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12日,四川發生7.8級大地震,鎮中南坪鎮損失慘重。省應急救援隊接到緊急通知,不惜一切代價抗震救災。我的隊伍,是臨時調集的礦山救援隊,屬於應急救援隊的第6分隊。在第5分隊開赴南坪3小時後,我們出發了。

  隊伍一共7個人,分別是我、李大山、梁墨,以及其他四個成員。我們開著這輛最新給配的救援車,以最快的速度開赴南坪鎮。

  (一)

  很快,我們開出城市,駛入了南坪鎮北部的路上。

  “前面的小山坡都震的沒有了。”梁墨說。

  “變形太嚴重,”我望著前面的道路,“這條路多處地段拉斷錯位,兩邊路基顏色也不一樣,明顯是兩條路被震的正好拉倒一起或者同一條路距離很遠的兩段路被震到了一起。而且這裏明顯塌過方,剛清理過不久。”

  “車有沒有問題?”梁墨放慢了速度。

  “稍微慢點,還好前5個隊伍清理過,應該問題不大,我們工作量算小的了。”我說,“不過要是感到不對就停車,自己清理後再走。”

  “嗯。”

  “丫的,前面隊伍的夥計工作量肯定非常大,”李大山嘖嘖的,“這狗日的地震。”

  “哎,是啊,我們也要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放心隊長,我們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隊員們異口同聲說到。

  “好,人要多救,但我們必須注意自身安全。”

  車繼續行駛了兩個小時,快接近南坪的時候,突然,前方的路面上出現了一片灰色的密密麻麻的東西。

  “什麼東西?”我湊近擋風玻璃,還是看不清楚。

  “看不清。”梁墨輕踩了幾腳油門,汽車往前快速移動了一段距離。等到距離足夠近,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和梁墨對視一眼,他說,“不會吧,這麼多?”

  “什麼東西?”後面幾個聲音同時問著。

 

  “我去看看去。”說著,我便打開了車門。

  我慢慢走到那片東西跟前,立馬屏住了呼吸,因為,眼前是一大片死老鼠。不光是路上有,左邊的邊坡上,右邊田地裏都是一大片,而且延生了好遠,反正我看不到邊,少說點,上萬隻肯定有。

  “怎麼回事?”李大山突然從我身後冒出一句話,嚇了我一大跳,“丫的,南坪鎮的耗子集體自殺啊?”

  “你娘的,嚇死我了。”我回頭一看,發現他們都下了車,“不是叫你們別下來嗎?”

  大家沒有說話,並都往我這邊靠過來。

  “注意邊坡的石頭!”我邊提醒著邊仔細打量著這些死耗子。

  “都怎麼死的?”李大山說著用腳把一隻踢翻了一個身。

  那耗子的四肢硬邦邦的,眼睛突出,看樣子死很久了。

  “怎麼感覺像死了很久一樣?”有弟兄說到。

  “死了很久怎麼了?”梁墨問。

  “前面的隊伍應該才清理過路面吧?”旁邊另一個弟兄也插上話了。

  對啊,他們這麼一說,我一驚,路面前五個分隊肯定清理過。可是,怎麼會在短時間內突然出現這麼多死耗子,而且……我再次放眼望去,這場面,宏大而詭異。

  “老劉,你快看,”大山碰我一下,撿了一隻樹枝撥弄了一隻耗子,給人的感覺,耗子屍體很輕,“這耗子好像是空殼。”

  大山一腳踩到這只耗子身上,耗子的屍身竟然感覺有些脆,發出了如同踩爛幹樹葉的聲音。等大山把腳抬起來,耗子的身體果然被他踩癟了下去,肚子上脹開一個口子,大山把樹枝從那口子伸進去,倒騰一下,片刻,他轉過頭,“什麼都沒有。”

  “……”我被眼前這無比詭異的景象嚇瓜了,抬頭又望了一下,覺得背涼涼的。片刻,我學著大山那樣一腳踩到另一隻耗子身上,也是空的。

  “這邊的也都是空殼。”梁墨在另外一處試了幾隻。

  “全都是啊……”兄弟們都嚷起來。

  “老劉,這內臟都去哪了?”大山皺了皺眉頭。

  大山的疑問也是我們大家的疑問,這些耗子死的實在是匪夷所思。我暫且不說這樣恐怖的數量,就單單考慮這些屍體,外觀看上去一絲傷口都沒有,就算她們遭遇了什麼天敵,可是,有什麼東西能做到這樣殺死對手。其實最關鍵的是,這數量,太大了。還有就是,這些耗子肯定是才出現不久的,難不成在我們前面隊伍經過這裏之後,有什麼東西把它們追到這,然後集體剿滅,還是……她們因為地震原因遷徙到這裏,然後被這裏的什麼東西幹掉了。這裏?我想到這問題,腦袋嗡的一下,再次環顧四周,加上這黃混混的天氣,恐怖的感覺立馬襲來。

  “快,大家快上車!”我提高聲音,然後和大夥一起快速跳上車。

  “嘭嘭”幾聲,大家緊張地關上車門,我看了眼梁墨,說,“啥都別管,壓過去。”

  梁墨啟動汽車,油門大力一轟,汽車就彪了出去。車從難以計數的耗子屍體上碾過,一路都發出了劈裏啪啦的響聲,這聲音如同炮竹一樣。不一樣的是,越聽越噁心,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從車輪剛壓上那會就沒有消下去過。

  “龜兒子,怎麼還有?”

  我們已經開了有一公里了,可是路上的老鼠屍體就沒有減少的意思。

  “奶奶的,”大山的頭伸了過來,開玩笑說,“我們是不是該給中央電視臺走進科學打個電話啊?”

  “就是打了電話,估計也沒法解釋。”梁墨說。

  終於,在我們開了距離出現屍體的地方1.5公里左右時,耗子的屍體終於消失了。按照大山的話講,從這些屍體數量上看,感覺方圓十公里的耗子都在那了。我深吸一口氣,從反光鏡看了看,心中升起了莫名的不安。

  “劉隊,我們快到了。”梁墨說,“山坡下麵能看見鎮子。”

  “開進去,和我們的隊伍匯合。”我邊說邊取出對講機,準備給第一分隊的隊長聯繫。

  誰知道,根本搜索不到第一分隊長對講機的信號。試了很多次,仍然沒有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只好給另外的分隊聯繫。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其他四個分隊我沒有一個人聯繫的到,就好像,他們沒來過這裏一樣。

  “都關機了?”李大山問。

  “不可能!”我說,“這是下了死命令的,誰敢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何況一起關機?”

  “劉隊,先別急,也許是因為地震的原因,信號受到影響也有可能。”梁墨說,“我們開進去再說。”

  “好,快一點。”

  南坪鎮,和我們先前看到的一樣,已是一片廢墟。只是我們越接近,它呈現給我們陰森和恐怖,就愈發的加大——不知道這一片瓦礫之中到底埋葬了多少生靈。

  整個街區,佈滿陰霾之氣,加上發黃的天氣,更加瘮人。80%的房屋看不出本身的一丁點兒模樣。剩下的建築,用殘垣斷壁足以形容。小街道,基本都被倒塌房屋的碎磚碎石所覆蓋。主道上,雖然多數地段還是可以勉強通過,但是如同網狀的裂痕遍佈各處,遠遠看去,整個道路嚴重扭曲變形。現在的南坪鎮,用一個詞語可以準確描述這種狀況——死寂!然而,這種狀態,也是我十分奇怪和不安的地方。

  “丫的,老劉,”大山先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他們人呢?我們走了這麼遠了,怎麼一個人都見不到?五隊隊伍,三十來號人,都去哪了?”

  “劉隊,設備好像也沒有看到。”梁墨補充道,“連設備的轟鳴也沒聽到。”

  “再看看,”我努力壓著心中的不安,透過擋風玻璃,“這個鎮子不大,走完再說。”

  “哎,得下車了。”梁墨說著,把車停了下來,“又是個大縫子。”

  我下了車,走到前方出現的這個相當大的裂縫邊,“靠,這個比之前那個還要寬,還要長。”

  大家使用工具把房屋的碎石挖起來往裂縫中填充。我們都很小心,畢竟這些瓦礫之中可能埋葬著同胞的屍體,也還可能仍然有活著的人們。

  就在縫隙快要被填好的時候,有個兄弟突然說,“等等,別挖了,好像有個人。”

  我趕忙扭頭,發現挖過的廢墟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或者說一具“人影”。跟著,我們小心翼翼地用手把覆蓋在人身上的瓦礫碎石盤開,沒多久,那人便呈現在我們眼前。

  從她的衣著上看,是個女人。整個身體卡在廢墟之間,雙膝半跪著,上身向前匍匐,雙手扶著地支撐著身體,身體下面被一堆瓦礫所塞滿。咋一看,有些像古人行跪拜禮,只是身體被上部的重物壓的已經變了形,看上去有些詭異。她的頭埋在土裏,暫時分辨不出樣貌來。

  這姿勢好奇怪……

  大山過去,慢慢把她身下的瓦礫一點點刨出來。他這一刨不要緊,刨到一半的時候,“老劉,”他回頭,“快看!”

  大山說完,讓開了身子。

  大家應聲一看,娘的,眼前的這一幕一下子讓我徹底明白了那女人為什麼要用那種姿勢了——她的身下,是一個小男孩兒。這個男孩兒,應該是她的孩子,地震,把人間至愛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孩子……”我聲音都有些哽咽,小心地問,“還活著嗎?”

  大山望了那一眼,回過頭,輕輕搖了搖頭。

  “呼~”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氣,“不管如何,既然發現了,把她們弄出來,找個地方埋了吧。”

  “好!”

  大山小心翼翼地把男孩慢慢從女人身下往外拖,當孩子的整個身軀快要出來的時候,他突然一愣,整個人一下僵在了那裏。

  

(二)

  怎麼了?”大山奇怪的反應讓我緊張起來。

  他並沒有回應我,在停頓片刻之後開始小心翼翼的檢查著男孩的身體,周圍的兄弟們都湊了上去。

  一會兒……

  大山把男孩放到旁邊,回頭對兄弟們說,“快,把這女人也弄出來看看。”

  “到底怎麼了?”他這種狀態,讓人相當不安。

  “情況不妙。”大山和幾個兄弟開始拖那女人。

  大山這麼一說,我下意識地往附近看去,什麼動靜也沒有,雖然周圍的環境和剛才一樣壓抑,但我真的沒有理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裏又要地震了?可是,我回頭看著大山的樣子,明顯又不是。

  在大家的努力下,女人很快被他們拉了出來。李大山把她往地上一放,跟著快速地在女人腹部壓了一壓,然後又往腹部上方又壓了幾下。

  “奶奶的,”大山慢慢站起身,陰著臉,快速地搜尋著周圍,忽然,他從旁邊的廢渣裏撿起一根細而尖的小木棍,然後回到女人屍體旁,蹲下,舉起木棍,那姿勢……啊!?他幹嘛啊?

  “大山哥!”

  “你娘的幹什麼?”眼看大山就要把木棍插入女人的腹部,我趕忙上去拉住他的手,大喊一聲,“你幹錘子啊?瘋啦?”

  他掙脫我的手,眉頭皺緊了,“這女人有問題!!!”

  “什麼問題?”我嚴肅地看著他,無法明白他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不管什麼問題,你這要如何?”我看了眼他手中的木棍。

  “我現在還不確定,”大山指指女人的腹部,“你來試試。”

  “試什麼?”我狐疑地看著他。

  “快!”大山表情急切,“按一下!!”

  我十分疑慮地又看了大山幾眼,蹲下往女人腹部一按……當我的手陷入這個女人深深的腹部之中的時候,我腦袋嗡的一下。這……這?我驚恐地看著大山,再次問到,“這?”

  “明白了吧!”他一把把我推開,再次舉起尖尖地木棍,“她體內好像是空的!”

  “空的!?”

  在場的人,聽到大山這麼一說,無不表現出驚恐的神情。

  “啊!”隨著大山一聲低吼,那根木棍快速地向女人腹部插下去。

  “噗—!”棍子插了進去,可發出來的聲音,很像插到了一個空空的皮囊裏。

  “呼——”大山深深吐口氣,片刻,抽出木棍,用雙手使勁把女人的肚子一撕……

  說實話,當時的情景,我下意識把頭偏了一下,無論如何,這樣的場面,在電視裏也沒見過。大夥兒沒有說話,都被眼前的景象嚇的瓜起了。這女人,正如大山所說的那樣,她體內,居然沒有任何內臟。

  “和上面那些耗子是一樣的。”

  大家都沒有了聲音,片刻之後,大山站起來,壓著聲音,“上車,離開這裏!”

  “你怎麼發現他們沒內臟的?”車上,我緊張地問大山。

  “那孩子拖出來,體重輕的離譜,可看他的樣子,又不瘦。”他快速地說到,“起初我也沒往那裏想,可後來不是壓了那女的腹部嗎?”

  “怪不得,”梁墨搭上話,“肯定不是地震的原因啊!”

  “是啊,”我想不通,這樣的情況不由讓人瘮的慌,“內臟難道是被什麼東西吃了嗎?”

  “本來應該這樣解釋。”大山楞了一下。

  “應該?”我一頭霧水。

  “老劉,他們身上沒有傷!”大山頓了一下,“至少那小孩兒身上,我剛才快速看過一下,沒發現明顯的傷痕。”

  “……”我無言以對。

  “大山哥,那些老鼠身上好像也沒有傷!”梁墨補充說到。

  “是啊!”“太可怕了……”“我們怎麼辦?”

  大家聽了梁墨的話後,都緊張地議論紛紛。

  “大家先冷靜,”這種時候,我不得不如同以往一樣裝鎮定了,“現在還沒有發現什麼東西,而且我們還在車裏,就算有什麼動物那麼可拍,至少現在我們還是安全的。”

  “老劉,我們的五個分隊,不會和這個有關係吧?”大山謹慎地問我。

  “但願不是,要是的話……”我早想到了,可真的不願意多去往這事上考慮,“要是,我們還走不了了!”

  “嗯!”大山點點頭。

  “如果他們遇到的是同樣的麻煩,”我看了眼大家,“我們就算要回去,也得先弄清楚這裏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梁墨一個急刹把車停了下來,“劉隊,你看!”梁墨輕輕地說著。

  他說話之前我就已經看到,我們的前方居然出現了幾頂寫著“抗震救災”的藍色帳篷,這些帳篷設置在應該是南坪鎮的什麼廣場上。廣場的中間估計是個噴泉池,可現在已經壞掉了,很難看出以前的樣貌。那些帳篷很新,明顯是才搭建不久的,正好圍繞在這個池子周圍,只是……

  “好安靜。”梁墨看了一會兒,“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回頭看了一下,“要!不過不能全部下去,我和大山下去就可以了。”

  “這?”梁墨瞪大了眼睛,“我也和你們一起。”

  “你不能去,”我再次望了眼前方,“你們守著車,把車門關好,別上鎖,車也別熄火,和兄弟們幫我們注意周圍,要是有動靜就按喇叭。”

  “對,老劉說的不錯!”大山打開車門,站了下去。

  我們的車距離那些帳篷不到二十米的距離,我和大山走的很小心,邊走邊觀察,說實話,我心跳的厲害,想到那女人和她孩子的慘狀和莫名不見的救援隊伍,一種莫名的恐懼直接湧上心頭。”

  我們來到一頂帳篷跟前,兩人互相對望一下,大山就要進去。

  “等等,”我拉住他說,“先喊喊,別急。”

  “有人嗎?”站在這個帳篷前面兩米,我輕輕喊了幾聲,“請問有人在嗎?”

  喊了片刻,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看了大山一眼,表情好著急,不知道他剛才從哪里撿來一塊板磚,“老劉,你退後!”

  嗯?我還沒反應過來,大山一把把我推到身後。

  “丫的……”他罵了一句,大步跨到了這個帳篷入口邊,看了我一眼後,又飛快地把帳篷掀開,舉著板磚就沖進去了。

  “大山……”我走到帳篷邊,輕輕喊了兩聲,卻沒有動靜。

  片刻後,帳篷的簾子一動,一個大頭伸了出來。“進來,屁都沒有!”

  我走進帳篷。裏面擺放著四張鋼絲床,還有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大山在一個布櫃子裏翻著,跟著他拿出來一個本子。

  “什麼東西?”我下意識地問著走了過去。

  “好像是個花名冊。”他翻了兩下,給了我。

  “嗯!”我肯定了大山的說法,看了看內容,心裏一驚,“這是,所有隊員的名單,一、二、三……”

  我大概數了一下,抬頭瞪著大山,“三十三個人!”

  “五個隊,差不多。”

  “人呢?”我非常不安。

  李大山搖搖頭,“再到其他帳篷看看,但願是老子們想多了。”

  這裏一共有七八頂帳篷,我們後來快速查看了四五個,內飾都差不多,至少我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老劉,”我們走出了帳篷,大山四處看了一下,“真丫的奇了怪了,他們人呢?”

  “鬼知道!”我呼吸一下,指著遠處那頂帳篷,“把那個帳篷看了再說。

  我說的那個帳篷,應該是這幾個帳篷裏面最大的一個,只是距離稍遠一些,但除了大,形狀都是差不多的。很快,我們來到了這個最大的帳篷跟前。和大山對看一眼後,我就要進去,大山這時卻一把拉住了我。

  “你幹嘛?”

  大山吸了吸鼻子,“你丫有沒有問到什麼味道?”

  “味道?”我也像大山那樣嗅了嗅,“什麼味道?”

  大山仔細聞了一下,“哎?好像又沒有了。”

  “你‘幻聞’了吧?”我搖了搖頭,直接撩開帳篷的簾子,準備進去。

  可是,我剛往裏走一步,還沒看清楚裏面是什麼情況,從帳篷內就傳來一股特別大的藥味。是什麼藥味,我是不知道,反正很難聞,這一不留神的吸入,嗆的我眼淚直冒。

  “咳~阿嚏!!”我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

  “老劉,”大山已經把帳篷簾子拉開,看了片刻後,低沉著聲音對我說到,“你快看。”然後他慢慢走了進去。

  我定了定神,捂著鼻子和嘴巴也慢慢進去。可是,進去還沒站直身子,眼前的景象直接把我嚇地瓜起。

  “這……?”我已經判斷出來這滿地的是什麼東西了,只是還是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實。地上躺著很多人,只是全部用一些衣服蓋住了頭。

  “奶奶的,應該都是屍體。”大山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瞟我一眼,“身上灰都很大,很有可能是救援隊找出來的地震遇難者。”

  “娘的,”我輕輕咳了一下,一下反應過來,“怪不得這裏藥味這麼大,估計是暫時保存屍體用的。”

  大山沒有說話,走到一具屍體前方,看兩眼,然後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揭開蓋著頭部的衣服,看了一下,然後快速蓋上了。

  “丫的!”大山吐了口口水。

  “咋了?”

  “頭被壓扁了!”

  “啊?”

  看著這滿帳篷的遇難者,我心裏說不出的揪心和難受,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現在還埋在那些瓦礫之中。

  “老劉!”就在這會兒,大山在我身後低聲叫著,“你快過來。”

  大山的語氣感覺很不好,我立馬站起來跑過去,“怎麼了?”

  “你看!”大山撩起了一具屍體的衣服。

  我看到大山說的事情,渾身冷汗直冒,慢慢靠近,“又……又是?”

  “嗯!”大山回頭再次打望這裏的屍體,“整的不好,這裏所有的屍體都是一樣的。”

  大山給我看的這具屍體和我們發現的那個女人和他的孩子一樣,沒有內臟。隨後,我和他連續翻看了好幾具屍體,雖然其中只有幾個肚子被剖開了,可是那些沒有剖開肚子的用大山之前壓腹部的方法也能很快辨別出同樣沒有內臟。

  娘的,我慢慢站起身,眼前詭異的場景讓我十分恐懼。

  “大山,”我咽了咽口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山搖搖頭,“老劉,現在怎麼整?”

  我思維已經不清晰了,“我也不知道,上車再說。能找到其他隊員是最好的。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應該很清楚。”

  我們走出帳篷,還沒走到兩步,大山就停了下來,又一次嗅了嗅鼻子。

  “又怎麼了?”我緊張地問著。

  “我又聞到之前那個味道了,老劉!”大山攆著鼻子扯了幾下,“味道太淡,不知道是什麼發出來的。”

  “啊?”我十分疑惑,“不是帳篷裏的藥味嗎?”

  “不是,”他閉著眼睛又仔細聞了一下,“奶奶的,又聞不到了。”

  “為什麼我的鼻子什麼都聞不到?”我也嗅了半天。

  “嘿嘿,老劉,”大山拍我一下,“這個你也要和我搶?快走,這鬼地方……”

  “嗯!”

  誰知道我剛回應完大山,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急切的汽車喇叭聲。我和大山緊張而快速地對望一眼,然後,飛快地跑向我們救援車方向,一看,大家都從車上下來了,正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

  “劉隊,”梁墨看到了我們,趕緊招呼我快過去。

  “你們怎麼發現他的?”我和大山過去之後,發現地上竟然躺著一個穿著橘黃色衣服的人,不用說,這應該就是之前的隊員之一。可是現在的他,渾身都是血,最讓人揪心的是他那從肘處就斷掉了的胳膊。

  “劉隊,他自己從廢墟裏面爬出來的。”一個兄弟如是說到。

  “你還好吧?”我趕緊蹲了下去,輕輕抬起他的頭。

  “呼~”他沒有立刻回答,深呼吸一口後,“你們是誰?”

  我簡單把我們的情況給他說了一下,他聽完後,又看了一圈,然後盯著我,毫無力氣地說著,“你們,趕緊回去吧,這裏不再需要救援了。”

  聽了這話,我抬頭望了大夥兒一眼,“為什麼?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其他人在哪?”

  “咳~~”他連續咳了幾聲,緩過勁來後,繼續說,“我們的人都死了……咳!”

  “啊?”

  “到底怎麼回事?”大家都急切地問。

  “你們趕快離開這裏,趕快離……”他鼓著最後一絲力氣,可話還沒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喂~!”我輕輕搖了搖他,“喂!”

  大山上去試了試他的鼻息,歎口氣說,“過去了。”

  “他們到底碰到什麼事情了?”梁墨疑惑地說到,“為什麼他的胳膊會沒了。”

  我抬頭看了看,問大家到,“他剛才是從哪里過來的?其他人又在哪里?”

  幾個兄弟都指了指同一個方向,我轉眼看看,那是一處拐角,以前裏面應該是條小巷子或者是小街,不過現在已經面目全非。我們快速來到拐角處,路的兩邊全是被地震震壞了的房屋。巷子的路面落滿了瓦礫和碎石,當然,也能看出佈滿許多裂紋和縫隙。這種場景和我們在巷子外面看到的如出一轍。我們快速穿過了這個小巷子,可暫時還沒有發現其他救援隊員的蹤跡。娘的,就算因為什麼原因死了,這屍體怎麼都找不見?幾十個人啊,而且應該都穿著那種橘黃色的衣服,按理說應該很容易發現才是。

  在快走到這個巷子盡頭的時候……

  “你們快看。”梁墨快速蹲下來。

  

  (三)

  梁墨蹲下的地方,地上灑滿了血漬,星星點點的,一直延伸很遠。

  大山過去沾了一下血,在手上搓了搓,並聞了一下,“時間不是很久。”

  “說不定是剛才那個救援隊員的。”梁墨說。

  “嗯,很可能!就算不是,也應該是其他隊員的,”我再次看了看延伸出去的血跡,“快,跟著看看。”

  大家沿著血漬跑過去,沒幾步就到了另一處拐角的地方,當看到瓦礫之中那條斷掉的滿是鮮血的胳膊時,大家瓜起了。片刻,大山蹲下去,撿起旁邊一個碎瓦片,撥弄了一下那個胳膊,“整不好就是那小子的。”

  “怎麼斷的?”我緊張地問到。

  大山把胳膊斷裂的那段撥弄過來,看了一會兒,“好像是被鈍物砸斷的。”

  “鈍物?”梁墨好奇的問著,“難道他們過來碰到餘震,不小心也被壓到碎石下麵了?”

  “這個估計,”有個兄弟插上話,“不太可能吧!”

  “嗯,”我補充到,“可能性很小,這個鎮子的房屋都不高,又是震中,估計第一次地震的時候就都被震塌了。”

  “而且他們又是專業救援隊,”梁墨說到,“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奶奶的,肯定不是餘震的原因,你們看這胳膊,感覺是被反復砸壓才弄斷的。”大山指了指斷裂處。

  這條胳膊斷裂的地方,血肉已經相當模糊,確實是被頓器給砸斷的。而且,正如大山說的那樣,這個樣子,不止砸了一次。龜兒子,為什麼要把那隊員的胳膊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弄斷?而且,為什麼要弄斷?太多疑問了。

  大山站起來,把瓦片扔到一邊,左右看了看,“大家小心點,那些沒有內臟的屍體肯定和這裏發生的事情有關。”

  大山提到這,我心裏又是一顫,開始真心恐懼了。

  梁墨用一個碎瓦片再次撥弄了那個斷臂,“你們快看,這個鼓起來的是什麼東西?”他指了指手腕上面一點。

  果然,大山上去把那個沾滿血污、已經破爛的袖子一扯,那斷胳膊上面果然出現了一處鼓的很高的地方,大約離手腕10幾公分的距離。

  “長的瘤子?”我離的稍遠,看的不太清楚。

  大山用手摸了摸,片刻,回頭看了我們,“不像瘤子。”

  “嗯!”梁墨也摸了一把,“不是瘤子,好像什麼東西就在皮膚下面,好硬啊,像石頭一樣!”

  我和梁墨對視一眼,然後靠近,彎下腰,“弄出來看看!”

  “我來!”大山又撿起來一個瓦片,把邊緣就地磨了磨,跟著對著胳膊直接切了下去。

  當胳膊的皮膚被大山手中的瓦片劃開的時候,噗的一下,從那裏飆出來一股黑綠色的液體,噴了他一臉。

  “呸!~呸~~!!”大山猛地站起來,手和袖子並用,快速抹去臉上的東西,“丫的,真他奶奶的噁心!!”

  “這是什麼呀?”

  嗯?大家都湊了上去。

  胳膊皮膚下面的那個東西,像是個半球形,上面被一層黑綠外加一點血紅的液體蓋住了,看不真切。

  “靠,”我被眼前的這東西噁心到了,“到底是什麼啊?身體裏能長出這種東西?”

  大家沒有說話,大山再次蹲下去,撿起旁邊的瓦片,輕輕撥弄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半球形的東西居然硬硬的,一動不動,再次讓人確定是個胳膊本身長的東西。

  我又湊近了一點,“肯定是什麼瘤子!”

  “老劉,給我點兒水!”大山手揚起來。

  “走吧!”我左右看了一下,“管著東西幹什麼?抓緊時間找人啊!”

  “不是瘤子,”大山給我指了指剛才被他用瓦片戳到的地方,“你看,要是瘤子也該是紅色的,或者接近肉色啊,這塊怎麼是黑的?”

  我仔細看了一下,確實如同大山說的那樣,我趕緊把水遞給他。

  他接過水,喝了一大口,然後對著那東西直接一噴……上面的那些黑綠的液體被沖掉了。

  “這是什麼啊?”梁墨在旁邊問著。

  斷臂上的這個東西,怎麼形容呢?形狀確實是個半球體,深灰色,並沒有完全黑。外殼如同核桃殼一樣,坑坑窪窪,非常不平整,而且,大山又用瓦片試了試,非常硬。

  “怎麼弄不下來?”看清楚後,我絕對相信這玩意兒不可能是人體本身長出來的東西,可為什麼會在人體之內,皮膚之下?

  大山楞了一下,直接伸出手想去拿,我趕忙阻止他,“別用手,用石頭敲吧。”

  他從旁邊撿起來一個碎磚塊,伸過去輕輕敲了一下,那玩意兒沒動,而且敲在上面的感覺就如同敲在石頭上,當當直響。

  “奶奶的,貼的還這麼緊,”大山念著,然後把手揚了一揚,片刻,橫著砸了過去,跟著,只聽見啪的一聲,那個半球形的東西被大山給敲掉了。

  “終於讓老子給弄下來了。”

  奇怪的是,那個東西掉下來,我只看見一眼,後來被大家一擋就消失了。

  “東西呢?”

  “滾到裏面去了。”梁墨指了指一堆瓦礫。

  “丫的,”大山過去用腳把那堆瓦礫胡亂地踹了幾腳,沒有見到那玩意兒的影子。

  “娘的,”我深呼吸一口氣,“算了,浪費這麼多時間,走!”誰知道,我一轉頭,看到有個弟兄站在原地,眼睛瞪的老大。

  “喂,”梁墨叫了他一下,“你怎麼了?”

  “各位大哥,”他還是站在原地,聲音放的很低,“剛才那東西,好像是活的!”

  啊!?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活的?”大山走到跟前,“你小子沒開玩笑吧?”

  “你確定?”梁墨也走到他旁邊,“看清楚了?”

  那兄弟環顧我們幾個,片刻後,肯定地點點頭,“嗯!我看到它滾到那邊,然後很快就爬到縫隙裏去了。”

  

(四)

  聽他說完,我們大家同樣瞪起眼睛對望,我內心的恐懼又上升了一個等級。活的?我趕緊看了眼那個斷臂,噁心的感覺也湧了上來。

  “爬?”梁墨又驚奇的問到。

  “有腿,我看到了!”那兄弟再次回答。

  “我們快走。”我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可心裏一時半會兒整死都不能相信,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大山正準備上車,突然停下來,扭頭皺著眉頭看著我,“老劉,這次味道很大,你總該聞到了吧?”

  確實,正如大山所說,我聞到了一股有點腥,但又並不噁心的味道。而且,我仔細嗅了嗅鼻子,這味道……我好想以前聞到過。

  “你聞出來是什麼味道沒有?”我快速跑到大山那裏。

  “嗯……”大山半閉著眼睛,片刻,“老劉,有點像硫化鐵的味道,但是又好像不完全是,好像還夾雜有什麼味道,太淡了!”

  啊?

  大山這麼一提醒,我突然反應過來,對啊,確實是硫化鐵的味道,怎麼描述呢,嗯~~硫化鐵的味道比鐵銹的味道濃一點,但是偏臭偏腥。可,可是,這地方,怎麼會聞到這麼濃烈的味道,難不成南坪鎮的地下全是硫化鐵?不應該啊?要是這裏有鐵礦,早就開發了。

  “這就是硫化鐵的味道啊?”梁墨也到處聞了聞,“好像還有一股臭雞蛋的味道。”

  “臭雞蛋?”我心裏一驚,趕忙跑到他站的位置上,片刻,對著大山說,“大山,是硫化氫!”

  “硫化氫?”大山聽我這麼一說楞了一下,邊跑過來邊說,“不可能!”

  “是真的!”

  “奶奶的,真是硫化氫的味道!?”大山聞了兩鼻子,“老劉,怎麼可能?”

  是啊,大山說的沒錯。懂礦物的人或者學過相關知識的人應該瞭解,硫化鐵礦富集的區域,一般來說可以檢測到二氧化硫氣體的(SO2)。因為硫化鐵室溫時為非活性物質,溫度升高後變活潑,在空氣中加熱,氧化成三氧化二鐵(見氧化鐵)和二氧化硫。可是,硫化鐵是很難在自然環境中直接產生出硫化氫氣體(H2S),還對初中化學有印象的同學應該能記得啊,分子式裏都沒有氫元素(H),怎麼可能產生硫化氫氣體,除非遇到什麼酸溶液。

  所以說,我們在這裏聞到硫化鐵味道的同時又有硫化氫的味道,這很難讓人理解。

  “而且,”我望了大山一眼,“剛才都沒什麼味道,怎麼現在變的這麼濃?”

  “丫的,確實!”大山搓了一下鼻子,“味道真是比剛才大多了。”

  “上車上車!”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潛意識告訴我,我們必須離開了。

  大家都上車後,發現車窗外的氣味更大,我們連忙把玻璃搖上了。

  “先走。”

  我話剛說完,突然,整個駕駛室開始晃動。

  “娘的,你小子能不能開穩當點兒。”大山罵到。

  梁墨努力穩住方向,提高聲音,“不是我,坐穩了,餘震!”

  這次餘震不算大,但持續了居然有1分鐘的樣子。

  “靠,”我罵著,下意識打開了窗戶,可剛把窗戶打開,一股濃烈的臭雞蛋味道立馬傳了進來。

  “你丫的,幹錘子,快關上。”

  我急忙捂住嘴,並同時把窗戶搖上,此刻梁墨也開大了車內風扇,但是空調過濾裝置並不能過濾到多少硫化氫味道。

  “味道比剛才大多了!”我揉了揉鼻子。

  “快走,快走!”我嚷著,“往回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車外面由遠而近地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乍一聽像是大雨的聲音,可分明沒有下雨,也像……我再次看了看車外,更像有什麼動物正大量地向我們爬過來。而此時,車內硫化氫的味道明顯比剛才還要濃郁。

  突然,梁墨猛然來了個急刹車,大家一不留神都齊刷刷往前方傾到。

  “丫的,真有麻煩了!”大山同時低沉著聲音說著。

  我趕忙坐起來,透過擋風玻璃一看,媽的,不遠處,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黑東西快速從被地震震開的地縫裏爬了出來。

  “啥東西?”我頭皮發麻。

  “這邊也有!”梁墨大聲喊著。

  “後面也有!”其他人也在驚呼。

  “丫的,老子來。”大山反應很快,拉了一下樑墨,快速和他換位置,自己坐到了駕駛室上,“管他奶奶什麼東西,我們在車裏,還怕個錘子!你們坐好,絕對不能開窗戶,老子要大開殺戒了。”

  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汽車周圍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已經湧到了跟前,它們太多,速度也很快,我們又是居高而看,暫時分辨不清楚這些東西的樣子,大山一點停車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又一次轟了一腳油門,直接碾了上去。

   “丫的!”大山罵完,整個車身就開始上下劇烈顛簸,片刻後,“狗日的,什麼蟲子這麼硬?”

  娘的,我們坐的這救援車,少說點重量也有3噸左右,很少有東西能承受住它碾壓,更不要說動物了。

  “呀,”大山這麼一說,我心裏一驚,“會不會就是那個東西?”

  “很有可能!”有人快速插上話。

  “現在看不清楚!”梁墨說,“可就算是那東西,也太硬了吧?”

  “管他丫的,你們別理那些,”大山又一次大轟油門,“怕個錘子,這些玩意兒還能把汽車給吃了不成?”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東西已經佈滿了我們能看到的地方,滿廢墟上都是,而且數量還有增加的趨勢。

  “快!”我很著急了,“這樣下去,估計在車裏也危險。”

  “丫~”大山不斷的轟著油門,可是汽車的速度就是不見長。

  “怎麼回事?”我腦袋已經空白了,而且這會兒車身仍然顛簸的厲害,人稍微一鬆勁就容易撞到門上。

  突然,大家聽到了汽車熄火的聲音,發動機的聲音也馬上停止了。這會兒我再往車外看的時候,我只能說,我們被這一大片的小東西團團圍住了。不,說圍住還不夠準確,因為整個汽車的下部,感覺都被玩意兒給埋起來了。這數量,起碼是數以萬計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而且數量增加的這麼可怕。

  “奶奶的!”大山抹了一把額頭,跟著連忙再次打火,“這狗日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謔謔……”

  然而,無論大山怎麼弄,就是啟動不了。

  “他丫的,”大山還在打火,可是根本不管作用,“老劉,發動機好像被卡住了。”

  聽大山這麼一說,所欲的人都不由自主啊了一聲,扭頭再往車外看時,那些東西竟然開始往汽車的上部爬動了。

  只一會兒工夫……

  “爬上來了!”梁墨話音一落,我們的前擋風玻璃,左右車窗上立馬就爬上來了好多個。

  “靠!”我不自禁的罵了一句,不過,好像正如大山之前說的,這些蟲子雖然很多,但我們在車裏,她們似乎真的沒有辦法攻擊到我們。只是,看到越來越多的這些東西爬上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而且,因為玻璃的作用,我們看到了這些東西的真實面貌。

  我強忍著內心的噁心和恐懼,稍微湊近了玻璃,大氣不敢出,仔細端詳著眼前這些東西。

  “娘的,果然就是之前在斷胳膊裏面的那個東西。”我看清楚了那個如同核桃殼的外殼,那東西竟然真是活物!只是,我想不明白,它們怎麼跑到人體皮膚下面去的?

  “丫的,這蟲子長的實在太噁心了。”大山罵著,突然,他“嗯”了一下,就沒了聲音。

  “咋了?”我下意識這麼一問,又看著這些蟲子,它們的腹部真的太噁心了。整個腹部隱藏在“核桃殼“下麵,腹部的表層被極其多的絨毛狀的東西覆蓋著。這些細小的絨毛狀的東西,乍一看,確實像長的什麼毛,可當你看到這些小蟲用過這些絨毛在玻璃上遊動時,你才知道那是他的腳。

  大山沒有立刻回應我,而就在這時候,一直盯著這些小蟲的我腦袋突然嗡的一聲響,天啊,這……這東西,我居然一下有了些印象。

  “怎麼了,劉隊,你們發現什麼了?”梁墨問到。

  “老劉……”大山轉頭盯著我,“不會是《礦岩輯本》上說到過的那個蟲子吧?”

  這時候汽車外的嘈雜聲更大了,有更多的這種硬殼小蟲爬上了車身。而大山說的事情,也讓我頭皮發麻。

  “怎麼可能!?”我想了想,直接否定了大山的說法。但是,這東西,真的太像了。

  “你們……認識這種蟲子?”梁墨問。

  “希望不是我們認識的那種。”我左右看了看玻璃,深呼吸一下,“這和《礦岩輯本》上提到過的‘地王虱’長的很像。”

  “地……地王虱?”梁墨睜大眼睛看著車外面,“那是……什麼東西?”

  我努力回憶著,雖然是很久之前看的了,可這東西當時給我的印象還是蠻深的。

  “傳說中一種很可怕的怪物,生活在地層深處,專門靠食用硫化礦物為生,因為很多硫化礦物都是多金屬礦,所以造就了它們如同鋼鐵般的……”我邊回憶冷汗邊往外冒,這才發現我記憶中的文字描述怎麼更加像眼前的這東西,“鋼鐵般的保護外殼。”

  “老……老劉,”大山瞪大眼睛看著我,“你怎麼越說越像啊!?”

  我再一次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些小蟲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大山,這真的是地王虱!”

  “啊??”幾個人同時發出驚訝的神情。

  “它……它們,”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滑落了下來,“《礦岩輯本》中還提到過,傳說古代西域人懂的如何利用它們製造空明之火,這種火焰能量非常巨大。”

  “空明之火?”

  “它們在吃食硫化礦物之後會排出可燃燒的氣體,”我擦了擦汗,瞪大雙眼,“就是硫化氫!”

  “老劉,你剛才怎麼沒想起來?”大山也在擦汗。

  “我都不知道我能想起來這麼多,”汽車的頂部估計都爬滿了地王虱,我們頭頂正沙沙作響,“不應該想起來啊,而且,為什麼傳說中的怪物會真的出現,這……這……!”

  “丫的,出不出現都出現了!”

  “難不成……”有個兄弟的聲音在發抖,“難不成那些人的內臟就是被這些東西吃掉的?”

  他的這番話,讓駕駛室直接安靜掉了,片刻……

  “這個……我沒在書上看到過,我們只能祈禱了!”我說話也有些發抖,“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的關鍵是,我們怎麼逃出去?”

  “現在更沒辦法出去了,”有兄弟十分驚恐,“剛才沒出去,現在還怎麼出的去。”

  “劉隊,”梁墨說到,“我們現在在這裏面還是很安全的,再等等,說不定等會它們見沒有辦法就撤了。”

  “丫的,小梁子,你盡說些廢話,”大山提高聲音,“現在除了等我們還能幹什麼?它們連硫化礦物都啃的下去,何況我們?老劉,這也根本就不需要在書裏寫出來。”

  車外面被成千上萬的地王虱爬滿了,我們已經被眼前的這許多阻擋的看不真切外面的情況,只能聽到密密麻麻昆蟲爬動的聲音,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好在,就如同剛才所說,它們雖然數量巨大,可根本無法穿透汽車的機身。車內的我們,在十分恐懼中暫時安全。本來以為大家多等一會兒,這些怪物就會退去,可事情總是不如人意。大山剛剛打開了駕駛室的照明,因為外面那發黃的光線都已經射不進來了,玻璃被地王虱堵的嚴嚴實實。

  “奶奶的,”大山歎口氣,“這些東西真能耗啊,呵呵,幸好救援車結實啊。不然我們就得瓜起了。”

  “現在已經瓜起了。”我回應到。

  “鏜”“鏜…”“鏜……”

  突然,駕駛室內傳來了似乎是硬物敲擊汽車外殼的聲音,大家瞪大眼睛,面面相覷,可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鐺”“鐺……”

  與此同時,我耳邊出現了鐺鐺的聲音,我下意識扭頭一看。靠,眼前的景象讓我腦袋一片空白。在地王虱身體的腹部,那些絨毛狀的腳中間不知道怎麼地居然伸出來一個長滿鋸齒如同鑽頭一樣的東西。“鐺鐺……”“鏜……”聲音不斷傳來,我們也看到了地王虱腹部的那個“鑽頭”不停在敲擊玻璃。說實話,一個地王虱這種力度的敲擊,想要把汽車的玻璃敲爛,那是不可能的。然後,我們面對的可能有上萬個,片刻之後,駕駛室裏我們必須大聲說話才能聽到對方的聲音,而且,整個汽車的上部因為這種共振式的敲擊慢慢開始晃動。

  “謔謔……”大山又一次試了試火,可是汽車就是不著。

  “不光發動機卡住了吧,估計點火的路也出問題了。”我緊張地說到,“難不成被它們咬爛了?”

  “……”大山楞了一下,看著我,突然,他瞪大雙眼說到,“壞了!”

  他說完這句,讓我們快速往座椅後靠了靠,然後大山使勁扯下駕駛室前方的蓋板,“手機給我照一下!”

  片刻之後,大山猛的把蓋板蓋住,毫無表情地說到,“它們從空氣過濾口爬進來了。”

  “那怎麼辦?”幾個人都條件反射的使勁往後面擠,恐懼地盯著蓋板。

  “不好,後排通風口好像也扛不住了。”梁墨說。

  “老劉,要不然老子先沖出去。”大山咬咬牙,“說不定能把它們引開!”

  “不行!”肯定不行的,不說這些東西吃不吃人,現在的數量要是人困在裏面,不把人壓死也得憋死。

  可惡啊,早知道會這樣,之前就應該叫大家都走。片刻,梁墨突然說,“你不要亂動,有一個爬到你腳上了。”

  我回頭,發現梁墨正單手壓著另外一個弟兄。他被梁墨這麼一說,恐懼的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渾身猛的就僵住了。

  “別動,我幫你弄下來。”梁墨慢慢彎下身體。

  與此同時,我們已經發現那個蓋板上的空氣孔上又鑽出來半個地王虱,大山拿出身旁的一個爛塑膠板,啪的一下就給那個打回去了,然後把塑膠板卡在了空氣孔上面,“丫的!”

  剛出來的那個是打回去了,爬到那兄弟腿上的這個由於大山的動靜,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驚嚇居然連續往上大跳,片刻功夫就竄到了他的脖子上。

  靠,這東西還能跳?

  “啊!”那兄弟瘋狂的大叫著,用慘叫形容已經很貼切了。他的手胡亂的在脖子那裏亂抓,整個身體掙扎的厲害。

  “把衣服脫了!”“快!”

  在大家的幫助下,我們以及其快的速度把他上衣扯下來。可是當我們再次發現這個地王虱的時候,大家都瓜起了。

  “啊啊!”他瘋狂地抓住鎖骨的部位,“快幫我弄出來,它鑽進去……”

  鑽進去了?

  因為這兄弟手的遮擋,我沒有看到他說的情況,可是片刻之後,他就沒有了聲音,整個人直接癱倒到在座位上。當她的胳膊耷拉下來的時候,我赫然看到再他的胸口的位置一個腫塊正慢慢往下腹部移動。

  “這……這是剛才那地王虱?”我下意識說著,同時仔細打量著這兄弟的脖子附近,哪有傷口?

  “還管那麼多幹啥啊!”大山大吼一聲,“快攔住它!!”

  緊急時候,梁墨估計也管不了那東西多麼可怕了,立刻用手捂了上去。

  “快,刀,得把這東西給剜出來,它在掙扎!”梁墨驚恐地說。

  “老劉,你壓著擋板!!”大山快速跳到了後座,舉著他常用的那把小刀。

  “你快,要捂不住了,這東西變小了!”

  “快!!大山,快!!!!它在往身體裏鑽。”

  大山沒有任何話語,說時遲那時快,他瞬間把小刀割進那兄弟腹部的皮膚,大喊一下,“手拿開!!”跟著,他快速用自己的手捏住了這個地王虱,然後用刀使勁一挑,那塊皮膚和這個小怪物同時被大山扯了下來。

  大山沒有半點遲疑,飛快地把小刀往地王虱的腹部一撮,接著亂攪一通,只見他血紅的手中立刻流下來幾小股綠色的液體,然後,那個地王虱僅剩的一點絨毛小腳就停止了擺動。

  “奶奶的,噁心死老子了!”大山把手上的地王虱往腳下一扔,然後使勁踩了一腳,“丫,真硬!”

  “死了嗎?”

  “死了!”大山用腳蹭了蹭,“狗日的東西,殼再硬,肚皮也能撮破!”

  “為什麼鑽到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我害怕極了。

  “鬼知道,”大山跟著試了試那兄弟的鼻息,摸了摸頸部動脈,看了片刻長長吐出一口氣,“龜兒子,嚇死老子,還以為這樣就死了!!”

  突然,“哢嚓一聲!”我看到梁墨旁邊的玻璃出現了一個裂痕,雖然沒有破,但這可不是好的徵兆。

  “狗日的,”我罵起來,用手抵著那塊塑膠板,“大山,快過來,這邊多起來了。”

  “後面也是。”梁墨在大吼。

  娘的,我回頭看了看周圍的地王虱,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身前的兄弟就是等會我們的下場——不死也得弄掉半條命。

  “哢嚓……”

  我們還來不及有任何想法,梁墨那邊的玻璃居然又裂開了幾條縫,那些地王虱正努力的往裏面鑽。我右邊的玻璃也是一樣……

  就在此時,一股濃烈的臭雞蛋味道跟著就傳了進來。

  “丫的,好臭!”大山立馬捂住了鼻子,憋出幾個字來,“這簡直就是熏死豬啊!!”

  “劉……隊長,”梁墨也把嘴捂的緊緊的,“這樣下去不被吃了也要被硫化氫給毒死啊!”

  又是“哢嚓”一聲,這會兒連前擋風玻璃都裂開了,頓時,駕駛室內的硫化氫味道更加濃烈。片刻之後,我們幾個都開始有中毒的反應。

  “老……劉!”大山努力地支撐著,指了指我面前的儲物小盒,“裏面有我的打火機,點……火吧,老子寧願被燒死,也不……願意讓這些狗東西啃…了!!”

  打火機?是啊,硫化氫,非常容易燃燒。

  我顫悠悠地拿起打火機,望著周圍那些就要破窗而入的地王虱——只要我劃一下打火機,周圍的硫化氫氣體就會被點燃。空氣中這種濃度的硫化氫直接點燃,那不會是大山說的燃燒,而是直接爆炸。我無法預測我們所在區域的地王虱到底產生了多少硫化氫氣體,更加不知道這樣大範圍的爆炸,會是一個怎麼樣的情景。

  我……真的不敢做這樣的決定。

  “嘩啦”一聲,大山那邊的玻璃直接碎掉了。成百上千的地王虱直接潮湧進來……

  “老劉!!!!!”大山一個急切的呼喊,“點吧!!!下輩子再做兄弟——!!!”

  “劉隊——!”梁墨居然一下子撲到了大山身上。

  “啊~!”車內的人都在尖叫!

  “嚓!”的一聲。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能讓我再有半點猶豫。我,劃動了打火機。打燃火的瞬間,我只感覺到眼前火光一閃,跟著就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可能就在一兩秒以內,我眼前突然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報告隊長,南坪鎮見不到救援隊的影子。】

  【奇怪了,六個分隊,至少有四十個人,怎麼能一個都見不到呢?嗯,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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