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身裸體,蓬頭垢面,

  斷食並睡在地上,

  而且全身沾滿了灰,

  永無止盡地在靜坐冥想——

  但,只要他沒有免於自身的懷疑,

  他將永遠無法找到自由。

  

  而他,純淨而自信地活著,

  在平靜和美德中,

  他沒有惡意、傷害或譴責。

  即使他衣裝整齊,

  但只要他有信心,

  那麼他就是一個真實的求道者。

  

  一匹尊貴的馬

  很少接觸到皮鞭,

  誰在這個世界上是無可指責的呢?

  

  象一匹尊貴的馬般的聰穎,

  在皮鞭之下

  燒掉並迅速地通過。

  信仰,靜心,看,

  成為無害的,成為無可指責的。

  覺悟永恆的法則。

  而後讓你自己從所有的悲傷中解脫,

  成為自由的。

  

  農夫引水到他的田裏,

  武士削斷他的箭刃,

  木匠磨利他的刨刀,

  而智者成為他自己的主人。 

  佛陀對人生沒有哲學式的想法。他根本不是一個哲學家。他是一個擁有洞見的人,他是睿智的,他知道如何深入生命中、深入實相中去看。他有的是看的方法,但不是一個關於生活的哲學;他有的是如何去生活的方式,但不是一個關於人生的哲學。

  一個關於人生的哲學是一個虛假的替代品——哲學是在避而不去蛻變你的本質。你可以學習美麗的語言、思想的體系、意識型態,你可以變得非常地專注於此,以至於你全然忘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你不知道如何看到你是盲目的,你還沒有能力在心裏創造出光,那個火焰是熄滅的,你活在深深的黑暗中,你的生活也許非常的高雅、時髦,有文化涵養,但那不是真實的生命。你活在表面上,你不知道生命的深度和高度。生命有高山和深谷兩者,但要達到那些深度和那些高度,你就必須穿越過一個煉鐵成金的過程。

  佛陀是一個煉金者。他顯示給你看,如何將能量從最低處蛻變到最高的中心點去運轉,從污泥蛻變成蓮花,從賤金屬蛻變成純金,從石頭蛻變成鑽石。他是內在世界的科學家,他的法門完全是科學式的,根本不是哲學式的。

  因此他無法適合印度人的頭腦。印度人的頭腦太過於哲學化了。印度人的頭腦已經學到太多的專用術語,它已經變得非常嫺熟於那些旁枝末節。佛陀根本就對那些無意義的事不關心,他直接走向問題的核心。

  問題的核心在於我們的心靈與黑暗活在一起,問題的核心在於要如何將這個黑暗蛻變成閃閃發光的?我們有這個潛力,但我們不知道如何將潛力化為真實的存在。佛陀是非常具計劃性的、非常實際的人,他是第一個真正對人類內在的世界,對人類的主體性、內在的領域如此具計劃性的人。人們對於一個關於人生的哲學非常有興趣。如果沒有的話,他們會覺得好象少了什麼似的。人們對死的文學非常有興趣,因為那不需要付出什麼。你可以成為一個印度教徒,你可以讀《吠檀經》、《吉踏經》和《優婆尼沙經》,你可以變得非常博學。你可以變成一隻偉大的鸚鵡,你可以變成一個學儒、一個偉大的專家,你可以連續好幾個小時談論偉大的事,但你的人生保持是平淡無奇的——沒有任何屬於那超越的滋潤、觸碰。

  你可以做一個回教徒,或是一個基督教徒——世界上有千百種教條——你可以做一個天主教徒或是共產主義者。無論你信仰的是什麼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有能力看到嗎?你有可以看到存在的奧秘的眼睛嗎?你有可以感到存在的神奇的心靈嗎?你對未知是敞開的,願意探尋、進入,並預感的嗎?當未知呼喚你時,你有足夠的勇氣進入沒有地圖的海洋,而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嗎?你有那樣的膽識嗎?

  戈柏.山姆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的人生不太對勁。有一天晚上他感到特別沮喪,並告訴他的妻子自己好象在嚮往些什麼。

  他的妻子試著安慰他,她說:「山姆,你已經擁有一切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沒有自己的人生哲學——我想要有。」

  「山姆,你要那個做什麼?沒有任何的鄰居有那種東西。」 

  但問題是——鄰居有。某個人是一個印度教徒,某個人是一個回教徒,某個人是一個基督教徒,某個人是一個猶太教徒,某個人是一個共產主義者,某個人在談論《資本論》,某個人在談論《道德經》,某個人在談論女性主義。於是你開始感到自己好象不對勁,因為你無法談論那些偉大的東西。你開始感到這些人一定對他們正在談論的東西知之甚詳。他們其實一無所知,他們和你一樣地盲目,說不定比你更盲目。你至少免於這些哲學的羈絆——那是阻止我們看見實相的基本障礙之一。

  要瞭解佛陀以及他的法門的第一件事情是:他不想要給你任何的教導、觀念。他實際上是想給你一種科學——他根本對使你的思維變得更老練、更深奧沒有興趣,他希望你能夠拋棄思維。無論是清楚或是混亂,思維都是一個阻礙,它使你卡住,動彈不得。沒有思維就有能力看見,思維的能力所及是相信或信仰,但要看見實相則不在思維的能力範圍內。

  佛陀賦與「靜心」全新的意義。在他之前,靜心在一開始是要集中注意力,而到最後則是冥想。但集中注意力和冥想都是思維的一部分;思維對於玩這些遊戲很拿手。頭腦對於集中注意力非常有興趣,因為透過這種方式,思維會變得更強。集中注意力對思維而言是一種滋潤。而且思維也對冥想具有無限的興趣,因為透過冥想,思維可以得到更精緻的食物、更精巧的滋潤方式。

  如果你集中注意力,你會變成一個客體世界中的科學家;如果你冥想,你會變成一個偉大的哲學家。但是除非你知道靜心是什麼,否則你絕不會成為一個神秘家,不曾體驗過存在的奧秘而死去,你就是錯失了一切——你的整個人生純粹是一種浪費。

  這段經文具有無與倫比的重要性。有少許地方的翻譯不是很正確,但它大體上給你一個基本的瞭解。看到不太正確的地方時我會提醒你們。這種錯誤是必然會發生的——因為在西方從來沒有人說出象佛陀一樣的話,因此沒有任何西方的語言能夠正確地、適切地翻譯出佛陀所說的話。

  耶穌是一個佛,但他說話的方式和佛陀不一樣。耶穌的話好象他是在對個小孩子說話般——而情況就是如此。他說話的對象真的是在非常非常初級的階段。他必須使用寓言、隱喻。他必須使用非常地以人類為宇宙中心的辭彙說話:上帝的國度——根本就沒有上帝,也沒有什麼國度。而且耶穌也知道!——但他必須用人們可以瞭解的話去講。

  人們可以瞭解什麼是國王——那麼神就是最大的國王。它們的不同是在量上,而非質上的不同。國王有他的王國,因此,上帝這個最大的國王也一定是擁有最大的王國。但這個不同再度是量的,而非質的不同。而因為它不是質上的不同,因此它錯失了整個意義所在。

  上帝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在」。上帝也沒有他的王國,因為上帝是一個彌漫在生活中、在美中——在音樂中、在詩中的在。他彌漫在整個空間中,他和這整個存在沒有須臾的分離。他不是一個創造者,而是創造的現象本身。但耶穌不能以那種方式說——而佛陀能。

  佛陀是在對一群非常古老的人說話,那些人非常地熟悉于更高的可能性——即使他們無法瞭解也無所謂。但耶穌必須使用人們能夠瞭解的語言。而且耶穌是一個木匠的兒子,他自己本身知道一般人所使用的語言。而佛陀卻來自於皇室,他是國王之子,非常地有教養,知道所有的哲學而且根本就是受夠了;那些哲學,他知道所有的優美的寓言、故事、神話,而且也拋掉所有那些東西。他已經看透了,思考使人保持忙碌、被佔據,卻不會蛻變人。他已經割捨掉所有那些無關緊要的,只談論那些最重要、根本的部分。他同時是非常的準確,象電報一樣,不會使用比所需要的更多出一個字。除非這個字是絕對地需要——唯有那時他才會使用它。

  而且理所當然地,他也改變這些字的意義;當一個佛,一個開悟的人使用語言時總是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會為古老的語言賦與新的意義、新的色彩、新的色調。佛陀使「靜心」這個字的意義煥然一新。靜心在過去一直都是某種屬於思維的,而佛陀為靜心注入一種新的品質,完全嶄新的,一百八十度地相反于過去的意義:他說,靜心意味著一種沒有思維的狀態。靜心不是集中注意力,也不是冥想。靜心不是思考,靜心不是思考關於神的事。靜心甚至不是祈禱——因為思考是屬於頭腦的、理智上的;祈禱是情緒上的。那是頭腦的另一面,和情緒並沒有相隔太遠,情緒是頭腦的另一個部分所使用的不同的語言。

  現代的科學家也同意這個說法,大腦有兩個部分——左半球和右半球。左半球講的語言是屬於理智的、邏輯的、數學的,而右半球講的語言是屬於情緒的、感覺的、情感的。但兩者都屬於相同的頭腦的兩邊。

  佛陀是第一個指出這一點的人:集中注意力、冥想,屬於頭腦的一邊,左半球那一邊;而祈禱、奉獻則屬於頭腦的右半球。但兩者都是屬於頭腦,而真正的求道者必須超越頭腦,他必須超越頭腦的二分性、頭腦的分離。唯有當你超越分離時,你才會到達一。

  因此,他為靜心賦與一個全新的意義。他使靜心意指一種沒有思維的狀態。你必須持續不斷地記住這一點。每當「靜心」這個字被用到時,記得,佛陀意指沒有思維。

  第二件事情是:每當你遇到「信仰」這個字時,注意,佛陀從未意指你們所使用的「信仰」的意思,以他自己的話是「蘇拉答(Shraddha)」。蘇拉答的意思不是信仰,甚至不是信心,它的意思是信任,這是一種全然不同的現象。

  蘇拉答意指一種全然的信任狀態。信仰不是全然的信任,其中仍然有懷疑存在,只是被壓抑住了。信仰是一個掩蓋物,你懷疑,但你用一個毯子,用相信將它掩蓋住,你在害怕懷疑。懷疑在干擾你,所以你執著於信仰。但信仰絕不會帶你超越過懷疑。

  信仰是上下顛倒、倒立的懷疑,如此而已。懷疑者懷疑,而信仰者信仰,但兩者都是盲目的。他們都是在同一艘船上,也許是背對背坐在一起,但是,是同一艘船。因此信仰者總是害怕別人去激起他的懷疑;而懷疑者總是在全副武裝,沒有人可以說服他相信任何東西。他們兩者彼此糾纏在一起。

  什麼是信任?信任是超越過懷疑和信仰兩者。信仰總是在贊成某種特定的觀念,信任總是在贊成那存在的——那不是一個觀念,而是存在本身,內在和外在。而在信仰和信任之間有另外一個字——信心——對此也要注意。當佛陀使用蘇拉答時,他從未意指信心,而是全然的信任,而信心只是在中間。信仰是在一個觀念上,而信心則是在一個人身上,但信任是在存在本身。佛陀從不曾要你成為有信心的,因為信心會創造出幻想,信心會創造出精神分裂。

  信心創造出精神分裂,基督教有很多的精神分裂的人,因為基督教的整個觀念依靠的是信心:「相信耶穌基督,對他要有信心!他會解救你們!」——好象他對你們的束縛有責任似的!只有當他是將你們放在牢籠中的人時,他才可能解救你們,否則,他怎麼可能解救你們?他是拯救者而你是被拯救者,他是牧羊人而你是羔羊。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對人性尊嚴的貶值嗎?你變成只是一個待宰的羔羊!所有的宗教,多多少少,一直都在做這樣的事——你不再是人類,你的人性已經被摧毀了。你以非常微妙的方式被關起來了,關在一個看不見的監牢裏。你無法看見,它們是透明、無形的。

  佛陀說:成為你自己的光。不要信仰別人,不要信仰意識型態。當你不去信仰任何的意識型態,不去信仰任何人時,將會有一種很大的信任爆發出來,一種對存在本身的信任——對樹、對石頭、對人、對星星、對河流、對山,對所有一切的存在。你信仰耶穌散發出的芬芳,但這個信仰其實不是根植於任何外在的觀念之上,信仰是某種根植於你這個主體上的,信仰和任何的客體都無關。

  如果你信仰耶穌,你不可能再去信仰克裏虛那。如果你信仰克裏虛那,你不可能再去信仰馬哈威亞。很自然地,如果你信仰一個人,你必須不去信仰其他所有的人。因此信仰將人分隔開。人類整個歷史充滿著血腥、謀殺、屠殺。在宗教的名義下充滿著血腥和暴力,因為你一直被告知要去信仰一個人而反對所有其他的人。

  信任是全然不同的。如果你信任存在,存在隱含在耶穌身上的意義和在克裏虛那身上、佛陀身上、孟拉圖斯特拉的身上都是一樣多的。他們全都是存在的一部分。而且你不只會信任諸佛,你也會信任圍繞在你周遭的普通人,不只是人,而且包括動物、樹、石頭。問題不在於你信任的是什麼——客體變成無關緊要的。你只是擁有一顆信任的心,一種我們屬於這個存在的很大的信任,我們是這個奇跡式的存在的一部分,這個存在不可能對我們不友善。存在既已誕生我們,這個母親怎麼可能會是不友善的?

  信任有一種全然不同的意義。信任既不是信仰也不是信心。記住這兩個字,因為它們一再又一再地被譯錯。 

 

  他,赤身裸體,蓬頭垢面,

  斷食並睡在地上,

  而且全身沾滿了灰,

  永無止盡地在靜坐冥想——

  但,只要他沒有免於自身的懷疑,

  他將永遠無法找到自由。 

  這些人,這些赤身裸體、蓬頭垢面的人,這些一直在做長斷食,睡在顛簸的地上,甚或是刺上面的人,這些身體沾滿灰塵的人——幾世紀以來這些人一直被認為是聖人。其實他們根本是自虐狂,他們享受自我虐待,他們是非常暴力的人。

  在他們和帖木汗、成吉思汗和毛澤東之間只有一個不同:成吉思汗、毛澤東和帖木汗享受虐待別人,而這些所謂的聖人享受虐待自己——但兩者都是在享受虐待。如果你享受的是虐待別人,很明顯地,它會受到譴責,因為「別人」就包括你在內,而你害怕受到摧殘。但如果有某個人虐待他自己就會受到稱讚——因為這和你無關,他是在虐待他自己。

  事實上,會去崇拜這些自虐狂的人都是虐待狂。你想要去折磨他們,但他們是大好人,他們在為你代勞。你想要做的事情,他們會自己動手去做,你可以去崇拜他們。

  自虐狂是一種病——去虐待自己;而虐待狂也是一種病——去享受虐待別人。如果你夠勇敢,如果你肯冒險……因為有很大的危險性,如果你虐待別人,他們會採取報復。希特勒最後必須自殺,而帖木汗終日活在恐懼和顫抖中,因為他謀殺過太多人,他已樹敵太多,以至無法信任任何人。他甚至無法安心入睡!只要有稍許的聲響,他就會跳起來——而他就是這樣死去的。

  有一天晚上,一隻走失的駱駝進入帖木汗駐紮的營帳中。那只走失的駱駝接近帖木汗的營帳時,他聽到那個聲響。那天天色很暗……他跳出床上,以為敵人已經來了,準備跑出去,卻撞上帳篷的繩索,心臟病發而死。

  這些折磨別人的人無法心安理得地活著,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他們製造出這麼多的敵人。但他們享受虐待、折磨。

  因此,要虐待的最好方式就是虐待你自己,那麼就不會有恐懼。沒有人會反對你,相反地,人們還會將你當做是聖人一樣地崇拜。看看這有多麼的愚蠢!一個人赤身裸體的到處走動,這其中有什麼神聖?你可以到任何印度境內舉行的大型宗教集會,那時你會看到裸體的瑜伽行者,那時你會大吃一驚——在這些人身上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的神性;相反地,你會在他們的眼睛裏看到獸性,他們是最劣質的罪犯。你可以到監獄裏,去看殺人狂的眼睛,那時你會發現他們其實更天真。這些在街上展示裸體的人,真的是在心理上有毛病的人,以心理學的名詞來說,他們是「暴露狂」。

  而且事情實在是很奇怪,印度教徒已經崇拜這些暴露狂好幾世紀了。

  一個在睡覺前在床上鋪上尖刺和礫石的人,這是他在準備床鋪的方式,你卻將這種人視為聖人般地在膜拜。他必須被給予電擊治療,而不是花,不是花圈,他需要心理治療。他是心理變態的人。這是不自然的!沒有任何的動物會這樣做,甚至動物也比他正常多了。在動物睡覺之前,它們會移開石頭和刺,為自己準備一個舒適的床、舒適的地方,而後才會入睡。動物似乎比你們所謂的聖人要聰明得多、自然得多。

  一個在他的身體上塗滿灰塵的人根本就是在做一堆蠢事,或者他只是一個自我主義者,因為這類舊行為在這個國家會受到崇拜。我不是在反對聖人,我不是在反對佛陀,我不是在反對那那克,我不是在反對卡比兒,我不是在反對羅依達(Raidas)。但我的確是在反對這些病態的人,這些暴露狂、自虐狂、精神分裂的人,我不會稱他們是聖人,他們根本不是!但有百分之九十九所謂的聖人屬於這個範疇。

  只是,因為你們已經崇拜他們好幾世紀了,所以你們不會去問:你們是在做什麼?而你們會對我憤怒是因為我是第一個對此提出質疑的人?——我的質疑會干擾你們。佛陀也曾經做過相同的事,而你們也曾對他憤怒過。

  他說:「他,赤身裸體,篷頭垢面,斷食並睡在地上,而且全身沾滿了灰,永無止盡地在靜坐冥想——但只要他沒有免於自身的懷疑,他將永遠無法找到自由。」你可以繼續在做這些事情,好幾年、好幾世——但你絕不會到達任何地方。所有這些事情,都只是空洞的儀式,你會遵守這些儀式是因為你一直被告知這就是所謂的神聖。你是如此的愚昧,以至於你甚至無法看見:這是哪門子的神聖?這怎麼可能是神聖的?

  怎麼可能在身上塗滿灰塵或污垢就是神聖的呢?那不過是在虐待你自己,因為身體也會呼吸……你知道嗎,不只是你的鼻子在使你維持生命,在身體裏有千萬扇小門,而你也同時是從那在呼吸?你甚至無法用肉眼看到他們,只要試試看:將一個人的全身塗滿油漆,只剩鼻子不塗,而將其他地方完全塗滿,好讓身體所有的氣孔和毛細孔都被封起來。如此一來他將會在三個小時之內死掉。他可以從鼻子呼吸——但那不會讓他活超過三個小時。

  如果所有的毛細孔都被封閉時……那麼借著將身體沾上灰塵,你是在做什麼?你是在將身體的毛細孔封閉起來。這是一個折磨自己的方式,這是在將你的氧氣剝奪掉。而且,你得到的氧氣愈少,你會變得愈愚蠢,因為氧氣是聰明機智最基本的滋養品。

  沒有氧氣,思維就會開始變得遲鈍。因此,在晚上你覺得睡意比白天來得濃,因為空氣在白天有更多的氧氣包含其中,你會吸到更多的氧氣。那些氧氣使你保持警覺、清醒。在晚上,空氣中的氧氣含量下降,二氧化碳變多——因此你感到睡意漸濃。用灰塵將全身覆蓋住,那時你其實是在降低到達腦細胞的氧氣,你是在讓大腦斷水、斷食。你會變得遲鈍、愚蠢。因此很難在你身上看到任何的敏銳度、任何的覺知。

  那些人活得象機器人一樣。他們理所當然地跟隨某種被寫在經典上,然後由同樣愚蠢的人傳承到他們身上的定律在活。他們跟隨某些規則,而完全不瞭解為什麼要這樣做。曾經個朋友問過很多在身上塗滿灰塵的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說:「因為從一開始,聖人就一直在這樣做。」再問他們:「這其中有什麼科學原理嗎?」他們看起來很困惑,他們說:「科學……?」他們沒有覺知到自己是在做什麼,沒有覺知到這會使他們的腦細胞缺氧。

  而且他們有很多類似的絕招,例如說:倒立好幾個鐘頭——那時身體將因為地心引力的關係,而有大量的血液沖向大腦,並破壞大腦裏的神經細胞。你的整個聰明機智依靠這些纖細的神經細胞。或者是將自己餓個半死——他們將這稱做斷食,然後這變成具有宗教性的行為。當你使身體饑餓時,也就是在使你的大腦饑餓,因為大腦是身體最精緻的部分。

  現在科學證明:如果身體缺少某些維他命時,你將會失去聰明度。遲早每一個小孩都會被補充某些特別的維他命、特別的化學成品,而後他的智力將會被提高。蘇聯已經在做這樣的實驗了。如果你使身體挨餓,那麼你的大腦自然也會挨餓。你不提供大腦適當的食物,你不提供大腦適量的氧氣……在這種情況下,你難道認為會有辦法成為一個偉大的靜心者、一個佛嗎?你想要騙誰?但你卻在跟隨某種規則、某種儀式,而對它一無所知。 

  法頓先生站在澳大利亞高等法院的法庭上聆聽判決,他被起訴的罪名是對駝鳥性騷擾。

  法官對他說:「在陪審團做出裁決之前,你有任何的話想說嗎?」

  他說:「庭上,早知道你們會對這件事這麼大驚小怪,我就會娶這只該死的鳥!」 

  這就是法律式的思維方式。這就是一個循規蹈矩的頭腦的思維:「我就會娶這只該死的鳥!」它從一個愚蠢跳到另外一個愚蠢上。

  如果你使身體饑餓,剝奪掉適當的食物,以及適量的氧氣時,就會產生問題。然後你會去那些為你製造出這個問題的、同樣的人那去,而他們對你已經有現成的處方了。 

  有一個人,他是一個年輕人,他中了希瓦南達這個人的摧眠。

  希瓦南達告訴他:「只靠牛奶維生,因為那是最純淨的食物。」

  如果你曾經看過希瓦南達的照片……你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不只是靠牛奶維生。他胖得甚至要舉起手也有困難,它們太重了。所以他必須和兩個人走在一起,然後把手放在他們的肩膀上。這個人一定是吃得太多,一定是有強迫性進食症。他一定是有始以來印度最胖的人之一。而他卻建議這個年輕人只靠牛奶維生。

  那麼問題在哪?為什麼這個年輕人要去他那?這個年輕人去那是想要達成禁欲,他在經典上讀到:除非你絕對地禁欲,否則你不可能達到神。所以他問要如何才能達成絕對的禁欲;所得到的建議是:「只靠牛奶維生。」

  這完全是胡扯!如果你只靠牛奶維生你會變得比從前性欲更強。因為你要從哪里取得牛奶?從乳牛身上。牛奶不是為人製造出來的,牛奶是為牡牛製造出來的,而牡牛是世界上性欲最強的動物。牛奶比其他東西有更多的化學成份使你充滿性欲,它是最不神聖的食物。

  但是又有誰在乎?誰又會去想到這件事?

  只是因為經典這樣說,希瓦南達就告訴他:「你只要靠牛奶維生。」只有人類在小時候會靠牛奶維生,而且只有幾個月而已,一旦他變得能夠吃並且消化固態食物時,他就拋棄牛奶漸漸地改吃固態食物。牛奶是專門給嬰兒吃的。

  而在嬰兒身上成長出來的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就是他的性能量。他變得愈來愈成熟而充滿性能量,因為身體的整個生理依靠性能量。一段時間後,幼兒必須改吃固態食物。只有人類才會繼續在喝牛奶。如果牛奶是加在咖啡或茶中是無所謂,但如果是只靠牛奶維生,這會是很危險的。

  這個年輕人變得愈來愈充滿性欲,而且虛弱。身體變得很虛弱,但思維卻變得愈來愈縈繞在性上面。他再度到相同的聖人那裏去。聖人說:「這是因為你正苦於Tamas——你正苦於叫做Tamas的最低階能量,它將你往下拉。」

  年輕人問:「那麼我要怎麼辦?」

  這個聖人——所謂的聖人——說;「你不需要照你現在睡得那麼多,因為睡眠會創造出Tamas。」那也是寫在同一本經典上的話:睡眠創造出Tamas。——「所以,只要睡五個小時」。

  首先是食物被剝奪了。他正饑腸轆轆,因為對一個發育完全的成人而言,牛奶是不夠的。他需要固態食物,他不是一個嬰兒。而後是因為牛奶來自於乳牛——牛奶是給牡牛,而非為人類製造出來的——所以他變得愈來愈充滿性欲。現在睡眠的時間又被縮減,五個鐘頭的睡眠對年輕人而言是不夠的。是的,對老年人而言,它絕對足夠的,當你變得愈老,所需要的睡眠就愈來愈少,因為身體即將死亡,它不再需要恢復體力。但,年輕人的身體需要每天恢復他的體力。

  為了讓身體復原,重新獲得流失的體力,為了再創造出昨天已經死亡的細胞,你需要一個比較長的睡眠時間——七個或八個小時,不能比那少,五個小時是不夠的。現在他開始受失眠之苦,他會整天打哈欠,並且覺得昏昏欲睡。

  他的父親帶他到朋友那裏,父親問:「怎麼辦?現在他又想要去希瓦南達那,每次他去那都會帶來麻煩。他以前完全好好的,沒事,但在讀過這些胡說八道的書後,他變得著迷於要變成禁欲的,然後整個問題就開始了。現在他無法讀書,對所有的事情失去興趣,變得整天在想食物、性和睡覺,現在這三件事整天縈繞著他。他是在將他自己和整個家庭逼瘋。」

  這個年輕人——他真的是很糟。但他說:「我是在追隨一個偉大的聖人。」

  朋友問他:「你怎麼知道他是一個偉大的聖人?你判斷的標準何在?是因為他重複經典的話嗎?你又怎麼知道經典是那些真正知道的人寫的?」

  他對朋友說:「請不要在我身上製造出懷疑!我想要保持我的信仰,因為沒有信心、沒有信仰,就不會有拯救。」

  朋友對他說:「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根本沒有需要尋求任何的拯救。你已經被拯救出來了!你已經是在神之中!沒有必要去尋找他。你就是真理的一部分,只要自然地、健全地活著,你就能夠瞭解全部的奧秘。不需要變成殘缺不全的,所有這些方式都是在驅迫你成為殘缺不全的。」

  如此一來,你就必須找到某些方式去滿足你本能的需求,要成為完整的——於是你變成一個偽君子。你們的整個宗教訓練只是在幫助你們變成偽君子,它不會使你成為神聖的,它只會使你虛假、偽善。

  你從一邊壓抑某個東西下去時,那個東西會開始從另外一邊冒出來。

  富格定時會到柏尼的酒吧坐一坐,而且他點的東西也總是一模一樣:兩杯馬丁尼。七周之後,柏尼問他為什麼不點一杯雙份的馬丁尼代替。

  富格說:「這是一個敏感的問題。幾周前,我的一個非常親密的朋友死去,而在他死之前,對我提出一個要求,要我在喝酒時也要為他點一杯。」

  一周後富格走進酒吧,點了一杯馬丁尼。

  柏尼問他:「你那位死去的老友呢?今天為什麼只有一杯馬丁尼?」

  「這一杯是給我老友喝的,我今天沒心情喝酒。」

  你總是有辦法找到其他方式。思維是非常狡猾的,徹頭徹尾的狡猾。借著這些愚蠢的方式你不可能擺脫思維的狡猾多詐,如果你做這些愚蠢的事,長時間打坐,永無止盡地靜心冥想……將沒有任何事情會發生,因為靜心的第一個要求是聰明睿智:覺知到你的處境,和你是在對自己做些什麼事,以及為什麼——而不只是跟隨死的經典,不只是跟隨所謂的聖人,只是因為群眾稱誦他們是聖人。

  「但,只要他沒有免於自身的懷疑,他就不可能找到自由」。佛陀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只要他沒有免於自身的懷疑……人怎麼樣才能免於懷疑?你會驚訝地發現:除非你變得免於信仰,否則你不可能會免於懷疑。是信仰創造出懷疑。例如說,如果你信仰神,那麼問題自然會升起:神是真的存在的嗎?懷疑不可能會先來,先來的是信仰。

  你被你的父母親,被你的社會告知說:有一個上帝,因為你被告知說有上帝,有一天你的聰明才智冒出來,並開始追問:「證明何在?我們怎麼能夠確切地、確定地說,上帝真的存在?」懷疑現在來了……

  在蘇聯,他們不會教導孩子有上帝存在,沒有人會懷疑上帝的存在——因為沒有必要去懷疑。從開始就沒有人信仰上帝的存在——因此他們為什麼要懷疑?在印度也是,如果你是出生在一個耆那教家庭裏,你絕對不會懷疑神的存在?為什麼?因為在耆那教傳統裏根本沒有神、沒有信仰。但一個耆那教徒會懷疑靈魂的存在,因為他被告知說有一個靈魂,看不見的——身體將會死亡,但靈魂將會繼續他的旅程。

  於是懷疑會升起:「靈魂在哪?靈魂是什麼?有任何人看過它嗎?有任何人在死後回到這個世界上,並且說,‘我仍然活著!你看不到我,但我仍然存在!’」耆那教徒會懷疑靈魂的說法,但不是神。

  印度教徒會懷疑神的說法,回教徒會懷疑神的說法,基督教徒、猶太教徒,他們全都會懷疑神存在的說法——因為神的存在是他們的信仰。耆那教徒和佛教徒從來不會懷疑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因為那不是他們的信仰,但耆那教會懷疑關於靈魂的說法。佛教徒也絕不會懷疑靈魂的存在的說法,因為那不是他的信仰。

  佛陀將所有的信仰帶走,好讓你免於懷疑;沒有神、沒有靈魂、沒有地獄、沒有天堂,沒有莫克夏(Moksha)。佛陀將所有的信仰帶走!你看他摧毀懷疑的方式——非常科學化的方式——這是非常矛盾的方式。

  其他人做的恰好相反。其他人也想要將你的懷疑帶走,但他們的方式是在你身上強加信仰,而讓懷疑更深入無意識中,變成被壓抑的——你再也不會看到懷疑。懷疑被信仰掩蓋住,但它絕不會死去;相反地,懷疑會更深入地移到你的本性中,愈來愈成為本性的一部分。你所有的信仰完完全全都知道:在信仰的中心,有懷疑存在;在核心中,有懷疑存在,信仰只存在於四周圍。

  佛陀是世界上第一個真正嘗試要毀掉懷疑的人。但他的方式很奇怪:他的方式是帶走所有的相信、信仰;而後如此一來,你被帶走讓懷疑成長於其上的土地本身。失去信仰,你將會失去懷疑。失去信仰,失去懷疑,思維又能夠存在於何處?思維需要這兩根柱子支援它。思維的兩個翅膀是:懷疑和信仰。這是思維賴以生活和活命的二分性,一旦懷疑和信仰兩者都消失時,你就已經摧毀思維存在的基礎。

  成為沒有思維、沒有頭腦、無念的No-mind,就是靜心。不是借著睡在刺上面,不是借著赤身裸體、籍著斷食、借著自我虐待,而是借著對事情根本的瞭解。懷疑是從何而來的?進入懷疑去探尋,而後你將會發現懷疑總是因為某種信仰而來的。

  現代人的思維比起從前的人更容易達到靜心,原因在於:現代人的思維不再擔負著一大堆的信仰,因此也不會有一大堆的懷疑。今時今日,已經很難碰到一個懷疑論者,一個充滿著懷疑的人,無神論者——現在很難碰到這類的人了。在昔日會有很多。而原因很簡單:因為現在沒有人會去信仰什麼!所以如果某個人說:「我不相信神存在。」你會說:「又怎麼樣?誰會去相信?別吵了!」現在沒有人會去辯論反對神存在的說話,因為沒有人會和他辯論,贊成神存在。

  這是一個非常新的情況。而你們過去的傳統無法接受這個新的情況的挑戰,如果你宣佈:「我是一個無神論者。」人們會說:「好,那就去做啊!為什麼要大聲喧嚷?為什麼要對它大做文章?非常好,我們很高興你是一個無神論者。」現在誰會在意教會?誰會在意廟宇?甚至那些會去的人,也只是出於一個社交性的禮節而去,甚至他們也不相信。

  這對宗教的探尋而言是一個難得一見的機會;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珍貴的機會過。當然,執著于舊傳統的人非常擔心,他們認為這是曾經存在過最糟糕的年代。這不是最糟糕的年代——這是最好的、最頂尖的年代。現在正是時機、適當的時機、成熟的時機。我們可以帶著全然的心去探尋實相,因為再也沒有信仰會阻礙、干擾,而且因為沒有信仰,也就沒有懷疑。

  這是自由,佛陀稱這是自由。「只要他沒有免於自身的懷疑,他將永遠無法找到自由」。「自由」意味的是:免于思維的自由,而後你只是在一種寧靜當中,在那個寧靜中,你融解,與整體合而為一。去融解並與整體合而為一就是成為神聖的。不是借著斷食,不是借著虐待自己,而是借著與整體合而為一,那個一就是神性。 

  而他,純淨而自信地活著,

  在平靜和美德中,

  他沒有惡意、傷害或譴責。

  即使他衣裝整齊,

  但只要他有信心,

  那麽他就是一個麼真的求道者。 

  「而他,純淨地在生活……」,佛陀說:「純淨地活著」的意思是什麼?他的意思是天真地活著,沒有攜帶信仰、沒有攜帶懷疑,不是出於思維地活著,而是出於靜心地活著。他有自己對「純淨」的意思,他的意思不是「活在純淨中」,那種過去的陳腐觀念。「純淨」的意思不是指你應該只吃婆羅門所準備的食物!「純淨」的意思不是指過午不食,「純淨」的意思不是指你應該這樣穿,而不應該那樣穿。

  「純淨」的意思是指沒有思維地去生活,自發性地去生活,一個片刻接著一個片刻,象一個小孩似的,天真地——從一種不知道的狀態中去生活。所有的知識都是狡猾的,而所有的知識都會使人腐化。從一種不知道的狀態中去生活——那才是純淨。

  蘇格拉底說: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一無所知——這就是純淨。

  佛陀常常告訴他的門徒:「請不要問我玄學的問題,因為我不知道。不要問關於神、關於靈魂的事,而且不要問關於天堂和地獄的事。」他準備一份名單,上面列舉十一個問題,那十一個問題涵括所有充塞在哲學裏的問題。

  每當他進入一個新的城鎮時,他的門徒會四處走動並告訴人們:「請不要問這十一個問題,因為佛陀將不回答這些問題。他只對實際的問題有興趣。問有關貪婪,以及如何擺脫貪婪的問題;問有關憤怒,以及如何超越憤怒的問題;問有關佔有欲以及如何丟棄它的事;問有關如何蛻變自己的事。問要如何才能拋棄思維以及達到靜心的事;但不要問玄學的問題。」因為玄學根本對你沒有幫助。玄學創造出信仰,而懷疑伴隨著信仰而來。於是你被分割成懷疑和信仰,而成為精神分裂的,你失去你的完整性。

  「他純淨而自信地活著」這句話,「自信地」也不是正確的翻譯。佛陀的意思是指信任他自己的本性的人——這不是「對自己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給人一種自以為是的感覺。佛陀的意思是指一種無我的信任。一個人信任整體存在的人,也會信任他自己,因為他是整體的一部分。他傾聽心裏的聲音並跟隨之,他無懼地跟著他的心去走,他信任他的直覺。而且一旦你知道如何傾聽直覺的藝術時,你將會驚訝:理智會出錯,但直覺從不會出錯——直覺是萬無一失的。直覺總是指引你走向正確的路途。

  「在平靜和美德中……」,「平靜」意味靜心、無思。沒有思想的干擾,意識之湖絕對沒有任何的水波或漣漪。而如此寧靜的結果就是美德。美德不是某種練習出來的東西,你無法練習美德。如果你練習美德,在表面上,你會戴著一個面具,但在這個表面之下,你會繼續活在你過去惡意的方式之下。當然,你可以躲開別人的注意,但你怎麼可能躲開自己?

  那就是發生在你們的教士、你們的所謂聖人身上的情形,他們的整個人生變得非常狡猾——他們說的是一回事,過的卻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情況必定會是如此,因為他們的美德是培養出來的。 

  你們的教士,你們的聖人,你們所謂的有德之人、備受尊敬的人,他們過的是雙重生活:表面上是一回事,在私底下完全卻是相反的。 

  西蒙麗娜修女初抵修道院。有一天傍晚她的頂頭上司,馬利亞院長將她叫到辦公室裏面。馬利亞院長說:「我必須到梵諦崗去一趟,並且會在那過一夜。我警告你:如果多明尼加神父今天晚上到你的房間去的話,無論他對你說什麼話都絕不要讓他進去。」

  隔天,馬利亞院長回來後,西蒙麗娜修女淚眼汪汪地站在她的辦公室裏,對她說:「我是要來懺悔的,院長,昨天晚上我違抗你的命令。多明尼加神父來敲我的門,噢!馬利亞院長,他是多麼地雄辯滔滔!他對我說:我是通往天國的大門!而他有天國大門的鑰匙,如果我讓他將他的鑰匙放進我的上鎖的大門裏,我們就會一起在天國中。」

  馬利亞修女咬牙切齒地說:「那個混蛋!他告訴我他有天使加百列的號角,而我十五年來一直在吹那個東西!」  

  但這是很自然的,它必須如此。這些笑話不只是笑話而已,它們隱含有偉大的真理。這是無可避免的情況,因為幾世紀以來,你們整個對美德的概念,就是在你自己身上強加受人讚美的、好的品質。但如果你在自己身上強加某種東西上去,那麼你的本性又要如何自處呢?你將會變成兩個人,而本性當然會比任何被強加上去的美德更強而有力。

  本性必須被蛻變。德行不需要被培養,它必須成為意識的副產品。這個洞見是佛陀對這個世界的偉大的貢獻!

  「在平靜和美德中……」,美德是隨後才到的。首先到的是靜止、靜心、純淨、天真、信任。

  「他沒有惡意、傷害或譴責,即使他衣裝整齊,但只要他有信心,他就是一個真實的求道者」。在這,信心應該用信任代替,所以應該是:只要他信任,他就是一個真實的求道者。信仰者不是一個真實的求道者——他已經相信了,又何必找尋真理!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冒牌貨。如果你已經相信神存在,你又怎麼可能找尋和追求呢?你從一開始就已經扼殺了那個探尋,你已經使這個探尋流產了。

  唯有當某個人沒有信仰,也沒有懷疑時,他才會去探尋。當他純粹是開放的,沒有攜帶成見、結論,或是別人給他的、現成的答案時,當他只是象一張白紙、一面鏡子般地進入這個旅程時,他才會遇見真理。

  真理只會被一個如同鏡子般的意識所知道。一個鏡子般的意識就是一種沒有思維的狀態。但如果你已經是一個信眾、一個信仰者時,你將永遠不會知道真理。一個基督教徒不可能會知道,一個回教徒不可能會知道,一個印度教徒不可能會知道,一個佛教徒不可能會知道。除非你拋棄所有這些意識型態,除非你將它們放在一邊,沒有一絲一毫的成見在你的腦海中徘徊,而後絕對敞開地進入這個旅程! 

  一次,一個非常著名的教授,博那古教授去見朋友。他說他想要用科學方法證明轉世投胎的理論。他想要證明基督教、回教和猶太教是錯誤的,而他想要在科學上證明。他去尋求朋友的支持。

  朋友說:「你說這些話的方式,這個研究從一開始就是非常不科學了!」

  他問朋友:「為什麼?」

  朋友說:「你已經決定出來,回教、基督教和猶太教是錯誤的。你還沒進入這個研究就已經決定出來,印度教、耆那教和佛教是對的。那麼,你怎麼能夠說你想要在科學上證明這一點?——它怎麼可能會是科學的?」

  「科學思維方式的基本要求是:不從某個結論出發。你必須拋棄結論,必須絕對地警覺、察覺到你不知道真相是什麼——然後再去進入、去探索,並且要保持客觀中立。即使事情的走向違背你的理論,也要讓它繼續下去;即使事情的走向違背印度教,也要讓它繼續下去。是真理必須被揭露出來,而不是印度教必須被證明。你太過認同於做為一名印度教徒。」朋友告訴他:「你不可能做一個科學家。」

  他本來和朋友約好要談兩個小時——結果在二十分鐘內,他就想離開。他說:「我有急事,要去別的地方赴約。」

  朋友說:「你根本沒有急事,也沒有什麼約!你要求兩個小時的時間,而我也給了你兩個小時的時間——在兩個小時結束之前你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你必須先回答我:這是哪門子的科學方法?」

  他當然無言以對。事情很明顯、很清楚。在科學裏,你不能從一個結論出發——你只能從一個假設出發:也許是、也許不是……或許。你從「或許」出發,這個「或許」使你保持敞開。 

  佛陀的原意不可能是信心;佛陀的原意不可能是信仰。他的原意是信任——信任如果你不帶任何的結論去走時,你將會找到,因為真理就在那裏!真理不是某種必須被創造的東西,真理已經在那了!真理並非意指某種在天堂裏的東西,真理意指此時此地的實相。無論它是什麼都無所謂,從「也許」出發,做一個探問者。

  而後佛陀說:「即使他衣裝整齊……」,沒有必要裸體,沒有必要棄絕虛俗,沒有必要一直在斷食。真正要棄絕的是:你的結論、你的信仰、你的成見。 

  一匹尊貴的馬

  很少接觸到鞭子,

  誰在這個世界上是無可指責的呢, 

  佛陀在他成道前是一個王子,當他做王子時,他真的是熱愛馬匹,他是馬的熱愛者。在那個年代,馬匹在戰爭裏是最重要的資源。有很多熱愛馬的人。在英文裏,菲立普(Philip)這個名字的原意就是馬的熱愛者——佛陀是一個 「菲立普」。

  在他成道後,他以很多方式談到馬匹。他說:有四種馬:第一種是最糟的,即使你鞭打它們,你打得愈凶!它們就變得愈頑固。它們沒有貴族的氣質,沒有優雅、沒有尊嚴。你可以污辱它們、鞭打它們——它們的皮非常厚。如果它們不想移動,它們就不會移動。

  第二種是:如果你打它們,它們會移動;它們至少有一點點榮譽感、自尊心。接著是第三種,比較好一點:你不需要打它們,只要鞭子的聲響就夠了。然後最優秀的第四種:即使是鞭子的聲響也不需要,只要鞭子的影子就夠了。

  佛陀說人也可以分成這四種:最高的一種是最聰明的,真正的真理找尋者,只需要鞭子的影子;只要師父的一點暗示就已足夠。他們不需要被鞭打,他們不需要被強迫。一匹尊貴的馬很少接觸到鞭子。尊貴的馬不需要接觸鞭子,只要影子就夠了。所以,也有四種門徒。最高等級的只會得到暗示。有的時候甚至沒有一個字被說出口,師父只是看進去你的眼睛裏,那就夠了。  

  「一匹尊貴的馬很少接觸到皮鞭,誰在這個世界上是無可指責的呢?」佛陀問。「誰在這個世界上是無可指責的呢?」——那個人會有能力成為一個佛。那個人首先有能力成為一個門徒,然後是成為一個師父。 

  象一匹尊貴的馬般的聰穎,

  在皮鞭之下

  燒掉並迅速地通過。

  象一匹尊貴的馬——聰穎、警覺、充滿覺知,注意在看,「燒掉並迅速地通過」。如果你是覺知的!……覺知是火,它燒掉你內在所有錯誤的部分。覺知會燒掉你的自我。覺知會燒掉你的貪婪;覺知會燒掉你的佔有欲;覺知會燒掉你的嫉妒——覺知燒掉所有錯誤和負的部分,而將所有優點的、優雅的、神聖的部分引發出來。

  當那些粗鈍而醜陋的部分被燒掉時,有一種強烈的敏銳度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有一種強烈迅速的發生會來到你的生活,一種強烈的熱情,一種強烈的全然性和完整性。

  信仰,靜心,看。 

  容我再度提醒你們:把「信仰」讀作「信任」。信任,靜心,看。

  有三個步驟,簡單的步驟,非常簡單。第一個是信任:對所有的存在有一個充滿著愛的信任,而後靜心會變得很容易,因為現在你可以放鬆。一個信任的人可以放鬆地存在。一個無法信任的人保持是緊張的,保持是焦慮、害怕的。一個信任的人會溶解、消失、蒸發。他知道:「即使如果我掉進海裏面,我也只是一滴露珠……。」他也知道:「作為一滴露珠,我將會消失,但將會做為海洋而存在。我將不會失去任何東西,我將會得到一切。」靜心是一滴露珠消失進入海洋。

  而後,那時你將會看見。因此我會說佛陀沒有「哲學」,而是有「觀學」——他沒有思想的體系,但有一個去看、去觀照的方法、方式。 

  成為無害的,成為無可指責的。

  覺悟永恆的法則。 

  保持與存在的法則共鳴。隨著河流流動,不要試著由道德而上。讓放開來成為你最根本的經文,而後你將會成為無害的,你將會成為無可指責的。 

  而後讓你自己從所有的悲傷中解脫,

  成為自由的。 

  每當你違背你在的法則時,悲傷於焉升起;而每當你與存在處於和諧的韻律之中,與它攜手共舞時,喜樂就會發生。 

  農夫引水到他的田裏,

  武士削斷他的箭刃,

  木匠磨利他的刨刀,

  而智者成為他自己的主人。 

  這就是成為睿智的,以及成為自己的主人的方法。沒有成為自己的主人,人生是空洞的、無意義的、白忙一場的。那樣的人生不會有任何的詩,不會有任何的喜悅,不會有任何的狂喜。而狂喜和喜悅是你天生的權利——但唯有當你達到這個價值,當你值得擁有它時,你才會擁有它。

  成為覺知的、信任的,開始去看——拋掉所有的信仰以及所有的懷疑,目標並不遠,你不需要走到任何地方。如果你能夠信任、靜心,並且去看,如果你能夠覺悟到永恆的法則,那麼你就是主人,就是師父——不是任何人的師父,而是你自己的師父。那才是你主掌的真正領地;耶穌將它稱做「神的國度」。

  但你必須重生,你必須學習新的生活方式——容我提醒你,是新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新的人生哲學。佛陀給你的是暗示。如果你全神貫注地、靜心地、用你的聰明睿智去聽時,這些暗示將會具有無與倫比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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