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活得幸福不幸福,一要看是不是能睡著,二要看是不是想醒來。

 

能睡著,說明心安,此前問心無愧;想醒來,說明心美,當下正是所要。

 

可惜,好多人,活到後來才明白。時光的絕情之處是,它讓你熬到真相,卻不給你任何補償。

 

可能沒有人為自己算過賬。其實,除了必需的,人生更多的東西,都是欲望的餘孽,它們折騰得人精疲力竭。睡不著,是餘孽們害的;不想醒來,也是餘孽們給嚇的。

 

飯桌上聽得一高論。一先生談及練書法的原因說,只是為了捆綁住自己的手。他說,人的手,總是想要拿些東西的。譬如,看見女人的腰,就想掐一把;看見錢,就想抓一些;看見代表權力的大印,就欲據為己有……現在,我讓它抓住筆,它就不會想別的了,就會專心致志地潛心於字上。蚯蚓可以鑽到很深的地下,就是因為它卸去了所有的手腳,赤條條的,想得少了,阻礙少了,就鑽得深。

 

眾皆驚服。

有一個人,月薪四五千,按說,可以有不錯的日子。可是,他炒了股。十多年,是個不屈不撓的散戶。大盤漲的時候,嫌賺得少,不賣;被套牢後,又等著漲,不拋。這麼多年,跟著大盤死活,眼都盯綠了。沒見掙著錢,媳婦天天鬧離婚。

 

煩瑣的欲望,也能害苦人。好多時候,我們把原本繁盛的生活,過枯燥了,過庸俗了,過重複了。重複而枯燥的生活最大特點是:只在時光裏經過,卻不會在心底裏留痕。有時候,過了十年,回過頭來看,其實是一天。

 

秦國有個叫李斯的人,位高權重,臨被處以腰斬的時候,才感慨人生最美的圖景,不過是貧窮時候,帶著獵狗,領著兒子在老家城門外追野兔玩。真可謂千年一歎。

 

然而,在權力中追逐的人,不是誰給上一節課就能明白的。權力給予人的,太奢靡,太誘人。幾千年的官本位文化,濡染太久,浸潤太深。這種人前的風光,欲望太盛的人,是抵禦不了的。記得白岩松說過一句話,很形象:人人都在背後罵當官的,但看到當官的之後,都又齊刷刷地站起來。

 

多少人,是在人生崩盤之後,才徹底清醒過來。只有在熱鬧停息,貪婪褪去之後,才會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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