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寒冷的冬天,輕輕抵達三月,日子還是那樣的日子,卻覺得整個人輕盈了很多,當然與衣著的減少有些關係,但似乎更接近於精神的脫困。
 

不想去回憶,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怕人間的生離死別,如墜冰窖,見不到春暖花開。
 

實在不喜歡面對那些的場面,生機與希望被攔腰斬斷,空餘悲哀在風中流轉。
 

說好了不去陳述那一個許多年都沒有過的寒冷日子,還不是忍不住會想起,會沉默,以及仰望遠空,奢望有束光芒飛來,其中裹著父親的微笑、思念與祝願。
 

加繆說,一個人只要學會回憶,就再不會孤獨,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無困難地憑回憶在囚牢中獨處百年。
 

也許我還不曾學會怎麼去回憶,我不知道怎麼用手術的方式,慢慢剝離去其中一部分我不喜歡的。
 

與小硯說起《瓷器》,然後回頭去看那很久前的一封信,以及早年的文字,心有所動。

明白了每個人每時每刻都是真的,即使是那會所留下的種種,音樂、文字、言語,即便是演戲,那些情節也必然在骨子流淌過,所以才能演得真實。
 

所以,我決定不再回頭去修改曾經寫下的文字,更要給沒有寫完的它們一個美麗、哀愁、或者無言的結局。
 

人生既然是一個在行走中修行的過程,那就讓過去的種種與我一起相隨,就像這美好的三月,萬物蘇醒,那麼回憶與故事為什麼不可以蔥蘢茂密?
 

沒有人是孤獨前行的,暫時的孤單,只是因為還沒有遇到把我們聚積在一起的力量出現,就像散落在塵世的禪珠,總會在某天被佛陀穿成一串念珠,從此我們不再分離。
 

極為喜歡一個人是明亮的,內外的明亮,如同每一天都在新生,如同春草日漸青綠。可以把回憶打理成一座花園,更把現在築成一座抵達永遠的橋樑。

母親說,人還是有希望的好,不要過於悲涼,過去的存在是為了修飾今天的所有。
 

不想去問一個人如何做到淡然於世,那是個人的修行的結果,就像我們只有經歷了四季,才能抵達圓滿。
 

從來都喜歡三月,不是因為花開滿樹,草長鶯飛,而是認為它是一個新生的開始,就像沒有開悟的人,終於從塵事的蠶繭中獲取禪機,破繭成蝶。
 

認為一個只有經過塵事的包裹,才能將過去梳理成自己的翅膀。
 

所以,所有依附或者穿過我生命的回憶都是必須存在的,都是真實的,即使孤獨。我相信,經過漫長的分離後它們會在某天相聚,然後凝為種子,在三月裏發芽開花,然後慢慢結成果實。

 

窗外明亮的春光照進來,就像一個熟悉的故人從遠方而來,心裏充滿了喜悅。
 

微笑著抬眼望出去,北湖邊上的柳樹已經青翠依依,水上有鴨子戲水如歌。
 

一切都仿佛夢裏,又如此這般存在著,那麼新、那麼美,那麼剛剛好。
 

忽然想說,人一生的每個瞬間都是新的,因為再也無法回去,所以必須珍惜,即使彼時痛徹心扉。
 

沒有賜予、提醒或者反目,我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同樣的三月,人面桃花相同的沒有多少,故事既然需要延續,那就把自己修行成明亮的現在,安靜地看一場花雨。
 

   既為三月,又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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