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生物在面對暴力時都會顫抖,

  都會恐懼死亡,

  都會熱愛生活。

  

  在別人身上看見你自己。

  如此一來你還會去傷害誰?

  你又能夠做出什麼壞事?

  

  那些借著傷害其他他在找尋快樂的人,

  而在找尋快樂的人,

  將絕不會找到快樂。

  他們就好象是你的兄弟姊妹般,

  象你一樣也想要成為快樂的。

  因此絕對不要傷害他們,

  而後當你離開這一生時,

  你也將找到快樂。

  絕不要說出刻薄的話,

  因為它們將會彈回到你身上。

  憤怒之下說出的話會傷人,

  而那個傷害將會反彈。

  如同一面破的鑼鼓,

  成為寧靜的,成為如如不動的。

  知道自由的如如不動,

  在那將不再有奔波勞苦。

  如同牧羊人驅趕他們的羊群進入草原般,

  衰老和死亡也會將你驅趕到它們面前。

  但愚者昧於他的惡行之中卻忘掉它們,

  而點燃烈火,

  那時他必將在旦夕內自毀而亡。

  那個傷害那些不具傷害性

  或是天真無邪的人,

  他將會千百次地掉落——

  進入痛苦的折磨中,

  身體衰竭,或是受傷、生病,或是發瘋,

  遭受人們的迫害或是充滿恐懼的指責。

  失去家人,失去好命運。

  

  從天而降的烈火將襲卷他的房子,

  當他的身體被擊垮時,

  他將置身於地獄之中。 

  什麼是存在最大的奧秘?不是生命,也不是愛——而是死亡。

  科學家試圖要去瞭解生命;因此科學維持是不完全的、部分的。生命只是這個整體奧秘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個非常微小的一部分——非常表面,只是在最外緣的東西而已。它沒有深度,它是淺薄的。因此科學維持是淺薄的,科學知道很多東西,而且是知道所有的細節,但一切科學所知道的東西維持是淺薄的——如同你只知道海洋的波浪而從未深深地潛入大海之中,你不知道海洋的無限。

  生命是有限的、片刻的。此刻它在這裏,下一刻它就走了。生命是一陣微風,來而又走……生命不曾佇足過。因此科學宣稱它知道的真理並非是真理。科學知道的只是部分的真理,而將部分宣稱為整體是科學方法的一個荒謬。科學所知道的是真理,但不是全部的真理。但當你將部分宣稱為全部時,你甚至將那一部分也虛假化了。

  愛是中間點。它恰好就存在生和死的中間。它是一半的生、一半的死;因此人們會有對愛的恐懼。除非你準備好去死,否則你不可能知道愛——但籍著死亡你會變得更活生生。愛透過死亡而一再一再地復活;愛借著消失而一再一再地出現。

  愛遠比生命本身更奧秘,因為在愛裏面包含著愛和某些其他東西:生命加上死亡。百分之五十的愛是生,百分之五十的愛是死。那些害怕死亡的人將永遠無法進入愛的奧秘之中。

  藝術探索的是愛的世界,因此藝術遠比科學更真實,走得比科學更深沉。雖然藝術的方式完全和科學的方式不同,但是藝術家所涵括的視野,比科學的知識所能夠涵括的東西更加廣闊。科學之所以能夠具客觀性是因為它是無關乎本質的。藝術卻不可能絕對的客觀,藝術是百分之五十的客觀、百分之五十的主觀。藝術不可能免於觀察者。

  科學試圖要成為絕對的免於觀察者;觀察者不應該進入,不應該加入,應該維持絕對的中立、不加入,應該做一個旁觀者。他不應該將自己帶入。那是科學看起來的樣子。

  但你怎麼可能避開知道呢?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那麼知者就必定會進入知識裏。

  現在有更多敏銳的科學家警覺到這個現象:要成為絕對的公正、客觀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觀察者必定會被反映在他的觀察之中。他不可能成為一個純粹的旁觀者。他會介入,他會理論化,他會創造出假設,然後透過這個假設而繼續。他會加以選擇,因為有限多的細節與可能性。他必須集中焦點。

  是誰在決定要將焦點放在哪里、選擇什麼、不選擇什麼,以及往哪個方向進展?因為存在是多層面的,你不可能同時在所有的層面上進展,你所知道的東西必定會受到知者的影響。但藝術從最開始就已經瞭解這一點。

  當科學家注視一朵花時,他就只是做一個觀察者。他只是將所看見的記錄下來,他不會將他的想像、看法帶進觀察中。詩人有更多的自由,畫家有更多的自由。他移動、深入花朵的現象之中。他加入這個奧秘之中,他不是分開的,有短暫的片刻他變得與花朵合而為一。有片刻的時間,詩人與花朵共舞——在風中,在雨中,在陽光下;有片刻的時間,詩人變成花,觀察者變成被觀察者;有片刻的時間,詩人不只是在看這朵花,而是透過這朵花在看,花朵成為他的眼睛。很自然地,他潛入得比科學家更深;他帶來更美的鑽石,更有價值的石頭。

  詩、畫、雕塑、音樂——它們準備好加入參與,因此也更接近實相。但它們只是在半路中。

  宗教基本上是關於死亡的。死亡包含一切全部;死亡包含生命、包含愛,以及某種超出的,既不是生命也不是愛能夠包含的。死亡是所有一切的頂點、高潮、最高峰。生命是山腳,死亡是山峰——愛位在兩者之間。

  宗教家、神秘家試圖去探索死亡的奧秘。在探索死亡的奧秘之中,他無可避免地將會知道生命是什麼、愛是什麼。那些都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要穿透死亡,因為似乎沒有任何事遠比死亡更神秘。愛因為死亡而帶有某些神秘性,而生命也因為死亡而帶有某些神秘性。

  如果死亡消失,生命中將不再有任何的神秘性。因此在一個死的東西之中不會有任何的神秘性,一個死屍不會有任何的神秘性,因為它再也無法死亡。你認為死屍沒有神秘性是因為生命已經消失的關係嗎?不,死屍沒有神秘性,是因為現在它再也無法死亡。生命只是死亡的表達方式之一。

  死屍沒有神秘性是因為隨著死亡的消失,愛也不見了。它在一分鐘前還有巨大的奧秘,現在卻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只能將死者埋葬或是燒掉。句點已經來到,整個過程已經停止。是死亡在推動這整個過程繼續下去;是死亡在使你保持覺知到某種神秘的、奇跡般的、魔術般的東西。

  宗教奠基在對死亡的追尋上,去瞭解死亡就是去瞭解一切;去經驗死亡就是在經驗一切,因為在死亡的經驗中,你不只是在經驗生命的最高處、愛的最深處;在經驗死亡中,你進入那神聖的。死亡是通往神聖之門,死亡是神的廟宇的大門的名稱。靜心者自願地進入死亡。

  你經驗死過很多次,但每一次你都太過執迷於生命而死,以至於你無法看見死亡是什麼。你的眼睛專注在生命上,你執著於生命。你被死亡攫掠而去,而要抓走你的唯一方式就是使你成為無意識的。

  當外科醫生即將為你動手術時,他使你變得無意識,他給你麻醉劑,那就是幾世紀以來死亡一直在做的事情,如果你無法喜悅地走,跳著舞進入死亡,就會有一個原本就定置在裏面的麻醉劑:人們會在死前變成無意識的。因此你不記得自己的前世,因為你在死前變得如此深深的無意識,而使這段記憶變成閉鎖的。

  如果一個人能夠有意識地警覺地死亡,那麼他將會記得前世,印度人因此而發現人不是只有一世。你已經活過千百萬次了,你不是一個初來乍到的人,你是非常古老的朝聖者。但每一次你都是不情不願地、無意識地死亡,因此你忘掉每一件事。

  神秘家自願地進入死亡。神秘家死在真正的死亡發生前;他死在靜心之中,愛人知道一點點死亡的滋味,因為愛有百分之五十的部分是死亡。因此愛非常接近靜心。愛人知道某種屬於靜心的品質;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撞到靜心。愛人知道什麼是寧靜、平靜。愛人知道無時間性,但他們是誤打誤撞到心——靜心不曾是他們的基本追尋。

  神秘家非常有意識地、深思熟慮地進入它。靜心是全然的死亡、自願地死亡。一個人死在他自己之中。神秘家死在死亡來臨之前。他每一天都死。每當他靜心時,就是進入死亡。他達到那種高度、深度,而後慢慢地,隨著靜心變得非常自然地流露出來時,他開始活在死亡之中。每一刻他都讓過去死亡而維持是新鮮的,因為一旦你讓過去死亡就會變得活生生地處於當下。

  他持續不斷地死,維持象清晨陽光下荷葉上的露珠般的清新。他的清新、他的年輕,他們恒久如新依靠的是死亡的藝術。而後當真實的死亡來臨時,他會無所畏懼,因為他已經知道這個死亡千百次了。他為之著迷,他顫慄、他跳著舞,想要喜悅地進入死亡!死亡不會在他裏面創造出恐懼:相反地,死亡對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吸引力,一種很大的拉力。

  因為他喜悅地死亡,他沒有變得無意識地死亡,因此他知道死亡完整的秘密。知道死亡,他就擁有能夠打開所有大門的萬能鑰匙,他擁有能夠打開通向神的大門的鑰匙。

  現在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分離的個體。分離這個想法本身就是愚蠢的。分離的想法本身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為他沒有察覺到死亡。你會將自己認做是一個自我而與存在分離,是因為你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如果你知道死亡,那麼自我將會蒸發。當自我蒸發時,你開始感到歸屬於這整個存在。

  因此佛陀教導非暴力。這個教導不是一個道德律,不象甘地一樣。甘地的整個教導是道德的、獨立的、政治的、很尋常的,沒有奧秘學包含其中。佛陀的非暴力是完全不同的,品質上的不同。當他教導非暴力時,他的意思是除了你沒有別人存在。傷害別人就是在傷害你自己。毀掉任何東西就是在毀掉你自己。和任何人對立,帶著敵意、不和,就是和你自己的存在對立——因為只有一個存在遍佈、彌漫於這所有的一切。

  佛陀從未使用過「神」這個字,但他藉由微妙的暗號一再又一再地在指示。這是他指示的方式。他對神具有無限的尊敬,以至於他覺得使用「神」這個字是一種褻瀆。這是我對佛陀的瞭解,他出於很深的尊敬、很大的敬畏,而不使用這個字。他一直被誤解——這種事情總是在發生,所有的佛都會被誤解,因為試圖要去瞭解他們的人沒有內在的眼睛,他們是盲目的、耳聾的。

  佛陀一直被認做是一個無神論者——認為沒有任何東西會比真理走得更遠。佛陀被認為是反對神的,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會比這個更不真實。佛陀對神的敬畏如此,以至於他無法說出「神」是和「我」分開的。那個不可分離是如此強烈地被感覺到,與神一體的感覺是如此強烈地被感覺到,以至於「神」這個字也無法被說出口。

  這在古代的以色列一直是一個傳統:幾世紀以來,上帝之名不能被說出口,只有耶路撤冷最大的神廟裏的最高祭司被允許,而且只能在絕對的單獨中,而且一年只能夠有一次。沒有任何其他人被允許使用上帝之名。一年一天,而且只有一次,最高的祭司,最純粹的、最優越的,所有猶太人中最神聖的人可以進入一座殿堂,神廟中最內部的殿堂——所有的門會被關上,上千人會聚集在神廟之外,就只是為了當祭司說出上帝之名時,他們也要在場。沒有人聽得到——祭司會低聲地說。

  你不能大叫上帝的名字,它只能在寧靜中被低聲說出——而且只有一次。這是一個很美的傳統。它顯示出敬畏。否則,象「神」這麼美的字會被污染,變得污穢,變得醜陋不堪。

  即使現在,每當他們使用「上帝(God)」這個字或寫「上帝(God)」這個字時,拼法也會不同。他們不會使用完整的拼法G-o-d,他們會使用G-d這個拼法,而將o去掉。這只是在表示: 「我們沒有資格說出全名。」這個字最根本的部分、最核心的部分——它的靈魂本身被刪去了。而刪去「o」這個字母也是很美的,因為o也是「零」的象徵。不只是字母o,同時也是零,而零是神最內在的核心。

  佛陀將它稱做「尚雅塔(Shunyata)」,空、無。「G」和「d」都只是次要的;沒有關係,可以使用它們,但是最內在的核心部分必須被保留下來,不予表達。這是出於對神、對存在的無限敬畏與景仰,因此佛陀從未使用過這個字。但是有暗示,對具有接受性、敏感的人而言,有數不盡的暗示在那。在每一個話中都有一句暗示。

  當你有意識的在靜心中死亡時,神就誕生了——因為你以一個自我而消失。那麼是什麼被留下呢?一個靜止,一個具有無限潛力的靜止,蘊育著一個寧靜——是與整體蘊育而生的。當你消失時,界限也會消失。你融化,與其他每一個人結合。

  詩人只有偶爾才會變得與花朵共鳴、與日出共鳴、與飛翔的鳥兒共鳴。神秘家變成永遠與存在融為一體,他就是花朵、是白雲,他就是太陽、是星星、是月亮。他開始活在一種多層面的方式之中,因為整體的生命就是他。他活在樹的翠綠之中,也活在玫瑰花的鮮紅中。他乘坐在鳥兒的翅膀上,他是獅子的吼叫聲,他是海洋中起伏的波浪。他是一切……他怎麼可能是暴力的?他怎麼可能會傷害?他怎麼可能是具毀滅性的?

  他的整個人生成為一個創造力。

  神秘家是全然創造性的。 

  所有的生物在面對暴力時都會顫抖,

  都會恐懼死亡,

  都會熱愛生活。 

  簡單的陳述,但具有很大的意義。

  「所有的生物面對暴力時都會顫抖」。即使是無意識的動物在面對暴力時也會顫抖。即使你不讓動物警覺到它們即將被殺死,但依然會,在一隻羊被殺死前,它會顫抖。現在科學家發現同樣的情形也會發生在樹身上。當伐木工進入森林或是花園中時,樹木會顫抖。

  現在有一種尖端的儀器可以將樹的心臟顫動記錄下來,它能夠製作出一張圖表顯示樹的內在發生。即使只是伐木工人走進森林裏……他還沒有說任何話,他還沒有切斷任何一根樹枝,但樹的顫抖升起,如同是某種直覺使這棵樹開始警覺。

  而且科學家看到一個奇跡。同樣的一個伐木工,如果他帶著斧頭從森林中走過。但他沒有砍伐任何的樹,他只是路經此處,要去其他地方,這時沒有一棵樹會顫抖。好象是伐木工的意圖——只是意圖,而不是任何的行為動作——會被傳播出來,發送給樹知道。

  他們又觀察到一件事情。你也許沒有砍樹,一個獵人也許會進入森林裏殺一隻獅子——但周遭所有的樹都會顫抖。即使只是獅子的死亡就足以使它們悲傷,使它們害怕。科學家在這三、四年間才剛知道的事情,神秘家已經知道好幾世紀了。

  佛陀說:「所有的生物在暴力面前都會顫抖。」暴力是某種違反自然的東西,宗教之人不可能是暴力的——並非是他會練習非暴力。記著:如果你練習非暴力,你將會變成一個甘地的跟隨者,一個偽善者。甘地不是一個宗教之人。他練習非暴力,他試圖要成為非暴力的——他沒有瞭解性。他創造出一個德性,但其內在深處,並沒有一個能達到那個德性中心而在運轉的意識。

  神秘家首先創造出意識,而後德性將會自行跟隨。但道德家想要創造出德性,但意識卻不會跟隨那個德性。德性是一種非常膚淺的東西,在這個國家裏你到處都可以看到……有上千人在練習非暴力,尤其是耆那教徒。

  佛教徒已經完全忘掉佛陀所說的話。當佛教必須離開印度時,它將它的非暴力也留在印度。現在佛教徒都是肉食者——日本、韓國。當然,他們已經將這件事情合理化了:「我們只吃那些在自然狀態下死亡的動物。」所以在韓國、日本或是其他佛教國家,你會發現有些店鋪的招牌上面寫著:「這裏只賣在自然狀態下死亡的動物的肉。」現在沒有那麼多的動物是在自然狀態下死亡,而足以供應全亞洲的需求,這足以顯出:人們是狡猾的。

  但在印度,耆那教徒仍然在練習非暴力。但因為他們是在練習,所以它依然是某種虛假的、某種比較接近虛偽的事情。素食並沒有蛻變他們的本性,沒有使他們發光,也沒有給與他們優雅和美。而且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他們也同樣充滿著野心、憤怒——甚至比其他人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其來有有目的。

  他們用某種方式強迫自己成為非暴力的。現在他們的暴力要走到哪去?它必須找到某些新的方式、新的出路。因為他們的師父,和佛陀屬同一時期的馬哈威亞對他們說:創造出一個意識,那時非暴力將會跟隨而來——和佛陀所說的一樣。以同樣佛教徒誤解佛陀的方式,他們也找到一個擺脫馬哈威亞的合法方式。

  佛陀說:「不要殺生。」而他們說:「我們沒有殺生。我們只是吃那些在自然狀態下死亡的動物的肉。」這是一個擺脫它的合法方式。

  耆那教徒以一種例行公事似的、不帶瞭解的方式在遵守馬哈威亞的訊息……因為馬哈威亞說:「不殺害動物、不要砍樹——他是第一個說不要砍樹的人——所以耆那教徒遵行之,而未曾瞭解過這句話更深一層的涵意,變成只是一個死的規定。他們按照字面上的說法奉行無誤,所以他們停止農耕,因為在晨耕中必定會砍伐樹木和植物。」

  他們停止成為戰士。馬哈威亞生長在一個戰士的部落裏,耆那教的二十四個大師都是戰士。我們可以絕對確定的是:那些變得對耆那教主張非暴力的人,一定是——或者至少大部分是來自戰士的部落,印度的戰士階級。但在身為一個耆那教徒後,他們無法繼續再保持做為一個戰士,他們必須丟棄利劍。

  他們不能做戰士、不能做農夫,而婆羅門人不會准許他們成為婆羅門。他們也對成為婆羅門沒興趣,因為他們對婆羅門的經典沒興趣——因為那些經典中充滿著暴力。

  在那些經典中,動物獻祭是被允許的,不只是動物獻祭,而且用人獻祭也是被允許的——在神的祭壇上,你可以犧牲人類。偶爾,甚至是現在二十世紀之時,印度仍然偶爾會有小孩或大人被拿去獻祭——即使是現在!

  他們無法成為婆羅門人,他們無法繼續做一名戰士,他們也不可能成為制鞋匠,因為那也是暴力,而成為一個清潔工又違反他們的自我。如此一來,對他們而言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成為商人。所以全部的耆那教徒都成為商人,他們被壓抑下去的暴力變成了野心、貪婪。

  因此,雖然耆那教在印度是一個小團體,一個非常小的團體,但他們操控了這個國家大部分的財富,他們是最有錢的團體。他們的整個暴力變得直接朝向一個目標——錢。你可以籍著成為有錢的去傷害人們,以一種看不見的方式去剝削人們。你不需要殺害他們,你不需要吸他們的血、啃他們的骨頭,但你依然可以極盡所能的剝削他們,直到滴血不剩。那就是發生在耆那教徒身上的事。如果你試圖要先去做那些表面功夫,就必定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就好象是如果我要邀請你吃晚餐,我不需要邀請你的影子,那是愚蠢的,影子會跟隨你。如果我邀請你的影子,影子也不可能會來,它不可能會來,因此更不用說是你了,因為你根本沒有被邀請到。

  德性是一個影子般的現象,意識才是中心,德性只是反映出意識。所以這些經文不能被當做道德律般的被瞭解,它們是出於靈性而來的洞見。「所有的生物面對暴力時都會顫抖」,「所有的生物」意指樹、鳥、動物、人……

  我們是如此的狡猾,一直在說人類是主人。動物是為他們的享樂而創造的,樹木是為他們而創造的。我們不只是在人和存在中的其他動物、其他植物之間做出分別和差異,我們也在人類中製造出區別。

  例如:希特勒認為德國人,特別是諾曼第人,最純的德國人,是被神創造出來統治全世界的人。所有其他各族都或多或少比純種的亞利安人更低等。所以如果他們不臣服、不讓步,就可以摧毀他們。

  猶太人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上帝的選民。印度人總是認為他們是最優等的民族、神的民族,神總是誕生轉世在印度教家庭中,而不是其他地方。印度人總是認為印度這個國家是唯一真正神聖的國家。但這種夜郎自大的想法不只是印度人特有的,其他國家的人也都是這樣想。

  回教徒認為神已經將真正的、最後的誡命給與穆罕默德,並記載在《古蘭經》中了。現在再也不需要任何的師父、任何的佛陀。《古蘭經》是完美的句點,人類的進化到《古蘭經》時便已停止。而且回教徒有特權,以及責任要將整個人類轉化成回教徒。如果有人抗拒,那麼,為了他們好就必須將他們殺死。

  基督教徒也是同樣的例子,因為他們的耶穌是上帝唯一的愛子。那麼,其他人都是什麼?混蛋嗎?只有耶穌是上帝唯一的愛子,你只能夠透過耶穌到達天國——不能透過佛陀、克裏虛那或是查拉圖斯特拉。不,耶穌是唯一的方式、唯一的真理。

  我們不只是在動植物中製造出階級之分,我們也試圖在人之間製造出階級之分。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是的,也許會有些微表面上的差異——但這樣很好。如果那些表面上的差異消失時將會是很令人沮喪的。它們使生命更令人著迷,它們給與生命繽紛的色彩;它們使生命成為一座花園,充滿著不同的色彩、不同的花香。小小的差異性是很美的,必須被珍視,不能被摧毀掉。人類並沒有被創造成為單一種類的人,這些存在於猶太教徒、印度教徒、回教徒和基督教徒之間的差異是很美的。在中國人、日本人、德國人、法國人、英國人和義大利人之間的不同是很美的,但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東西。

  在核心部分,所有的人都是平等而且相同的。

  如果將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放在一個孤島上,會發生什麼事呢?

  如果他們是猶太人,這兩個男人會玩撲克牌決定誰得到那個女人。

  如果他們是英國人,他們會討論天氣,然後忽略這個女人,因為他們對彼此比較有興趣。

  如果他們是法國人,這兩個男人會共用那個女人。

  如果他們是義大利人,那個女人會殺掉其中一個男人。

  如果他們是愛斯基摩人,其中一個男人會宣稱那個女人是她的,然後將她出借給另一個男人。

  如果他們是美國人,他們到現在還在討論這件事倩,試著要找到一個公平而和睦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這些差異確實存在,而這些差異是很美的,必須被珍視。它們是很可愛的,它們使地球更美,否則這個世界將會是非常無趣的。 

  在倫敦一份報紙的廣告版中出現一則私人啟事:我丈夫和我有四個兒子。有人可以給我們任何建議,好讓我們能有一個女兒嗎?

  信件從世界各地紛湧而至。一個美國人寫:「如果你們試一次不成,再試、再試,試到成功為止。」

  一個愛爾面人寄一瓶愛爾蘭威士卡,並附上指示,要他們在上床休息前喝下這整瓶酒。

  一個德國人奉上他搜集的皮鞭。

  一個墨西哥人建議一份包含塔可餅和豆子的食譜。

  一個印度人推薦瑜伽體位法,尤其是倒立式。

  一個法國人只有寫一句話:「可否由我代勞?」

  

  這些差異性是很好的,應該要幫助它們去成長,但是存在最根本、基礎的本性是一樣的,不只是人類,而是所有生物的本性都是一樣的。樹也有一個本性——它只有身體是和你不同的,獅子也有一個本性——它只有身體和你不同。那個差異只有在周圍而已,中心點總是一樣的,因為中心點只有一個,這個中心點的名字就是「神」。

  「所有生物在面對暴力時都會顫抖」。所有的生物都會恐懼死亡,所有的生物都會熱愛生命。不需要去證明這些事情,這是每個人都看得見的,簡單的觀察。但由此我們可得出一些結論:如果所有的生物在面對暴力都會顫抖,這意味著在暴力中有一些東西是錯誤的,基本上是錯誤的,它是違反自然的。

  毀滅性不是自然的,創造性是自然的。不是暴力,而是慈悲、是自然的!不是暴力而是愛,不是憤怒、不是恨,因為那些是導致暴力的東西,它們是種子。愛、慈悲、分享這些東西是自然的,而成為自然的就是成為宗教的。

  「所有的生物都會害怕死亡」。因此,不要殺生,而是要幫助人們知道死亡。他們的恐懼是來自於無知。他們會害怕死亡是因為死亡是最大的未知。除非你死,否則你沒有任何方式可以知道死亡。幫助人們透過靜心知道死亡,因為那是個能夠死亡,卻依舊保持活生生的方式。

  「所有的生物都熱愛生命。」愛會創造出背景、空間,讓更多的愛能夠成長。那正是我在這裏做的事情:創造出一個空間,好使你愛的能量能夠在那流動,在那它們沒有阻隔、障礙。

  世界上所有的社會一直都太過戰爭指向,因此他們不允許愛——因為如果你們允許愛去流動,戰爭將會消失。如果你允許愛,並為愛創造出一個背景讓它成長、發生,並幫助人們去愛,那時人們將不可能彼此鬥爭、殘殺。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必須給他們軍事訓練。從一開始,孩子就必須被教導恨。印度教徒被教導要去恨回教徒,回教徒被告知要恨印度教徒;基督教徒痛恨猶太教徒,猶太教徒痛恨基督教徒,諸如此類的。每一個國家都在恨其他國家,而且在每一個國家裏也有不同的小團體彼此憎恨。

  印度是一個國家,但是北部恨南部,南部恨北部。說印度話的人恨不說印度話的人,而那些不說印度話的人總是在和說印度話的人作對。

  我們似乎是以一種恨已經變得很容易、很簡單的方式被教養長大的,我們已習於如此,愛已經變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帶著這麼多的恨、這麼多的敵人,你幾乎是在恨每一個人。那時你又怎麼可能愛你的妻子?你又怎麼可能愛你的孩子?你又怎麼可能愛你的父母親?而後那些不可能的要求還被加在你身上!你被告知要去愛你的妻子、愛你的丈夫,而後你被告知要去恨世界上其他每一個人。這是一個矛盾。你若不是會愛所有一切,就是會恨所有一切;你無法分割。

  一個怨恨其他每一個人的人,無法愛他的妻子——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已經變得習慣於怨恨。怨恨在他的血液中流動著,在他的存在中迴圈不已。如果在白天二十三個小時裏,你一直在怨恨、鬥爭、掙扎、競爭,那麼,你認為在回家後與妻子相處的一個小時中你將會去愛嗎?不可能!那二十三個小時將會在底下繼續。

  所以員警會變成二十四小時都是員警。即使當他在家裏與妻子在一起時,他的行為舉止還是象在巡邏一樣。法官變成二十四小時的法官,會計變成二十四小時的會計——他的文件不只是放在辦公室裏,還會隨時攜帶在他的腦袋裏。即使是在和他的妻子做愛時,他也還在計算,他在腦海裏正在做一千零一件事情。他的頭腦也許已經跑到辦公室或是其他地方了!

  只要注意看:當你在和妻子做愛時,你的人在哪里?你在那裏嗎?事實上,是另外一個人在和你妻子做愛,你的人不在那裏——只是一個機械化的動作在那重複著而已。而且你認為妻子也在那裏嗎?她也不在哪里。她也許是在廚房裏,或是在想著要買新的冰箱——也許已經到百貨公司裏了。她也許在那裏,也許根本沒有和你在一起。

  因此你的愛無法令你感到滿足,相反地,它使你非常地挫折、沮喪。而且你能夠愛你的孩子嗎?不可能!你又怎麼可能愛你的父母親?——這些就是教導你憎恨的人。

  我們需要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教養方式,在那教導的不是恨。我們過去創造出來的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世界!至今為止,我們對下一代所做的事情真是令人無法置信:我們一方面教導他們憎恨,而另一方面卻一直在談論和平。在我們一方面毒化他們要去競爭鬥爭,另一方面卻又告訴他們:「四海一家。」我們談論博愛,卻在為戰爭做準備。我們談論世界一家,卻在準備核子彈頭。這是純粹的精神分裂,這是病態的!人類至今為止一直是病態的,而原因在於錯誤的教養方式。

  我們還未傾聽過話佛說的話。現在是時間了!現在我們必須聽聽諸佛的聲音,如果我們不聽,只要再過幾年,整個人類就會滅亡。我們再也承擔不起不去聽的後果。

在別人身上看見你自己,

  如此一來你還會去傷害誰?

  你又能夠做出什麼壞事?  

  要看到重點所在:這不是一個道德律——這是一個靈性上的再生、蛻變。在別人身上看見你自己。不只是哲學式的——而是存在性地去看到,將自我放在一邊,而後你將有能力看見你在一切的存在之中,生命是一體的。如此一來你還會去傷害誰?你還會做出什麼壞事? 

  那些籍著傷害其他也在找尋快樂的人,

  而在找尋快樂的人,

  將絕不會找到快樂。  

  如果你因為試著找尋快樂,而去傷害那些也在找尋快樂的人,那麼你將不會找到快樂,因為你甚至還未瞭解到生命最根本的道理。在這樣的無知中,你怎麼可能會快樂?

  只要看看周遭,帶著愛的眼睛去注視,帶著沒有自我的頭腦去看,你將會看到生命是絕對反對毀滅的。生命是創造性的能量。即使如果有某些人自殺,他們也不是為了死亡而自殺,而是為了生命。

  那些會自殺的人是那種曾經和生命處在極大的愛之中,而後感到挫折、幻滅的人。在那些幻滅的片刻中,他們發瘋。那些會自殺的人不是在反對生命,記著。那是我們普遍對這些人的看法,認為他們是在反對生命。不,他們是太過贊同於生命,他們如此地贊同生命以至於生命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在完全的挫折之下自殺。 

  穆拉.那斯魯丁對生活感到很洩氣,決定自殺。有一天下午,他手臂下夾著一條法國麵包走到郊外去。當他到達一個鐵路平交道時,便躺到鐵軌上。一個鄉下人路過此處,對這個奇怪的景象大為詫異。

  他問:「你在做什麼?躺在鐵軌上?」

  穆拉說:「我想要自殺。」

  鄉下人問他:「那你要麵包做什麼?」

  穆拉說:「在這個國家裏,火車到達之前,人可能已經先餓死了。」 

  沒有人想要死。那意味著生命想要永遠永遠地維持下去;那意味著生命愛上永恆。事實上,生命的確是永恆的。死亡只是在改變生命的形式,它不會毀滅——但它會創造出恐懼,因為死亡是最不可知的現象。

  恐懼唯有在很深的靜心中才會消失,你變得熟知死亡。當身處在很深的靜心中時,你知道:「我不是身體?不是思維。那麼又怎麼可能會有死亡?」身體將會進入地球——塵歸塵、土歸土——但是你的意識將會永遠繼續存在,如此一來,恐懼便消失。當恐懼在你身上消失時,會有一個強烈的欲望升起,你會想要去幫助別人,讓他們能夠驅散自己的恐懼——因為活在恐懼中的人就是活在焦慮不安中,他們的生活是一個被恐懼圍繞的惡夢。

  生活應該被愛而不是被恐懼所圍繞。恐懼會創造出憤怒,恐懼最終會創造出暴力,你曾經注意看過嗎?恐懼只是憤怒的女性化形式,而憤怒只是恐懼的男性化形式。恐懼是消極的憤怒,而憤怒是積極的恐懼。所以你能夠輕易地將恐懼轉變成憤怒,將憤怒轉變成恐懼——非常容易。

  人們有的時候會來告訴我說:「我們覺得很害怕。」

  我告訴他們:「你去打枕頭,對枕頭發脾氣。」

  他們說:「那怎麼會有用?」

  我說:「你只要去試就好了!」結果甚至會使他們自己也大吃一驚,如果你能夠用真正的、強烈的憤怒打枕頭,恐懼將會立即消失,因為同樣的能量會轉換變成活動的。當憤怒是不活動的時候,就是恐懼。

  恐懼是憤怒、憎恨、暴力的根本原因。

  幫助人們不會恐懼。但除非你知道無懼是什麼,否則你又怎麼可能幫助人們不會恐懼?

  那些借著去傷害其他也在找尋快樂的人,而在找尋快樂的人,將永遠不會找到快樂。唯有當你幫助別人也能夠朝向快樂,你才會找到快樂。你不可能獨自找到快樂;那是你一直在嘗試的事情。你一直在嘗試要獨自快樂,而讓別人下地獄去。你不是如此單獨的,我們是彼此結合在一起的。記得:如果其他人都下地獄去,你也無法上天堂。

  有一個關於佛陀的優美寓言:  

  他到達天堂的門前,大門為他而開,天籟之音在迎接他,天使們手持花圈等待著他,但佛陀拒絕進去。他說:「我會在這裏等,直到有一個死亡了的生物進入天堂之前,我不會進去。」

  天使勸誘他:「這將需要永恆的時間……讓每一個人,所有的男人、所有的女人,以及所有的大象、螞蟻……如果你想要讓所有的生物都先進來,那將會需要永恆的時間。」

  佛陀說:「你們不必擔心——我會等待,我可以等待,我知道如何等待。而且我已經是永遠地喜樂的——天堂還能給我更多嗎?沒有任何東西會比那更多了。所以我會在這裏等待,除非其他每一個人都進去了,否則我不會進去。」

  故事的發展是佛陀仍然在門口等待,天使們也仍然在試著說服他。他們一再一再地嘗試用新的論證說服他,但他們卻一直無法將他帶進去,或者是靠近大門一步。大門敞開著,而佛陀依舊在等待……  

  對這一則優美的寓言可以有一千零一種詮釋方式,但今天我想要提醒你們注意一件事!即使如果佛陀想要獨自走進去,他也不可能做到。他瞭解,因此他說:直到最後一個生物進人之前,我不會進去——因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全都是一體的,我們不是分開的。不可能只讓我的手進入天堂;即使它進入,也會是一隻死的手,而不會是我真正的手。不可能只讓我的一隻眼睛進入天堂,而整個身體維持在外面。我若不是以一個完整的身體進入,就是根本不會進入。那是佛陀所說的意思。

  佛陀的意思是:「我只是一部分而已——其他全部都在外面,除非我能夠和整體一塊進去,否則我不會進去。」

  如果你瞭解到這一點,你和生命之間的關係,以及接近生命的方式,將會有一種全然不同的味道。你將看到一切都是朋友,你將會和生命成為朋友。在那個成為朋友的過程本身,你將會開始變得快樂。在那個對一切的愛之中,一種很大的喜樂將會在你內在升起。 

  他們就好象是你的兄弟妹妹般,

  象你一樣也想要成為快樂的。

  因此絕對不要傷害他們,

  而後當你離開這一生時,

  你也將找到快樂。

  這一段經文一直被誤解至少二十五個世紀之久。

  「而後當你離開這一世時,你也將找到快樂」。這句話一再一再地被詮釋成在說某些關於死後生命的事情:「當你離開這一世時,當你離開這個身體時,那時你將找到快樂。」——好象快樂是死後才會發生的事,快樂不可能在生活中發生。這一直是佛教徒對它的詮釋方式。

  我不是一個佛教徒。佛教徒一直以一種否定生命的方式在理解,我的理解方式是完全不同的。而且我要對你們說,這正是佛陀說這句話的確切意思,因為我不只是以一種哲學的方式在理解它——而是這也是我的經驗。就經驗的層面而言,事情不可能是不同的,它不會異於佛陀。

  當佛陀說:「而後當你離開這一生時……」,他的意思不是死亡。他不過是在意指你過這一生的方式,這種愚蠢的過法:這種充滿野心、欲求、憤怒、佔有欲、嫉妒的方式——這種愚蠢的生活方式。而每一個不曾深入過靜心的人就是活在一種愚蠢的方式之中。  

  維茲尼斯基和波列塞克到一家汽車大賣場買車子。他們的錢不夠買一輛車子,所以業務員賣給他們一隻駱駝。

  維茲尼斯基問:「這有用嗎?」

  業務員說:「當然,這只駱駝會在紅燈前停止,綠燈時前進。」

  維茲尼斯基和波列塞克坐在駱駝背上離去,卻在二十分鐘後回來,但駱駝卻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業務員問他們。

  波列塞克說:「駱駝的確是如你所說的。當我們在紅燈前停止時,一群男孩在我們旁邊停下來。一個男生大叫:‘你們看那兩個坐在駱駝上的傻子!’我們下來看那兩個傻子是誰,駱駝就跑掉了。」 

  如果你注意看你這一生,如果你靠得很近去注視時,你將會看到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傻子、一個笨蛋。

  沒有靜心地活著就是愚蠢地活著,因為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你做什麼都將會是錯的。你不可能沒有靜心而做出對的事,因為對只會在靜心的土壤上成長出來。在思維野心的土壤上,欲望將會升起。當有野心時,就會有競爭;當有競爭時,你不會是別人的朋友。你是一個敵人,而別人是你的敵人。競爭式的思維活在一種充滿敵意的方式中,活在怨恨中,活在嫉妒中,它的整個運作是出於嫉妒。人類因為這種生活方式而受苦,他維持在痛苦之中。

  當佛陀說:「而後當你離開這一生時,你也將找到快樂。」他的意思是:如果你離開這個充滿野心、嫉妒、悔恨、競爭的一生時,如果你離開這個屬於自我的一生時,你將會找道快樂——立即的、即刻的,就在此時此地。不需要等到死亡以後,不需要等到死了之後你才會快樂。在這一刻你就會是快樂的——你只是需要改變生活的模式。

  你生活的模式有兩種改變方式:一者是從外在、從表面——這是德性、是道德;再者是從內在,從裏面、從內部開始改變——這是宗教。

  不要成為一個道德家,那不是內在革命的真正方式,那全都是虛張聲勢。道德家是一個改頭換面過的自我主義者,他活在痛苦中唯有一個開始從中心去生活的人,一個在深深的寧靜中進入個人主體中的人,快樂才會灑落在他身上。  

  絕不要說出刻薄的活,

  因為它們將會彈回到你身上。

  憤怒之下說出的活會傷人,

  而那個傷害將會反彈。 

  生命的一個根本要素是:無論你做出什麼事情都會彈回到你身上。如果你使用刻薄的言詞,它們將會彈回來。如果你傷害人們,那些傷害將會回到你身上。

 生活如是一個回音角。它給你任何你給出去的。無論你以前曾經播下什麼種子,你都必須收成。種下毒藥的種子,就不要期望你將會得到甘美的果實。使用毒藥的種子你將無法收種到瓊漿玉液。毒藥會帶來更多的毒藥;種下甜美的種子,你就會收成到甜美的果實。

  絕不要說出刻薄的話,因為它們將會彈回到你身上,憤怒之下說出的話會傷人,而那些傷害將會彈回來。 

  如同一面破的鑼鼓,

  成為寧靜的,成為如如不動的,

  知道自由的如如不動,

  在那將不再有奔波勞苦。

  這是今天所有的經文中寓意最深遠的一段經文。這是靜心的秘密所在,這是靜心之所為為何。

  「像是一張破掉的鑼鼓,成為寧靜的,成為如如不動的,知道自由的如如不動。」什麼是「自由的如如不動」?就是免于欲求的自由。是欲求在你內在創造出噪音。而且在你內在不是只有一個欲求,有千百萬的欲求大聲地喧嚷著要得到你的生意,要求你,拉扯著要你跟隨它們的話。你被扯成碎片,因為你不斷地被朝向不同方向的欲望所拉扯著。

  「知道自由的如如不動」。意思是免於欲求的自由,而後會有如如不動。

  「在那裏再也沒有奔波勞苦」。當再也沒有欲求時,也不再會有奔波之苦。當不再有任何的目標時,也不再有奔波之苦。當你不再對任何事情有任何的野心時——無論是世俗的或超俗的、物質的或是靈性的——當你完全沒有野心時,你的存在中怎麼可能會有一絲一毫的噪音?所有的一切必定會變成寧靜的。這是真正的寧靜。

  也有另外一種寧靜。你可以用一種瑜伽的體位法坐著,你可以深呼吸,你可以複誦一個咒語,你可以一再地強迫自己用特定的方式思考幾個月、幾年之久。如果你一直在做這類的事情,在幾年的練習之後,你也許會達到某種強迫出來的、人造的如如不動。如果你有機會深入自己的內在去看,你將會發現所有的噪音只是變成壓抑式的,它仍然在底下徘徊不去。它不再是在表面上的,它已經到底層去了。而那甚至會更危險,因為如果某個東西是在意識層面,要擺脫它會很容易;如果某個東西變成無意識的,那麼要擺脫它會變成不可能的事。

  所以精神分析試著要將每一件東西帶到意識層面來,好讓你能夠免於它們。精神分析將你的夢、你無意識的訊息帶到意識層面來——因為要免於任何東西的唯一方式,就是去變得完全地意識到它的存在。如此一來,要去保有它或是將它丟掉就操之在你了,但保持是無意識的就是在做一個受害者。你被絲線綁著,而那些絲線從帷幕後面被操縱著,你不知道是誰在拉它們。你只是一個被拉來拉去的傀儡。你只是遵循著無意識的欲望在走而已。

  精神分析將你被壓抑的欲望帶到意識層面,但精神分析無法做到很完全——因為即使是精神分析師在場就足以使你繼續保持壓抑的狀態。只有靜心能夠完全地幫助你,因為你不是在將它帶到任何其他人面前,你是在將它帶到自己的存在面前,你能夠絕對自由地去表達,而不需要害怕別人會怎麼想。

  別人的在場總是會帶來壓抑,即使是精神分析師說:「不要擔心,不要害怕。我不會將它洩露給任何人知道——它將會是一個秘密,它將會跟著我直到死亡。」無論他說什麼,他的在場就足以使你壓抑自己,因為他不可能不去判斷。如果你說出某些違背他的想法的事,你就會在他的眼神裏看到,已經有判斷升起了。

  因為這個原故,佛洛依德通常是坐在一個簾幕後面,他從不直接面對病人。他察覺到這個現象:眼睛、臉、表情會顯示你的判斷,你正在判斷。而如果你在判斷,恐懼就會升起,壓抑隨之發生。但如果你是坐在一個簾幕後面,而病人知道你在那裏,別人在那裏——別人就會造成壓抑。

  因此精神分析只能有部分的幫助。而且你非常清楚的知道,你的精神分析師和你一樣地病重,或甚至病得比你更嚴重。精神分析師自己要去其他精神分析師那裏去做精神分析,因為他們也苦於同樣的問題。

  佛洛依德和容格共同搭乘一輛火車旅行,那時容格仍然是他的門生,還沒有背叛師門。當他們談到精神分析時,容格突然有一個點子。他說:「你已經分析過我們所有的人,但你自己卻還沒有被分析過。你想不想要讓我們其中某些人分析呢?我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做你的精神分析師。」

  佛洛依德開始顫抖,前額冒汗,而那是一個冽凜的早晨。他說:「不,絕不!」

  容格問:「為什麼不?」

  佛洛依德說:「那樣將會毀掉我所有的威望。」

  容格說:「那麼你的威望已經被毀掉了。如果你在害怕,那麼你怎麼能夠在我們面前說病人不應該害怕——如果連你也會害怕的話。」  

  佛洛依德會害怕是因為他帶著很大的壓抑。關於幾件事情,他非常的壓抑,很難得找到一個如此壓抑的人。他做了一個偉大的工作,將性從被壓抑的世界中帶到人類意識的領域中。他摧毀人類反對性的禁忌,而做出偉大的貢獻,但他自已本身卻對性有非常可笑的想法。他自己都對性、對性欲不是非常清楚。關於性,他有著各式各樣食古不化、陳舊的觀念。他也很害怕死亡。即使只要提到一兩次死亡這件事,就足以使他昏迷過去;只要提到死亡,他就會昏迷,變成無意識的。

  這就是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者——在提到「死亡」時會昏迷過去,而且對於性有著非常愚蠢、可笑的想法。更不要說是其他精神分析師了——他們和病人是處在同一條船上,而且他們的病人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對你們而言,要完全將自己暴露在任何其他人面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在東方我們從未發展出任何象精神分析一樣的技術——我們發展出的是靜心。靜心就是在將你自己暴露在自己面前。靜心是要成為絕對地真實唯一可能的方式,因為你不會有對於他人的恐懼。

  當你免於欲求的自由,免于無意識的自由,免於所有目標的自由時,會帶來一種不同的如如不動,一個從你內在升起,自己開始流露出來的如如不動。甚至別人也能夠感受到,它變成幾乎是觸手可及的。  

  如同牧羊人驅趕他們的羊群進入草原般,

  衰老和死亡也會將你驅趕到它們面前。  

  死亡遲早都會到來。在死亡到來之前,學習如何死在靜心中。 

  但愚者昧於他的惡行之中卻忘掉它們,

  而點燃烈火,

  那時他必將在旦夕內自毀而亡。 

  愚者一直在為他自己創造出鴻溝,你創造出你自己的痛苦,因為你的行動出於無意識,你是出自一個吵雜的、充滿著雲的頭腦而行動。你的行動不是出自清晰的頭腦;你的行動不是出於自發性;你的行動不是出於靜心的寧靜。這創造出地獄之火。你也許在想:你是在為別人創造它,但每一個東西卻都彈回到你身上。

  除非是你去創造出來,否則在任何地方根本不會有地獄之火。每一個人都必定是在自己裏面攜帶著他的天堂或地獄——這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 

  那個傷害那些不具傷害性,

  或是天真無邪的人,

 

  他將會千百次地掉落——

  

  進入痛苦的折磨中,

  身體衰竭,或是受傷、生病,或是發瘋,

  遭受人們的迫害或是充滿恐懼的指責。

  失去家人,失去好命運。

  

  從天而降的烈火將襲卷他的房子,

  當他的身體被擊垮時,

  他將置身於地獄之中。  

  「從天而降的烈火隊會卷襲他的房子……」。並非是會有某個人坐在天上懲罰你:你對天空吐口水,而口水卻落到你自己身上!你對天空丟火,而火卻落道你自己身上。你反向而行——那就是你整個痛苦的所在。

  跟隨自然走。與自然處在絕對的共鳴中去走,不要逆流而行,而是要順流而去。不要推著河流,而要隨之漂浮。那時生命將會是一個祝福,生命將會是一個狂喜,生命將會是一個恩典。否則烈火將會卷襲你的房子。「當他的身體被擊垮時,他將置身於地獄之中。」這件事就發生在每一天當中。

  當你入睡時,你們之中很多人有惡夢之苦。很多人給我說:「做惡夢時要怎麼辦?」你無法直接對惡夢做什麼事,你必須去改變生活模式。你的惡夢是你在白天時的所做所為以及思考的事情而創造出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的黑夜只是一個反映。如果你的白天是美好的、喜樂的,充滿著愛的,你不可能會有惡夢。如果你的白天是寧靜的、如如不動的、全然無念的、沒有內容物的——絕對地純淨、完整的,沒有阻礙地——所有的夢將會消失。你在晚上將會有一個無夢的睡眠。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當死亡來臨時,當身體凋零時,就在那一刻,你若不是會經驗到天堂——這種情況發生在如果你曾經確實地、靜心地、留神地、用心地活過時——就會經驗到地獄。天堂和地獄不是某個地理上的位置,天堂和地獄是發生在當你離開身體時,思維被單獨留下來而感到暴跳如雷,思維被單獨留下,沒有被事情所佔據,因而創造出那些你在一生當中一直播下的種子。

  現在的心理學家也同意這一點。慢慢地,當一個人死去時,就在那一刻——事實上是當他正在死亡時,他已經是進入一個惡夢中——那就是地獄,或是進入一個非常非常美麗的空間——那就是天堂。

  第三個可能性是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既不是快樂也不是不快樂,而只是純粹的意識。那就是涅盤,那就是莫克夏(Moksha)。沒有字詞足以翻譯它,因為在所有非印度的宗教裏——基督教、猶太教、回教——只有兩個詞一直被談到:天堂和地獄。第三者被略過,最高的存在被略過了。

  因此我會說這三個宗教比起佛教來說,還是屬於早期剛在發展的宗教。佛教觸及到宗教的最高峰——它超越過天堂和地獄。

  當一個人能夠在絕對的寧靜中死亡時——完全地警覺、經驗到的既非歡愉也非疼痛。那時他將不會再度被生出來。那時他已經跳脫出生與死醜陋的轉輪了。他已經與宇宙合而為一。和宇宙合而為一就是涅盤。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分開的個體,而變成整體了。

  變成如如不動的——不是一個被強迫出來的如如不動,不是一個被練習出來、培養出來的如如不動——而是自然成為如如不動的。瞭解欲望的無用,看到野心勃勃的絕對荒謬,成為如如不動的——透過瞭解,而不是透過練習。

  「如同一面破掉的鑼鼓,成為寧靜的,成為如如不動的。知道自由的如如不動,在那裏再也沒有任何的奔波勞苦。」你已經走入那超越的世界中,你已經變成那超越的……

  這就是成為門徒的目標所在,這是所有宗教的目標所在,這是所有靈性的基本核心。科學只知道一部分而已;藝術知道的比科學多一點;而宗教知道的是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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