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個人一生最大的修行,就是把日子過好,把人做好。曾仕強先生說,一個人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事業上的成功和掙了多少錢,而是在於自己盡了多少責任。這就回到了修行的話題。修行到底要修什麼?修行到底為的是什麼?修行是為了得道成仙嗎?人與人的追求或許不同,但所有的修行,或許都是向人道回歸。
我有一位來自遼寧丹東的朋友。他個頭不高但性格直爽,為人真誠,他話不多,卻富有哲理。顯然是一位活得極為通透的人。他對事物是有態度的,他不喜歡見的人,無論是誰,也可以不見,不喜歡的事情,絕不屈就苟同,不卑不亢,不會阿諛權貴、趨炎附勢,這種帶有棱角的性格,讓我對其崇敬有加。他不信佛、不通道,也從不拜神、拜佛,但他的話卻充滿了大徹大悟的意味。在我看來,他的修行,很徹底,很通透。
於是,在我的腦海裏,一個問題油然而生:究竟怎樣才是修行?修行的目的是什麼?
我曾經與一些修行的朋友探討過這個問題。學佛的朋友說,修行就是實現解脫,人生本苦,而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學道的朋友說,修行就是放下欲念、清淨身心、無為不爭,然後找到內心的快樂。人生確實是苦海,一旦產生了欲望,便會引出無窮無盡的苦惱;沒有人不想清淨身心、不願世間無事,然而,身在紅塵中,內心的解脫與現實生活之間總有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希望似乎近在眼前,卻似乎又遠在天邊。
一位朋友說,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去關注其他人,真正值得關注的,是自己最親的人,因而,如果認為自己無法施展偉大的抱負或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報效國家、奉獻社會,那麼充其量應該經營好自己的家庭,照顧好父母、善待丈夫或妻子、教育好孩子,然後一切都會漸漸好轉。這些道理平實無華,卻深深地刺痛著很多人 的心。
我們都習慣把最好的脾氣展現給別人並試圖證明自己的價值,並不失時機地給人留下好的印象,卻把最壞的情緒留給了家人,期望家人理解自己的不易,甚至與家人爭吵、懷疑,真正讓情緒瀕臨崩潰、毀掉幸福的元兇,可能是我們對家庭、家人的忽略。實際上,一個人如果把家人照顧得妥妥當當、和和睦睦,事業沒有不興盛的。而這一切都起於家庭,終於家庭,其根源在於人本身。
修行是一個人一生的事情,與宗教毫無關係,而所有的修行都始於人道。道教認為:“人道不修,仙道遠矣。”淨明祖師曰:“天豈有不忠不孝之神仙乎?”人道,就是為人之道,其根本在德,德行不修,何談仙道?《南華真經口義》雲:“無為而尊者,天道也;有為而累者,人道也。”
人道的本質是有為的,也就是說,生而為人,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完成的使命,而最為關注人道的儒家所言,人道即修、齊、治、平,修身是根本,培養德行其實就是培植福基,身修好了才具備齊家的基本條件,否則,家若不齊,更何談使命和貢獻?古語有雲: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是就能力而言,其根本也是人道的修行。沒有這些修行,修成正果是不可能的事情。
修身自不必說,無非是形成正確、合理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事業是否成功、掙錢是否足夠多已經不是人道修行的最大追求了,我們需要做的或許是齊家的問題,紅塵修行,修的就是修身和齊家,而齊家之道,有父母道、夫妻道、親子道、兄弟道,這些“道”都是圍繞著家進行的,夫妻之道則最為關鍵。人常說,夫妻關係是定海神針,夫妻關係處理好了,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這種說法我是極為苟同的。
一次一位朋友說,他感覺運勢極差,事業不順,是不是犯太歲所致?我說:你和妻子的關係如何?他說他和妻子的關係鬧得很僵,幾乎每天爭吵,他怪妻子不理解自己工作的辛苦,妻子怪他賺錢少、也不夠關心自己;已進入青春期的孩子也太聽話,成績也差;父母的身體也不好。各種不順加在一起,幾乎快讓他撐不下去了。他說,他與妻子已經到了離婚的邊緣。
聽完他的敍述,我說,這一切的關鍵在於夫妻關係的處理。夫妻之道即是陰陽之道,陰陽和諧,才能欣欣向榮,夫妻和諧,家庭才能興旺。家是以夫妻為中心的,所有一切的關係都從這裏開始,家庭是否昌盛也源于夫妻。家庭和睦了,才足以談事業、人際關係、運勢。換句話說,家庭經營好了,事業才能順風順水。這就像一個漣漪,以夫妻關係為起點向外波動,夫妻關係決定了外在的一切。
有位朋友人跟我說,他選擇入道修行,試圖用宗教式的戒律約束自己,建立信仰,其目的是為了成全人道,希望自己過得幸福,只不過,當花費了大量時間“普度眾生”之後,卻發現自己未能將家庭經營好,自己的修行得不到家人的支持,甚至還遭受冷嘲熱諷,被認為自己走火入魔、不食人間煙火。難道,這就是修行的結果?還是把家庭不和當作修行過程中的劫難?
我說:不要用劫難為自己不太究竟的修行方向和方法找藉口。道教認為,真正的劫難是由水、火、風之不協形成的,即違背自然規律所導致的大型災難,我們所遭遇的不順,充其量是困難而已,如果修行人連人道都修不好,又何談仙道呢?須知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都是由凡人曆劫修行而成的,成仙之前無不經歷了人道的歷練。人道與仙道,原本就是相通的,甚至是合二為一的。這一點我們不可不知。
修行到一定的境界,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不必通過驚世駭俗的言行嘩眾取寵、使人信服,但可以通過真誠、篤定、德善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又充滿責任感、積極向上、勇於擔當、持守誠信的人格趨近完滿的人。我們可能會遭遇挫折,但內心會極其篤定,最終成為家人的依靠、別人的燈塔。這種修行不易做到,但如果做到了,人道也就完滿了,人道完滿了,距離仙道就不遠了。
紅塵中的修行,把家經營好,成全人道,這是通往仙道的階梯,人道與仙道之間,或許只有一線之隔,一念之差而已。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