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最適
李道純《滿江紅》詞曰:“好睡家風,別有個睡眠三昧。但睡裏心誠,睡中澄意,睡法既能知旨趣,便於睡裏調神氣。這睡功消息,睡安禪,少人會。”
晉時陶淵明“北窗高臥,自謂羲皇上人”,蓋身心兩靜,借睡以養神安息。《莊子》所謂“其睡徐徐,其覺于於”是也。孔子亦雲:“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所謂樂者,睡中神息相抱,精神冥合,百脈衝和,而暢於四肢之淨樂也。《易》曰:“黃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是也。昔黃帝神游華胥氏之國,“雲霧不硋其視,雷霆不亂其聽,美惡不滑其心,山谷不躓其步。”既寤,怡然自得。是黃帝獲益於臥禪之證據也。
夫行住坐臥四威儀,惟睡眠最為安適。當工作勞頓、精力疲乏之際,偃臥一榻,栩然睡去,一覺醒來,神怡氣暢,百骸舒適。蓋得益於睡中靜養之功者多矣。人生百歲,日作夜息,全賴睡眠調劑生活,恢復精神。何況玄宗學者因心息相依而睡著,睡中心息依然合一乎!又常人夜間睡熟,至靜極時,只能感召天地之真陰,不能感召天地之真陽。若心息相依而獲睡,則兩者能同時獲得感召。以我心息之和,感召天地之和,此為天人合發之機,其為利益,豈有量哉!
凡初做心息相依,若能勿忘勿助,綿綿若存,片刻之久,即能睡去。一覺醒來,百骸調理,氣血融和,精神舒適,其妙難以形容也。若功夫稍進,自然由睡著而轉為入定。睡為定之嚆矢,定從睡中產生。初學有睡無定,久修有定無睡。是故初修之人,能睡著即是效驗,能自然速睡尤妙。此睡眠三昧之境界,號稱相似定,與常人昏睡情形,迥不相同。禪客坐禪,惟恐其睡;玄宗心息相依,惟恐其不睡。妙哉!此睡眠三昧,乃初學入手之通途,大定真空之前導也。
五代時陳希夷老祖,高臥華山,嘗一睡數月不起,後竟於睡中得道。希夷睡訣,共三十二字,名蟄龍法。蓋即心息相依之工夫,不過在睡中修之。
睡中身心不動,如入禪定,謂之“禪定臥”。若禪定之中,天地真陽入我體軀,如甘露遍空,醍醐灌頂,周身酥軟美快,和暢如春,酣融如醉,謂之“三昧臥”。《經》所謂“身心柔軟”,蓋指此景言也。
孔聖“曲肱而枕,樂在其中”,亦即是“三昧臥”之境界也。《神仙拾遺傳》載:夏侯登山渡水,每閉目美睡,同行者聞其鼻鼾之聲,而步不蹉跌,時號“睡仙”。此蓋與希夷老祖同修睡眠三昧者。孔子雲:“德不孤,必有鄰”,不其然乎。
儒仙邵康節《林下吟》雲:“老來軀體素溫存,安樂窩中別有春。萬事去心閑偃仰,四肢由我任舒伸。”又詩雲:“夜入安樂窩,晨興飲太和。窮神知道泰,素養得天多。”是邵子深得睡眠三昧也。白玉蟾仙師詩曰:“自從踏著涅槃門,一枕清風幾萬年。”是白祖所作成辦,得“一切事畢臥”之妙境也。涅槃寂靜之門,正是“如來無上大法臥”。到此大休息,舍諸功用矣。
醉最玄
玄宗修士,工夫做到恍惚杳冥,外息微微,若有若無,斯時先天真陽透入,薰蒸四肢,灌溉上下,醺酣和融,微妙寂靜,狀如微醉。《入藥鏡》所謂:“先天炁,後天氣,得之者,常似醉”也。《金丹四百字序》雲:“初時如雲滿千山,次則如月涵萬水,夾脊如車輪,四肢如山石,毛竅如浴之方起,骨脈如睡之正酣,精神如夫婦之歡會,魂魄如子母之留戀。”此種先天景象,乃陰陽融和之驗證,採取之真機。能常入似醉之鄉,希夷之境,即時時感召天和,神炁交結,修成仙胎,煉己築基之效見矣。
此醉字,乃玄宗之特點。古仙詠此者,如旌陽《醉思仙歌》、三豐《先天一炁歌》、紫陽《石橋歌》等,指不勝屈。而三豐《玄要篇》中,揭醉字尤多,如雲:“取將坎中丹,金花露一枝。慶雲開天際,祥光塞死基。歸已昏昏默,如醉亦如癡。”又雲:“待他一點自歸服,身中化作四時春。一片白雲香一陣,一番雨過一番新。終日綿綿如醉漢,悠悠只守洞中春。”又雲:“醉兮醉兮複醉兮,丹田春透紅如玉。”又雲:“騎龍掛劍醉歸家,運轉三關朝北闕。”又雲:“饑來解飲長生酒,每日醺醺醉似泥。”又雲:“欲問歸縱何處是,醉中遙指白雲邊。”又雲:“漿收東位成甘露,酒飲西方醉綺羅。”又雲:“黃婆勸飲醍醐酒,每日醺蒸醉一場。”又雲:“玄明酒,醉如癡,群陰盡,豔陽期。”又雲:“動靜處,添汞抽鉛,如癡如醉神不倦。”又雲:“西來意,如醉如癡。”又雲:“延年酒,不用杯,甜如蜜,自飲刀圭,醺醺去赴蟠桃會。”又雲:“一掃光,照見君,花前月下醉醺醺。”又雲:“我在斜陽村外過,誰知我是醉婆娑。”又雲:“西國南土把朋來敬,昔日醉裏似昏昏。”又雲:“醉裏昏昏忘天地,古今名利總塵埃。”可謂深得玄宗醉仙三味者矣!
旌陽祖雲:“醉思仙,醉思仙,無事閑來謁洞天。”又雲:“頓焐醉思仙島去,洞門微掩小童看。”呂祖雲:“修修修到得乾乾,方是人間一醉仙。”又雲:“瑤琴寶瑟為君彈,瓊漿玉液勸君醉。”又雲:“不覺自醉如恍惚,恍惚之中見有物。”又雲:“我道醉來真個醉,不知愁來怎生愁。”又雲:“一得真經如酒醉,呼吸百脈盡歸根。”又雲:“得藥之時莫貪亂,如癡如醉更省言。”又雲:“綠酒醉來眠日月,白蘋風定釣江湖。”又雲:“盡日無人話消息,一壺春酒且醺酣。”又雲:“悶裏醉眠山路口,閑來遊釣洞庭心。”海蟾翁雲:“醉走白雲鄉,倒提銅尾柄。”又雲:“劉癡來與龍華會,醉向澄潭作月遲。”譚處端雲:“自從鼎內雲收後,常飲醍醐臥醉鄉。”唐廣真雲:“但教相合成丹日,醉倒壺中不用扶。”馬丹陽雲:“終日銜杯暢神思,醉中卻有那人扶。”張紫陽《石橋歌》去:“景甚美,吾暗喜,自斟自酌醺醺醉,彈一曲無弦琴,琴裏聲聲教仔細。可煞醉後沒人知,昏昏默默恰如癡。”李虛庵雲:“先取元陽為黍粒,次薰真炁醞黃粱,其間醞盡長生酒,一日翻來醉一場。”白玉蟾雲:“落魂逍遙一醉仙,笑挽藜杖夕陽邊。”李清庵雲:“閒時共飲朱陵府,醉後同眠紫極宮。”此玄宗之妙醉也。
大抵醉有先天、後天之別。後天之醉,飲酒過度,神經受醺而醉也。先天之醉,乃一身之陰陽吻合,外感元和之炁,薰蒸融液,精神沖和之極,入於恍惚杳冥而似醉。昔先師示入室弟子,每舉此句為薰修之軌躅。蓋能常入似醉之鄉,即純乎先天,不犯著身之病,一切法驗不求而自至矣。
此“常似醉”一語,玄宗醉仙三昧之秘要,亦為《大易》“黃中通理”,“保合太和”之證驗,所謂“美在其中,而暢於四肢”,正醉中之景象也。明儒陳白沙雲:“醒易於醉,醉非深于《易》者不能也。”其窺聖學之秘奧乎!
蓋此三字,著實吃緊。更進論之,金丹大道,自始至終,凡逐節景象,逐節效驗,逐節火候,儘是“常似醉”也。假若有一絲一毫著在色身,就不是“常似醉”矣。既不是“常似醉”,即不是道也。能知“常似醉”者,即知愚昧小人立躋聖域也。
定最勝
玄宗工夫,初由睡著而入恍惚杳冥,再由恍惚杳冥而至大定,外息斷絕,初如一葉扁舟,容與中流,久則如月照寒潭,萬里澄碧,時間由短而長。脫胎神化,皆在定中進行,此真入聖之玄關,超凡之津要也。
三豐翁雲:“一輪月色相為伴。”又曰:“一輪明月照南華。”劉悟元雲:“一輪明月天心照”。邵堯夫雲:“梧桐月向懷中照。”又雲:“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皆示定境界。若禪、若玄、若儒,莫不以定為歸。《莊子》所謂:“吉祥止止。”又雲:“大定持之。”又雲:“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載也。”淵乎微矣。
定有二種之別,一者,有呼吸之定;二者,無呼吸之定。玄宗所修,即是第二種,身心俱定,出入息斷,眼皮不動,乃真寂滅。若心定而息不住者,乃相似寂滅,非真定也。
《大寶積經•廣博仙人會第四十九》載離意女入此三昧正定,必離出入息,不然文殊大士只用神力,絕其呼吸,此女即定不住矣。今被文殊顛之倒之,投擲十方世界而不為動,托至梵天而不覺,絕文殊之神力,不能挫其一毛,寂定如故,非息念雙銷、複歸於無物者,能如是乎!又若息住而脈不住,文殊但用神力,以扼其動脈,此女亦不能再定。惟息住,脈住,身心寂滅,猶如虛空,方不為外界勢力所動搖。玄宗之大寂定,正符此象。予觀離意女之定,真可謂定到十成,如活死人一般,故文殊亦無法撓亂,其能得近天王如來,正以其身心湛寂如虛空故也。
此則公案,具二重義。淺略釋者,身心寂滅,入深三昧,猶如虛空,非外界一切勢力所能動搖,起念動心,欲出定,無有是處。此彰禪定殊勝。若深秘釋者,文殊表慧,離意表定,定慧一體,故不能出此女定,非文殊神力遜於此女也。大愚芝雲:“僧投寺裏宿”,此語極妙,此彰定慧一如之妙也。
忘最神
定之極,入于無心三昧,有無不著,是為妙忘。譚子《化書》曰:“忘形以養炁,忘炁以養神,忘神以養虛,虛實相通,是謂大同。”玉蟾翁曰:“忘形養氣乃金液,對景無情是大還,忘形化氣氣化神,斯乃大道透三關。”曹文逸曰:“混合為一複忘一,可與元化同出沒。”又曰:“此道易知不易行,行忘所行道乃畢。”孫不二曰:“炁複通三島,神忘合太虛。”又曰:“忘神無相著,合極有空離。”呂祖曰:“松風醉我二忘機。”又曰:“息慮忘機合自然。”又曰:“靜裏尋真真要靜,心從忘處至忘忘。”又曰:“從此一靈默會,太虛清靜忘形。”三豐翁曰:“對景忘情玩月華。”又曰:“仙房氣血渾忘卻,寶鼎金爐不用看。”李清庵曰:“頓忘物我三花聚。”又曰:“處世忘機任事更。”又曰:“和光混俗忘人我,象帝之先只自知。”紫陽翁曰:“境忘情盡任天真,以證無生法忍。”《赤文洞古經》曰:“忘於目則光溢無極,忘於耳則心識常淵。兩機俱忘,絕眾妙之門。”《玉樞經》曰:“慧光生則與道為一,是名真忘。”此玄宗之忘也。
紫清真人《玄關顯秘論》雲:“譚真人雲:忘形以養氣,忘氣以養神,忘神以養虛。只此忘字,則是無物也。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其斯之謂乎?如能味此理,就忘之一字上做功夫,可以入大道之淵微,奪自然之妙用,立丹基於頃刻,運造化於一身也。”又《注道德寶章》,大要以忘物、忘我、忘心、忘性、忘形、忘神、忘言為歸,自非深於道者,不能出此也。
修道不難,難在於渾忘。《莊子》一書,反覆示忘字之用。如雲:”養志者忘形,養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又曰:”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術“。又曰:”忘乎物,忘乎天,其名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謂入於天‘。又曰:“無不無也,無不有也,澹然無極,而眾美從之。”又曰“泉涸魚相與處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不如兩忘而化道。”又曰:“孰能登天遊霧,撓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窮。”又曰:“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忘言之人,而與之言哉!”又曰:“墮爾形體,吐爾聰明,倫與物忘,大同乎涬溟。”又曰:“必齋以靜心。齋三日而不敢懷慶賞爵祿;齋五日,不敢懷非與巧拙;齋七日,輒然忘吾有四肢形體也。”又曰:“忘足,履之適也;忘腰,帶之適也;不內變,不外從,事會之適也;始乎適,而未嘗不適者,忘適之適也。”又曰:“忘其肝膽,遺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
莊子可謂善談“忘”字之神妙矣。內而忘肝膽,外而忘人我,無不忘,即無不有,澹然無極,而眾美從之,非天下之至妙,其孰能與於此哉。又《逍遙遊》談到“至人無己”,是忘己也。《齊物論》首示南郭子綦“答焉似喪其耦”。又曰:“今者吾喪我。”是忘形也。《人間世》揭顏回心齋之妙曰:“回之未始得使,實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謂虛乎?”又是身心兩忘也。《大宗師》揭外天下、外物、外生,是內外一切盡忘也。又示顏回“坐忘”,同於大通,是因身心內外兩忘之久,忽證內外身心一如之妙也。《在宥》篇揭“大同無己”。《天地》篇揭“象罔得珠”。此皆忘字微妙工夫,是則《莊子》一書,登峰造極,妙在一忘字。果到心境兩忘境界,證入一真法界不難矣。
玄宗修煉,以定為基,以忘為歸。然心息不忘,即不得定。則謂丹道始末,一忘字可以賅之,無不可也。當煉精化炁時,若不能忘形,必遭泄精之變;當煉炁化神時,若不能忘炁,必遭泄炁之變。玉蟾翁《煉丹不成詩》曰:“半夜忽風雷,煙氣滿寥泬。這般情與味,啞子咬破舌。”可為前車之鑒也。當煉神還虛之際,若不能忘神,必不能體合太虛,而獲法身粉碎滿虛空之妙證。故譚子《化書》“道化”一章,揭養氣、養神、養虛三部工夫,總以一忘字貫攝,古今善談玄宗者,未有若斯之精微簡妙也。大抵先天修養與後天藝術不到忘之境界,必不能入化。故《莊子》曰:“汝方將忘汝神氣,而庶幾乎!”此非曹文逸所謂“混合為一(心息相依)複忘一(心息兩忘),可與元化同出沒”之旨乎?玄宗學者,只知心息合一之妙,不知心息渾忘,尤為妙中之妙,蓋非忘則不能定也。淵乎微矣。
玄宗火候,若約一字揭其要,則可分四層:初曰“和”,次曰“醉”,繼曰“定”,終曰“忘”。然“和”則未始不定也,“定”則未始不醉也,“醉”則未始不忘也。試觀爛醉之人,從車墜地,不致傷身,正以醉後“心息兩忘”故也。後天猶然,況先天乎!故雖四字,實可互攝互入。噫!修道之要,至此洩漏盡矣。直須身心內外,一概忘卻,一齊放下,大忘塵世一番,然後與道日親。玄宗初學心息相依,若不到兩忘地步,即不能睡著,睡且不能,何況定乎?是故“忘”字最神,“忘”字最妙!
閑最貴
閑者何?身心清閒,無雜勞擾煩之謂也,又有泰然安適之意焉。《莊子》曰:“能相與無為乎?澹而靜乎?漠而清乎?調而閑乎?”示此義也。大抵學道有三種閑趣:
一曰閒靜,謂學人外息諸緣,一意禪定,內發寂靜清安,歇塵勞之擾,此真入道之始也。
二曰幽閒,詩稱幽人,謂退居山巔水涯之間,自樂其志,不求聞達,不爭王候,終日逍遙自在,與白雲同其舒卷,水鳥同其放曠,所謂無事道人。若得丹基,正可保養聖胎,做數十年高人逸士,此非勘破榮華,棲心澹泊者,亦未易得也。
三曰清閒。陳希夷詩曰:“我見世人忙,個個忙如火;忙者不為身,為身忙卻可。”邵堯夫曰:“千里難逃兩眼淨,百年未見一人閑。”又曰:“流水任意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閑。不似世人忙裏老,生平未始得開顏。”周茂叔曰:“紅塵白日無閒人,況有魚緋系此身。”陳白沙曰:“朝市山林俱有事,今人忙處古人閑。”又曰:“影響何勞說夢話,功名真個不如閑。”可見清閒之福,最不易得。世人朝夕奔波,終歲擾攘,身心無片刻之閑。得清閒寂靜之福者,惟道人耳。故古德曰:“勞生唯有僧無事,若悟真乘老更閑。三徑園林禪性在,一庵風月道心還。”清世祖曰:“百年三萬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閑。”玉蟾翁曰:“只有一般輸我處,帝王未有此清閒。”
能享清閒之福,都緣胸次無求,放懷虛寂,故能撤手歸山,澹然閒居,怡然安穩,曠然調適,妙用自足。
閑之難,難在於身心俱閑,若身閑而心不閑,思潮起伏,朋從而思,實不可名為閑。其上焉者,心閑而身不閑,如孔聖之周遊列國,究不如維摩之示疾毗耶!身心俱閑,如世尊宴息於大寂滅之海,乃最為上。呂祖雲:“一日清閒一日仙,六神和合自安然。”隱山和尚雲:“三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永明延壽禪師雲:“最好靜中無一事,翛然唯見道芽長。”號為無事道人,堪稱稀有 。
身心兩閑,於辦道最宜。心息一調,逍遙無何有之鄉、希夷之境,莊子稱為“天遊”。志公雲:“無相光中常自在。”圜悟雲:“入平等安閒寂靜境界。”又雲:“同入無為無事法性海中。”斯皆天遊之妙旨也。故《莊子》曰:“心無天遊,則六鑿相攘”。
外境不擾則身安,內心寂靜則心安。身心安閒,入道之基;身心虛靜,入道之始。能靜方能發定,總以閑為入道之緣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