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喔,舍利子,形體是空,而空就是形體,空和形體並沒有什麼不同,形體和空也沒有什麼不同,任何是形體的都是空,同樣地,感情、知覺、內在衝動和意識,也都是空。

  在此,喔,舍利子,所有的達摩(Dharmas:宇宙或個人存在的基本法則)都是以空為其特徵,它們不是被產生出來的,也不被停止;不是被沾汙的,也不是潔淨的;不是缺損的,也不是完整的。

對照的心經古譯文: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減,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知識就是禍因、災難和癌。就是因為透過知識,人們才變得和整體分開,知識創造出那個距離。

  你在山裏偶然看到一朵野花,你不知道它是什麼,你的頭腦對它沒有什麼話可說,頭腦是沉靜的,你注視著花,你看著花,但是在你裏面沒有知識升起……有驚奇、有神秘,花在那裏,你也在那裏,透過驚奇,你跟它不是分開的,你被連結起來了。

  如果你知道它是一朵玫瑰,或是一朵金盞花,或是其他的東西,那個知道會使你跟它分離。花在那裏,你在這裏,但是沒有連結……你知道!知識造成距離,你越知道,那個距離就越大,你越不知道,那個距離就越小。如果你處於那個不知道的片刻,就沒有距離,你就被連結起來了。

  你愛上一個女人或男人,你墜入情網的那一天沒有距離,只有驚奇、激動、興奮和狂喜,但是沒有知識,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沒有知識的話,就沒有東西會將你分裂,因此那些愛的第一個片刻有它們的美,你跟那個女人生活了二十四個小時之後,知識就升起了,如此一來,你對那個女人就有了一些概念: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你有了一個意象。二十四小時造成了一個過去,那二十四小時在頭腦裏面留下了記號:你注視著那個相同的女人,但是已經不再有相同的神秘,你在走下坡,那個頂點已經失去了。

  瞭解這個就是了解了很多。如果你瞭解知識使人分裂、知識造成距離,那麼你就已經瞭解了靜心真正的奧秘。靜心就是一種不知道的狀態,靜心是純粹的空間,不被知識所打擾,是的,那個聖經的故事是真實的……人透過知識而墮落,人吃了知識之樹的果實而墮落,世界上沒有其他的經文能夠勝過那一段,那個寓言是最後的話語,沒有其他寓言可以達到那個高度和洞見。

  人透過知識而墮落,這看起來很不合邏輯。它看起來不合邏輯,因為邏輯是知識的一部分,邏輯完全支援知識;它看起來不合邏輯,因為邏輯是人墮落的基本原因。一個完全合乎邏輯、完全明智、一直都很明智、從來不允許任何人不合乎邏輯的事發生在他人生裏的人,是一個瘋子。明智需要藉瘋狂來平衡,邏輯需要藉不邏輯來平衡,相反的東西會合而平衡。一個只有理性的人是無理性的,他會失去很多,事實上,他會繼續失去所有美麗的和所有真實的東西,他會搜集一些瑣事,他的人生將會是一個世俗的人生,他將會是一個俗人。

  那個聖經的寓言有很深的洞見,為什麼人透過知識而墮落?因為知識造成距離,因為知識創造出「我」和「你」,因為知識創造出主體和客體、知者和被知者、觀察者和被觀察者。知識基本上是使人精神分裂的,它產生分裂,然後就沒有辦法連結它,那就是為什麼一個人變得越博學多聞,他就變得越不具宗教性,一個人受越多教育,他去接近神的可能性就越少。

  當耶穌說出下麵這句話時,他是對的:「只有小孩子才能進入我的王國」……只有小孩子,小孩子有什麼性質是你所喪失的?小孩子具有無知和天真的性質,他帶著驚奇看世界,他的眼睛完全清晰,但是看得很深,他沒有偏見,沒有判斷,沒有先入為主的概念,他不會投射,因此他知道本然的事實。

  前面我們談到實體和真理之間的差別。小孩子知道真理,而你只知道實體,實體是你在你周圍所創造出來的東西,是你透過投射、欲求和思考而創造出來的東西,實體是你對真理的解釋。真理只是那本然的事實,實體是你瞭解到的東西,它是你對真理的概念,實體是由一些各自分開的東西所組成的,而真理只是由一個宇宙的力量所組成。真理是由「一」所組成,實體由「多」所組成,實體是一個群眾,真理是整合。

  克裏虛納姆提(J.Krishnamurti:以為成道的大師)說過:「否定就是寧靜」,否定什麼?否定知識、否定頭腦、否定這個在你裏面經常性的佔據。要創造出一個沒有被佔據的空間。當你沒有被佔據,你跟整體很搭調;當你被佔據,你就走調了。因此,每當可以到達一個寧靜的片刻時,你就有非常大的喜悅,在那個片刻,生命有了意義;在那個片刻,生命有了一個超出文字的壯麗;在那個片刻,生命是一個歡舞;在那個片刻即使死亡來臨,它也將是一個歡舞和慶祝,因為那個片刻除了喜悅之外不知道其他的東西,那個片刻是喜悅的、極樂的。

  知識必須被否定,但不是因為我這麼說,或是因為克裏虛納姆提這麼說,或是因為佛陀這麼說,它才必須被否定。如果你否定是因為我這麼說,那麼你將否定你的知識,而任何我所說的將會變成你的知識來替代它,你會以之取代。否定必須不能夠來自頭腦,否則頭腦是很狡猾的,任何我所說的都將會變成你的知識,而你會開始執著與它。你拋棄了你舊有的偶象,而以新的偶象來取代它們,但那是同樣的把戲,只是以新的文字、新的概念和新的思想來玩玩它罷了。

  那麼要如何否定知識呢?不是用其他的知識,只要洞察知識造成距離這個事實,只要強烈地、完全地洞察這個事實就夠了。不是你必須用另外的某些東西來取代它,而是:那個強烈就是火,那個強烈將會使你的知識化為灰燼,那個強烈就夠了,那個強烈就是一般為人所知的「洞見」。洞見就將會燒掉你的知識,而它將不會被其他的知識所取代,那麼就有空……尚雅塔,就有空無,因為如此一來就沒有內容物,就會有不被打擾、不被歪曲的真理。

  你必須去看我所說的,而不是去學習我所說的,在此,每天跟我坐在一起,注意聽我講,但是不要開始累積。注意聽我講應該是一個洞見的實驗,你應該帶著強烈、帶著全然性、帶著你盡可能多的覺知(awareness),就在那個覺知當中,你會看到一個要點,那個「看」(觀)就是蛻變!並非是你在之後必須做某些其他的事,那個「看」本身就會帶來突變,如果你還需要某些努力,那只是表示你錯過了。如果你明天來問我:「我已經瞭解知識就是禍因、知識造成距離,現在要如何丟棄它?」……那麼你就錯過了。當那個「如何」升起,你就錯過了。那個「如何」不能夠升起,因為那個「如何」不能夠升起,因為那個「如何」是在要求更多的知識,那個「如何」是在要求方法和技巧:「應該做什麼?」只要洞見就夠了,不需要任何努力來幫助,以洞見的火來燃燒你攜帶在你裏面的知識就太夠了,只要「看」那個要點!

  聽我講,要跟著我走!聽我講,要抓住我的手,在我試著去幫助你移入的空間裏移動,瞭解我所說的,不要爭辯,不要說是,也不要說不,不要同意,也不要不同意,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在這個片刻!突然間那個洞見就會出現,如果你注意聽著……我說注意並不是專心的意思,我說注意只是意味著你有覺知地聽著,而不是以麻木的頭腦聽著。你以聰智聽著,活生生地聽著,心靈敞開地聽著,你在此時此地,跟著我,那就是我所說的注意的意思。你不是心不在焉,你不是在頭腦裏比較我所說的和你舊有的思想,你根本不比較,也不判斷,對於我所說的,你不在你的內在判斷說:它是對的或是不對的,或者有多少是對的。

  就在前幾天,我跟一位求道者在談,他有一個求道者的性質,但是被知識所重壓,當我在跟他談話時,他的眼睛變得充滿眼淚,他的心正要打開,但是,就在那個片刻,頭腦跳進來而摧毀了那整個美。他正在移向心、正要打開,但是他的頭腦立刻介入,那些正好在掉下邊緣的眼淚消失了,他的眼睛變幹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說了一些他不能夠同意的事。到某一點為止,他同意我,然後我說了一些跟他的猶太背景相抵觸的東西,跟卡巴拉(Kabala)相抵觸的東西,他的整個能量立刻改變,他說:「每一件事都對,任何你所說的都對,但是這一件事:神沒有目的,存在是無目的地存在,這一點我不能夠同意,因為卡巴拉所說的剛好相反……生命是有目的的,神是有目的的,他正在領導著我們朝向某一個命運,有一個目的地。」

  他或許甚至不知道,因為「比較」的介入,所以在那個片刻他錯失了。卡巴拉跟我有什麼關係?當你跟我在一起,將你的卡巴拉、瑜伽、譚崔(Tantra)和這個那個知識收起來;當你跟我在一起,要完全跟我在一起,如果你完全跟我在一起,我不是說你要同意我,根本就沒有同意或不同意這個問題。

  當你看一朵玫瑰花,你同意它或是不同意它?當你看日出,你同意它或不同意?當你夜晚看月亮,你只是看它!要不然就是你看它,要不然就是你不看它,但是並沒有同意或不同意的問題。

  要像這樣地跟我在一起,這就是跟一位元師傅在一起的方式,只要跟我在一起,我不是要說服你關於任何事,我不是要使你轉變到某些理論、哲學、教條或某些教會,不!我只是要和你分享那發生在我身上的。就在那個分享,如果你加入,它也能夠發生在你身上,它是具有傳染性的,洞見會使你蛻變。

  當我說知識是一個禍因,你可能會同意,也可能不同意,但是在同意與不同意之間,你就錯失了!你只要去聽它、去洞察它,進入整個知識的過程,你看知識如何造成距離,知識如何變成一個障礙,知識如何介於你跟真理之間,知識如何繼續增加,而那個距離也繼續增加。天真如何透過知識而喪失,驚奇(wonder)如何透過知識而被摧毀、被弄成殘廢或被謀殺。透過知識,人生如何變成一件無趣和無聊的事,神秘喪失了,而神也跟著神秘一起喪失。

  神秘消失是因為你開始有了你認為自己知道的概念。當你知道,怎麼能夠有神秘?神秘是唯有當你不知道的時候才可能。

  記住,人連一件事都不知道!所有我們搜集的都只是垃圾,那最終的仍然超出你的掌握。我們所搜集的只是事實,借著我們的努力,真理還是無法被碰觸到,這不僅僅是佛陀、克裏虛納(印度護持神的第八化身)、克裏虛納姆提和拉瑪(Rama:印度神)的經驗,這甚至是愛迪生、牛頓和愛因斯坦等人的經驗,這是詩人、畫家和舞蹈家的經驗。所有世界上偉大的智者……他們可能是神秘家,可能是詩人,可能是科學家……都完全同意一件事:我們知道得越多,我們就越瞭解生命是一個絕對的神秘,我們的知識並沒有摧毀它的神秘。只有愚蠢的人,他們只知道一點點,就以為生命不再神秘,只有平庸的頭腦才會變得過分執著于知識,聰明的頭腦停留在知識之上,他使用它,當然使用它……他是有用的,它是有實用價值的……但是他知道得非常清楚,所有真的都是隱藏起來的,它一直都是被隱藏起來的,你可以繼續知道,再知道,但神依然是無窮盡的。

  帶著洞見、注意和全然來聽,在那個洞見裏,你會看到某些東西,那個看「觀」會改變你,你不會問「如何」。

  那就是克裏虛納姆提說「否定就是寧靜」的意思。洞見會否定,當某些東西被否定,而沒有東西被放進來取代,某些東西被摧毀了,而沒有東西被放進來代替它的位置,在這個時候會有寧靜,因為有空間。有寧靜是因為舊的被拋棄了,而新的還沒有被帶進來,佛陀稱那個寧靜為尚雅塔,那個寧靜就是空或空無,只有那個空無能夠在真理的世界裏運作。

  思想沒有辦法在空間裏面運作,思想只能夠在東西的世界裏產生作用,因為思想也是一樣東西……很微妙,但它也是物質,那就是為什麼思想能夠被記錄下來,那就是為什麼思想能夠被傳遞、被轉送。我能夠丟一個思想給你,你能夠接住它,你能夠擁有它,它能夠被拿走和被給予,它是可以移轉的,因為它是一樣東西,是一個物質的現象。

  空不能夠被給予,空不能夠被丟給你,你能夠加入它,你能夠進入它裏面,但是沒有人能夠將它給你,它是不能夠移轉的,只有空能夠在真理的世界裏運作,只有當沒有頭腦(mind)(心無雜念)的時候,真理才會被知道,要知道真理,頭腦必須被停止,它必須失去功能,它必須寧靜、靜止、不動。

  在真理裏面,思想無法運作,但是真理可以透過思想而運作,你沒有辦法借著思考而達到真理,但是當你達到它時,你可以使用思考來為它服務,那就是我正在做的,那就是佛陀所做過的,那就是所有大師所做過的。

  我所說的是一個思想,但是在這個思想的背後是空,那個空不被思想產生出來,那個空超出思想,思想無法碰觸它,思想甚至無法注視著它。

  你有沒有觀察過一個現象?你沒有辦法去想空,你沒有辦法使空成為一個思想,你沒有辦法去想它,它是不能夠被想的,如果你能夠想它,它將根本不是空,思想必須走掉,空才會來,它們是從來不碰頭的,一旦空來臨,它可以使用所有各種設計來表達自己。

  洞見是一種無思想的狀態,每當你看到某樣東西,你總是在沒有思想的時候才看到。在這裏也是一樣,你聽著我講,跟我在一起,有時候你會看到,但是那些片刻是空隙、是間隔,一個思想消失了,另外一個思想還沒有來,在這之間有一個空隙,在那個空隙裏,某樣東西會打擊、會開始震動。它就好象某人在打鼓,鼓裏面是空的,所以它能夠被打出聲音,那個空會震動,那個傳出來的優美聲音是由空所產生出來的。當你沒有思想而存在,那麼,某件事是可能的,馬上可能,你能夠看到我所說的,而它將不只是一句被聽到的話,它將變成一個直覺、一個洞見或一個內景,你已經洞察了它,你已經將它與我分享了。

  洞見是一個不思考的、無思想的狀態,它是思想過程中的一個空隙、一個間隔,在那個空隙裏面就是瞥見、就是真理。

  英文字的「空」來自一個字根,那個字根的意思是空閒或不被占拒。如果你去探討那個字根,那是一個很美的字,那個字根非常有含義:它意味著空閒或不被佔據。每當你不被佔據,在空閒當中,你是空的,記住,那個說「空的頭腦就是魔鬼的工作場」這句諺語的人簡直是胡說,它的相反剛好就是真理:「被佔據的頭腦是魔鬼的工作場」。空的頭腦是神的工作場,而不是魔鬼的,但是你必須瞭解我所謂「空」的意思……它是空閒、放鬆、不緊張、不動、不欲求、不去任何地方,只是在這裏,完全在這裏。一個空的頭腦是一個純粹的在,在那個純粹的在裏,所有的都可能,因為整個存在來自那個純粹的在。

  這些樹是由那個純粹的「在」生長出來的,這些星星是由那個純粹的「在」生出來的,所有的諸佛都是來自這個純粹的「在」。在那個純粹的「在」裏面,你是在神裏面的,你是神。被佔據,你就墮落了;被佔據,你就必須被逐出伊甸園;不被佔據,你就回到了伊甸園;不被佔據,你就回到了家。

  當頭腦不被實體佔據,不被事情佔據,不被思想佔據,那麼就有「那是的」(that which is ),「那是的」就是真理。唯有在空當中才有會合、才有融合,唯有在空當中你才對真理敞開,真理才會進入你裏面;唯有在空當中,你才會蘊含真理。

  這些是頭腦的三個狀態:

  第一個是內容物和意識。你的頭腦裏面總是有內容物……一個思想在移動、一個欲望在升起、憤怒、貪婪或野心,你頭腦裏面總是有某種內容物,頭腦從來沒有不被佔據,頭腦裏面的交通整天都在持續;醒著的時候它在那裏,睡覺的時候它也在那裏,醒著的時候你稱之為思考,睡覺的時候你稱之為做夢,其實是同樣的過程,做夢是比較原始一點,只是如此而已,因為夢是以圖畫來思考,它不使用觀念,它使用圖畫,它比較原始,就好象小孩子以圖畫來思考一樣,所以在小孩子的書裏面,你必須製作很大的圖畫,多彩多姿的圖畫,因為它們透過圖畫來思考,它們透過圖畫學文字,漸漸地,那些圖畫變得越來越小,然後它們就消失了。

  原始人也是以圖畫來思考,最古老的文字是繪畫的文字,中文是一種繪畫的文字,它沒有字母,它是最古老的文字。晚上的時候,你再度變成原始的,你忘掉了你白天的老練,而開始以畫面來思考,但它是一樣的。

  心理分析學家的洞見是有價值的,他洞察你的夢,那麼就有更多的真理,因為在夢中你更原始,你不試圖去欺騙任何人,你是更真實的。白天的時候,你有一個人格圍繞著你,把你隱藏起來……很多層又很多層的人格,非常困難找出那個真正的人,你必須挖得很深,但那是很傷人的,那個人格會反抗,但是在晚上的時候,當你把你的衣服擺開,你也同時把你的人格擺開,它們是不需要的,因為你不跟任何人溝通,你單獨一個人在床上,你不在世界裏,你完全在你私人的領域裏,不需要隱藏,也不需要偽裝,那就是為什麼心理分析學家試著要進入你的夢,因為它們將你是誰顯示得更清楚,但那是以不同的語言來玩同樣的遊戲,那個遊戲並沒有什麼不同。這就是一般的頭腦狀態:頭腦和內容物,意識加上內容物。

  第二種頭腦的狀態是沒有內容物的意識,那就是靜心(meditation),你完全警覺,而有一個空隙、一個間隔,沒有碰到思想,在你的面前沒有思想,你不是在睡覺,你是醒著的,但是沒有思想,這就是靜心。

  第一種狀態叫做頭腦,第二種狀態叫做靜心。

  然後有第三種狀態,當內容物消失,客體也跟著消失,如此一來,主體就無法維持太久,因為它們是一起存在的,它們互相產生對方。當主體單獨存在時,它只能借著來自過去的動量而多維持一下子。沒有內容物,意識無法維持多久,它不需要,因為一個意識總是一個關於某樣東西的意識,當你說「有意識的」,它可以被問:「意識到什麼?」,你說:「我意識到……」……客體是需要的。主體如果存在,客體一定要的,一旦客體消失,主體也會很快消失,內容物先消失,然後意識也消失。

  第三種狀態叫三摩地,沒有內容物,也沒有意識,但是要記住,這個沒有內容物和沒有意識並不是一種無意識的狀態,它是一種超意識的狀態,是一種超越意識的狀態,現在意識只是意識到它本身,意識轉到它本身上面,那個圓圈是完整的,你已經回到家了,這是第三種狀態……三摩地,這個第三種狀態就是佛陀所說的尚雅塔的意思。

  首先要拋棄那個內容物,你變成半空,然後拋棄意識,你變成完全空,這個完全空就是所能夠發生的最美的事,最偉大的祝福。

  在這個空無,在這個空,在這個無我,在這個尚雅塔里,有徹底的安全和穩定性,知道了這個,你會很驚訝。當你不是的時候,會有徹底的安全和穩定,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因為基本的恐懼是什麼?基本的恐懼是對死亡的恐懼,所有其他的恐懼都只是這個基本恐懼的反射,所有其他的恐懼都可以縮減成一個恐懼:對死亡的恐懼。恐懼有一天你或許必須消失,有一天你或許必須一死,「我存在,而我將會不存在的那一天正在來臨」……那是很嚇人的,那就是基本的恐懼。

  為了要避免那個恐懼,我們開始以盡可能能夠讓我們活得更久的方式來進行,我們試著去保障我們的生命,我們開始妥協,我們開始變得越來越求安穩、求安全……由於那個恐懼,我們變癱瘓了,因為當你越安穩、越安全,你就越不是活生生的。

  生命存在於挑戰之中,生命存在於危機之中,生命需要不安全,它在不安全的土壤中成長。每當你處於不安全之中,你就會發現你自己變得更活、更警覺,那就是為什麼富人會變得遲鈍,有一種愚蠢和一種麻木包圍著他們。他們是那麼安全,沒有挑戰,他們是那麼安全,他們不需要聰明,他們是那麼安全,他們需要才智幹什麼?當有挑戰的時候,才需要才智,才智是被挑戰所激起的。

  所以,由於害怕死亡,我們努力去求安全、求銀行存款、求保險、求婚姻、求一個固定的人生、求一個家,我們變成國家的一部分,我們參加政治團體,我們參加教會,我們變成印度教教徒、基督徒、回教徒,這些都是尋找安全的方法,這些都是尋找某個地方去歸屬的方式。因為有了這個恐懼,政客和教士不斷地剝削你,如果你不處於任何他們能夠提供……至少他們能夠答應……說這個會使你安全:「這將是你的保障,我可以保證。」所答應的或許絕不會送達,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那個承諾……那個承諾使人們被剝削、被壓迫,那個承諾使人們處於枷鎖之中。

  一旦你知道了這個內在的空,那麼就沒有恐懼,因為死亡已經發生了,在這個空裏面,它已經發生了,在這個空裏面,你已經消失了,你怎麼會再害怕?害怕什麼?害怕誰?誰會來害怕?在這個空裏面,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因為死亡已經發生,現在已經不再有任何死亡的可能了,你感覺到一種無死亡(不朽),無時間性,你已經達到了永恆,如此一來,你就不會再去尋找安全,因為已經沒有這個需要了。

  這就是一個門徒的狀態,這就是一個人不需要成為國家的一部分、成為教會的一部分,或是諸如此類愚蠢事情的狀態。

  唯有當你變成空無,你才能夠成為你自己,它看起來是似非而是的。

  而你不需要妥協,因為妥協出自恐懼和貪婪。你可以活在叛逆之中,因為你沒有東西可以損失,你可以成為一個叛徒,因為沒有什麼東西好害怕,沒有人能夠殺你,因為你已經自己做了那件事,沒有人能夠從你這裏帶走任何東西,因為你已經拋棄了那些能夠從你身上帶走的一切,那麼你就處於空無之中,你就是空無,因此有了這個似非而是的現象:在這個空無當中升起了偉大的保障、偉大的安全和穩定性,因為已經不可能再有死亡。

  時間跟著死亡一起消失,而所有由死亡和時間所造成的問題也都全部跟著死亡一起消失,繼所有這些消失之後,剩下來的是一個純粹的天空,這個純粹的天空就是三摩地、就是涅盤,佛陀在談論的就是它。

  這些經文是佛陀對他最偉大的弟子之一……舍利子……所講的,為什麼對舍利子講呢?

  前面我曾經告訴過你們,有七個層面,梯子的七個階,第七階是那超越的:禪、譚崔、道;第六階是那「靈性超越的」:瑜伽。到第六階為止,方法還是重要的,「如何」還是重要的,直到第六階,訓練還是重要的,儀式還是重要的,技巧還是重要的,唯有當你到達了第七階,你才會瞭解:成為空是需要的。

  佛陀將這些經文講給舍利子聽,因為舍利子在第六個中心,第六階,他是佛陀最偉大的弟子之一。佛陀有八十個偉大的弟子,舍利子是那八十個裏面的主要人物之一,他是佛陀身邊最博學多聞的人,他是佛陀身邊最偉大的學者和精通印度哲學的人,當他來找佛陀的時候,他自己本身已經有五千個門徒。

  當他第一次來找佛陀的時候,他是來爭辯的,他來是為了要跟佛陀爭辯而挫敗他。他跟他的五千個弟子一起來,要給佛陀一個深刻的印象,當他站在佛陀面前,佛陀笑了,佛陀告訴他:「舍利子,你懂得很多,但是你根本不懂,我可以看得出來,你累積了很多知識,但你是空的,你是來討論、辯論和挫敗我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跟我辯論,你至少必須等一年。」

  舍利子說:「一年?為什麼?」

  佛陀說:「你必須保持沉默一年,那是你要付出的代價。如果你能夠保持沉默一年,那麼你就可以跟我討論,因為我要跟你說的來自寧靜,你需要對它有一些經驗。依我看,舍利子,你甚至還沒有嘗到一個片刻的寧靜。你是那麼地充滿知識,你的頭是沉重的,我對你有慈悲的感覺,舍利子,你已經攜帶這樣的重擔有很多世了,只有在這一世,你才不是婆羅門,舍利子,你曾經有很多世都是婆羅門,有很多世你都攜帶著吠陀經(Vedas)和其他經典,有很多世這一直都是你的模式,但是我看到了一個可能性:你很博學多聞,但還是有希望!你非常博學多聞,但是你的知識並沒有完全塞住你的本性,仍然有一些窗戶被留下來,我希望能夠用一年的時間來洗淨那些窗戶,然後我們的會合、談話和存在就有一個可能性。你要在此一年。」

  這是很奇怪的,舍利子一直都在國內到處旅行,挫敗別人,那是印度的風俗之一:博學多聞的人經常在國內到處旅行,在大型的辯論和討論當中挫敗別人,馬拉松式的辯論,那被認為是最偉大的事情之一。如果某人在全國各地都勝利,挫敗了所有的學者,那是一個很大的自我滿足,那個人被認為比國王或皇帝還要偉大,那個人被認為比富翁還要了不起。

  舍利子一直都在旅行,當然,如果你沒有挫敗佛陀,你無法宣稱你自己是勝利者,他來是為了那個目的,所以他說:「好,如果我必須等一年,我將要等。」有一年的時間,他靜靜地坐在那裏,跟佛陀在一起,在一年裏面,寧靜穩住在他裏面。

  一年之後,佛陀問他:「現在你可以討論和挫敗我,舍利子,我將會非常非常高興被你挫敗。」

  他笑了,然後向佛陀頂禮,說:「請點化我成為你的弟子!這一年的寧靜,聽你講話,有幾個片刻,洞見發生在我身上,雖然我以反對者來,但是我想:‘當我在這裏坐一年,為什麼不去聽這個人,看他在說什麼?’所以,出自好奇,我開始聽,但是有時候那些片刻來臨,你穿透了我,你碰觸到我的心,你在我的器官上把玩,而我聽到了那個音樂,你沒有挫敗我就已經挫敗我了。」

  舍利子變成佛陀的門徒,他的五千個門徒也變成佛陀的門徒,舍利子是那個時候非常有名的學者之一,這些經文是對他講的:

  在此,喔,舍利子,形體是空,而空就是形體,空和形體並沒有什麼不同,形體和空也沒有什麼不同,任何是形體的都是空,同樣地,感情、知覺、內在衝動和意識,也都是空。

  在此,喔,舍利子……

  佛陀說「在此」是什麼意思?他意指著他的空間,他說:「從我存在的世界來看,從那個超越的觀點來看,我存在的空間,和我存在的永恆……」

  在此,喔,舍利子,形體是空,而空就是形體。

  這是最重要的斷言之一,整個佛教的方法就是依靠這個:那顯現的就是那未顯現的,形體只不過是空本身的形體,而空也只不過是形體或形體的可能性,這個描述是不合邏輯的,而顯然地,它似乎也是無意識的話,形體怎麼可能是空?它們是相反的東西;空怎麼可能是形體?它們是兩極。

  在你能夠正確地進入經文之前,有一件事必須瞭解:佛陀不是合乎邏輯的,他是正反兩極交互運作進行的(dialectical)。

  朝向真實的存在有兩個方法,其中一個方法是邏輯的。在西方,亞裏斯多德是那個方法之父,它只是在一條直線上移動,一條確定而清楚的線,它從來不允許它的反面,它的反面必須被丟棄,這個方法說:A就是A,絕不會不是A,A不能夠不是A,這是亞裏斯多德邏輯的公式,它看起來完全正確,因為我們在所有的學校裏都是用那個邏輯把我們帶大的。這個世界被亞裏斯多德所支配:A就是A,絕非不是A。

  第二個朝向真實存在的方法是正反兩極交互運作進行的。在西方,那個方法跟赫拉克利特(紀元前五世紀的希臘哲學家)和黑格爾連在一起,正反兩極交互運作的過程說:生命是透過兩極,透過相反的兩樣東西來移動,就好象河流透過兩個互相相反的岸來流動,但是那兩個相反的岸是河流在它們之間流動著。電的例子是跟存在性的,電有兩極,正極和負極,如果亞裏斯多德的邏輯是屬於存在的,那麼電是非常不符合邏輯,而神本身也是不合邏輯的,因為它由男人和女人的會合產生出新的生命,它們是相反的人……陰和陽,雄和雌。如果神被亞裏斯多德在一個亞裏斯多德式的邏輯、一個直線的邏輯撫養長大,那麼同性戀就會成為正常的模式,而異性戀就會是性倒錯,那麼男人會愛男人,女人會愛女人,而相反的人或物就不能夠會合。

  但神是正反兩極交互運作進行的,相反的人或物到處都在會合。在你裏面,生和死在會合,相反的人或物到處都在會合!白天和晚上,夏天和冬天,刺和花,它們會合,它們在同一個分枝上,他們來自同樣的來源。男人和女人,青年和老年,美和醜,身體和靈魂,世界和神……一切都是相反的東西,這是相反之物的一個交響曲,相反的東西不僅會合,而且創造出偉大的交響曲,只有相反的東西能夠創造出交響曲,否則生命將是一個單調的曲子,而不是一個交響曲,生命將是一個無聊。如果只有一個調子繼續在重複,它一定會產生無聊。有相反的調子:正論和反論會合,造成一個綜合,然後輪到它本身,綜合再度變成一個反論,然後一個更高的綜合就發展出來了。生命就是這樣在移動的。

  佛陀的方法是正反兩極交互運作進行的,它是更存在性的、更真的、更正確的。

  男人愛女人,女人愛男人,還有其他某些東西也必須被瞭解。現在生物學家說,而且心理學家也同意,男人不只是男人,他也是女人,女人也不只是女人,她也是男人,所以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會合,不是兩個人會合,而是四個人會合,男人跟女人會合,但是那個人在他本身裏面有一個隱藏的女人,那個女人在她本身裏面也有一個隱藏的男人,他們也在會合,那個會合是在兩個層面上,它是更錯綜、更複雜、更糾纏不清的,一個男人是男人和女人兩者,為什麼?因為它來自兩者,不管你是誰,某些東西由你父親貢獻給你,某些東西由你母親貢獻給你。一個男人在你的血液裏流動,一個女人也在你的血液裏流動,你必須成為兩者,因為你是相反兩極的會合,你是一個綜合!不可能去否定其中之一,而只成為另外一個,事實就是如此。

  亞裏斯多德在每一方面都巨細無遺地被遵循著,那對男人造成很對問題。如果亞裏斯多德要被遵循的話,這些問題似乎是不能解決的,一個男人一直被教導成只要成為一個男人:絕不要在你身上現實任何女性的特點,絕不要顯示任何新的軟弱,絕不要顯示任何接受性,永遠都要積極,男人被教成絕不能哭、絕不能泣,因為眼淚太女性化了。而女人被教成絕不要在任何方面象男人:絕不要顯示積極、絕不要求表現,永遠保持被動,具有接受性,這是違反真實的,這樣做損傷了兩者。在一個比較好的世界裏,在一個瞭解比較好的世界裏,一個男人將會兩者都是,一個女人也將會兩者都是,因為有時候一個男人需要成為一個女人,有時候他需要成為柔軟的……溫柔的時候、愛的時候;有時候女人也需要表現和積極……生氣的時候、防衛的時候、反抗的時候。如果一個女人只是被動的,那麼她會自動轉變成一個奴隸,一個被動的女人一定會變成一個奴隸,有史以來都是這樣在發生的,而一個積極的男人,特別積極而絕不溫柔的男人,一定在世界上創造出戰爭、神經症和暴力。

  男人一直都在戰鬥,持續地戰鬥,似乎男人存在地球上只是為了要戰鬥,在三千年裏面有五千個戰爭!在某個地方或其他地方,戰爭一直都在繼續。地球從來就沒有完整和健康過……從來沒有一刻不戰爭!或是在韓國,或是在越南,或是在以色列,或是在印度和巴基斯坦,或是在孟加拉,大屠殺一定要在某個地方繼續。男人必須殺戮,要保持是一個男人,他必須殺戮,百分之七十五的能量放在戰爭的努力上面,放在製造更多的炸彈、氫彈和核子彈,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似乎男人在這個地球上的整個目的就是戰爭。戰爭的英雄最受尊敬,戰爭的政客在歷史上成為偉大的名字:希特勒、邱吉爾、史達林和毛澤東,這些名字將繼續被保存下來,為什麼?因為他們打了偉大的仗,他們摧毀。不管是攻擊或防禦,那不是重點,因為這些是戰爭販子,從來沒有人知道誰是侵略者。德國是不是侵略者要看誰在寫歷史而定,不管是誰贏,贏的人將會寫歷史,而他會證明別人是侵略者。如果希特勒戰勝,歷史一定會完全不一樣,是的,紐倫堡大審還是會有,但是美國、英國和法國的將軍們和那些政客將會受審,歷史將會由德國人來寫,當然他們一定會有不同的看法。

  沒有人知道什麼是真的,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實的:男人將他全部的能量放在戰爭的努力上面,原因在哪里?原因就是男人被教導只要成為男人,他的女性部分被否定了,所以沒有一個男人是完整的!女人的情形也是一樣,沒有一個女人是完整的!她的男性部分被否定了,當她是小孩子的時候,她不能夠跟男孩子打架,她不可以爬樹,她必須玩洋娃娃,她必須玩「家家酒」,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扭曲的看法。

  男人是兩者,女人也是,要創造出一個真正的和諧的人,兩者都需要。存在是正反兩極交互運作進行的。相反的東西並非只是相反的東西,它們也是互補的東西。

  佛陀說:在此,喔,舍利子,在我的世界,舍利子,在我的空間、在我的時間,舍利子,在梯子的第七階,在這個無思想的狀態、在這個三摩地的狀態、在這個涅盤或成道的狀態……形體是空,男人就是女人,而女人就是男人;生命就是死亡,而死亡就是生命,相反的東西並不是相反的東西,舍利子,它們互相貫穿對方,它們互相透過對方而存在。為了顯示這個基本的洞見,佛陀說:形體就是沒有形體,而沒有形體就是形體,未顯現的變成顯現,而顯現的再度變成未顯現的,它們不是不同的,舍利子,它們是一體的,二分性只是表面上的,在深處,它們是一體的。

  空和形體並沒有什麼不同,形體和空也沒有什麼不同,任何是形體的都是空,同樣地,感情、知覺、內在衝動和意識,也都是空。

  整個生命和整個存在都是由相反兩極的東西所組成的,但是它們只有在表面上是不同的,這些相反的東西就好象是我的兩隻手:我能夠用一隻手來反對另外一隻手,我甚至能夠操作一種衝突,一種在它們之間的爭鬥,但是我的左手和我的右手兩者都是我的手,在我裏面,它們是一體的,那個情形剛好就象這樣。

  佛陀為什麼向舍利子說這件事?因為如果你瞭解這個,你的煩惱就會消失,那麼就沒有煩惱。生命就是死亡,死亡就是生命,存在就是一個朝向不存在的路,不存在就是一個朝向存在的路,它是同樣的遊戲,那麼就沒有恐懼,就沒有問題,有了這個洞見,你就會升起一個很大的接受。

  在此,喔,舍利子,所有的達摩(Dharmas:宇宙或個人存在的基本法則)都是以空為其特徵,它們不是被產生出來的,也不被停止;不是被沾汙的,也不是潔淨的;不是缺損的,也不是完整的。

  佛陀說:所有的達摩都充滿空,空無存在於每一樣東西的核心,空無存在於一棵樹裏面,空無存在於石頭裏面,空無存在于星星裏面。

  現在科學家會同意,他們說:當一個星星崩潰的時候,它變成一個黑洞……空無,但是那個空無並非只是空物,它是非常非常強而有力的,它是非常充滿的、溢出的。

  黑洞的假設這個觀念在瞭解佛陀方面是非常非常有價值的,一個星星存在億萬年,但是有一天她必須消失(死)了,每一樣被生出來的東西都必須一死。人存在七十年,然後什麼事會發生?精疲力盡、疲倦,他就消失,他退回到原來的統一,所以,消失遲早會發生在每一樣東西。有一天喜馬拉雅山將會消失,有一天地球也會消失,但是當一個大的星星消失,它會消失到哪里?它崩潰在它自己裏面,它是那麼大的一團,它會崩潰,就好象一個老人正在走路,他跌倒在地上而崩潰。如果你將那個人留在那裏,遲早他的身體將會消失而分解成泥土。如果你將它留在那裏很多年,那麼骨頭也會消失成灰塵,那個人以前有一天在那裏,走著、生活著、愛著、爭鬥著,但是現在完全消失成為一個黑洞,一個星星也是這樣發生的。當一個星星崩潰而進入它本身,它變成一個黑洞,為什麼稱它為黑洞呢?因為現在那一團已經沒有了,只有純粹的空,這也就是佛陀所謂的尚雅塔,那個尚雅塔、那個純粹的空是那麼地強而有力,如果你在它的衝擊下靠近他,在它附近,你將會被拉去,拉到空裏面去,而你也會崩潰和消失。

  對於太空旅行,這是一個未來的難題,因為有很多星星已經變成黑洞,而你無法看到它,因為它是無物,它只是不在,所以你無法看到它,但是你可能會無意中碰到它,如果一個太空船靠近它,在它的引力之下,它將會被拉進去,它將會消失和崩潰,而你絕不會再聽到關於那個太空船的事,它去哪里了,它發生了什麼,太空人發生了什麼。

  這個黑洞非常非常象佛陀空的概念,所有的形體崩潰而消失成為漆黑,然後當它們休息一段長時間,它們又會開始起泡……一個星星就再度被生出來,這種情形會繼續:生命和死亡,死亡和生命……這種情形會繼續,這就是存在活動的方式。

  首先它變成顯現的,然後便疲倦而進入不顯現,然後透過休息和放鬆,再度恢復它的能量,再度變成顯現的。你整天工作,然後你變疲倦,晚上的時候,你在你的睡眠裏面消失而進入一個黑洞,你將燈關掉,溜進毯子裏,閉起眼睛,然後幾個片刻之內,你的意識消失了,你向內在崩潰,有一些片刻甚至連夢都不復存在,那個時候睡眠是最深的。在深睡之中,你是在一個黑洞裏,你是死的,你暫時在死亡之中,休息在死亡之中,然後早上的時候,你再度回來,充滿活力、興致和生命,再度變得活生生,如果你有一個真正很好、很深,而且沒有夢的睡眠,早晨將會是那麼新鮮、那麼有生命力、那麼發光,你再度年輕,如果你知道如何深睡,你就知道如何一再一再地使你自己復活。到了晚上,你又再度崩潰、疲倦,被白天的活動弄得精疲力盡。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每一樣東西上。人是整個存在的縮影,發生在人身上的也發生在整個存在,只是規模較大而已。每天晚上你都消失成為空物,然後早上再回到形體。形體,沒有形體;形體,沒有形體,生命就是這樣在移動,這是生命移動的兩個步驟。

  在此,喔,舍利子,所有的達摩(Dharmas:宇宙或個人存在的基本法則)都是以空為其特徵,它們不是被產生出來的,也不被停止……

  佛陀是在說:什麼事都不必做,只需要瞭解。

  這是一則根本的陳述,如果你能將它看成一個洞見,它將能夠改變你的整個人生。

  ……它們不是被產生出來的,也不被停止……

  沒有人在產生這些形體,也沒有人在停止這些形體,佛陀不想心神是一個操縱者、控制者或創造者,不,那一定是二分性,是一種不必要的假設。佛陀說:形體自己在發生,它是自然的,沒有人在做它。並不是象聖經裏面所說的,神首先想到:「讓光存在」,所以有光,然後又一天他說:「現在,讓光不存在」,光就消失,為什麼要將這個神帶進來?又為什麼給他這麼差的工作?他必須永遠永遠去做它:「讓光存在」,「讓光不存在」,「讓光存在」;「現在讓這個人存在」,「現在讓他死」……只要想想他和他的無聊!佛陀解放了他,他說那是不需要的。

  一切都是自然的,樹木帶來種子,然後種子帶來數目,然後樹木再帶來種子,種子是什麼?種子是樹的消失,樹變成無形體,你可以攜帶一粒種子在你的口袋裏,但是你無法攜帶一千棵樹在你的口袋裏。樹木有形體、體積大、品質重,但是種子什麼都沒有,如果你觀察種子,你會發現空無,如果你沒有看過,也不知道一粒種子會變成一棵樹,而某人給你一粒種子說:「你瞧!這粒種子非常非常神奇,它能夠變成一棵大樹,而且有很多年都會有很多果實,有很多樹葉,很多樹花,以及青翠的綠葉,鳥兒會來,而且在它上面築巢。」你會說:「你在說什麼?從這粒小小的石子?你認為我很愚蠢或怎樣?它怎麼可能發生,它不可能發生。」

  但是你知道它會發生,所以你絲毫不去注意它,一項奇跡正在發生,那粒小種子攜帶了樹和葉子的整個藍圖……葉子的形狀、大小和數目、樹枝的形狀和長度、樹木的高度和壽命、有多少果實和多少花會由它生出來,以及這一粒種子最後將會產生出多少種子。科學家說:甚至只要一粒種子就能夠以綠葉來充滿所有的行星,因為一粒種子就可以產生出千百萬個種子,而這其中的每一個種子又會產生出千百萬個種子,然後以此類推。由一個單一的種子,整個存在就可以變綠,那個空無是非常有潛力的,非常強而有力的,廣大!巨大!浩大!

  佛陀說:沒有人在產生它,也沒有人在停止它。佛陀說:不需要去廟裏祈禱,告訴神「做這個、做那個」……因為沒有人會來聽。

  他的訊息是什麼?他說:「接受它,它就是如此,它就在萬物的本性之中,它只是自然的,萬物來了又去。」

  在這個接受當中,在這個塔沙塔(tathata)當中,在這個如此當中,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你就免於煩惱,然後就沒有難題。沒有事情可以被停止,沒有事情可以被改變,沒有事情可以被產生出來,事情就象它們現在那樣,而事情將來會怎麼樣就會怎麼樣,你無法對它們做什麼,你可以只是注視著這些事情在發生,你也可以加入這些事情。存在……在那個存在裏有一個寧靜,在那個存在裏有一個愉悅,那個存在就是自由。

  ……不是被沾汙的,也不是潔淨的……

  這個存在既非不純潔,也非純潔,沒有一個人是罪人,也沒有一個人是聖人。

  佛陀的洞見是十分革命性的,他說沒有東西是不純潔的,也沒有東西是純潔的,東西就象它們現在那樣,這些都是頭腦在玩的遊戲,我們創造出純潔的概念,然後不純潔就產生出來,我們創造出聖人的概念,然後罪人就產生出來了。

  你想要罪人消失嗎?他們唯有在你的聖人消失之後才能夠消失,在這之前是不可能的,他們一起存在。你想要不道德消失嗎?那麼道德必須除去,就是道德產生出不道德,就是道德的理想產生出對一些不能遵循它們、不能配合它們的人的譴責,只要你創造出一隻神聖的母牛,然後它就變成一個難題。

  佛陀說:從來沒有東西是被沾汙的,也從來沒有東西是潔淨的,純潔和不純潔都是頭腦的態度。

  你能不能說一棵樹道德或不道德?你能不能說一隻動物是一個罪人或一個聖人?試著去看這個最終極的洞見:沒有罪人,也沒有聖人;沒有東西是道德的,也沒有東西是不道德的。在這個接受裏,煩惱的可能性在哪里?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去改善!沒有目標,因為沒有價值標準。人生的旅程是一個沒有任何目標的旅程,它是一個純粹的旅程,也是一個遊戲,一個利拉(leela:遊戲)。沒有人在它的背後做它,一切都是發生,沒有人在做它。如果有做者,那麼問題就會發生……對做者祈禱,說服做者,去變成做者的朋友,然後你就會得到利益,而那些不是做者的朋友的人將會受到剝奪,他們將會在地獄裏受苦,那就是基督徒、回教徒所認為的。回教徒認為他們會上天堂,而那些不是回教徒的、可憐的人,他們會下地獄。基督徒和印度教教徒也是這樣認為,印度教教徒認為那些不是印度教教徒的人沒有機會;基督徒認為那些不是透過教會而來的,那些不是經過教會的,將會遭受到永恆的地獄之苦……沒有限制的、無限的、永遠的地獄之苦。

  佛陀說:沒有罪人,也沒有聖人;沒有東西是純潔的,也沒有東西是不純潔的,東西就象它們現在這樣。只要說服一棵樹,問那棵樹:「為什麼你是綠色的?為什麼你不是紅色的?」如果樹聽你講,它會發瘋,「為什麼我不是紅色的?為什麼?誠然,那個問題是切題的,為什麼我是綠色的?」譴責綠色,讚美紅色,遲早你會發現那棵樹坐在某個心理治療家的椅子上接受分析、接受幫助。

  首先你創造出問題,然後拯救者就來臨,這是一項美好的生意。

  佛陀將那個根切斷,他說:你就是你這個樣子,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改善,沒有地方可以去。

  這也是我的整個方法:你已經是如你所能夠的那麼完美,更多是不可能的。那個「更多」的念頭會逼你發瘋,接受自然,自然地、簡單地、自發性地、一個片刻接著一個片刻地生活,如此就會有神聖,因為你是完整的,而不是因為你已經變成一個聖人。

  ……不是被沾汙的,也不是潔淨的;不是缺損的,也不是完整的。

  沒有什麼東西是完整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完整的,這些價值標準是無意義的。佛陀說:再次,喔,舍利子,在我所存在的地方,沒有什麼東西是好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壞的,再次,在我所存在的地方,輪回和涅盤是一樣的,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之間沒有差別,神聖和世俗之間沒有差別,在此,在我所存在的地方,所有的差別都已經消失,因為差別是由思想造成的,當思想消失,差別也就跟著消失。

  罪人是由思想所創造出來的,聖人也是由思想所創造出來的,好和壞都是由思想所創造出來的,造成差別的都是思想。佛陀說:當只是消失,思想也消失,沒有二分性,它全部都是一體的。

  這是禪宗三祖僧璨的諺語:

  在如此真正的高層領域裏

  既沒有你自己,也沒有不是自己;

  當追求直接的認同,

  我們只能夠說:「不二」

  「一」在全部裏面,全部在「一」裏面,

  如果這個被達成了,

  就不會再有對你的不完美的煩惱。

  「一在全部裏面,全部在一裏面,如果這個被達成了,就不會再有對你的不完美的煩惱。」沒有完美,也沒有不完美,瞭解它,立刻瞭解它!不要稍候再來問我要怎麼做。也沒有「如何」,「如何」會帶來知識,而知識就是禍因。

  沒有「思想」這個令你歪曲的媒介,你就掉進跟整體的合一;沒有「思想」在你和真實的之間產生作用,所有的差別就都消失了,你就被連結起來了,這就是人經常在渴望的。你感覺被拔了根,根從整體中被拔起,那就是你的悲慘,你被拔了根是因為這個歪曲的思想媒介,丟棄這個歪曲的思想媒介,丟棄這些媒介,按照真實存在本然的樣子來洞察它,在你的頭腦裏不要有概念,不要有它應該如何的概念,帶著天真來看,帶著不知道來看,那麼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在所有煩惱的消失當中,你就變成一個佛。

  你是一個佛!但是你錯失了,因為你在你周圍帶有歪曲的媒介。你有完美的眼睛,但是你卻戴著眼鏡,那些眼鏡是令人歪曲的,它們加進了色彩,它們是東西變成不是它們本來的樣子。丟掉眼鏡!那就是當我們說「丟掉頭腦」時的意思。否定頭腦就會有寧靜,在寧靜當中你是神聖的,你從來不是任何別的,你一直都是那個神聖,當那個認知恢復的時候,當那個瞭解恢復的時候,突然間你就會看到那個要點:你過去試著將你的腳壓在一條蛇上面,打從一開始,那就是不需要的,那條蛇是完全完美的!沒有你的腳,它也能夠完美地移動,只是由於慈悲,你試著將你的腳壓在上面,如果你成功了,你將會殺死那條蛇,但是很幸運地,你絕對無法成功。

  你試著要變成博學多聞的,那就是為什麼你在喪失你的知覺、你的知道,以及你去看的能力,那就是我所謂「將腳壓在一條蛇上面」的意思。「知」是你的本性,並不需要有知識才能夠知道,事實上,知識就是障礙,知識就是禍因。

  否定知識而存在,那麼你就是一個佛,你一直都是一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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