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問寒山路,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釋,月出霧朦朧。
    葉落秋風起,數裏入雲峰,寂寞空山裏,拔芒覓舊蹤,
    苔徑無人履,唯聞流水聲,夜板清澈耳,劃出一片空。
 

    這樣一個寧靜的夜晚,聽一首意境空遠的《寒山詩詞》,琴音淺淺,一弦一韻,如同大自然一草一木的呼吸。靜水無塵,蘭草幽淡,此刻,無論多少浮躁的心靈,都可以在瞬間歸於平靜。
 

    隨著清遠的韻律,我們仿佛頓然了悟,放下執念,和這個繽紛的凡塵告別,告別曾經愛過的,告別曾經怨過的,去深山禪林,在縹緲的雲霧裏,尋覓僧蹤禪意。
  

    收拾好一些與禪佛相關的詩詞,在月光下晾曬,于清風時節,取出來品讀。這樣安靜的背景下,禪意自會在紙間漫溢、雲中舒卷、風中流淌。

 

    不知是誰說過,禪外之人,不可說禪。就像佛門中人,不可逾越紅塵。佛有佛的戒律,魔有魔的規矩,人有人的尺度。可我總覺得,世間萬物,靈性相通,乾坤大地,萬法歸一。我們在天地間遊走,隨著時光,如漂萍一樣流向遠方。遇見可以遇見的,擁有能夠擁有的,也忘記需要忘記的。
 

    此時,聽一曲梵音,將浮塵關在門外,眼前,文字中仿佛有一條幽深的山徑,通向菩提道場。那裏有手持禪杖的僧者,有雲中對弈的仙人,也有山間砍柴的樵夫,有荷鋤采藥的藥農。而我們,就是這山林裏缺席的人,總因貪戀紅塵繁華的煙火,每一次,都是遲來的一個。

 
    
葉落秋風起,數裏入雲峰,寂寞空山裏,拔芒覓舊蹤,苔徑無人履,唯聞流水聲,夜板清澈耳,劃出一片空。無意之時,日月如流,稍縱即逝,光陰似電,一閃而過。在歲月的雲煙裏,回望曾經,千年如一日。糾纏于現世的迷霧中,坐看紅塵,一日又似千年。曾嚮往任由天地相移,我自端坐岩石,聽山風過耳,清泉潺潺,乾坤明朗,日子安寧。這是一種令人神往的境界,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很遙遠,其實,它就在身邊。

 

    浮世清歡,如夢無痕。厭倦了凡塵往來,所以更多的人願意做一株平凡的植物,儘管微妙,卻有著比人類更簡單、更質樸的生存法則。只想著如何安靜地過完日子,不在意前因果報。在佛眼中,一草一木皆有情,一花一葉總關禪。佛陀所途經的地方,哪怕山窮水盡,寸草不生,因了佛的到來,都有了禪意,有了慈悲。                                


    
有人問,修佛的路途到底有多遠?需要耗費多少光陰?佛陀用了千百年的時光來修行,歷盡萬千劫數,在彼岸佛國,為眾生遍植蓮花。而我們只需放下業障、貪嗔,找一隻渡河的船,便可登岸。佛度有緣人,這個過程,也許刹那,也許一生。渡河的那艘船是什麼?是佛殿簷前的一隻蜘蛛,是寺院回廊的一縷荷風,是放生池畔的一株水草,抑或是漫天縹緲的一粒粉塵。


    
花開見佛,佛在哪里?萬木凋零的曠野,一株綠草是佛;寧靜無聲的雪夜,一盆炭火是佛;蒼茫無際的江海,一葉扁舟是佛;色彩紛呈的世相,樸素是佛;動亂喧囂的日子,平安是佛。何時見佛?在流年裏等待花開,處繁華中守住真淳,於紛蕪中靜養心性,即可見佛。

 

    佛的梵音空靈靜遠,漸漸領悟,天然璞玉,需要時光的雕琢。錦瑟人生,則要禪心的滋養。且將繁弦急管,交付給絲竹清音;用凡塵煙火,換一盞玉壺冰心。在無常世間,面對不可預測的明天,今日所能做的,就是靜心坐禪,養我性情。讓自己慢慢從亂世風煙中走出來,變得乾淨而明澈。                               

  

    《六祖壇經》雲:“一切眾生,一切草木,有情無情,悉皆蒙潤,百川眾流,卻入大海,合為一體。”


    
光陰還是那樣,有增無減,草木依舊長青,只是我們不再年輕。年月深長,人生走過的片段總是似曾相識,那是因為季節在往返,故事在重複,而世人也終究如此,別無他恙。有一天,時間會吹散一切,所有的猜疑,所有的迷惘,以及所有的不安都將隱去,直至一塵不染。而那些封存在歲月裏的窖釀,也會在適當之時開啟,於某個風清月朗的日子,淡淡品嘗。

 

    就讓我做一剪閑雲吧,沒有來處,不知歸途,在寥廓的蒼穹飄蕩。有緣的人看見我,將我寫入詩中,描進畫卷,編進夢裏。無緣之人,就這麼擦肩,擦肩吧,擦肩並非是無情,而是讓緣分走得更久遠。

   
    
人問寒山路,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釋,月出霧朦朧。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仿佛只要一跟人提及禪佛,都會覺得,那是一種虛幻縹緲的境界,有著不可領悟的玄機。卻不知,深刻的底蘊,表達的即為樸素的道理。而樸素的外在,卻寄寓深沉的內涵。

 
    
我們總把佛界看作是謎,費盡心思地想要琢磨出最後的謎底。卻不知,人生一局棋,關於輸贏,我們總是無能為力。迷惘之時,多半在局內,當你了悟的時候,人已在局外。若用平和的心態,看凡間一切,簡單明瞭。若用複雜的心態,看萬丈紅塵,則為世相所迷。  這就是所謂的有味是清歡、繁華見真淳的涵義。

 

    所謂得閒便是主人,也許我們更應該將遠志封存起來,用閒逸的山水蓄養,於杯盞中自在把玩。看一場煙雨,從開始下到結束;看一隻蝴蝶,從蠶蛹到破繭;看一樹的蓓蕾,從綻放到落英繽紛。不為詩意,不為風雅,不為禪定,只為將日子,過成一杯白開水的平淡、一碗清粥的簡單。也許只有這樣,生活才會少一些失去,多一些如意。

 
    
曾記得宋代大養生家陳直說過人生有十美:讀書、談心、靜臥、曬日、小飲、種地、音樂、書畫、散步、釣魚。魏晉文學家嵇康也在《答向子期難養生論》中寫到:“養生有五難,名利不滅此一難也;喜怒不除此二難也;聲色不去此三難也;滋味不絕此四難也;神慮精散此五難也”。故要能有閒庭散步、煮茶論詩、東籬采菊、日落南山的人生美事,皆因心空。

 
    
唯有空的心靜,才能靜安人間,才能享受人生十美。而如今,仿佛享受生命所帶來的樂趣卻成了極其遙遠的事情。

 

    禪宗將修行分為三個境界。第一境界是“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芳跡”;第二境界是“空山無人,水流花開”;第三個境界是“萬古長空,一朝風月”。也許我們無須知曉其間的深意,只知道無論時光過去多久,佛法與天地同存。我們只做宇宙萬物中那一種屬於自己的生靈,安靜生長,平凡度日。


    
于佛,不求前生,前生望不穿,空耗今生之分秒。不求來生,來生如塵似埃,泯然眾生裏。不求今生,今生認真走著,歡喜愛著,浮沉淡然,悲喜坦然,還有何憾?
  

    與佛對望,平等相望,佛那無的玄機表情,我只淺悟我淺意,終於明瞭,放下,即天堂。心存美好,即天堂。人生即禪,你就是佛祖。
 

    梵音隨風飄,煙際認樓鐘,啜飲甘露泉,沁涼臥雲松。我們都是平凡的人,不過是在平淡的歲月裏,做著庸常的自己。因為迷惘,因為疲倦,因為悲哀,所以會在不經意的日子裏,焚一炷檀香,聽一曲心經,養幾株睡蓮。為的是,洗去一些浮塵,邂逅一段機緣,沾染一點佛性。而佛固守著它的蓮台,在靈山勝境,等候眾生去燒香祈福。任何時候,都不會太遲,因為那道門檻,永遠為我們敞開


    
禪是清淨,不是死寂;禪是修心,不是無情;禪是擔當,不是避世,也許禪在每個人心中,都築了一間小巢,是為了給俗世的你我,遮避風雨。它不情深,不纏綿,只在若有若無的日子裏,與我們共有一剪歲月,共修一段緣法。

 
    
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以空為樂,靜裏乾坤,才得以禪香入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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