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坐總論

原文:坐久則身勞,既不合理,又反成病。但心不著物,又得不動,此是真定正基。用此為定,心氣調和,久益清爽。以此為念,則邪正可知。若能心起皆滅,永斷覺知,入於忘定。倘任心所起,一無收制,則與凡夫不別。若惟斷善惡,心無指歸,肆意浮游,待自定者,徒自誤耳。若遍行諸事,言心無所染,於言甚善,於行極非,真學之流,特宜戒此。今則息妄而不滅照,寧靜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見,事或有疑,且任思量。令事得濟,所疑複悟。此亦生慧正根。悟已則止,必莫有思。思則以智害性,為子傷本。雖騁一時之俊,終虧萬代之業。一切煩邪亂想,隨覺即除。若聞毀譽善惡等事,皆即撥去,莫將心受。受之則心滿,心滿則道無所居。所有見聞,如不見聞,即是諸事萬物不入於心。心不受外,名曰虛心。心不遂外,名曰安心。心安而虛,道自來居。

釋義:以坐為坐是守屍鬼。活人坐不臥,死人臥不坐。一具臭骨頭,談什麼煉功課。一二三四五,二人守一土。解開此中意,便是西天祖。二人者即二目瞳神不外馳,神坐中央戍己土,巍巍不動穩如泰山即是坐。非肉體之功,是築自我神基。以身體舒適來定時間。今非昔比,今古條件不一,法由心生,自然是道。坐以靜思求理悟真宗為念,停思斷想入頑空是練功之大忌。別生一念,幻境現前名為入魔。心喻鏡,千形萬相不礙明。千思萬縷任來去,如如不動是坐功。舞臺角色,喜怒哀思悲恐驚,演員意表形相,內心世界無動於衷。定靜無為自然智慧生,心不在焉、視而弗見、聽而弗聞,食而不知其味,即誠則靈,靈則明。以自心洗自心,返觀內照,去汙除垢,止念還虛,守一萬事畢,勝似丹經萬卷。此自然無為之坐。

(二)坐忘樞翼

原文:夫欲修道成真,先去邪僻之行。外事都絕,無以幹心。然後內觀正覺。覺一念起,即須除滅。隨起隨滅,務令安靜。其次,雖非有貪著,浮游亂想,亦盡滅除。晝夜勤行,須臾不替。惟滅動心,不滅照心,但凝空心,不凝住心。不依一法,而心常住。此法玄妙,利益甚深。自非夙有道緣,信心無二者不能。若有心傾至道,信心堅切,先受三戒,依戒修行,敬終如始,乃得真道。其三戒者:一曰簡緣;二曰除欲;三曰靜心。勤行此三戒,而無懈退者,則無心求道,而道自來。經曰:人能常清淨,天地悉皆歸。由此言之,簡要之法,可不信哉!然則凡心躁競,其來固久,依戒息心,其事甚難。或息之而不得,或暫停而旋失,去留交戰,百體流汗。久久行持,乃得調熟。莫以暫收不得,遂廢千生之業。少得靜己,則於行住坐臥之時,涉事喧鬧之所,皆須作意安之。有事無事,常若無心。處靜處喧,其志惟一。如束心太急,則又成疾氣,發狂癡,是其候也。心若不動,又須放任寬急得中,常自調適。制而無著,放而不逸。處喧無惡,涉事無惱,此真定也。不以涉事無惱,故求多事。不以外喧無動。故來就喧。以無事為真宅,以有事為應跡。若水與鏡,遇物見形。善巧方便,惟能入定。發慧遲速,則不由人。勿於定中急急求慧。求慧則傷性,傷性則無慧。不求慧而慧自生,此真慧也。慧而不用,實智若愚。益資定慧,雙美無極。若定中念想,則多感眾邪百魅,隨心應現,惟今定心之上,豁然無覆;定心之下,曠然無基;舊孽曰消,新業不造;無所纏礙,迥脫塵網,行而久之,自然得道。夫得道之人,心身有五時七候。心有五時者:一、動多靜少;二、動靜相半;三、靜多動少;四、無事則靜,遇事仍動;五、心與道合,觸而不動。心至此地,始得安樂。罪垢滅盡,無複煩惱。身有七候者:一、舉動順時,容色和悅;二、宿疾普消,身心清爽;三、填補夭傷,還元複命;四、延數千歲,名曰仙人;五、煉形為氣,名曰真人;六、煉氣成神,名曰神人;七、煉神合道,名曰至人。若久學定心,身無五時七候者,促靈穢質,色謝歸空,自雲慧覺,複稱成道,實所未然。

釋義:人的眼耳鼻舌身意,對客觀的見聞覺知思想意識,好之惡之,記憶自然不同。萬象銘刻於衷,回憶童年歷歷在目。忘與不忘是自然的。靜是生命本能,無需用意識去作為,本自靈明智慧生,愚昧自滅。老子說自然是道,無為是法,因本自清靜。不執著,不以為然,放任自流,自然心態無忘無不忘之意。自然無為對一切思想意識置之不理。比喻主不喜客,客無顏自退。不退主煩客不安。意執不忘心不安,忘心態意識得解放。胡思亂想、海闊天空,異想天開,野鶴閒遊,信馬遊疆、放任自流、無動於衷。亂之極,動之極,即是定靜之自然。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找之,心不起亂,亂從何生?心欲求靜,求者是亂。不思動不思靜,思想是何?自如是法,自然是道。不認自本心識自本性者,難入無為,見聞覺知之覺性,念念自如妄自消。

(三)坐忘銘

原文:常默元氣不傷,少思慧燭內光。不怒百神和暢,不惱心地清涼。不求無諂無媚,不執可圓可方。不貪便是富貴,不苟何懼君王。味絕靈泉自降,氣定真息曰長。觸則形斃神遊,想則夢離屍僵。氣漏形歸壟上,念漏神趨死鄉。心死方得神活,魄滅然後魂強。博物難窮妙理,應化不離真常。至精潛於恍惚,大象混於渺茫。道化有如物化,鬼神莫測行藏。不飲不食不寐,是謂真人坐忘。心忘念慮。即超欲界。心忘緣境,即超色界。心不著空,即超無色界。離此三界,神居仙聖之鄉,性在清虛之境矣。張三豐曰:此王重陽祖師十論也。無極大道,盡寓其中。空青洞天,向多有仙真來遊。遺留丹訣道言以去者,此亦度人覺世之心。重陽祖師之十論,亦本斯旨也。山中人得此訓言,又何必另尋瑤草,別采仙花。即此是長生藥、不老丹也。恭錄之,以示後之好道者。

釋義:呂祖說我性從來本自然,本來由我不由天。夜半鐵漢自思量,長生不死由人作。人生百年南柯夢,覺者自我撞晨鐘。道在聖傳修在己。德在人積命由天。蒼海雲橫迷去路,悟者一步不離即西天。喜怒哀思自心定,神聖仙佛種子自心田,靈苗生在自心內,外尋十萬八千無覓處。內觀抱元守一,一性圓明是自家。有求心外客,有法非自家。一個身心生萬法。道本虛無用法作什麼?心是礦中金,法是煉金火,金成,無火、無礦、也無金。物質本無性,符號名是金。真金本無染,皆因礦混金。自心有慧火,除礦金自精。有為皆假火,真火自慧根。不燒礦自滅,不煉本是金。修煉是假名,取法昧自心。舍法不知義,不取不舍自家真。陽光是本能,雲霧是外生。自心本清靜,客觀是外因。月照雲霧散,心清除外因。不用有為法,無為我自真。

(四)太極打坐法

大凡打坐,須將神抱住氣,意系住息,在丹田中宛轉悠揚,聚而不散,則內藏之氣與外來之氣,交結于丹田。日充月盛,達乎四肢,流乎百脈,撞開夾脊雙關而上游於泥丸,旋複降下絳宮而下丹田。神氣相守,息息相依,河車之路通矣。功夫到此,築基之效已得一半了,總是要勤虛煉耳。調息須以後天呼吸尋真人呼吸之處,古雲:“後天呼吸起微風,引起真人呼吸功。”然調後天呼吸,須任他自調,方能調得起先天呼吸,我惟致虛守靜而已。真息一動,玄關即不遠矣。照此進功築基,可翹足而至,不必百日也。凡下手打坐,須要心神兩靜,空空寂寂鬼神不得而知,其功夫只宜自考自信,以求自得,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誠于中自形於外,是以君子必慎其獨也。打坐之中,最要凝神調息,以暇以整,勿助勿忘,未有不逐日長功夫者。凝神調息,只要心平氣和。心平則神凝,氣和則息調。心平,平字最妙。心不起波之謂平,心執其中之謂平。平即在此中也,心在此中,乃不起波。此中即丹經之玄關一竅也。

  《道德經》:“致虛極,守靜篤。”二句可渾講,亦可析講。渾言之,只是教人以入定之功耳。析言之,則虛是虛無,極是中極,靜是安靜,篤是專篤,猶言致吾神於虛之間而准其中極之地,守其神於安靜之內必盡其專篤之功。人心者二,一真一妄。故覓真心者,不生妄念,即是真心。真心之性格最寬大,最光明;真心之所居最安然、最自在,以真心理事,千條一貫。以真心尋道,萬殊一本。然人要用他應事,就要養得他狀大,就要守得他安閒,然後勞而不勞,靜而能應。丹訣雲“心走即收回,收回又放下。用後複求安,求安即生悟”也。誰雲鬧中不可取靜耶?游方枯坐,固非道也。然不遊行於城市雲山,當以氣遊行于通身關竅內。乃可不打坐於枯木寒堂,須以神打坐於此身妙竅中乃可。學道以丹基為本,丹基既凝,即可回家躬耕養親,做幾年高士醇儒。然後人山尋師,了全大道。彼拋家、絕妻、誦經、焚香者,不過混日之徒耳,烏足道哉?保身以安心養腎為主,心能安則離火不外熒,腎能養則坎水不崩,火不外熒,則無神搖之病,而心愈安。水不外崩,則無精涸之症,而腎愈澄。腎澄則命火不上沖,心安則神火能下照。神精交結,乃可以卻病,乃可以言修矣。

凡人養神養氣之際,神即為收氣主宰。收得一分氣,便得一分寶。收得十分氣,便得十分寶。氣之貴重,世上凡金凡玉雖有百兩不換一分。道人何必與世人爭利息乎?利多生忿恚,忿恚屬火,氣亦火種,忿恚一生,氣隨之走,欲留而不能留。又其甚者,連母帶子,一齊飛散,故養氣以戒忿恚為切。欲戒忿恚,仍以養心養神為切。功名多出於意外,不可存幹祿之心。孔子曰:“學也,祿在其中矣。”修道亦然,不可預貪效驗。每逢打坐,必要心靜神凝,一毫不起忖度希冀之心,只要抱住內呼吸做功夫。修煉不知玄關,無論其他。只此便如入暗室一般,從何下手?玄關者,氣穴也。氣穴者,神入氣中,如在深穴之中也。神氣相戀,則玄關之體已立。
    古仙雲:“調息要調真息息,煉神須煉不神神。”真息之息,息乎其息者也。不神之神,神乎其神者也。總要無人心,有道心。將此道心返入虛無,昏昏默默,存於規中,乃能養真息之息,得不神之神。初學必須從呼吸下手,此個呼吸,乃是離父母重立胞胎之地,人能從此處立功,便如母呼亦呼、母吸亦吸之時,好像重生之身一般。煉心之法,自小及大。如今三伏大炎,一盞飯可也,再求飽不可也。一片涼可也,再求大涼不可也。數點蚊不足畏也,必求無蚊不能也。自微及巨,當前即煉心之境。苦中求甘,死裏求生,此修道之格論也。學道之士,須要清心清意,方得真清之藥物也。毋逞氣質之性,毋運思慮之神,毋使呼吸之氣,毋用交感之精。然真精動於何時,真神生於何地,真氣運于何方,真性養于何所,是不可不得明辨以皙者而細言之也。

    打坐歌:
    
初打坐,學參禪,這個消息在玄關。秘秘綿綿調呼吸,一陰一陽鼎內煎。
    性要悟,命要傳,休將火候當等閒。閉目觀心守本命,清靜無為是根源。
    百日內,見應驗,坎中一點往上翻。黃婆其間為媒妁,嬰兒姹女兩團圓。
    美不盡,對誰言?渾自上下氣沖天。這個消息誰知道?啞子做夢不能言。
    急下手,采先天,靈藥一點透三關。丹田直上泥丸頂,降下重樓入中元。
    水火既濟真鉛汞,若非戊己不成丹。心要死,命要堅,神光照耀遍三千。
    無影樹下金雞叫,半夜三更現紅蓮。冬至一陽來複始,霹靂一聲震動天。
    龍又叫,虎又歡,仙藥齊鳴非等閒。恍恍惚惚存有無,無窮造化在期間。
    玄中妙,妙中玄,河車搬運過三關。天地交泰萬物生,日飲甘露似蜜甜。
    仙是佛,佛是仙,一性圓明不二般。三教原本是一家,饑則吃飯困則眠。
    假燒香,拜參禪,豈知大道在目前?昏迷吃齋錯過了,一失人生萬劫難。
    愚迷妄想西天路,瞎漢夜走入深山。天機妙,非等閒,洩露天機罪如山。
    四正理,著意參,打破玄關妙通玄。子午卯酉不斷夜,早拜明師結成丹。
    有人識得真鉛汞,便是長生不老丹。行一日,一日堅,莫把修行眼下觀。
    三年九載功成就,煉成一粒紫金丹。要知此歌何人作,清虛道人三豐仙。

(五)坐禪實修功法

立身中正坐在凳子上或椅子上,但不可將背部靠於椅子的靠背木條上,否則會造成身體後仰,全身關節緊張,不利於真氣運行和經絡血脈打通。凳子或椅子的高度約與兩腳小腿長度相等,身體坐好後大小腿形成的夾角約為九十度,即大小腿夾角為直角,小腿垂直於地面,也與地面形成九十度的夾角。兩腳平行打開,與肩齊寬,腳尖指向正前方,腳底踏平踏穩踏實,但還要保持腳心微微虛含,兩腳距離也可約寬於兩肩距離,兩膝微微裏合,即兩膝微微向裏靠近,兩膝之力微微向中間內收且混元相合。上身姿勢調配與混元樁站禪修煉法基本相同,可參考之,這裏省略不述。兩手混元抱球置於兩大腿中間稍前端,即放於膝蓋與大腿根中間略靠膝蓋一端,但不要放於膝蓋上,以免兩手抱球向前太過,造成形破體力出尖,或身體前傾,重心前移偏出腳尖之外。當然在保持重心不前傾,形不破體力不出尖的大前提下,身體應該微微前屈,即腰部應微微含蓄彎之,才合乎人體長壽生命特徵之要求,如果挺胸直腰是不正確的,與人體長壽生命特徵不相符,甚至對腰腎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因此腰部必須彎之蓄之含之塌之,不可直之吊之懸之挺之,方為正確姿勢。調好坐姿後,人體重心應落于兩腳湧泉穴稍偏於裏側靠近兩腳大母趾裏端一側,因為要求兩膝微微裏合,所以就必須使人體重心落于兩腳湧泉穴之內側為宜。而當全身放鬆,精神解放,進入身心超脫之境後,則又不必計較這些姿勢的細微要求,應全面放開,不重外形姿勢,而在精神在意感在自然之修煉,一切皆若有若無,混元一片,若亡若存,元歸無極。只有一息綿綿若存,甚至呼吸也不關注,呼吸也若有若無,人性進入了大定大靜境界,進入虛無之境,周身空靈,則一切有形有相之物,有感有觸之意,皆不復存在,混元抱球靜功坐禪修煉,都視之無形,聽之無聲,心清意靜,返樸歸真。性光圓和,無體也無相,就以有形而言,其勢如空中之旗,飄擺不定,惟風力之是應,即所謂人體與大氣相呼應,人與自然相合,天人合一。又如浪中之魚,起伏無方,縱橫往還,以聽其觸,唯有一氣相機而動。虛靈守默,有無相生,不著其相,不頑其空,無為之後繼以有為,有為之後複返無為,有為而有所不為,無為而無所不為。真正進入大道之境,虛無超脫,忘我忘人,無事無物,無患無憂,不有不無,若亡若存,大道虛無為其主要生命特徵和修煉之境。

坐禪靜修,方法簡單,易學易懂,但難以達到大成。易者,按坐禪的要求,把外部姿勢和內部意念調配好即可。難者,坐禪靜修,要煉出禪來,非大靜大定不可,非曠日持久而不能達。禪者靜也,要達到防病治病,強身健身,煉拳修禪,養生技擊,修道煉丹,內氣充足,功力深厚之地步。非長期靜修默煉,達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之境,方有可能。因此,坐禪靜修又是一個易學難精的法門,既需要外形四體百骸,手眼身法步,全體協調一致,曲蓄圓合。又需要內部精神意氣力,心神相依的大靜大定。更需要內能外能,在雙手抱球的混元無極圈內先天境中,長時間地合藥烹煉,源源不斷地產生混元內能流,凝結儲存於體內,為我修道養生,煉拳技擊所用。因此,坐禪靜修是萬能之源,是混元得氣得力得神之根本大法。何須遠處訪名師,只要自身苦下功,識得靜禪之妙法,深得合藥之樂趣。通過長期坐禪靜修是以道悟拳,以拳證道,拳禪合一,武道雙修的根本法寶。如果不苦練靜禪功,苦修靜禪力,只煉各種套路、動作、招式,將永遠不得拳道之妙。不管套路動作煉的如何純熟靈巧,但終究屬於小乘功法,永不得超凡脫俗,進入大乘之境。

但不可刻意去追求種種練功感覺和練功效應,一切都要順其自然,聽之任之,要做到其有若無,其無若有,若有若無,若忘若存,如此,離大道彼岸則不遠矣!因此,坐禪修煉是一門身心並煉,性命兼修的理想功法。也是防病治病,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修道養生的好功法。人人得而煉之,居家必備,老少皆宜,造福人類。而且還是一門人體科學與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相關的多學科性的潛在科學。

二、禪心、禪行和禪息

(一)禪心

禪心就是調心,調心是坐禪三要素中最重要的部分,我們可說調身和調息都是為調心做準備的。佛法的基本觀念是萬法唯心。當一個人心裏平靜安定,自然一切篤當貼切;心裏浮動不安,必然起妄念焦躁。因此調心是禪定的功課中最主要的一環。心與行為相互呼應,要調心就必須調整自己的日常行為作息,使生活正常有規律;行善佈施、寬容博雅和戒殺(戒除殘暴)、戒盜(戒除偷盜和貪心)、戒淫(戒除不道德的事)、戒妄語(戒除情緒衝動的說話)、戒酒(不以酗酒來麻醉自己),這是佛法中對在家人修習坐禪的基本要求,也稱為“五戒”。只有這樣,貪、瞋、癡三毒才不致闖入心中,心理才會平靜。

其次是坐禪時的調心,它透過觀想(即冥思)的方法來達到禪定。心理的不安和清靜均源自過去的經驗,它是透過各種感官及意識思想而存在(即透過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而產生)。換言之,妄想或清淨都與自己過去經驗有關。因此,如果我們要排除雜念,就要引發儲存在腦子裏清心安定的禪心,來取代浮躁不安的妄想,便能把自己帶入淨定的世界。這在心理學上叫作制約,它可以從靜修中獲得。

正因如此,必須經過一番真修實煉,參禪悟道,才能使自己漸漸走入這個無限美好的寧靜的內心世界,有時甚至需要有經驗的老師給予幫助。由於每個人的善根不同,觀想的物件也就不同,茲將觀想的類別歸納為:從眼根觀者,觀莊嚴的佛像、觀日、觀水、觀樹等。從耳根觀者,如觀一個輕恬的聲音“無”“哼”“樸”或其他音符如風聲、念佛聲等。從鼻根觀者,如數息與隨息想。從舌根觀者,如以舌抵上顎,心系該處。從身根觀者,如觀眉心、鼻端、腳心、丹田,或觀全身輕鬆、清淨、舒暢等。從識根觀者,如參公案、參話頭,或者內觀自己成清淨的水、春和景明的祥和大地等等。觀想是不能抄襲的,有的人觀日或觀水可以入定,但換另一個人可能使他煩躁,那是因為過去經驗、善根不同的緣故。因此,有些人可以從參禪入定,有些人則必須選擇念佛入定,有些人從觀音入定,有些人則必須以觀佛像入定。每個人心理生活背景不同,協助他入定的方式不同,這在《楞嚴經·觀音圓通章》中說得很清楚。固然導引每個人清淨安定的觀想不同,但就心理學上看,選擇觀想的物件,仍有可資遵循的原則,茲扼要說明如下:觀想的物件必須是單純、恬淡、輕鬆、安詳,觀想的物件必須能引起自己身心鬆弛,如果觀想的結果反而引起緊張或妄想,應即放棄,另行選擇適合自己的觀想物件。觀想時只繫念於一處,守住一根(眼、耳、鼻、舌、身、意為六根),一根清靜安定,其他五根亦隨之安定。以上所述調身、調息和調心無非是引發一種身心的安適,以禪心代替凡心,以淨定代替浮躁,以禪定代替不安。

(二)禪行

人生是不能等待的,隨時隨地都要隨著因緣際遇鍛煉自己、提升自己。順逆成敗,都能隨緣定心,並從中得到新的經驗和快樂,那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禪宗第三祖僧燦大師說:“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覺察!哪里有食物來源,哪里就有某種形態的生物賴以維生。”隨緣又表示能隨自己的本質自我肯定,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規範必須與智慧同時存在,這也就是禪家要重視“戒禪合一”。清醒的智慧不是存在於自我中心,而是存在于自由的心靈。因此,自我中心就像是污垢一樣,會障礙思考,生活在喧囂擾攘的現代社會裏,所及的是琳琅滿目的誘惑,眾所關心的儘是功名利祿,爭奪心、較量心、嫉妒心、憤恨心,充斥大部分人的心靈世界。它像濃霧渾塵一樣,蒙蔽了心理生活的視野。看不出人生的輪廓,理不清人生的藍圖。這正是容易淪落陷阱的原因,禪能幫助我們拭亮眼睛,看清世態的真相,淨化心識,覺察生命光明之路,引導人們跨出踏實的腳步,走出充實圓滿的幸福人生。禪就像一盞明燈,能點亮心靈,開啟人生的錦囊,時時刻刻可以從中獲得新的指引,展露自性中的般若覺性。

中國禪的始祖達摩祖師是印度人,約在西元520年,由海路來到中國,弘揚禪法,結合中國古代傳統文化及儒教與道教的精華,形成了禪宗,達摩也就被尊為初祖。達摩留下許多神奇的傳說,諸如“一葦渡江”、“面壁九年”、甚至還有“易筋洗髓武學”等說法。達摩所留下來最值得重視的是一篇稱為“二入四行”的經文,堪稱達摩留給世人作為紅塵路上的錦囊。達摩所傳授的人生錦囊有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理入”,就是教導人們參悟生命的圓滿性,透過冥思與頓悟,看出生命的原貌,從而建立完整安身立命的價值系統,這也就是所謂的開解。它是發現生命的實相與證悟成佛的修持方法。故雲:理入者,謂藉教悟宗。這是透過萬緣放下,忽然超越於一切客塵(生活所接觸的現象和執著),而看入生命的實相。在舍妄歸真中,見如來本性,成就正等正覺。同時,也因為清醒和覺察,我們能生活得更充實、更快樂和更有意義。理入現清明,學禪以安心,當我們從各種成見、偏見、私心和自我中心的系縛中解脫出來時,理性變得清明,思考和覺察力變得更加敏銳,這就是理入。因此,它是現代人必須學習的法門,是清醒的生活與工作必要的條件。於是,我們該學禪,訓練自己的定心和覺察力,讓它變得安定,發揮清醒生活的功能,覺察到生命的喜悅,以及對人生終極意義的領悟。修煉就得從禪定開始,通過禪定,讓內在的理性得到充分的認識和開悟,讓心靈世界裏的智慧得到蘇醒。禪坐就是面壁,又稱為壁觀。它教導我們作超越現象的思維,解脫種種限定性思考,而入于智慧的直觀,從而展開寬闊的心靈生活和視野,得到滿足、喜悅和自在。這時,回過頭來思考生活和工作中的事務,就變得更加清晰和明朗清朗,禪學中所謂的“理入”,也就是透過心靈的安定和淨化,從執著與對立的思考中解脫出來,我們不再只是生活在成見和限定性思考之中,不再只是用防衛的態度生活,而能躍入一個寬廣的心靈世界,並發現真正的自己。這時可以努力地去生活,去奮鬥,去實現人生的理想,但沒有執著和不安。這就是佛陀所謂:“我生己盡,梵行己立,所作己作,自知不受後有”。

禪的修煉,就理入的部分來看,不但學會真正的心靈自由、解脫和證悟永恆的法界,同時也領悟到,自己盡了人生該做的事,用慈悲和智慧實現人生,用禪定和天人合一鍛煉人生,從而使人生得到圓滿。禪教導我們努力面對人生,告訴我們用清淨的智慧面對生活與工作。這就叫“我生己盡,梵行己立”。禪也指引我們,努力開拓人生,增進眾生的福報,但卻讓我們看清楚,沒有一樣東西在生命終了時能帶得走,一切身外之物都是暫時的運用,所以要懂得達觀,懂得放下,不要執著,要保養好自己的唯一一次的生命。透過這個觀照和覺悟,就能超脫,不再被六道輪回系縛,不為物累,而回歸到本體圓滿的精神世界。理入的禪行,能讓我們看出生命的意義,理入的實踐過程,則使禪心的效能變得清醒,從而流露出慈悲、喜舍的智慧和態度,以行入作理入的資糧。它包含報怨行、隨緣行、稱法行和無所求行四部分,是勘破種種客塵,讓自己在種種挫折、誘惑和困惑中能起正覺,生活過得壞樂自在,從而供作理入的資糧。茲分別就社會適應的角度加以闡明報怨行之意。

《達摩四行觀》即《達摩觀心經》曰:“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種:一是理入、二是行入。理入者: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也舍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名之理入。行入謂四行,其餘諸行悉入此中。何等四耶?一報冤行,二隨緣行,三無所求行,四稱法行。雲何報冤行?謂修道行人,若受苦時,當自含言:我往昔無數劫中,棄本遂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今雖無犯,是我宿殃,惡業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見與甘心甘受都無冤訴。經雲:逢苦不憂。何以故?識達故。此心生時與理相應,體冤進道,故說言報冤行。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並緣業所轉,苦樂齊受,皆從緣生。苦得勝報榮譽等事,是我過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從緣,心無增減,喜風不動,冥順於道,是故說言隨緣行。三無所求行者: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智者悟真,理將俗反,安心無為,形隨運轉,萬有斯空,無所願樂。功德黑暗常相隨遂,三界久居,猶如火宅,有身皆苦,誰得而安?了達此處,故舍諸有,止想無求。經曰:有求皆苦,無求即樂。判知無求真為道行,故言無所求行。四稱法行者:性淨之理,目之為法。此理眾相斯空,無染無著,無此無彼。經曰: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法體無慳,身命財行檀舍施,心無吝惜,脫解三空,不倚不著,但為去垢,稱化眾生而不取相,此為自行,複能利他,亦能莊嚴菩提之道。檀施既爾,於五亦然。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是為稱法行。”

我們要學習成佛之道就要有兩種層次的意義要明白,一個是在智慧上的理解,一個是在生活上的實踐。在智慧上的理解就是認知到我們自己的生命本來就是一個在於宇宙實相中的例證,只是隨著緣起流轉而在智慧透悟上受到遮蔽,如能當下醒悟,棄黜一切無明意識的造作,那麼我們的生命情境即能當下證入宇宙實相之中,所以我們的學習功課即在自家心田上的照顧,在自性中不起任何意識分別的好惡執著,就不需要隨順經典文字的知識性誦讀,在心理意境的智慧觀悟中當下學習般若性空的境界,即是學習成佛功課的根本關鍵,這一種從智慧觀悟上的認識之途。另一種認識學習之道是在生活上的實踐,也就是把在智慧上的理解放在生活中來實踐時可以把握的一些要領,四行觀裏提供了四個要領,其實個個要領都是彼此義理相即、環環相扣的,而其他沒有提到的方法也還很多,但都可以歸納為這四種實踐的方法的義涵中。這四種方法就是:一、不要報復世人對我們的傷害,二、不要因為生命中美好的事務而興奮不已,三、不要欲求人世間一切的價值利益,四、一心向道依法而行修習六度功德。更簡單的敍述即是:一、不拒絕厄運,二、不貪享福報,三、對人間世事無所求,四、一心修行。

(三)禪息

禪息即為禪坐中的調息。其呼吸的方式大別可分為四種,即“風”系激烈運動後的呼吸,此類呼吸不宜坐禪;“喘”系恐懼、緊張、焦慮時的呼吸,應舒暢後再行打坐;“氣”為平常的呼吸,每分鐘16-18次,可聽到自己呼吸聲音,這是坐禪的基本要求,坐定後,開始調息,在坐禪的功課中,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呼吸,亦即調息。調息為何會使人入定呢?這可以從生理學的角度加以解釋,所謂調息就是調理呼吸。當一個人坐下來專注於呼吸,尤其是腹式呼吸時,腹肌隨之產生一收一放的張力,它的部位正是傳統所謂的丹田。研究表明,這個呼吸肌的有規律運動,刺激了大腦的清醒中樞,而使一個人進入清醒狀況,不再陷於昏沉,同時對妄想做相當的抑制。因此,從靜禪修煉看,如果我們配合“數息”或“隨息”等功法誘導,就很容易把數息、隨息兩種與清醒聯結起來。練習久了,以後只要靜坐下來,採取數息或隨息之法,即刻就能清淨安定,這種清淨和安定就是佛家所謂的的道中“三昧”。三昧的體會,由淺而深,配合調身和調心,長期練習,即可進入無相三昧的自在。為了達到上述的學習效果,吸氣時必須膨脹小腹,而呼氣時則收縮小腹,這是腹式呼吸。

1、數息(可參照其他類似功法)

在禪坐前應先做三次深呼吸:將兩手敷於小腹,先用鼻吸一口氣,引入小腹,使小腹隆起,再收小腹,繼續吸氣,使肺部隆起,舒展胸肌,閉氣十秒,再由口把氣慢慢吐出。如是三次深呼吸後,依自己適當之坐姿坐妥,便開始數息。每呼吸一次數一,從一數到十,數完後再從一數到十,不斷繼續下去。數息的目的是克服雜念,也就是說如果能從一數至十,而能保持沒有雜念妄想,便是成就了一個單元。若能一個單元接著另一個單元成就下去,便能入於定淨。數息時可以順著數如一、二、三……十,亦可倒過來數,如十、九、八……一,亦可隔數數,如二、四、六……二十,各種不同數法,是供數久了發生習慣而失去專注時變換使用。

2、隨息

當數息一段時間,雜念妄想漸漸消除,便將注意力放在呼吸的出入上(隨鼻息),心念似乎就系在呼吸的進出往來之間。久之,連呼吸也忘了,進入清淨忘我的安適。另一種隨息方法稱作隨息想,每吸一口氣,即想吸進的是清淨之水(水觀)或空氣,遍通體內,呼氣時則將濁穢排於身外,久之亦易入淨。這兩種隨息,可以自由使用。此外,禪家所謂“守息則定”,即調和鼻息,使其無聲響結滯,不粗重虛浮,出入之息,細密綿綿,若有若無,神情因而安定,漸趨定境。

3、止息

隨息一段時間,若心裏覺得安靜調適,會很自然地進入定境,這就進入止的階段。所謂“若心欲靜,便舍隨,凝心止住。”在數息隨息之後,身心如能調和,這種安靜的心境立即出現,這時在心境上已有了輕安舒態之感,由於妄念不起,無為、喜樂、輕鬆和專注的心情於焉出現,這已經進入初禪了。

4、觀息

在止的階段,如果心境昏暗恍惚,就要內觀自己呼吸的出入相;呼吸氣長,要了了分明;呼吸氣短,也要了了分明,當心系於呼吸出入相時,自然安定。觀也可以採取“調心”一節中的方法為之:

5、還息

雖往過觀想,心境仍然浮躁不安時,就要舍去觀的方法,回歸到數息的階段,提起專注力數息便是還。

6、淨息

透過觀和還的校正,心境漸漸安定下來,便能凝止心神,寂滅思慮和妄念,而達于心清淨。

數、隨、止、觀、還、淨六個方法便是六妙門,從調息、觀想到心淨,不但可以入於定境,亦能入於定慧之門,而開悟見性。《釋禪波羅密次第法門》如經說阿那波那,是三世諸佛入道初門。

又禪門口訣,只言調息為修禪之要,乃諸方法,厥有多途,即以調息一門言之,一者六妙門,二者十六特勝,三者通明觀。

六妙門者,一數二隨三止四觀五還六淨也。于中修證,又分為十二,如數有二種,一者修數,二者修相應。乃至修淨與淨相應亦如是,何謂修數,學者調和氣息,不澀不滑,安詳徐數,或數入,或數出,皆取便為之,但不得出入皆數,從一至十,攝心在數,不令馳散,是名修數,何謂數相應?覺心任運,從一至十,不加功力,心息自住,息既虛凝,心相漸細,患數為粗,意不欲數,爾時學者,應當舍數修隨,一心依隨,息之出入,心住息緣,無分散意,是名修隨,心既漸細,覺息長短,遍身出入,任運相依,應慮怡然凝靜,是名與隨相應,覺隨為粗,心厭欲舍,如人疲極欲眠,不樂眾務,爾時學者,應當舍隨修止,三止之中,但用制心止也。制心息諸緣慮,不念數隨,凝靜其心,是名修止,複覺身心泯然入定,不見內外相貌,如欲界未到地,定法持心,任運不動,是名止相應,學者即念心雖寂靜,而無慧照破,不能脫離生死,應須照了,即舍止求觀,於定心中,以心眼細觀此身中,細微入出息,想如空中風,皮筋骨肉臟腑血液如芭蕉不實,內外不淨,甚可厭惡,複觀定中喜樂等,受悉有破壞之相,是苦非樂。又觀定中心識無常,生滅刹那不住,無可著處,複觀定中善惡等法,悉屬因緣,皆無自性,是名修觀。如是觀時,覺息出入,遍諸毛孔,心眼開明,徹見筋骨、臟腑等物,及諸蟲戶,內外不淨,眾苦逼迫,刹那變易一切諸法,悉無自性,心生悲喜,無所依倚,是名與觀相應,觀解既發,心緣觀境,分別破析,覺念流動,非真實道,即舍觀修還,既知觀從心發,若隨析境,此則不會本源,應當返觀此心,從何而生,為從觀心生,為從非觀心生,若從觀心生,則先已有觀,今數隨止三法中,未嘗有觀,若非觀心生,為滅生,為不滅生,若不滅生,即二心並,若是滅生,滅法已謝,不能生現在,若言亦滅亦不滅生,乃至非滅非不滅生,皆不可得,當知觀心本自不生,不生故不有,不有故即空。空無觀心,若無觀心,豈有觀境,境智雙忘,還源之要,是名修還,從此心慧開發,不加功力,任運自能破析,還本還源,是名與還相應。學者當知,若離境智,欲歸於無境智,總不離境智之縛,心隨二邊故也,爾時當舍還修淨,知道本淨,即不起妄想分別,受想行識,亦複如是。息妄想垢,是名修淨,舉要言之,若能心常清淨,是名修淨,亦不得能修所修,及淨不淨之相,是名修淨。作是修時,忽然心慧相應,無礙方便任運開發,無心依倚,是名與淨相應。證淨有二:一者相似證,謂似淨而實非淨也。二者真實證,則三界垢盡矣。又觀眾生空名為觀,觀實法空名為還,觀平等空名為淨,又空三昧相應,名為觀,無相三昧相應,名為還,無作三昧相應,名為淨。又一切外觀名為觀,一切內觀名為還,一切非內非外觀名為淨,又從假入空觀名為觀,從空入假觀名為還,空假一心名為淨。此六妙門,乃三世諸佛入道之本,因此證一切法門,降伏外道。

所謂十六特勝者,一知息入,二知息出,三知息長短,四知息遍身,五除諸身行,六受喜,七受樂,八受諸心行,九心作喜,十心作攝,十一心作解脫,十二觀無常,十三觀出散,十四觀欲,十五觀滅,十六觀棄舍。一知息入,二知息出,此對代數息也。學者既調息綿綿,專心在息,息若入時,知從鼻端入至臍,息若出時,知從臍出至鼻,由此而知粗細,為風為氣,為喘則粗,為息則細,若覺粗時,即調之令細,入息氣迫常易粗,出息澀遲常易細,又知輕重,入息時輕,出息時重,入在身內則身輕,出則身無風氣故覺重。又知澀滑,入常滑而出常澀,何也?息從外來,氣利故滑,從內吹出,滓穢塞諸毛孔故澀。又知冷暖,入冷而出暖,又知因出入息,則有一切眾苦煩惱。生死往來,輪轉不息,心知驚畏,譬如閽者守門,人之從門出入者,皆知其人,兼知其善惡,善則聽之,惡則禁之。當此之時,即覺此息無常,命依於息,一息不屬,即便無命知息無常,即不生愛,知息非我,即不生見,悟無常即不生慢,此則從初方便,已能破諸結使,所以特勝於數息也。三知息長短者,此對欲界定,入息長,出息短,心既靜住於內,息隨心入。故入則知長,心不緣外,故出則知短,又覺息長則心細,覺息短則心粗蓋,心細則息細,息細,則入從鼻至臍,微緩而長,出息從臍至鼻亦爾。心粗則息粗,息粗則出入皆疾矣。又息短則覺心細,息長則覺心粗,何也?心既轉靜,出息從臍至胸即盡。入息從鼻至咽即盡。是心靜,而覺短也。心粗則從臍至鼻,從鼻至臍,道裏長遠,是心粗而覺長也。又短中覺長則細,長中覺短則粗,如息從鼻至胸即盡,行處雖短,而時節大,久久方至臍,此則行處短,而時節長也。粗者從鼻至臍,道裏極長,而時節卻短,欻然之間,即出即鼻,此則路長而時短也。如此覺長短時,知無常由心,生滅不定,故息之長短,相貌非一得此定時,覺悟無常,更益分明,證欲界定時,猶未知息相貌,故此為特勝也。四知息遍身者,對未到地定,當彼未到地時,直覺身相泯然如虛空,爾時實有身息,但心粗眼不開,故不覺不見,今特勝中發未到地時,亦泯然入定,即覺漸漸有身,如雲如影,覺息出入,遍身毛孔,爾時亦知息長短相等,見息入無積眾,出無分散,無常生滅,覺身空假不實,亦知生滅刹那不住,三事和合,故有定生,三事既空,則定無所依,知空亦空,於定中不著,即較前未到地為特勝也。五除諸身行者,對初禪覺觀境,身者,欲界道中,發得初禪,則色界之身,來與欲界身相依共住也。身行即觀境,此從身分生,知身中之法,有所造作,故名身行也。學者因覺息遍身,發得初禪,心眼開明,見身中腑髒三十六物,臭穢可厭,覺四大之中,各各非身,此即是除欲界身也。於欲界中,求色界之身不可得,即除初禪身也。所以者何,前言有色界造色,為從外來乎?為從內出乎?為在中間住乎?如是觀時,畢竟不可得,但以顛倒憶想,故言受色界,觸者細觀不得,即是除初禪身,身除故身行即滅,又未得初禪時,於欲界身中,起種種善惡行,今見身不淨,則不造善惡諸業。故名除身行,六受喜者,即對破初禪喜境,初禪喜境,從有垢覺觀而生,既無觀慧照了,多生煩惱,故不應受,今於淨禪觀中,生有觀行破析,連觀性空,當知從覺觀生喜亦空,即於喜中不著,無諸罪過,故說受喜,如羅漢不著一切供養,故名應供也。又真實知見,得真法喜,故名受喜,七受樂者,對初禪樂境,初禪即無觀慧,樂中多染,故不應受。今言受樂者,受無樂知樂性空,不著于樂,故說受樂,八受諸心行者,此對破初禪定心境。心行有二,故說諸,一者動行,二者不動行,有謂從初禪至三禪,猶是動行,四禪已上名不動行,今說覺觀四境,名動行,定心境名不動行,初禪入定心時,心生染著,此應不受,今知此定心,虛誑不實,定心非心,即不受著,既無罪過,即是三昧正受,故說受諸心行,九心作喜者,此對二禪內淨喜彼二禪之喜,從內淨而發,然無智慧照了,多所戀著,今觀此喜,即是虛誑,不著不受矣。不受此喜,乃為真喜,故名心作喜,十心作攝者,此對二禪定心境,彼二禪之喜,雖正,不無湧動之患。今明攝者,應返觀喜性空寂,畢竟定心不亂,不隨喜動,故雲作攝,十一心住解脫者,此對破三禪樂,彼三禪有遍身之樂,凡夫得之,多生染愛,受縛不得解脫,今以觀慧破析,證遍身樂時,即知此樂,從因緣生,空無自性,虛誑不實,不染不著,心得自在,故名心作解脫,十二觀無常者,此對破四禪不動也。四禪名不動定,凡夫得此定時,心生愛取,今觀此定,生滅代謝,三相所遷,知是破壞不安之相,故名觀無常。十三觀出散者,此對破空處也。出者即是出離色界,散者即是散三種色,又出散者,謂出離色,心依虛空,消散自在,不為色法所縛也。凡夫得此定時,謂是真定,今初入虛空處時,即知四陰和合,故有,本無自性,不可取著,所以者何?若言有出散者,為空出散乎?為心出散乎?若心出散,則心為三相所遷,已去已謝,未來未至,現在無住,何能耶?若空是出散者,空本無知,無知之法,有何出散,既不得空定,則心無受著,是名觀出散,十四觀離欲者,此對識處。蓋一切受著外境,皆名為欲。從欲界乃至空處,皆是心外之境,若認虛空為外境,而我顧受之,則此空即欲矣。今識處空,緣於內識,能離外空,即離欲,凡夫得此定,無慧照察,謂心與識法相應,認為真實,即生染著,今得此定時,即觀破析,若言以心緣識,心與識相應,得入定者,此實不然,何者?過去未來現在三世識,皆不與現在心相應,乃是定法持心,名為識定,此識定,但有名字,虛誑不實,故名離欲也。十五觀滅者,此對無所有處。蓋此定緣無為法塵,心與無為相應,對無為法塵發少識故。凡夫得之,謂之心滅,多生愛著,今得此定時,即覺有少識,此識雖少,亦有四陰和合,無常無我虛誑。譬如糞穢,多少俱臭,不可染著,是名觀滅,十六觀棄舍者,此對非想非非想,蓋非想非非想,乃是雙舍,有無具舍中之極。凡夫得此定時,認為涅槃,今知此定,系四陰十二入三界,及十種細心數等和合而成。當知此定無常,苦空無我,虛誑不實,不應計為涅槃,生安樂想,不受不著,是名觀棄舍,棄舍有二種,一根本棄舍,二涅槃棄舍,永棄生死,故雲觀棄舍,學者深觀棄舍,即便得悟三乘涅槃,如須跋陀羅,佛令觀非想中細想,即獲阿羅漢果,今名悟道,未必定具十六,或得二三特勝,即便得悟,隨人根器,不可定也。

第三通明觀,學者從初安心,即觀息色心三事,俱無分別,觀三事必須先觀息道,雲何觀息,謂攝心靜坐,調和氣息,一心細觀,此息,想其遍身出入,若慧心明利,即覺息入無積聚,出無分散,來無所經由,去無所涉履,雖複明覺此息出入遍身,如空中風,性無所有,此觀息如也。次則觀色,學者既知息依於身,離身無息,即應細觀身色,本自不有,皆是先世妄想因緣招感,今生四大,造色圍空,假名為身,一心細觀頭腹四肢筋骨臟腑,及四大四微,一一非身,四大四微,亦各非實,尚不自有,何能生此身諸物耶?無身色可得,爾時心無分別,即達色如矣。次觀心,學者當知由有心故有身色,共來動轉,若無此心,誰分別色,色因誰生,細觀此心,藉緣而生,生滅迅速,不見住處,亦無相貌,但有名字,名字亦空,即達心如矣。學者若不得三性別異,名為如心,學者若觀息時,既不得息,即達色心空寂,何者?謂三法不相離故也。觀色觀心亦爾,若不得息色心三事,即不得一切法,何以故?由此三事和合,能生一切陰入界眾等煩惱,善惡行業,往來五道,流轉不息,若了三事無生,則一切諸法,本來空寂矣。學者果能如是觀察三法,悉不可得,其心任運,自住真如,泯然明淨,此名欲界定,於此定後,心依真如,泯然入定,與如相應,如法持心,心定不動,泯然不見,身色息心三法異相,一往猶如虛空,即是通明未到地也。從此而發四禪四定,最為捷速。

7、真息

真息者,乃相對凡息而言。心息者,常人之息。或因動勞,或因念雜,或因病疾,或因各種原因導致的經絡不暢、血脈不和,使呼吸不得自然,故名。真息乃自然之呼吸。這個自然是不加絲毫人為干預的純生理本能自然呼吸。有人問,如果我睡著了,那呼吸算不算得真息?要我說,若睡著後排除了產生凡息的任何條件,就可算得真息,否則仍不能算真息。為什麼?雖然人在睡眠中是生理本能在發揮作用,但你睡姿不合適,壓迫了某一肢體或臟器;或身體有病,影響氣血的和暢等,都會干擾、損害生理本能的正常發揮——當然包括呼吸,因此,這樣的睡眠呼吸是算不得真息的。何況,丹家所言的真息,是控制在似睡非睡功態下的,而非純睡眠狀態的呼吸。是在此狀態下的一種生理本能最正常發揮的呼吸。

真息也不要誤以為就是胎息。真息可名自然之息、先天之息,咱們人打娘胎生下來原本之息就是真息。從胎兒在母腹不用口鼻呼吸到嬰兒出世使用口鼻呼吸,都為真息。而胎息則是真息由後天返先天的一個終點,是真息的歸宿。所以說,處於功態之下,只要生理本能在發揮最佳作用,即使口鼻呼吸也屬真息。在後天返先天的過渡進程中,真息的作用是唯一的(真意是為營造真息、服從真息而存在的),真息的形式是不斷演進的(由口鼻呼吸之息過渡到胎息)。就是胎息,也存在若干層次與狀態。試想,從精卵合成孕於母腹子宮那一刻之胎息,到十月胎圓正待出生那一刻之胎息,雖皆名胎息,然狀態差別何其之大。以上乃要言之要,訣中之訣,我今道破底蘊,望學者細細體悟求證。

以元神,入氣海,神氣交融默默時,便和量玄真主宰;將元神,入黃庭,氣神和合昏昏際,又得一玄最圓明。蓋一陽不生於複而生於坤,坤雖至陰,然陰裏含陽,大藥之生實根只於此。藥將產時,就與孕婦懷胎相似,保完真種,不敢放肆。慎起居,節飲食,忌酒色,戒惱怒。外不役其形骸,內不勞其心志。至於行、住、坐、臥,各各有方,行則措足於坦途,住則凝神於太虛,坐則調丹田之息,臥則抱臍下之珠。故曰行、住、坐、臥不離這個。

坐不必跌跏,當如常坐。夫坐雖與常人同,而能持孔門心法則與常人異矣。所謂孔門心法者,只要存心在真去處是也。蓋耳目之竅,吾身之門也。方寸之地,吾身之堂也。立命之竅,吾身之室也。故眾人心處於方寸之地,猶人之處於堂也,則聲色得以從門而搖其中。至人心藏於立命之竅,猶人之處於室也,則聲色無所從入而窺其際,故善事心者,潛室以頤晦而耳目為虛矣。禦堂以聽政,而耳目為用矣。若坐時不持孔門心法,便是坐馳,便是放心。壇經曰:心念不起名為坐,自性不動名為禪坐,禪妙義端不外此。古人有言,修道易,煉魔難,誠哉是言也。然色魔、食魔易於制伏,獨有睡魔難煉,是以禪家有長坐不臥之法。蓋人之真元常在夜間走失,苟睡眠不謹,則精自下漏,氣從上泄,元神無依亦棄軀而出,三寶各自驅散,人身安得而久存哉?

  打坐習靜,升降之法還未到恰好處。夫升降雖是粗功,卻亦有法。升之太上,必不免神炁多散;降之太下,又不免昏沈欲睡。若不知升久必降,降極必升,在上不免火起病生,在下不免火逼走泄,其為患有不可勝言者。如一呼一吸,亦有個升降在內,始而以意降入丹田,繼而以意由尾閭上至泥丸,再由泥丸而降至土釜之中,此一呼一吸之升降。然而三百六十周天,運用河車之法,亦無不准諸此。始也金沉水府,陷而不起,不得不用武火以逼之;至逼之升,又不可太為用意,其必輕輕舉,微微運,若有意,若無意,即孟子所謂"勿忘勿助"是也。到得神炁上升,斯時也,眼空世界,量並乾坤,此即春夏發揚生育萬物者是也。到此境地,不可再為升提,升提則神炁散漫而無歸,勢不至耗盡而不已,故道家有降下之法,降即藏也,所謂“藏心於淵,合炁於漠”,將一切眼耳鼻舌身意盡入于玄玄一竅之中,此即秋冬退藏歸根複命者是。

  如此藏之久久,或睡或醒不拘,總要知得睡炁不睡心,方能不昏沉放縱,孔子所謂“寢

不屍“者是,世人每解孔子“寢不屍”,但以為捐足縮首,不似死屍之象,其實非也。世人一睡如死,每喚不醒;至人睡體不睡神,其炁息不粗,其心神常覺,如無聲響則已,一有聲響,無不昭昭靈靈,此即吾道之睡法。生等於睡時亦能到此境地否?如未到此,不須別處尋討這個消息,但將爾平日有急事時,一想此時雖睡,此心不能放下,故一觸便覺,如此一悟,自知睡體不睡神之法矣。總之只是打起精神提撕喚醒,不令一念稍寬即是。然此不過為爾等未能具得一番驚覺者設一個法子,其實心造其微,則又不必拘拘於此也。至藏此心於冥漠之中、虛無之窟,久之自有一陽來複之機。若是無歸宿,則亦安能有陽生之候?即或有之,亦是幻象,非真陽生也。又雲藏之深深,方能達之亹亹。

倘若真陽未充,不必專責乎陽炁之生,必須先從事此靜養,迨至精盈炁盛,而後真陽發生,其勢有不可遏者,否則無秋冬之藏,又安能為春夏之發耶?要之,升降之道,觀諸一年春夏秋冬與天一晝一夜即悟其微矣。須知一息有升降,一周天亦有升降,善學者自己審定其中消息,或當升,或當降,不差毫釐,斯無火熱水寒之患矣。尤要知得道有一定,法無一定,猶之士農工商各務一業,皆可以養身保家,不必區區於一定也。惟天理良心是吾人生生之本,固有之良,無論何人皆少不得,若不求諸內而責諸外,務要為農者同乎士,為士者同乎商,則又萬難齊矣。生等既明得這個消息,則視三教聖人設法各有不同,要皆歸於一道;否則執此為是,斥彼為非,未有不互相排擠而刺刺不休也。果能如此見明,即一切旁門小術亦無惡於志也。但爾等破漏之軀,不得不從事于修命造命之學以先固其精神,然後方有大智慧以燭道,大精神以任道,大力量以扶道,以下學上達之基,須自家明明確確會得其真,方能不受他人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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