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夢境的開始

  蠻荒部族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是就地取材加工而成,比如麻絲、葛絲為線、為布,以獸皮縫成衣褥,砍伐竹木製作用具,還有石具、骨具、陶具與金屬器。在那樣的地方、那樣的年代,“具”和“器”的概念是不一樣的,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稱之為“器”。“器”代表著珍貴難得,甚至還象徵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堅硬的石頭可以加工成各種切削及砍砸用具,而陶具要用特殊的粘土以特殊的方法燒制。至於金屬器物,一般的部族是很難得到的,普通人也根本加工不了。

  各種金屬都是淬煉地礦精華而成,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能以強大的法力、不可思議的神通,從礦石中凝煉物性精華、得到金屬。所以金屬鑄鍛的用具被稱為“器”,它需要借助神奇的力量才能出現。

  據若山所知,在山外很遠的地方,人煙稠密的廣袤平原,那些城廓雄偉繁華的國度中,有高人教導大眾如何架爐冶煉金屬,居然無需借用修士的神通法力。但這麼做需要集合龐大的人力、物力,還需要更龐大的人群勞作去供養這些人。這是蠻荒中的各部族根本無法想像的,就算如曾經的清水氏一族那般強盛,也不可能組織族人去開礦冶金。

  深山部族中的金屬器物主要有兩個來源,一是從山外長途跋涉進入清水氏城寨的商販們帶來的,二就是各修為高深的修士以神通法力從礦石中煉化的。而這一帶各部族中,幾乎極少有人以法力煉製金屬,以往都是在清水氏城寨中以別的東西交換少許。

  那些珍稀的金屬器物,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山神所賜。山神曾告訴這一帶的各部族,深山中有哪些礦石,他們在狩獵或採集的途中若有發現,可以順便帶一些回村寨,然後由祭司放在祭臺上,以特定的儀式向山神祭拜。當山神心情好的時候,可能以大神通給他們加工出一些金屬器物。

  當然是清水氏一族得到的最多,各部族主要還是到清水氏城寨中去交換。所有能稱為“器”的用品,都是族人眼中的寶貝,會小心翼翼地保管並代代相傳。而如今山神隱寂、清水氏一族覆滅,金屬器物的這種來源也斷了。

  其實以若山、若水之能,已是五境修士,他們的神通法力當然也可以做到從各種礦石中煉化不同的金屬。但是他們所修的法術並不擅長此道,如此做要消耗極大的精力、甚至事倍功半,所以平時極少為之。

  但是這幾年若山也算出手了,族人所使用的少數以精鋼為箭簇和梭尖的武器時有損壞,若山都像以往一樣將它們放在祭壇上向山神祭拜祈求。這些箭簇和梭尖果然都被修復了,族人們仍以為是山神顯靈,其實是若山在暗中施法。

  禽獸筋骨是一種很特殊的材料,它既可以為具也可以為器。普通的筋骨若以神通法力凝煉,其意義不大,但是今天獵殺的白翎蠱雕這等三境妖禽,其筋骨有些已是天成的造器之物。它的筋可以製成最好的弓弦與束索,骨頭可以加工最尖銳的武器,且韌性極佳不易損壞。斬殺了這只妖禽,對於這個部族來說也是不小的收穫。

  白翎蠱雕那相當於人的上臂骨的主翅骨,是這只妖禽最堅韌的一根骨頭,直接就能當武器用。只要力量足夠,舞動它可以將巨石砸碎。盤瓠一口正咬在了翅骨的頂端,雖沒有將之咬碎、咬穿,卻留下了四道淺淺的牙印痕跡,這不可能是一隻普通的狗能有的本事。

  若山看見這些牙印,驚訝地問道:“你今天給盤瓠治傷,它的狗牙沒被崩掉吧?”

  若水答道:“它的牙一點事沒有,只是肩膀被劃出一道口子。”

  若山接過翅骨摩挲了半天,又拔出一把小刀在上面輕輕劃了幾下,並沒有留下半點痕跡。他眯起眼睛道:“白天我們還在說,盤瓠是否有望成為通靈之獸。看來它真不是普通的狗,已有天賦神通,正在靈智欲開未開之際。”

  若水沉吟道:“禽獸通靈歲月往往很漫長,如果它足夠幸運,甚至有可能邁入四境化為人形。但以你我的壽元,不知能否看到這一天?更不知以這條狗的機緣,它能否等到這一天?”

  若山:“希望我們能看到、它也能等到。”

  若水想了想,又提醒道:“白天盤瓠的舉動我看得很清楚,它雖不是那只三境妖禽的對手,甚至還不能說已邁入初境,但已開啟了天賦神通,只要善加訓練,尋常的狼熊虎豹等猛獸已不是它的對手。族人們外出狩獵時可以帶著它,是一隻很好的守護獸。”

  若山看著手中的翅骨笑了:“說訓練也許不太合適,還是像教其他族人一樣教它吧,它根本就沒把自己當狗。族人們在做的事情,它也會刻意學著做的,但須好好教它別在外面闖禍。”

  此時那截充作燈芯的草莖已燃盡,夜色亦已深沉。若水終於起身告辭,若山幽幽問道:“阿水,你真的要走嗎?”

  若水在石屋門前站定腳步,留給若山的只是那窈窕的背影,她淡淡答道:“我沒有走,仍在族中。”

  若山:“這麼多年了,我第一次點亮了燈。你進了我的屋,卻不留下來到天亮。”

  若水:“有些話我當年早已說過,只要你能辦到!我也一直在等著你能辦到的那一天。”言畢她走出屋子消失在夜色裏,若山在黑暗中一聲長歎。

  ……

  虎娃這天夜裏做夢了,大概是因為山爺說的那些話,他雖然聽不懂但印象卻非常深刻。這孩子只隱約明白了其中一點,就是關於“比喻”的解釋——比如有的石頭樣子長得像雞蛋。於是他就夢到了一塊很像雞蛋的石頭,然後石頭又像蛋一樣裂開了,居然蹦出來一隻小雞,接著小雞又長成了翱翔天空的巨鳥。

  夢境往往都是混亂不連貫的片段,而且往往很荒誕。接著虎娃又夢到了很多像雞蛋一樣的石頭,他仿佛伸手能隔空抓住那些石頭,就像白天所見的那只怪鳥一般。這些雖然是夢境中的片段,虎娃卻記得非常清晰,醒來之後一點都沒有忘記。

  這天夜裏虎娃還做了另一個很奇怪的夢,在一座秀美的山上,他看見了一個美妙的身影。那樣的景象他從未見過,根本就不屬於這片蠻荒山野,他卻在夢裏見到了。夢中的情景很飄渺卻很完整,無論是山水風情還是人影風姿,給虎娃的感覺都是那麼美。

  這麼小的孩子,也許還不懂得什麼叫作美,但他很自然地感到——這就是他所欣賞的美,帶著一種形容不清的嚮往與渴望。夢境是如此飄渺,醒來後只留下模糊的印象,虎娃怎麼也回想不清晰。但是在夢中的時候,他莫名有一種感覺,自己與那個人曾有或者將有很特別的關係。

  所謂人生,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它有兩種發端,可以說是人的初生之時,也可以說是一個人最早留下記憶的時候。當一個成年人回憶往事時,能夠追溯到的最早的記憶是什麼?這便是他人生體驗的開始。

  人們開始記事的年紀,三、四歲不等,往前更早的經歷,一般人成年後是記不起來的。比如若山回憶自己的人生時,記憶中的最早場景,就是跟隨上一任族長在村中央的祭壇前祭拜山神。

  而此刻的虎娃還沒有意識到,今天所經歷的事情,便是他人生記憶的開始。當很多年後,他所能記起最早的事情,就是在這個夜晚看見的那盞燈光、聽到山爺說的那番話,然後夜裏又做了那樣的夢。尤其是那個當時很飄渺模糊的夢境,在他的童年直至少年反復地出現。

  ……

  次日雞鳴時,盤瓠仍然從地上蹦起來很興奮地沖出屋子去看熱鬧,它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但直立行走的腳步有些搖晃,顯然還是有點頭暈。虎娃爬起來叫道:“盤瓠,小心點,今天可要躲好了!”

  昨天出現的怪鳥,已經讓他感覺到那未知的兇險。不僅是虎娃與盤瓠,所有的族人都在隱蔽的角落裏躲得很好,也許是昨天的運氣太好了,今天淩晨並無一隻猛禽撲下,大家都白等了半天。

  但令人高興的是,今天族中分食了那只怪鳥的肉。怪鳥很大,肉被細緻地切成了很多片,每位族人都能分到一兩片,大家都非常開心。這些鳥肉昨天祭奉過山神,仿佛經過了某種神力的煉化,放了一整天仍新鮮如初,煮熟之後連湯帶肉滋味特別鮮美。

  吃完肉不久,幾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從小腹中升起了一股熱流,全身暖洋洋的,有一種躁動的力量讓人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勁。若山立即下令,組織族人出去勞作,幹的都是平時最粗重的體力活,以發洩這股精力,其實也是化解妖禽肉中的藥力。

  若水曾經說此肉大補,當然是另有所指。這種妖禽肉能補元氣、壯筋骨,但藥性過於猛烈,不能讓族人直接食用。昨天她暗中施法處理了一番,放到今天吃才好消化吸收。

  大人們又開始每日的勞作,村寨中留下嗷嗷叫著滿地亂跑的孩子。孩子們今天打鬧得特別熱鬧又特別有勁,要不是幾位長者看護著,說不定其中有人會受傷。這天村寨中還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狗瘋了。

  此妖禽肉相當於大補之藥,盤瓠身上有外傷,山爺本不想讓它吃。可是這條狗就把自己當族人的一員了,而且清楚族中分肉的規矩——出力最多者都能多分到幾塊。所以它人模狗樣地就跑到人群最前面站著,張著嘴耷拉著舌頭,眼巴巴地看著,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當著族人的面若山也無奈,只得分給了盤瓠最多的一份。盤瓠吃了肉喝了湯,還很大方地分了一片肉給虎娃,然後打著飽嗝暈暈乎乎地回去睡覺了。快到中午時它卻突然醒了,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一陣陣狂吠,邁著兩條後腿到處亂跑。

  它的吼聲很驚人,能震得人耳膜一陣陣發疼,把好幾個孩子都給嚇哭了。虎娃跑過去拉它的尾巴卻沒有拽住,反而被狗帶了一跟頭。就見這條狗又抱住一棵碗口粗的樹,亂啃亂蹭亂晃,差點把樹給弄倒了。

  然後盤瓠又開始亂蹦,輕盈得就像一隻大松鼠,蹦起很高,從這家屋頂蹦到那家屋頂,圍著村中央的空地轉圈跑。當它蹦到水婆婆家的屋頂上時,突然聽到屋中傳來一聲輕喝,這條仿佛已發瘋的狗腳下一滑,“啪嘰”一聲就摔了下來,終於趴在地上不動了。

  虎娃趕緊跑過去看,發現盤瓠並不是摔暈了,而是莫名又睡著了,居然還發出了鼾聲,但它的傷口又被撐裂了。

  當盤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族長若山的石屋中,肩上的傷口又被重新處置包紮好了。它的身子剛一動,就聽見山爺的聲音呵斥道:“狗東西,終於醒了嗎?你今天闖的禍可不小啊!蹬漏了好幾戶人家的屋頂,還嚇哭了那麼多孩子,自己說該怎麼辦吧?”

  盤瓠今天“發瘋”時其實是清醒的,它並沒有傷著任何人,但是有一股躁動的力量與情緒需要宣洩,身為一條狗,自然就會撒野。它在房頂上亂蹦時姿勢看似輕盈,可是蹬腿的力量很大。村寨裏的屋頂大多是用木板鋪底,上面再蓋上編織的草簾、壓上石頭。好幾戶人家的屋頂都讓它給蹬壞了。

  此刻盤瓠已經平復、清楚自己幹了什麼,但它畢竟只是一條狗,雖然很聰明、甚至有開啟靈智之兆,可仍在懵懂之中。

  它能根據人們的語氣、表情,判斷出大概的意思,同時勉強能聽懂一些簡單的音節,這對於一條狗來說已經相當不簡單了。但它尚聽不懂相對複雜的事件描述,只知自己做錯了事、而山爺在訓斥它。它趕緊站起身來,耷拉著腦袋一副認罪受罰的樣子。

  若山也清楚盤瓠聽不太懂,揪著狗耳朵把它帶出去,指著那些被它弄壞的屋頂又訓斥了一番。盤瓠終於大概理解了,於是縮著脖子腦袋耷拉得更低了。而一幫族人就在旁邊看熱鬧,不時發出哄笑聲。

  若山又呵斥道:“你自己說,怎麼賠,要幫人家修好嗎?”

  這句話又是盤瓠不能完全聽懂的,卻清楚山爺的意思好像是讓它做什麼事情,瞪著好奇的狗眼抬起了頭。這時虎娃走過來道:“它又沒長手,怎麼幫人家修屋頂?山爺,還是讓它做別的事吧。”

  若山點頭道:“那好,就讓它跟隨族人去打獵,把該分到的獵物賠給人家!”

  虎娃拍手道:“好哇,這個主意不錯!山爺,我也想去。”

  若山搖頭道:“你還太小,連山路都走不了,等長大了再說吧。”

  虎娃雖有些失望,卻不得不承認山爺說的完全正確。出入村寨的路都在深山中,陡峭崎嶇險峻異常,根本不是他能夠攀援的,還談什麼打獵?三、四歲的孩子尚在幼年,而三、四歲的狗已經完全長成了。但盤瓠的體形卻不大,就算以兩條後腿直立行走,也就和綠蘿差不多高。

  ……

  這天日落時分,若山在屋中支起陶釜煮肉。妖禽肉被族人分食之後,還剩下最後一些,此刻全部放入釜中。釜下卻沒有生火,若山盤坐一旁以法力催動釜中水漸漸沸騰,同時將妖禽肉的藥性又進行了一番煉化。

  肉煮熟了,散發出特別誘人的香氣,使人一聞到就食欲大動。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饞,簡直連肚子裏的饞蟲全都被勾出來了,就算剛剛吃飽也會莫名覺得很餓,特別渴望吃到那散發出香氣的食物。而這香氣並沒有飄散開,只飄到了隔壁的小屋中,虎娃和盤瓠正在那裏。

  虎娃和盤瓠知道山爺在煮肉,他們饞得呀,一個勁地咽口水,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了山爺的聲音:“虎娃,盤瓠,你們倆過來。”

  盤瓠從語氣中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晃著尾巴跟著虎娃小跑著進了山爺的屋中。山爺又吩咐道:“我正在煮肉,要出去一趟。你們幫我看著,不許偷吃!”

  山爺說完話就走了,但那釜中的肉湯卻一直冒著小泡、保持著微微沸騰的狀態,香氣濃郁不散。對於這一人一狗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享受與折磨。肉香是這麼好聞,能勾起這麼強烈的食欲!能感受到嚮往與渴望,本身就是一種享受,假如有人無論吃什麼都食不甘味,便能真切地體會到這個道理。

  這麼好吃的東西卻吃不到,他們不能吃也不敢吃,當然更是一種折磨。時間過了不久、但是感覺卻很久,山爺又走進了屋中,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想吃嗎?”

  孩子和狗都咽著口水用力地點頭,山爺笑道:“剛才不讓你們吃,是因為肉還沒煮好。現在已經可以吃了,這些肉本就是為你們煮的,端回去分吃了吧。”剛才還在微微沸騰的肉湯,說話間竟然已經涼了下來,變得溫而不燙恰好可以食用。

  虎娃和盤瓠吃得這個舒服呀,簡直是前所未有的莫大滿足。盤瓠這個狗東西有點記吃不記打,它仿佛已經忘了白天吃了這種肉闖了怎樣的禍,剛才守著肉湯能忍住已是太難得了。等他們吃完,天色已入夜,半輪明月升上了天空,群山環抱的村寨中景物仍依稀可見。

  若山又在小屋門前說道:“虎娃,你先睡覺吧。盤瓠,你出來跟著我走走。”

  身為一條狗的優點,就是它不會問山爺為什麼要這樣,很聽話地跟著走了。山爺領著盤瓠緩步而行,在月光下繞著村寨轉了好幾圈,但他的樣子卻不太像遛狗,因為盤瓠也是用兩條腿直立行走,這既是在消食也是在等待藥性發作。

  最後留下的那些妖禽肉,也是最為精華的部分,經過了若山的法力煉化,藥性變得更溫和也更為精純。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一股熱流在盤瓠的體內緩緩升起,那種躁動的力量與情緒又出現了,雖不如白天那般猛烈突然,卻更加強大充沛。

  但盤瓠卻沒“發瘋”,白天已經受到了教訓,他知道不能也不敢,就得這麼忍著。若山當然感覺到了它的變化,將這條狗帶回村寨、讓它蹲坐在祭壇前,又吩咐道:“你就坐在這裏不要動,將內心中的躁動壓制住,好好感覺那種寧靜,希望你能找到那種心境。”

  這番話其實已超出了盤瓠所能理解,但若山也沒指望它能完全聽懂。狗沒有別的心思,只要它在這種狀態下真能端坐不動,就等於做到了。至於它能否進入那種玄妙的狀態,獲得修煉中進入初境的體驗,就只能看機緣了,誰也強求不了。

  盤瓠倒是聽懂了山爺要它坐著別動,雖然感覺挺難受的,但它還是照做了。這時水婆婆從月色中走來,伸手隔空指向盤瓠。只有盤瓠自己清楚,白天它並不是失足落下了屋頂,而是被水婆婆隔空打下來的,此刻它又感受到了那種神奇的力量。

  但水婆婆這次並不是讓他沉睡,盤瓠能感覺到體內那股躁動受到了某種壓制或引導,當它能夠清醒地端坐不動時,情緒也漸漸恢復了平靜,身體的衝動漸漸回歸那力量的本源。這就像一個人感覺體內有使不完的勁,卻偏偏什麼都不能做,當然也很難受。

  而盤瓠並沒有要做什麼的意識,漸漸忘了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在感覺與感受那無形力量在體內流轉,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它感應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隱約聽見腸胃蠕動以及血液在全身流動的聲音,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在感知之中。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它進入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狀態中。

  若水已收了神通法術,攏住聲息悄然對若山道:“沒想到它居然辦到了!如此看來,就算今日不得真正邁入初境,假以時日,它也必將能通靈得以修煉。”

  若山亦攏住聲息悄然道:“是的,最難的一關已過。但是初境九轉,每一轉對於它來說恐怕都將耗時很久。”

  盤瓠現在的狀態,相當於擁有了剛剛邁入初境的體驗。可是這種體驗並非是它自覺的修煉,而是在很特殊的機緣下被動地自發進入。它需要在將來學會自覺找到與進入這種狀態,才能算真正地邁入初境。

  若水答道:“無論如何,它已擁有了這種體驗,進入了初境初轉之前的狀態。見欲能止、躁中求靜、隨流不動、返而內觀,這是我當年邁入初境時的感受。說起來簡單,可如何能指引他人進入那種境界,卻是無法保證的事情,更何況是一條狗?你今天居然用肉去指引狗,而且成功了,可回頭一想,實在是太巧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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