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喔,舍利子,由於這個沒有達成,所以一個菩薩——透過依靠智慧的完美——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由於沒有思想覆蓋,所以他不會恐懼,他已經克服了會使人類煩惱的東西,最後他達到了涅盤。

  所有在三個時期裏面顯現出來的佛,因為他們依靠智慧的完美,所以完全清醒到極致的、正確的和完美的成道。

對照的心經古譯文: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坰,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靜心是什麼?這整部心經是關於靜心最內在的核心,讓我們來探討它。

  第一件事:靜心不是集中精神,集中精神的時候有一個「自己」在集中,有一個客體被集中,有二分性,靜心的時候沒有人在裏面,也沒有東西在外面,它不是集中精神。內與外之間沒有分隔,內繼續流進外,而外繼續流進內。界線、境界和邊界不復存在,內就是外,外就是內,它是一個非二分的意識。

  集中精神是一種二分的意識,所以集中精神會使人疲倦。當你集中精神,你會覺得筋疲力盡,你無法二十四小時都集中精神,你必須放假去休息,集中精神永遠不能變成你的本性。靜心不會使你疲倦,靜心不會使你精疲力竭,靜心可以變成一個二十四小時的事——整天、整年都可以,它可以變成永恆,它就是放鬆元身。

  集中精神是一個行為,一個意志的行為,靜心是一個沒有意志、沒有行動的狀態,它是放鬆,一個人只要落在他自己的存在,而那個存在跟整體的存在是一樣的。在集中精神當中有一個計畫、一個投射或一個概念,在集中精神當中,頭腦由一個結論來運作:你在做某事,集中精神來自過去。在靜心的背後沒有結論,你沒有特別在做任何事,你只是存在,它沒有過去,它沒有被過去所污染,它沒有未來,它是純粹的,所有的未來都沒有,它就是老子所說的「為無為」透過沒有行動來行動,那就是禪師們一直在說的:「靜靜地坐著,什麼事都不做,當春天來臨,草木就自己生長。」記住:「自己(生長)」意味著什麼事都沒有做,你沒有把草向上拉高,當春天來臨,草木就自己生長。當你讓生命以它自己的方式來進行,當你不想去指引它,當你不想去給予任何控制,當你沒有在操縱,當你沒有強加任何紀律在它上面,那個純粹沒有紀律的自發性狀態就是靜心的狀態。

  靜心是在現在,純粹的現在,靜心是立即,你沒有辦法去靜心,你只能夠在靜心裏面,你沒有辦法在集中精神裏面,但是你能夠集中精神。集中精神是屬於人的,靜心是神性的。

  當你集中精神的時候,你裏面有一個中心,它來自那個中心,當你集中精神的時候,你裏面有一個自己,事實上,那個集中得很厲害的人開始累積一個非常強的自己,他開始變得越來越強而有力,他開始變得越來越是一個完整的意志,他會看起來更聚精會神,更一體。

  靜心的人不會變得強而有力:他會變寧靜、變安和,力量是由衝突所產生出來的,所有的力量都來自摩擦,摩擦會生電,你可以由水來發電:當河流從山邊落下,河流和岩石之間有一個摩擦,那個摩擦會產生能量,所以那些追求權力的人總是在爭鬥,爭鬥產生能量,透過摩擦,能量被創造出來,力量被創造出來,它一直都是如此。

   世界一再一再地進入戰爭,因為世界太過於被權力的概念所支配,沒有爭鬥,你無法成為強而有力的。

  靜心帶來和平,和平有它本身的力量,但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現象。由摩擦產生出來的力量是暴力的、侵略性的、陽性的,而來自和平的力量——我用力量這個名詞,因為沒有其他的名詞可以使用——是陰性的,它有一種優雅,它是被動的力量,它是接受性,它是敞開,它不是來自摩擦,所以它不是暴力的。

  佛陀是強而有力的,強而有力在他的安和、在他的寧靜,他跟玫瑰花一樣地強而有力。他的強而有力不象原子彈,他跟小孩子的微笑一樣地強而有力——非常脆弱,非常敏感而容易受傷,他不象劍一般地強而有力,他的強而有力就象在黑暗的夜晚裏燃燒發亮的一盞小燈,那是一種完全不同層面的力量,這個力量就是我們所稱的神聖的力量,它來自沒有摩擦。

  集中精神是一個摩擦:你跟你自己的頭腦爭鬥,你試著以某種方式來集中你的頭腦,使它朝向某一個概念,朝向某一個目標,你強迫它,你將它一再一再地拉回來。它試著要逃走,要跑開,要走入歧途,它開始想到一千零一件事情,而你把它拉回來,並且強迫它,你進入一個自我爭鬥,當然力量會產生出來,那個力量跟其他任何力量同樣地具有傷害性,那個力量跟其他任何力量同樣地危險,那個力量會再度被用來傷害某人,因為來自摩擦的力量是暴力,來自暴力的東西將會是暴烈的,它具有破壞性。來自安和、沒有摩擦、沒有爭鬥、沒有加以操縱的力量是玫瑰花的力量,是一盞小燈的力量,是一個微笑的小孩的力量,是女人哭泣的力量,是在眼淚裏面和在露殊裏面的力量,它是無邊的,但不沉重,它是無限的,但不暴烈。

   集中精神會使你成為一個有意志的人;靜心會使你成為一個空。

  那就是佛陀告訴舍利子的,般若波羅密多的意思剛剛好就是:「靜心,彼岸的智慧。」

  你無法將它帶出來,但是你可以對它敞開,要將它帶進世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你無法將它帶出來,它是超出你的。要它來,你必須消失。靜心要存在,頭腦必須停止。集中精神是頭腦的努力,靜心是一種沒有頭腦的狀態,靜心是純粹的覺知,靜心裏面沒有動機。

  靜心是不用種子長出來的樹,那就是靜心的奇跡、魔術和奧秘。集中精神有一個種子在裏面:你為某一個目的而集中精神,它是有動機的,它是被動機所激發的,靜心沒有動機。如果沒有動機,那麼一個人為什麼要靜心?

  唯有當你洞察了所有的動機,而發現它們的不足,當你經歷過動機的整個過程,並且瞭解了它的虛假性,靜心才會出現。你瞭解到,動機沒有辦法引導你到那裏,你只是繼續在轉圈子,你還是維持一樣。動機一直繼續引導你、驅策你、幾乎要把你逼瘋、產生新欲望,但是從來不曾達成任何事情,雙手還是跟以前一樣空空的,當你瞭解到這一點,當你洞察了你的人生,並且瞭解到你所有的動機都失敗——

  沒有任何動機曾經成功過,沒有任何動機曾經帶給任何人任何祝福,動機只是承諾,但是貨品從來沒有送達。一個動機失敗了,另外一個動機就進來,再度向你承諾——你就再度被欺騙,一再一再地被動機所欺騙,有一天你會突然覺悟,你會突然瞭解,那個瞭解就是靜心的開始,它沒有種子在裏面,它沒有動機在裏面。如果你為某種東西靜心,那麼你是在集中精神,而不是在靜心,那麼你仍然在世界裏,你的頭腦仍然興趣於低級的東西,興趣於不重要的東西,那麼你是世俗的,即使你的靜心是要達到涅盤,你也是世俗的,因為靜心沒有目標。

  靜心是洞察到所有目標都是假的,靜心是瞭解到欲望無法引導你到任何地方,瞭解到這一點——

  這不是一個你可以從我這裏、從佛陀,或是從耶穌那裏得到的信念,這不是知識,你將必須親自去瞭解它,你現在馬上就可以瞭解它!你已經生活過,你看過很多動機,你曾經動盪不安,你曾經想過要怎麼做,或是不要怎麼做,而且你已經做過很多事情,所有那些都引導你到哪里?只要洞察它!我不是說你要同意我,我不是說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要使你對你所疏忽的事情產生警覺。這不是一個理論,這是一項簡單事實的簡單描述,也許因為它是那麼簡單,所以你一直忽略它。頭腦總是興趣於複雜的事情,因為使用複雜的東西可以做成某些東西,而在一個簡單的情況裏,你什麼東西都不能做。

  簡單的被漏掉了,簡單的被忽略了,簡單的被忽視了,簡單的是那麼明顯,所以你從來不去洞察它,你繼續找尋複雜的。複雜的有挑戰在裏面,一個現象、一個難題、一個複雜的情況給你一個挑戰,那個挑戰產生能量、摩擦和衝突:你必須解決這個難題,你必須證明你能夠解決這個難題。當一個難題存在,你就因為那個有可能證明某種東西的興奮而顫抖,但是我所陳述的是一個簡單的事實,它不是一個難題,它不會給你挑戰,它只是在那裏,你可以注意看它,也可以避開它,它不會大聲喊叫,它非常簡單,你甚至無法稱它為裏面一個靜止的、小的聲音,它甚至不會低語,它只是在那裏,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看它!當我說「看它」,我的意思是說馬上看它,立刻看它,不需要等待,當我說 「看它」的時候,你要快!一定要看,而且要快,因為如果你開始思考,如果你沒有立刻很快地看它,在那個瞬間,頭腦會介入,然後開始思考、開始帶來思想、開始帶來偏見,你就處於一種哲學的狀態——很多思想,那麼你就必須選擇哪一個是對的,哪一個是錯的,你就開始推測,這樣你就錯過了那個存在的片刻。

  存在的片刻是立即的,只要看,那就是靜心,那個看就是靜心。只要看某一件事或某一個狀態的真實性就是靜心。靜心沒有動機,因此它沒有中心,因為沒有動機,也沒有中心,所以沒有自己在裏面。在靜心當中你不是由一個中心來運作,你是由空無來行動,靜心就是由空無來自然反應,它就是這麼一回事。

  頭腦會集中精神:它是由過去來行動的,靜心是在現在行動,由現在行動,它是對現在一個純粹的自然反應,它不是固定反應,它不是由結論來行動,它是看著那個存在的情況來行動。

  在你的生活當中注意看:如果你由結論來行動的話,會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你看到一個人,你覺得被吸引——一個漂亮的人,看起來很好,看起來很天真,他的眼睛很漂亮,氣質很優美,但是之後那個人自我介紹,他說「我是一個猶太教教徒」,而你是基督徒,某些東西立即產生作用,然後就有一個距離:現在那個人已經不再天真,那個人已經不再漂亮,因為你對猶太教教徒有某些概念。或者,他是一個基督徒,而你是一個猶太教教徒,你對基督徒有某些概念,在過去,基督教對猶太教教徒做了些什麼,其他基督徒對猶太教教徒做了些什麼,多少年代以來,他們是如何折磨猶太教教徒——突然間你瞭解到他是一個基督徒,某些東西立刻就改變,這是由結論和偏見來行動,而不是注意看這個人,因為這個人或許不是你所認為的那種猶太教教徒,因為每一個猶太教教徒都是不同的,每一個印度教教徒都是不同的,每一個回教徒也都不同。你不可以由偏見來行動,你不可以先把人分類,然後按照對方的類別來行動,你不可以把人歸類,沒有人可以被歸類,你或許被一百個共產主義者欺騙過,當你碰到第一百零一個共產主義者,不要相信已經在你的頭腦裏決定下來的類別,認為共產主義者都是欺騙的,或是怎麼樣。這個人或許跟他們是不同類型的人,因為沒有兩個人是一樣的。

  每當你由結論來行動,那是你的頭腦,當你洞察現在,而不讓任何概念來遮蔽真相、遮蔽事實,你只是洞察事實,然後由那個「看」來行動,那就是靜心。

  靜心並不是某種你在早上做,然後就結束的事,靜心是某種你必須在你人生的每一個片刻都去經驗它的事。走路、睡覺、坐著、講話、聽講——靜心必須成為一種氣氛,一個放鬆的人會停留在它裏面,一個繼續丟棄過去的人會保持靜心。絕不要由結論來行動,那些結論是你的制約、你的偏見、你的欲望和你的恐懼,以及所有剩下來的,簡而言之,「你」在那裏!

「你」意味著你的過去,「你」意味著所有你過去的經驗。不要讓死的來支配活的,不要讓過去影響現在,不要讓死亡壓倒你的生命,靜心就是這樣,簡而言之,在靜心當中,「你」不在那裏,死的沒有控制活的。

  靜心是一種經驗,它給你一種完全不同的品質來過你的生活,那麼你就不會象一個印度教教徒,或是一個回教徒,一個印度人,或是一個德國人來生活,你只是透過意識來生活。當你生活在當下這個片刻,沒有任何東西干擾,那麼那個注意是完全的,因為沒有分心。分心來自過去和未來,當注意是完全的,那個行動也是完全的,它沒有留下殘餘物,它繼續解放你,它絕不會為你創造出籠子,它絕不會監禁你,那就是佛陀的最終目標,那就是他所謂的涅盤。

「涅盤」意味著自由——完全的、絕對的、沒有阻隔的自由,你變成一個開放的天空,它沒有邊界,它是無限的,它只是在那裏——然後有空無圍繞著你,裏裏外外都是空無,空無是靜心狀態的意識功能,在那個空無裏面就是祝福,那個空無本身就是祝福。

   現在來看經文:

  所以,喔,舍利子,由於這個沒有達成,所以一個菩薩——透過依靠智慧的完美——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由於沒有思想覆蓋,所以他不會恐懼,他已經克服了會使人煩惱的東西,最後他達到了涅盤。

  記住,那個「所以」一直都指示著佛陀繼續深入看著舍利子的空無,因為他繼續感覺到他的能量是放鬆的,他的能量已經不再動盪不安,他沒有在思索,只是在聆聽,他沒有在思考,只是跟著佛陀在那裏,心神在、敞開、隨時準備好,那個「所以」是指舍利子本性的展開,佛陀看到了更多更多的花瓣在打開,所以他能夠再進一步,所以他能夠帶領舍利子更深入一點,舍利子是準備好的。

  這個「所以」不是邏輯的,這個「所以」是存在性的。深入看著佛陀,舍利子正在展開,深入看著舍利子,佛陀準備帶領他更進一步朝向彼岸,每一個陳述都進入得更深、更高。

   所以,喔,舍利子,由於這個沒有達成,所以一個菩薩——透過依靠智慧的完美——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

  你必須去靜心冥想每一個字,不是集中精神在它上面——我要提醒你。是去靜心冥想它、聆聽、深入地看,而不是集中精神,也不是去思考,這些東西比思想更高、比思想更大。

   在這些領域裏,思想是愚蠢的。

  首先他說:由於這個沒有達成——

  靜心無法被達成,因為靜心不可能有動機。當你達成某些東西,你是透過動機而達成,當你達成某些東西,你總是必須為未來工作、為未來計畫。除了靜心之外,你無法就在現在達成任何東西。讓我再講一次:除了靜心之外,你無法就在現在達成任何東西。為什麼?如果你想要金錢,你無法就在現在得到它,你必須為它努力工作,不論合不合法,你都必須為它工作。

  有比較慢的方式,你或許變成一個商人,有比較快的方式?你或許變成一個政客,但是你將必須做某些事,不論快或慢都需要時間,時間是一定要的,沒有時間,你無法得到金錢,如果沒有時間,就在當下這個片刻,你怎麼能夠得到?即使你想要向你的鄰居搶劫,即使你想要向坐在你旁邊的人扒錢包,那也需要時間,時間是一定要的。如果你想要變得有名,那也需要時間,如果你想要變得在政治上飛黃騰達,時間是需要的。

  只有靜心能夠馬上、就在這個片刻,立即達成,為什麼?因為它是你的本性,為什麼?因為它已經在那裏,是的,你沒有要求它,但是沒有要求,它還是在那裏,你可以現在馬上要求它,甚至一個片刻都用不著。

  ——由於這個沒有達成——

   涅盤不是什麼東西,只是靜心達到一個完整的圓圈,神不是什麼東西,只是靜心的花蕾變成一朵花。

  這些不是達成,這些就是你的本質,你可以歲歲年年一直忽視它們、忽略它們,但是你不可能失去它們。它們就在那裏,住在你裏面,任何一天,你閉起你的眼睛,然後看,你會開始笑,你一直都在錯誤的地方找尋這個祝福。你在找尋這個來自空無的安全,但是你卻在金錢、在銀行存款、在這裏、在那裏找尋,它絕不會透過那些而發生,它不可能透過那些而發生。沒有任何外在的東西可以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外在是不安全的,它怎麼能夠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政府無法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因為政府本身是不安全的,因為或許會有革命,銀行無法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因為銀行也可能破產,只有銀行會破產,其他還有什麼會破產的嗎?你所愛的女人無法使你的生命安全,因為她或許會愛上別人,你所愛的男人無法使你的生命安全,因為他或許會過世。

  所有這些事情都存在,所以你越是具有外在的安全,你就變得越不安全,因為如此一來,你會害怕銀行,它可能會破產。如果你沒有任何帳戶,你就不會介意,任何日子你都可以讓它破產,但是如果你有銀行帳戶在那裏,那麼你就會擔心,你就會多一個不安全——銀行會破產的可能,如此一來,你就無法安眠,因為你會繼續思考,將會有什麼事發生。

  如果你信任任何外在的東西,那會產生更多的不安全,那就是為什麼一個人變得越富有,他就越不安全。記住,我不贊成貧窮,我不是在說「要貧窮」,貧窮裏面並沒有什麼神聖的東西,而且我不是在說貧窮的人是安全的,他也有他的不安全。然而有錢人也有他的不安全,當然,有錢人的不安全比較複雜,而窮人的不安全比較簡單?但是那個不安全都是存在的。我不是在說,成為貧窮是某種很特別的事,或是說成為貧窮是某種非常重要、非常有意義的事,或是說,你可以以你的貧窮來自豪。

  成為貧窮跟靈性無關,富有跟靈性也沒有任何關係,那些是不相關的事。窮人和富人向外看的程度是一樣的,或許窮人只有一輛牛車,而富人有一輛凱迪拉克的汽車,但那都無關緊要,牛車和凱迪拉克汽車同樣是外在的,兩者都是向外看。富人或許有很多銀行帳戶,而窮人或許只有一個小錢包,而且裏面的錢很少,但那是無關緊要的,他們兩者都是向外看。

  安全是內在的途徑,因為在那裏你知道沒有人會死,沒有人會受苦,沒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只有純粹的天空,雲來了又去,但是天空依然存在,生命來了又去,形體來了又去,但是空無依然存在。

  這個空無已經在那裏,所以佛陀說唯有當你瞭解它是不能達成的,它才能夠被達成,唯有當你瞭解那個基本的事實,它才能夠被達成。那個基本的事實就是:它已經在那裏,情形已經是如此。

  這個空無法以任何方式來引出、來發展,它目前已經充滿在那裏,因此,在一個單一的片刻裏,它就能夠被達成,佛陀稱之為「充滿的空」。因為如果空在那裏的話,它只能夠是充滿的,如果它不是充滿的,那表示某種異於空的東西也在那裏,而那個其他的東西會阻礙、會阻隔,那個其他的東西會創造出二分性、會創造出磨擦、會創造出緊張、會創造出焦慮,跟「其他的東西」在一起,你無法安適。

  唯有當它是充滿的、當所有的阻礙都被拋棄了、當沒有任何東西在你裏面,當沒有人在那裏成為它的觀察者,空才會存在。佛陀說:這個空甚至不是一項經驗,因為如果你經驗到它,那意味著「你」在那裏去經驗它,它就是「你」,所以你不能夠經驗到它。唯有當某種東西不是你的時候,你才能夠經驗到它,經驗意味著二分性——觀察者和被觀察者,知者和被知者,主體和客體,看者和被看者。但是唯有空沒有人在看它,也沒有人被看,沒有東西作為一個客體,也沒有東西作為一個主體,這個非二分的空是充滿的,它是完全充滿的,它的充滿無法被精煉、無法被增加,沒有東西能夠從它那裏拿出來,也沒有東西能夠被增加進去,它是完全地充滿。

  「充滿的空」不是一項經驗,因為沒有經驗者在它裏面,因此,佛陀說:靈性不是一項經驗,神沒有辦法被經驗,那些說「我經驗到神」的人不是不瞭解他們所說的,就是他們在使用一個非常非常不足的語言。你無法經驗神,在那個經驗裏找不到你,經驗存在,但是經驗者不在,所以你不能夠宣稱它是一項經驗。每當某人問佛陀:「你有沒有經驗過神?」他總是保持沉默,一句話都不說就馬上改變話題,而開始談論其他的東西。

  在他的一生當中,每當有人問起那個問題,他總是保持沉默,有很多人認為他沒有經驗到神,所以他保持沉默,但他是唯一沒有說任何事情的人——不管是正的或是負的。並不是因為他沒有經驗到,他經驗到了,但是它無法以一個經驗來談論,所以他保持沉默,因此當比拉多問耶穌說:「真理是什麼?」他保持沉默。

  克利虛納姆提繼續在說——他在「經驗」和「正在經驗」之間作了一個很微妙的區別,那是一個很美的區別——他說:「那是一個正在經驗,而不是一個經驗。」它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件事情,它是活的,而不是死的,它是正在進行的,而不是已經結束的。你進入神,然後它是一個正在進行的現象:它一直一直永恆地繼續下去,你絕不會從它那裏出來,它是一個正在經驗、一個活的過程,就好象一條河,或是好象一朵正在開、正在開、正在開,而且繼續正在開的花,它絕不會有任何終點。

  去說一個人經驗到神是愚笨的、毫無價值的、愚蠢的,去說一個人達到莫克夏、達到涅盤、達到真理,這並不是很有意義的,因為這些是不能夠被歸類成「達成」的事情。

   因此佛陀說:

  所以,喔,舍利子,由於這個沒有達成——

  當頭腦停止,而不再有興趣于達成任何事情,那麼它就達成了佛性,當頭腦完全停止而不再走到任何地方,它就開始向內走,它開始落在一個人自己的本性上——那個深邃的深淵。「充滿的空」籍著不達成來達成,所以不要成為一個達成者,不要以達成的方式來開始思考,不要認為你必須達成這個或達成那個,不要認為你必須達成神,這些都是遊戲,頭腦再度欺騙你,遊戲的名稱改變了,但是那個遊戲、那個微妙的遊戲,仍然維持不變。

  ——一個菩薩透過沒有達成而達成,透過依靠智慧的完美而達成——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有意義的陳述,佛陀說:一個人應該不要依靠任何東西。這和一般的佛教是非常對立的,因為一般的佛教有三個基本的避難所:我在佛陀裏面找到避難所,我在佛陀的社區裏面找到避難所,我在佛陀所教的法則裏面找到避難所。當門徒來到佛陀面前,向佛陀鞠躬,臣服於他,然後說:「我在佛陀裏面找到避難所,我在佛陀的社區裏面找到避難所,我在佛陀所教的法則裏面找到避難所。」而佛陀在這裏卻說一個人不應該依靠任何東西——沒有避難所,沒有地方有任何庇護所。

  這個「心經」被稱為佛教的靈魂,而佛廟被稱為佛教的身體,那三個避難所是為了非常平庸的頭腦,那些頭腦在找尋一些庇護所、一些支撐和一些支持,而「心經」的陳述是為了最高的靈魂,為了那個已經到了第六階,而正懸於第六階和第七階之間的靈魂,只要推他一點點——

  ——所以,喔,舍利子——

  據說佛陀的第一次講道被稱為「轉動宗教之輪的講道」。佛陀第一次講道是在靠近瓦拉那西的地方,這個講道創造出所謂的一般宗教,這是為一般大眾而講的,在那個講道裏,他宣佈:「來佛裏面避難,來佛所教導的法則裏面避難,來佛的社區裏避難。」

  二十年之後,他宣佈了這第二個教條。他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將少數人帶到了最高的可能性,這個講道被認為是第二個最重要的講道。第一個是在薩拉那斯,靠近瓦拉那西的地方所講的,那時候他告訴人們:「來我裏面避難,我已經得道了!來我裏面避難,我已經到達了!來分享我,我已經到達了,來,並且跟隨我。」那是為一般的頭腦所講的。很自然地,那個時候佛陀不能夠宣佈「心經」,因為群眾一定不能夠瞭解。

   然後他陪著他的門徒下功夫二十年,現在舍利子已經很接近,由於那個接近,所以他說:

  所以,喔,舍利子——

  現在我可以將它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依靠智慧的完美」——你只要依靠一樣東西,那就是覺知、留意。一個人只要依靠一樣東西,那就是他自己內在的泉源、本性,其他每一樣東西都必須丟棄,所有的避難所都必須丟棄。

  透過只有依靠靜心的完美,一個人所必須做的不是去依靠任何東西,不論它是世俗的或是其他的,將它全部放掉,讓那個放掉一切之後所造成的空能夠自由發揮,不要被任何贊成或反對的態度所阻撓,停止依靠任何東西,不要在任何地方尋找任何避難所或支持,那才是真正的拋棄。

  我們(與整體)分開的自己是一個假的實體,它唯有借著找到一些支撐來依靠才能夠維持它自己。找那三寶來避難是佛教的主要行為——在佛裏面避難,在佛的社區裏面避難,在佛的法則裏面避難。然而,在此,佛陀反駁上述的那些,這並不是矛盾,他只是說出那些你能夠瞭解的。在我的主張裏,你會發現一千零一個矛盾,因為它們是針對不同的人而說的。你越成長,我將越會有不同的主張,因為我的主張是對你的一個自然反應,我不是在對牆壁講話,我是在對你講話,我只能夠給你你所能接受的那麼多,你的意識越高、越深,我就越能夠說出一些不同的東西。

  當然,那些不同的陳述將會非常矛盾,如果一個人想找尋邏輯的一致性,他將連一個都找不到。在佛陀的陳述裏,你無法找到任何邏輯的一致性,所以佛陀過世的那一天,佛教被分成三十六個派別。剛好在他過世的那一天,門徒們被分成三十六個派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他對不同的人一直在作很多不同的陳述,由於他們不同的意識和瞭解所以他們開始爭吵和爭鬥,他們說:「這是佛陀告訴我的!」只要想想:最初的五個門徒,佛陀對他們說:「我已經達成了,來到我這裏,我會帶領你們到那裏」,如果那些最初的門徒碰到舍利子,然後舍利子說:「它透過一種沒有達成而被達成;一個宣稱他已經達成的人是錯的,因為它無法被達成」那些最初的門徒們會怎麼說?他們一定會說:「你在說什麼?我們是最老的門徒,最資深的。佛陀告訴我們的第一個陳述是:「我已經達成了!」事實上,如果他沒有那樣宣佈,我們絕不會跟隨他,因為他宣佈了它,所以我們才跟隨他。我們的動機很清楚:他已經達成了,我們也想要達成,所以我們跟隨他。他告訴過我們:「我是你們的避難所,來我裏面避難,讓我成為你們的庇護所。」而你是在胡說些什麼?佛陀不可能說「沒有達成」,你一定是誤解了,如果不是什麼東西被弄錯了,就是你捏造了它。

  這段陳述、這段心經是私底下說的,它是佛陀告訴舍利子的,它是特別講給舍利子聽的,它就好象一封信,舍利子無法給予任何證明,因為當時還沒有答錄機,他只能夠說出來,他可以發誓:我沒有說任何不真實的東西,佛陀告訴我:「只依靠你自己的靜心,不要依靠其他東西」。

   依靠其他東西的頭腦是假的自己,是自我(ego)。沒有支撐,自我無法存在,它需要支撐,必須有某種東西來支持它,一旦所有的支撐都被拿掉,自我就掉到地上而消失了,但是唯有當自我掉到地上,那個意識才會在你裏面升起,它是永恆的、它是無時間性的、它是不朽的。

  在此,佛陀說:「沒有避難所,舍利子,沒有藥方,舍利子,沒有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你已經在那裏。」

  如果你沒有準備而進入這個充滿的空,它將會使你起一個很大的顫抖,如果你被某人丟進它裏面——比方說,有時候人們帶著深深的愛和尊敬來到我這裏,他們說:「師父,你為什麼不把我推得重一點?」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就被推進它裏面,那將不會有所幫助,它或許反而會在未來的很多世裏阻礙你的進步。一旦你沒有準備好就進入那個空無,你會很震驚、很駭怕,嚇死了,至少有幾世,你將不會再找尋任何談論空無或談論神的人,你會避開它,那個恐懼會變成你裏面的一個種子。

  不,你不能夠沒有準備就被推進去,你只能夠慢慢地、慢慢地被推進去,只能夠按照你準備的比例來被推進去。

  你有沒有聽過丹麥哲學家,現代存在主義的創始者齊克果有名的陳述?他說:「人是顫抖的,經常在顫抖,為什麼!因為死亡在那裏,為什麼?因為「有一天我或許不會存在」的恐懼在那裏。」

  對於平常的頭腦來講,他是對的,每一個人都在顫抖。問題總是「存在或不存在」,死亡總是懸在那裏,你無法想像消失或空無,它會刺傷你,它會使你駭怕。如果你深入看你自己的內在,你會發現你自己因為有那個成為空無的概念而顫抖,你要存在、要維持、要持續、要永遠持續,所以那些完全不知道他們內在本性的人一直相信靈魂是不朽的,不是因為他們知道,而是因為恐懼,由於那個顫抖,他們必須相信靈魂是不朽的,那是一種希望的滿足。

  所以任何談論靈魂不朽的白癡都會吸引你,你會被鉤住,並不是你瞭解他所說的——他或許也不瞭解他自己所說的,但是它將會很有吸引力。在印度,人們相信靈魂不朽,然而你無法在任何其他地方找到比他們更膽怯的人。有一千年的時間,他們一直都在做奴隸,做小國家的奴隸。任何來到印度的人都能夠毫無困難地征服印度,要征服印度很簡單,而這些人就是相信靈魂不朽的人。事實上一個真正相信靈魂不朽的國家根本無法被征服,因為沒有人會怕死,你怎麼能夠征服一個不怕死的人?他們一定會寧死不屈,他們不可能對任何征服者讓步,但是有一千年的時間,印度人一直都在做奴隸,他們很容易就一直做奴隸。

  英國是一個很小的國家,在印度有幾個區都比英國大,英國能夠很容易地統治著這個大國,它並不困難,為什麼?而這些人竟是相信靈魂不朽的。

  那個信念不是他們的經驗,那個信念來自恐懼,如果你瞭解這一點,事情就可以解釋了。這些是膽怯的人,他們害怕,他們怕死,因此他們執著於靈魂不朽的概念,並不是他們知道,並不是他們有經驗過,他們從來沒有經驗過象那樣的事情,他們只經驗過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死亡。因為死亡,所以他們非常害怕,所以他們一方面繼續相信靈魂不朽,另一方面,任何人都可以折磨他們,他們已經準備好要屈從,要向你頂禮。

  由於恐懼,人們才相信不朽,由於恐懼,人們才相信神,由於顫抖——

  對於一般人的頭腦來說,齊克果是對的。另外一個存在主義的哲學家沙特說:「人被判罪成為自由的。」為什麼「被判罪」?為什麼使用「被判罪」這個醜陋的名詞?自由——它是一種判罪嗎?是的,對一般的頭腦來講,它是如此,因為自由意味著危險,自由意味著你無法依靠任何東西,你只能依靠你自己?自由意味著所有的支撐都被拿開了,所有的支持都消失了,自由基本上意味著空無,唯有當你是空無的時候,你才是自由的。

  注意聽沙特所說的:「作為自由的人變成極度的痛苦。」極度的痛苦?來自自由?是的,如果你沒有為它準備好,如果你沒有準備好進入它,它是極度的痛苦。儘管人們繼續在說,但是事實上沒有人想要自由,「沒有人」想要自由!人們想要成為奴隸,因為在奴役當中,你可以將責任丟給別人,你從來不必負責任,你只是一個奴隸:你能怎麼樣呢?你只是奉命行事。

  但是當你有了自由,你就害怕了,責任就產生了,你對每一個行為都覺得有責任:如果你這樣做,這個可能會發生,如果你那樣做,那麼其他的事可能會發生,你必須去選擇,而選擇產生顫抖。對一般的頭腦而言,沙特是對的:自由產生極度的痛苦。

  他說:「人被判罪成自由的,因為自由產生恐懼,它是一個恐懼的自由,當我是自由的,沒有東西能夠針對我自己來保證我,我無法給我一個價值來作為我的庇護所,我必須自己去創造那些價值,我單獨決定我自己和我的宇宙的意義,它無法被證明是正當的,也沒有任何藉口。我是揭開自由面紗的一個人,你是另一個,我的自由是一個經常對我本性的揭開,你的也是一樣。我們的獨特性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都以他自己的方式來做這項事實。」

  但是沙特認為自由產生極度的痛苦,而自由是一種判罪、一種禍因。齊克果說:「人是一個經常的顫抖。」而佛陀要你進入這個自由、進入這個空無,當然,你必須為它準備。

  所以,喔,舍利子,由於這個沒有達成,所以一個菩薩——透過依靠智慧的完美——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由於沒有思想覆蓋,所以他不會恐懼,他已經克服了會使人煩惱的東西,最後他達到了涅盤。

   他已經克服了會使人煩惱的東西——他在這個空無裏面沒有顫抖。

  這在一個平常的頭腦看起來幾乎不可能:當你在消失,你怎麼可能保持沒有顫抖?當你溶解而進入那未知的領域,你怎麼可能保持不害怕?你怎麼能夠控制住而不要逃走?你怎麼能夠控制住不要開始找尋支撐和支持,好讓你能夠創造出那個「自我」或「自己」的感覺?

  所以佛陀必須等上二十年,然後是在一個私人的對話裏,他將這個真理告訴舍利子,而不是將它作為一個公開的講道,如果人們不相信舍利子,他們也是對的,因為佛陀告訴他們其他的東西。

  對於我,你們也要記住這一點!記住這個:我的陳述是矛盾的,因為它們是對不同的人所講的,它們是對不同的意識所講的,你越成長,我就變得越矛盾,我就越必須去反駁我以前說過的,因為它將不再與你有關。隨著你意識的成長,我將必須以不同的方式來反應,你意識裏面的每一個轉變將會是我陳述的一個轉變。當我走了,不要產生三十六個派別,因為三十六個也沒有辦法!

  空無帶來自由,「免於自己」是最終的自由,沒有比那個更高的自由,空無就是自由,它不是象沙特所說的極度痛苦,也不是象齊克果所說的顫抖,它是祝福,它是終極的喜樂,它不是顫抖,因為沒有人可以去顫抖。

  靜心會使你準備好,因為當你進入靜心,你每天都會覺得「你自己」變得越來越少,你覺得「你自己」少多少,你的恩賜、你的祝福和你的喜樂就以同樣的比例成長多少。慢慢地、慢慢地,你就學習到內在世界的數學,「你」越多,你就越是在地獄裏,「你」越少,你就越是在天堂裏,到了「你」不存在的那一天,那就是涅盤,最終的家已經到達了,你已經繞了一整圈,你再度變成一個小孩子,而不再有「自己」。

記住,自由並不是意味著「自己」的自由,自由意味著:免於自己。對沙特來說,它意味著 「自己的自由」,所以它感覺起來像是一個判罪:自己還是存在,它變成自由的,但它還是存在,所以才有恐懼。

  如果自由是「自己」已經在它裏面消失,只有自由,而「沒有人」是自由的,那麼誰能夠顫抖,誰能夠感覺極度的痛苦,誰能夠感覺被判罪?那麼就沒有選擇的問題,自由本身自己行動,一個人由無選擇來行動,也沒有留下責任,因為沒有人能夠感覺任何責任。空無在行動。「為無為」——「沒有行動」在行動,那是內在的空無與外在的空無之間的一個自然反應,而沒有什麼東西在阻礙。

   由於這個沒有達成,所以 一個菩薩——透過依靠智慧的完美——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

       沒有思想覆蓋,思想覆蓋是使你跟外在的空無分開的障礙。

       是誰在將你內在的天空和外在的天空隔開?——你的思想覆蓋。那些就是不讓你的赤稞跟天空接觸、不讓你赤裸的本性跟天空連接的衣服。認為你是一個印度教教徒這個思想、認為你是一個基督徒這個思想、認為你是一個共產主義者或是一個法西斯主義者這個思想會將你隔開,認為你是美的或醜的這個思想會將你隔開,認為你聰明或不聰明這個思想會將你隔開,任何種類的思想都會有分隔,而你有千千萬萬種的思想。你將必須剝掉你自己,就好象你在剝洋蔥,一層又一層,你剝掉一層,還有另外一層,剝掉它,另外一層還在。當然,當你剝洋蔥的時候,眼睛會流眼淚,它是痛苦的,當你開始揭去你本性的覆蓋,它會更痛苦,它不象脫衣服,它好象剝掉你的皮。

  但是如果你繼續剝,你會碰到這麼一天:當整個洋蔥都消失,只有空無被留在你的手中,那個空無就是來自彼岸至高無上的喜樂。

  佛陀說:一個菩薩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他在這裏,但他是「無人」,他在這裏,但是他沒有念頭,他在這裏,但是他沒有思想。並非他不能夠使用思想……我繼續不斷地使用思想,我現在正在跟你講話,我必須使用頭腦和思想,但是它們不會覆蓋我,它們在旁邊,每當我需要的時候,我就使用它們,每當我不使用它們,它們就不在那裏,我內在的天空和外在的天空是一體的,甚至當我在使用它們,我知道它們無法隔開我,它們是工具性的,你可以使用它們,但是你不以任何方式被它們所覆蓋。

  ——沒有思想覆蓋地住在——

  佛陀說有三種思想覆蓋,第一種就是不完整的行為,不完全的行為會覆蓋你的本性。每一個行為都想要被完成,在每一樣東西裏面都有一個內在的驅策力要去完成它自己,每當你讓某種不完整的行為懸在你的周圍,它就覆蓋著你:業覆蓋著你。

   第二種就是不純物的覆蓋,貪婪、恨、嫉妒,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它們就是不純物,它們會覆蓋著你。

  你有沒有注意看過?一個生氣的人幾乎總是保持生氣,有時候比較不生氣,有時候比較生氣,但生氣還是一樣存在,他準備好要突擊任何事情,有任何藉口,他都準備好要暴發盛怒,他的內在在沸騰!嫉妒的人也是一樣:嫉妒的人繼續找尋要去發現他或她能夠嫉妒的東西,嫉妒的妻子查先生的口袋,看看她是否能夠找到什麼東西,查他的信或他的卷宗,看看她是否能夠找到什麼東西。

  每當木拉那斯魯丁回家,總是會有爭吵,不是吵這個就是吵那個,他的太太是如此的一個大搜尋家,她總是會找到某些東西,有某個電話號碼在他的日記裏,她就開始懷疑,有一根頭髮在他的外套,她就進行一項大調查——這根頭髮是從哪里來的?

   有一天,她找不到任何東西,連一根頭髮都沒有,當天木拉該做的全都做了,但是她仍然又哭又泣。

  木拉說:「現在到底怎麼樣?你在我的外套上甚至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找到?」

  她說:「那就是為什麼我哭泣的原因,現在你已經開始跟禿頭的女人在一起了!」

  要找到一個禿頭的女人真的是非常困難,但那就是一個嫉妒的人的頭腦,這些就是覆蓋,佛陀將它們稱為不純物。自我主義者總是找尋某些東西來誇口,或是覺得受傷。佔有的人總是在找尋,要去發現某些東西,好讓他能夠顯示他的佔有,或是找到某些負向的東西,好讓他能夠為它爭鬥。

  人們一直繼續——我不是在談論其他人,我是在談論你,你只要注意看你的頭腦,你一直在找尋什麼?注意看你的頭腦二十四個小時,你將會碰到所有這些覆蓋。

  或是有一些沒有完成的行為,或是有一些不純物,或是第三種叫做知識的覆蓋、信念、意見或意識型態等等。它們不讓你去達到真知,它們不給你足夠的空間去看,這三種覆蓋必須被丟棄。

   當這三種覆蓋都被丟棄,一個人就住在空無裏面,「住在」這個字也必須加以瞭解。

  佛陀說:他住在空無裏面。那是他的家,空無是他的家,他住在它裏面,那是一種居住,他喜愛它,他跟它完全保持和諧,那不是外來的,他在那裏並不覺得是一個局外人,不覺得是在租旅館,明天就必須離開。那是他居住的地方,當思想覆蓋被丟棄,空無就是你的家,你跟它完全和諧。

  齊克果和沙特從來沒有在那裏過,他們只是在思索它,他們只是在思考它,思考它會如何,所以齊克果覺得顫抖,他只是思考——你思考——

  只要思考看看:當你死的時候,情形會怎麼樣?你將被放在一個火葬的木堆上面,你將永遠結束,然後你將不能夠再看到這些美麗的樹、這些美麗的人,你將不會再笑、你將不會再愛、你將不會再看到星星。世界會繼續,而你將根本不會在這裏,你不會感到發抖嗎?你不會感到顫抖嗎?一切都將繼續,鳥兒會歌唱,太陽會升起,海洋會怒吼,老鷹會繼續飛得更高,花以及它們的芬芳會繼續存在,濕泥土的芬芳也會存在。

  一切都會存在,突然有一天你將會不存在,你的身體將會死。這個一直跟著你在生活的,你一直那麼照顧它的優美身體——它曾經生病,你就被擾亂,有一天它將會變得非常沒有用。那些曾經喜愛過它的人,同樣那些人將會把它帶到一個火葬的木堆上燃燒它,只要在想像中看它、思索它,你就會覺得顫抖。

  齊克果一定思考過死亡,他一定是一個非常恐懼指向的人。有一個關於他的故事:說他是一個有錢人的兒子,他父親過世,留下足夠的錢給齊克果,所以他從來沒有工作過,他繼續沉思,他很容易付得起生活費,他無事可做,他在銀行裏有足夠的存款,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去銀行提款,然後他生活和冥想,冥想對他而言意味著沉思、深思和思考,那就是英文字冥想的意思,它並不是梵文dhyana( 靜心) 的正確翻譯。

  當人們來到我這裏,我叫他們去冥想,他們說:「要冥想什麼?」冥想這個英文字意味著冥想某種東西或某個客體,而梵文的(靜心)意味著在它裏面,而不是冥想某種東西,它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個活動。

  所以齊克果會沉思和思考,並且深思和哲學化。聽說他愛上一個漂亮的女人,但是無法決定要不要結婚,就是那個愛的現象在他裏面變成一個顫抖,他為那個問題沉思了三年,最後他決定不結婚,而他在戀愛著。終其一生,他都無法忘記那個女人,終其一生,他都為了那個女人而自己覺得很不幸,那個女人愛上他,他也愛上那個女人,但是他仍然決定不要結婚,為什麼呢?因為就是那個愛的概念在他裏面產生顫抖:愛是一種死,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你會死在他裏面,消失在他裏面。

  當你做愛——我必須使用「做」這個字,它是不對的,但是沒有語言是真正對的,所以,記住,儘管有那麼多限制,我還是必須使用文字。「做愛」是一個錯誤的表達,它會發生,但是當它發生,當你跟某人處於一個愛的空間裏,恐懼會產生,因為你在消失,所以很多很多人,千千萬萬人沒有達到高潮,因為高潮是一種死亡。

  齊克果愛得很深,所以他開始害怕,他可能會在女人裏面失去他自己,那個害怕太過分了,所以他放棄了那個念頭,他拒絕,他不要結婚,他一生都受苦,但是他甘願,原因就是因為他恐懼。他是一個恐懼指向的人。

   他生活得非常好,什麼事都不做,只是哲學化。他死的那一天是一個很奇怪的趣聞。

  他死的那一天,他死在從銀行回家的途中。那是某個月的第一天,他從銀行回來,帶著他的錢,但這是最後的存款,而他死在路上。人們認為他是因為恐懼而死,因為銀行裏已經沒有錢了。他完全健康,沒有生病,沒有理由突然會死,但是從銀行回來——銀行經理說:「這是最後的,你的錢沒有了。」他甚至回不到家就死在路上了。

   他無法經驗到佛陀所說的空無,他一定有想過它,因此才會有恐懼。

  沙特也沒有存在於那個稱為靜心的空間裏,他不是一個靜心者,他是一個思想者,完全西方式的,他不知道東方進到自己裏面的方式,因此自由在他看來好象是一種判罪,自由看起來好象是極度的痛苦。

  真理剛好是它的相反:如果你進入自由、進入空無,會有至高無上的喜樂,如果你進入那個叫做愛的完全死亡,就會有三托曆(短暫地瞥見神性)或三摩地(永恆地進入神性)。佛陀說:他住在那個空無裏面,那是他的家,它不是極度的痛苦,它不是顫抖,它不是一個判罪,他住在那裏,那是他的家。

   他不會恐懼,他已經克服了會使人煩惱的東西,最後他達到了涅盤。

  佛陀沒有說任何其他的東西,他說:「你進入這個空無的狀態,然後涅盤就是一個自然的結果。到了最後,它會自己來臨,你不需要擔心它。一開始你就無法對它做任何事,你只要進入這個空無,然後空無就開始成長、再成長,而變得更寬廣、更寬廣。有一天它會變成你的整個存在,然後就有涅盤——你已經停止存在,你已經消失而進入宇宙了。」

  有人問佛陀說:「當你走了,永遠不再具身,你將會怎麼樣?」

  他說:「我將會消失而進入存在,如果你嘗到存在,你就會嘗到我。」

  是的,那是真的:如果你嘗到存在,你將會嘗到所有的佛、克裏虛納、基督、佛陀、馬哈威亞、查拉圖斯特、老子、卡比兒、那那克,你將會嘗到所有的佛,你進入空無的那一天,你將會被所有的佛歡迎,整個存在都跟著佛性在脈動,因為有那麼多佛消失進入它裏面,他們提升了存在的水準。

   你是幸運的,因為在你之前有那麼多佛進入存在,當你到了那裏,你不會不受歡迎的。

  所有在三個時期裏面顯現出來的佛,因為他們依靠智慧的完美,所以完全清醒到極致的、正確的和完美的成道。

   唯一的避難所是智慧的完美或靜心的完美,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任何一個成佛的人都是透過靜心而成佛的。在靜心裏面避難,在空無裏面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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