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妻書》中嘗有一語:
“見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
不能竟書而欲擱筆。”
這滿紙的相思豈是一杆毫筆便能交付,
用畢生的愛戀與情緣化淚,
濡墨起的卻是伊人遠山黛上的神傷。
那是一個“面貌如玉,肝腸如鐵”的男人,
在他臨行前的那一刻,
卻揮筆留下了一封藏在門縫裏的情信。
在他離世後的不久,
這個被他喚作“意映卿卿”的女子,
亦哀傷過度,隨他而去。
愛情到了這裏,終於以最高亢的姿態拉上了帷幕,
百年以後的書信,靜靜等候,誰的憶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亦可生。”
一曲牡丹亭,幽幽襲來,
眸子起了瀲灩,萬縷情絲的拂開。
歲月,總是教人悵惘,
它銷了朱顏,添了情殤。
在漫長的等待中,看盡一場場花事早夭,
在無邊的虛妄裏,且將寂寞淚染雙行。
世有解語花,誰憑花解語?
如風往事,一如雲開霧合般幻滅,
你那頭還是心花無涯的初見,
我這頭卻已是寂寞空庭春欲晚的悲涼,
一場故事,驚堂木未響,
說書人猶站中央,我只剩你離去的遠方。
良辰美景還在,黃泉碧落還在,
彼岸花未開,感情卻終於被時間晾乾。
啟一甕清愁,問誰烹煮?
斑駁的時光裏,一個人看書,
一個人寫信,一個人走走停停,
一個人對話談心,終於遺忘了,
誰曾在那裏,陪我說話,陪我吵鬧。
說好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卻最終,我成了我,你卻只是你。
愛,不過是滄海遺珠。
思念如線,稍一用力,就會斷開。
那些強烈的,洶湧的,真摯的,
熱切的情感與企盼,終於變得乾涸,
在時間的灰燼裏,吞噬了,情深意切的對白;
熄滅了,青春耀眼的舞臺。
是否,因為相遇時,業已用沉默消耗了太多,
所以在一起的時光才會變得這麼的短促?
來不及抓住,幸福滑落指尖。
有時候,愛不過是一池春水,
一朵煙花,一壟軟柳,一簾天光;
只因太過燦爛,所以註定消亡。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有人說:哀是醞釀,傷是釋放。
於是,我開始安靜的念想,直到彼岸白髮蒼蒼。
愛本是生命中最美妙的夢境,只因太過荼蘼,太過美好,
所以有人,即便走完了天涯路,也不願醒來。
在生命中遇見溫暖的陌路人,
記得要神態安祥的回望,三生石畔,
權當是舊識也好,過往種種只為今日鋪墊。
相悅相知,並未有過清晰完整的理由。
門前若無南北路,聚散各有因,
即便留不住,學會放手,也是圓滿的。
浩浩餘生,筆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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