那個地方。

行者:我練習心中心法,初修行時上座,經常煩躁,怎麼辦?

愚仁:初修的人上座之後,三四天就有個煩燥期,大概會持續一兩個月的時間。這一兩個月上座就想煩,過個一兩天就會煩一陣,煩到很煩的時候,煩就會突然脫落,抓住脫落這個時間,就可以證悟。如果抓不住,就又錯過了。這是一個過程。

行者:如何悟後起修?可否用念佛或持咒修?

愚仁:念佛、持咒仍然是個修,還沒悟。所謂的悟是契入到自己的自性,回到自己的本來。悟後再怎麼修?我們是因為欲而迷,因為有欲望才是眾生,真正悟道後,回到自己的本來了。所謂的保持就是把自己的欲望降低到最低水準,時時處處都要明瞭自己的欲望心,不要讓它起來就可以了。

行者:有人說佛法非王候將相所為,是大丈夫所為。那怎麼才能成為大丈夫?

愚仁:成為那個什麼都沒有,敢承擔那個什麼都沒有就是大丈夫。承認自己不存在,承認自己是個虛妄,承認自己是個什麼都沒有。人都不敢承認,你敢承認,你做了一個別人不敢做的事,你不是大丈夫是什麼?

行者:人是怎麼來的?

愚仁:佛說是光音天來的,咱們圍繞佛祖的話說,什麼叫光音天?你知道什麼叫光、什麼叫音、什麼叫天了,就明瞭了。發出來很明亮的光線才叫光,太陽光線、燈的光線、打雷閃電的光線。太陽有光線,但是它沒有聲音。有光也有聲音是什麼東西?在2500多年前,只有雷電既有光也有聲。雷電在哪里呢?不是在地皮上,是在空中。按照現在的科學你可以想一想,當兩個雲塊隔著一段距離,各帶著不同電壓,就會產生正電壓和負電壓放電現象。順著這塊雲這一路的放電帶形成一個光亮的線,線的中心,據現在科學家測量,達到一億多伏特電壓,一萬甚至幾萬以上的溫度,這個溫度如果產生熱膨脹,膨脹空氣的話,急劇地向外膨脹擴散,形成雷的聲音,轟隆轟隆……這是物理現象。形成雷的聲音之後,這個光能產生無量的壓力,極大的壓力作用在空氣中的物質上,就會形成一些半生命體或者生命體的氨基酸,各種氨基酸在一起就形成細胞。

行者:人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意義?

愚仁:只是履行生命的過程而已,沒有任何意義。所有的意義都是人類自己的定義。宇宙有沒有人類都一樣,照樣運作。那些意義,都是人的想當然的認為,人們都妄想有意義,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才會演繹出各種各樣的理論,世間所有的善惡也都是人類為自己定義的。

行者:在生活中,跟家人相處時,如果我作為一個觀照者,當發生事情時,家人會認為我很冷漠,跟他們有距離感,又形成一種新的不和諧?

愚仁:那就是你的事了,你還是有個我在,沒個我呢?他讓你做飯去,你已經接到他的資訊了,他還沒說出口,你已經做飯去了,有不和諧的地方嗎?

行者:我經常會感覺自己活在當下,覺得樹也美,花也美,但一旦碰到感情方面,比如我家人身體不好的時候,就會把我帶到情緒當中,我不知道怎麼調整?

愚仁:一個是高級狀態,一個是低級狀態,你想住好房子,想吃點好的,和想度人都是一樣的,都是欲望。你分了個好的境界和低的境界,你有個高低之分,說明你的心不平等。要把自己的心搞平等,天人神仙、地獄的惡鬼都是一樣的,都有識,都有知,都有空性,我們都是一樣的。你沒有高境界、低境界高低之分的時候,就不再受情緒的影響。

行者:我家裏很亂,心裏也很亂,怎麼收拾都很亂,心裏沒有力量,很想逃避,每次都逼著自己去面對,不知什麼時候能結束這種情況?

愚仁:其實這個世界上哪里都不亂,只是自己的心亂了。心不亂的時候,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哪里都不亂。如果是只管當下呢?當下走路的時候一心走路,當下工作的時候就一心工作,當下做飯的時候就一心做飯,當下打架的時候就一心一意地打架,活在當下,自自然然沒有亂的可能,活在當下,你的事你不想改變它,它都順應自然,這叫隨順,隨順的生活,就沒有亂的可能。

行者:什麼是平衡,什麼是失衡?

愚仁:執著就不是平衡,放下就自自然然是平衡,放下自己的執著,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行者:我特別喜歡購物,每年買衣服要一百套以上,這個狀態是不是不對啊?

愚仁:你自己判斷一下就行。衣服就兩個功能,取暖和遮體。你要是把衣服當成一個地位的象徵,就有點過為,“穿什麼樣的衣服就說明我是什麼地位的人”,給衣服附加了很多的意義,一種幸福感,一種快樂。賦予它的,就不是真實的東西,要不要都可以,如果你有這個條件你可以要,沒這個條件那就是過分。

行者:一個人生活的理想狀態應該是什麼樣?

愚仁:應該是較為全面的瞭解自己,沒有自己堅固的角度,也沒有強烈的欲望,能夠與自己周圍的社會和諧,時時活在當下。

行者:人為什麼犯罪?

愚仁:所謂的罪也是人類自己定義的,人自己定義的社會規則而已。比如殺人,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不應該,是犯罪。殺其他動物,而大多數人並不認為是犯罪。這是人的角度問題,站在某種角度上,他不認為是犯罪,所以有部分人經常犯罪。

行者:人為什麼要生氣?生了氣怎麼辦?

愚仁:不符合他的標準他就生氣,符合他的標準他就開心。如果你知道你在生氣,你還會生氣嗎?

行者:我放下了,對什麼事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對別人就沒有同情了?

愚仁:我覺得這裏面帶著一個我慢——“我同情你,我比你強”,我不比你強,我不可能同情你。所以要這個同情有什麼用處?

行者:我的腦子永遠有兩個聲音在說話,我用了很多辦法,也不知道哪一個是真正的我。

愚仁:這兩個聲音都不是我,因為這兩個聲音都是幻出來的,真正的我是那個什麼都沒有,清清楚楚明明了了什麼都沒有的狀態,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包括現在這個身體也不是自己,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行者:佛家講人生都是苦,人生都是苦嗎?

愚仁:應該不是苦。人生的苦,是說你那個角度,你有個苦的角度,如果沒苦的角度呢?什麼叫苦啊?

行者:有一段時間,我在家裏織毛衣,精神很集中,困了就“看”著自己,就“觀”著自己的念頭,但是整宿織毛衣,不知不覺到了天亮。第二天也不困。這是怎麼回事?

愚仁:你這樣“呆著”、“看著”自己的念頭,就是一種很好的休息,不比睡覺效果差。那個呆著就是個很好地讓自己休息下來的作用,自己腦袋不胡思亂想了,自然休息了。怎麼回事你自己都說出來了!“精神集中”,這就是置心一處,“只管當下”是正修。

行者:我覺得自己特別執著,我執很重,做什麼事都不順。我怎麼能解脫出來?

愚仁:如果因為特別執著,造成什麼事都不順的話,放下你的執著,就會打開你的心量,心量一大沒有不成功的(除了妄想)。

行者:投資事業遇違緣要怎樣化解?

愚仁:欲望越大,失敗的可能性越大。放下自己的欲望,違緣就會自動退出。

行者:平時我不喜歡與人接觸,有人打擾我做功課,我便生煩惱。請問該怎麼辦?

愚仁:不與人接觸,那是孤僻。做功課的目的是解除煩惱,如果有人打擾你做功課你就生煩惱的話,那就不如不去做這個功課,少一個生煩惱的地方。

行者:家人都不信佛,還反對我學佛怎麼辦?又如何處理老人後事?

愚仁:家人不是不信佛,是你學佛後變得讓別人受不了啦!你學邪啦,變成一位謗佛者。如果家人不管說啥,你都能理解;家人不管做什麼,你都能接受。當你沒有任何角度,沒有任何欲望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反對你,還會跟你學,還會要求你帶他們去學。關於老人後事,家人不學佛,按世間風俗處理就是。

行者:面對父母臨終,我們要用什麼樣的心態對自己?

愚仁:要保持一個心不動,但也不要讓別人說你無情。

行者:愛人因為我學佛,要跟我離婚怎麼辦?

愚仁:我認為應該和你離婚。誰想和一個帶著寺院戒律、天天做功課的人生活在一起?你離了婚,你愛人就解放啦,解放萬歲!

行者:我的孩子學習總是不好怎麼辦?念什麼咒管用?

愚仁:你為什麼非讓孩子按照你的認為做?什麼叫學習好?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幹什麼不是學習?為什麼非要讓孩子單一的學文化?如果你的思想轉不過來,念什麼咒也無用;如能轉過來,不念咒也很好。

行者:古大德要求我們不見他人過,若在日常見到同修有毛病,請問是否應當給予提醒?

愚仁:不見他人過,同修哪來的毛病?就算有毛病與你何干?再說你這同修認為自己有毛病嗎?他有毛病證明你站在有毛病的角度上,是你有毛病。

行者:悟後起用是如何用?有心用和無心用的區別?

愚仁:有心用也是用,無心用還是有心用,自自然然才是用。

行者:經常聽說“平常心是道”,到底什麼是“平常心”?

愚仁:平平常常地對待一切事物,面對萬事萬物不加自己的認為,不帶自己的欲望,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就是平常心。

行者:什麼是恭敬?

愚仁:心平氣和地接受一切即是恭敬。

行者:學佛的人如何搞好人際關係?

愚仁:隨緣行事就是。有事做事,有問題處理問題,人爭我也爭,人搶我也搶,做過了就放下,爭搶過後沒有任何情緒發生,不留跡就是了。

行者:什麼是隨緣?

愚仁:緣是條件,條件具備,緣分具足,隨著條件心不動地做一切事。

行者:什麼叫隨緣度人?

愚仁:明白了,當醫生的還去當你的醫生,當老師的還去當老師,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任何欲望,自己生活就自在了,沒有欲望自己的生物場就是有序的,很自然周圍的人就願意跟你相處,有煩惱的想跟你聊聊,這樣幫助人叫隨緣度人。

行者:什麼是命運?

愚仁: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這個角度就是自己的命運。證不到“空性”,永遠受這個角度的控制,你的命運是按照你的角度運行的。

行者:強迫症是什麼?比如有潔癖的,洗個手可以洗一個小時。

愚仁:強迫症、抑鬱症其實都是自私的表現,他所考慮問題的出發點都是為自己考慮的:他假設出現了這種狀況,他就會這樣,會造成某種傷害。我這裏閉關規定,閉關期間不能洗臉、刷牙、洗手、洗澡,有些有潔癖的人閉關了,出來後這些壞毛病都沒有了。

行者:人總是給自己設置障礙,比如我從來沒有遊過泳,我就說自己是個旱鴨子,下水腿就發軟。

愚仁:那是人的自我意識過重,太在意自己了,給自己找個理由。

行者:如何清晰自己的思路?

愚仁:自己的思路從來就沒有糊塗過,只是添了點欲望。

行者:晚上睡覺時一邊的身體會出汗很多,枕頭都濕了,把自己濕醒了,這是不是盜汗呀?

愚仁:好像不是。我感覺是你太在意自己的身體了,是住在色、受、想、行、識的受上。盜汗是全身都出汗。把自己的身體感受忘記就行。

行者:認識您幾年了,我最早是來請教您問題,但幾年過去了,我怎麼還是老有問題呢?老是一有事就想來問您,我能不能沒有問題地生活呢?

愚仁:一有事就想來問,那是依賴心。人站在自己的清淨場上,就能獨立起來,完全可以沒有問題地生活,自己消化自己大部分的問題,即便有消化不了的,也不執著。只要讓自己清淨,問題就會不解自開。

行者:修行與養生有什麼關係?

愚仁:對於養生,我知道的不多。不過目前我對一小部分養生理念有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為以食用營養品的方法來提高身體健康水準。我們認為健康分兩塊:一是心理(思想)健康,二是身體健康。以心理(思想)健康為主,如果心理開闊,心理統管的身體就會放鬆,一個放鬆的身體,它的自愈能力就得到充分的發揮,修行的目的就是讓自己的心胸開闊,去掉自己的角度,降低自己的欲望,包容自己周圍的一切,達到身心健康的目的。另外每天像孩子一樣伸一下懶腰,一天保持10次以上,就是很好的養生。從伸懶腰的活動中演化出了各種健身動作,如易筋經等。

行者:修行之法與傳統文化有什麼關係?

愚仁:修行是傳統文化的核心,中國的傳統文化都是以人為本,而人以心為本。心平則天下平,修行是降服自己的欲望心,清淨自己的意,修行是傳統文化的實踐。

行者:您提出的“三簡”原則,教育簡單化、生活簡單化、保健簡單化,讓人有豁然開朗之感,是何機緣讓您有此領悟?這個理念的核心是什麼?

愚仁:幾年前在電視上看到一則報導,內容是一個10歲左右的小孩在一個商場裏打他奶奶,他奶奶並沒有多強烈的反應。以此事為契機,開始觀察人們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在觀察過程中發現,人們都生活在自己給自己設的虛幻裏,去掉這些虛幻,一切都變得很簡單。核心就是離開自己給自己設的虛幻,就是一個快樂人生。

 

 

76、識自心

 

行者:老師,禪宗有句話“悟後起修”,沒悟的話,前面的修行不知道在修什麼,所謂的盲修瞎練。怎樣修行才能開悟或是明心見性?

愚仁:“不識自心,學佛無益。”六祖壇經也有一句話叫作“不識自心,修法無益”。重點就是識自心,在這個修行過程中就是認識自己的心,所以從“心”上下手。

行者:什麼是“心”呢?那個“心”怎樣落到實處?

愚仁:什麼東西都有兩面性,心也不例外。心動就是念,就是不動心的用。我們把這個心的用當成自己了,也就是我們把自己的念頭,把自己念的內容當成自己了,而忽視了自己不動的心。不動的心不應該是把你的念停下來,那個心不動,不動的心本來就存在,要認識到那個本來就存在的心。

行者:念頭容易把握,那個不動的心,我們怎樣來把握它?

愚仁:如果是一體兩面的話,有個動的心就有一個不動的心存在,動就成了不動的用。就像大海一樣,有大海才有波浪,波浪才能顯出大海來,沒有波浪就是一個平面,所以波浪是顯示大海的,是大海的用。也就是你自己的思維活動,你的胡思亂想,這都是你自己那個不動的心的用。我們平常人只是站錯了位置,站在動上了,而沒站在那個不動上,沒把那個不動心當成自己。有個動就有個不動,從那個動上去認識那個不動。所以當你有了個動心,有了想法,這個想法不可能停住,就如同起了個波浪似的,這個波浪起來了,不可能在那兒不動了。念也是這樣,起了一個念了,不可能這個念起了放在這不動了,它肯定會滅。當這個波浪起來的時候,當這個念起來的時候,下去了,滅了的那個瞬間就是那個不動的地方。所以動的心起來之後再回到那個不動的地方,在不動的地方再起第二個念,然後再回到那個不動的地方,因為這個動顯示出那個不動的地方來,認識那個不動的地方,就是認識自心。

行者:開悟就是明白這個道理?

愚仁: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僅僅是個明心。如果一個人修行過程中長期注意念起的地方和念落的地方,說不定哪一天,你的意識就和那個念起落的地方合二為一了。說個合二為一,這也是個方便說,為了好理解,實際上本來就是一個,用不著合。因為我們長期生活在這個有的概念裏,把它忽視了,才有個合的過程。其實它就沒有什麼合與不合,它本來就該這樣。我們過去站在有上,我們成為有,再顛倒回來,我們成為那個沒有,當自己是那個沒有的時候,那種狀態就叫見性。

行者:成為那個沒有?

愚仁:明白這個地方就是明心,“我是這個地方”就是見性。明心見性本來是一,你明白這個地方,你應該成為這個地方,就是因為我們站在這個“有”上習慣了,當你明白那個地方了,但是你不一定站上,那個之間不一定感覺是自己。

行者:通過怎樣的修行方法,才能讓大家真正切實地體驗到這個狀態?

愚仁:只要注意你的念就行,念起念落。因為這牽扯到一個“知”,知道的知,知道自己有念。當自己知道自己有念的時候,你的念會自動斷開,這是自動斷開,並不是你有意識地讓念停下來,沒有意識,僅僅知道你自己有念,你的念基本上就自動斷開了。斷開的時候,它(自性)就瞬間顯示出來了,當然這個瞬間很短,在零點幾秒鐘。第二個念接著起來了,就把它覆蓋了,你很快地知道自己又起了念了,你只要知道是念,這個念的內容就自動斷開了。“我起念了”那個念的內容斷開了,但是“我起念了”這也是個念,如果你發現了“我起念了”這個念,這個念也斷開了,後面還有一個“發現”,“發現”也是個念,“發現”也沒有了呢?只是個知道,這個時候很容易契入進去。

行者:體悟到這個,就是所謂的“明心見性”?

愚仁:好像還有點欠缺,因為知道的這個“知”,還不是那個念與念之間,是知道的知。再說說這個“知”——你疼痛的時候你知道疼痛,那個“知”不疼痛;你煩惱的時候,你知道你煩惱,那個“知”不煩惱;你高興的時候,你知道你高興,“知”不高興。所以你不管做什麼,“知”它都存在,就算你證到明心見性,你證到佛的位置,你境界很高了,也有個知道你境界很高了的“知”存在,這個“知”成為這個之間,那是見性,變成那個“之間”。

行者:變成“之間”?

愚仁:對,變成那個念與念之間。說變成,也是個方便說。胡思亂想的時候,這個“知”變成了胡思亂想的內容,那就不“知”了。知道那個胡思亂想的內容了,你契入這個空性的時候,這個“知”變成空性了,或者是空了。我是那個空,我是那個之間,我是覺,還是觀照。

行者:噢,“我”是念起念落的空檔,本來就是“我”,一個清淨的本體,這就是所謂的大海和波濤的概念。

愚仁:是的,在不動的心上起了個小波浪,就是你的思維,就是你的用。

行者:但是我們把握住這個波浪了,就忘了大海,忘了我們本來在海的基礎上,這就是所謂的迷,對吧?

愚仁:是的。

行者:老師,這個方法是直接從心入手,我們泰山禪院主要是用這種理念來指導修學的人,在我們這裏百分之八十的修行人身心都有所轉化,那變成那個之間後,如何保任呢?

愚仁:如果說保任的話,只能說是個方便說。你本來是大海,你不可能再保任大海去吧?你本來就是,用不著保任。所謂的保任是什麼呢?讓自己的波浪再少起點,不要讓自己住在波浪上,而忘失了大海。自性本來就是你,空性本來就是你,你住在空性上不被自己的念牽走,這就是個保任。時時注意自己不被念牽走就可以了,起心動念是個用,自己的思維活動和念是自己的工具,自己拿自己的工具來使用並不為過,我利用我自己的思維活動去想點事,這有什麼不可以呢?注意不要讓自己的“知”隨著思維的那個內容走了,這就是所謂的保任。保任的內容就是去欲望,因為有欲望才使自己迷失,如果沒有欲望呢?你很清楚你是自性,你很清楚你是大海,你不會迷失方向,就是害怕有欲望,有欲才有念,欲念覆蓋本性。

行者:念少了之後,念與念之間的空隙就大了,自然的那個東西就展現出來了。

愚仁:是的。你的角度站在自性上了,站在空性上了,念就成了一種工具,你的念起得再大也無所謂,只要不迷失就行。

行者:我們剛剛學的人想要不迷失很困難。

愚仁:是的,很困難。因為他還有自我,還有“我的”利益,“我的”說法。最大的一個弊病就是想度眾生,你明白了,你就想把明白的東西說給對方,這個想就是個妄念。你不認為別人比你差,你不會給他說。這就有了一個高低不平了——我比你強,我才和你說。

行者:很多學佛人可能會是這樣的,看了幾部經,讀了幾個禪宗的語錄,就感覺自己明白了,就有一種強烈的願望,自我的一種表現欲,要去度化眾生,其實他自己並沒有真正地修到無欲的這種狀態。

愚仁:是的。六祖明白了之後,潛藏了十五年,他把這些欲望磨沒了。

行者:他出來之後,大家認識到他了,才請他來說法,他受請求才有說法這個因緣。

愚仁:對,所以佛祖的三藏十二部經,沒有一部是不問自說的,都是問出來的。這裏還牽扯到一個機緣的問題,也就是說你來問你不明白的那件事,我只能和你說你問的那件事。打個比方,如果有人問你一了,你就說個一就行,不要牽扯二,因為他不需要二。

行者:是的,因為他的水準只到一這個水準。

愚仁:對。你說二,一方面是他聽不懂,另一方面他反感,“我問的是一,你給我說亂七八糟幹嗎?”當你把一給他解釋清楚的時候,他從一衍生出二來了,他又對二感興趣了,他又問二,你再接著和他說二。在沒問之前不要說。

行者:噢。

愚仁:問一說一,問二說二,這就是對機,對機很簡單。

 

 

77、學佛是全面瞭解自己

 

行者:為什麼要信佛?信佛要怎麼做?

愚仁:信佛的目的是全面瞭解自己,瞭解自己沒有瞭解的地方。有個有,對照著就有個沒有存在,沒有那個沒有,這個有不成立,必須理解這個道理,理解這個道理了,去認識那個沒有,你的沒有是個無限,用自己那一點的有限,進入那個無限。不要說念佛是為了積攢功德,念佛本身就是個念,不是功德。什麼是功德?修出如如不動的心,一個有清淨心的人,在他周圍是一個很和諧的氛圍,這就是功德。佛,翻譯到中國的語言,就是覺知,覺本來就是圓滿的,心本來就是圓滿的,但是心上加了很多妄想,念佛就是清淨這個心。去掉這些妄想,是什麼樣?你想像一下,為了達到這個樣,需要念佛嗎?需要念經嗎?需要做任何事嗎?做任何事都不是。慢慢這樣問自己,退到最後,哦,什麼都不幹就是。

行者:經常這樣問自己?

愚仁:是的,我修行的時候,就是這樣問過來的。我為什麼要念經?我為什麼要學佛?我為什麼要參話頭?我就看我為什麼這樣做。你說超脫輪回,那不輪回是個什麼樣?你大體瞭解它了,就有個方向了。就像你想上北京看看,先有了上北京的方向,然後你付出行動,或者坐火車,或者坐飛機,有個方向,至於採取什麼方法,你適合什麼法就用什麼法,千萬別盲修瞎練。說到了脫生死,那個“沒有”有生死嗎?那個“什麼也沒有”、那個空,沒生沒滅,在你身上能不能找到那個不生不滅的東西?那個“沒有”是什麼?

行者:就是空唄。

愚仁:空有生滅嗎?不說虛空,就說你自己。你的念頭從哪來?一開始,沒說這句話之前,有這句話嗎?是從沒有的基礎上出現這句話,沒想這個事的時候沒有這個念,在沒有念的基礎上,出現了這個念。念肯定有結束的時候,這句話肯定有說完的時候,說完了這句話上哪去了?這個念結束了回到哪去了?還有嗎?

行者:回到自性裏了。

愚仁:說自性就到冥想裏去了。這個念頭結束之後,又回到那個沒有裏去,這句話說完之後,又回到什麼都沒有裏去,那個沒有是個什麼東西?是什麼樣?

行者:什麼也沒有。

愚仁:是你在說話,你的思維活動、你的語言與語言之間的那個什麼也沒有,思維與思維之間的那個什麼也沒有,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有思維,你在你的思維與思維之間;不是我想,是你想的,你的想與想之間;不是我說話,是你說話,你的語言與語言之間。這些“之間”它是誰?

行者:那就是我。

愚仁:在這之前,你承認過它嗎?考慮過它是誰嗎?

行者:就是覺念頭嗎?我怕找不著啊。

愚仁:你要是覺那個沒有呢?那個沒有遍一切處。起了一個念,“聽那個丁老頭說話去”,前面一個“聽”,後面一個“去”,“聽”是這句話的開始,聽前面是個什麼東西?“去”後面是個什麼東西?讓你看念頭是看這個東西,參話頭是參一句話的兩個頭,不是讓你參話的內容。

行者:把那個空檔拉長就行了?

愚仁:也用不著拉長,知道有念,知道無念,知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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