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南方總懷著特別飽滿的喜歡。這喜歡帶著神秘與潮濕,甚至帶著一些並不適度的放縱。 

  提到南方時,眼裏總會閃現一些動人的溫度——我知道我給南方鑲上了一層薄薄的光環,很亮,很濕潤,很綿長,帶著一些過度的陰柔之美和蒼綠姿態,也帶著我個人的一些纏綿。   

    
那天從重慶下了飛機奔赤水,因為沒有高速與鐵路,我們盤繞在山路上,司機把開車當成了一項娛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回蕩著,車穿行於綠色的曠野裏。這是南方,很廣袤,很有味道——那水間插稻的女子,彎著腰在一片綠色裏,那暮色舒卷時分站在水邊的水牛,梯田裏耕地的男子……茂密的芭蕉很舒卷很隨意地長在路邊,在北方,它們活得過分小心翼翼,好似只為一些文人的詩詞而出現,在南方,它們浩蕩著,近乎放肆。  

    
空氣有一種綿延的潮濕,帶著蒼茫的綠和清涼,也有輕盈,蝶一樣飛進我的鼻翼。南方的味道,百轉千回,宋詞一樣,一步步款款而來,甚至這蒼茫都如此迂回著,帶著茂盛和陰鬱。

 

那些叫做赤桐的樹,在四月,開放出大朵的紅,暗藏殺機,一點也不收斂。   

    
車的左邊是寧靜的南方,右邊是深淵,驚心動魄都這樣讓人千回百轉,我連害怕的念頭都沒有,只覺得南方的一切都是對的。   

    
連“赤水”兩個字,我亦迷戀得一塌糊塗。“赤”這個字有一種浩然正氣,卻又帶著一腔的熱情,我經過五六小時輾轉到達赤水小城時已經天黑,路邊支出許多小吃攤子,我買了雞爪子,又買了麻辣鴨脖子,貴州的辣真好,不糾纏人,而又坦蕩……    

    
那新鮮的蔬菜散發著濃烈的南方綠,這樣的小城,飽滿生動,風穿行而過,吹著屋頂上的三角梅,那怒放得近乎似一場熱戀的花鋪天蓋地……而隔日,我去了原始森林,那些落葉、青苔、鐵線蕨、桫欏……過度的濕潤和潮氣更南方,更輕盈,更空靈,更絕美。

 

因為過度的幽靜,一切更顯曠世寂寥。我竟然暗自欣喜這裏不通鐵路或高速,否則怕是現在到處都是打著旅遊小旗的人了。這樣的絕世美景,應該配上“孤清佳絕”這四字。連拍下來都是多餘的,鏡頭所記,不過刹那,而心中永存的,是這空谷幽林中的青與綠,還是最原始的寂寞和銷魂之美。南方得這樣蒼茫,這飽滿的濕潤,帶著過度的放縱,我沒有原則的褒獎著南方,因為南方暗合了我的某種特質,我知道,我和南方,相依相偎,從未稍離。   

    
就像南方的那些女子,明亮,卻又潮濕地生動著,唱起山歌來,水綠綠的,那些顏色,有著最芬芳的質感,初聽就驚豔,達意實則難,如陳老蓮的畫,清而不寒,我聽著,眼中泛起喜悅,我知道,這是我的南方。   

    
很南方,很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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