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複歸於嬰兒

  遠方樹得丘上的山神理清水也在關注著這一幕,同時暗自嘖嘖稱讚。如何指引盤瓠這條漸開啟靈智的狗自覺邁入初境、開始有意識的修煉,就算他來做,也未必能有比若山此刻更好的辦法。

  理清水在感慨——難道自己真的看見了希望嗎?而若山的聲音中也滿是欣慰之意:“這不是因為我用的方法巧妙,而是它已開啟天賦神通、有通靈之兆,所以才能如此為之。假如換作普通的禽獸,怎麼做都是沒有用的。我看見它白天吃了妖禽肉,藥性發作在村子裏發瘋,才想到可以這麼試試的,真是狗有狗的性子啊!”

  若水補充道:“那妖禽肉對於一般人而言只是一味補藥,能壯一時氣血精力,等藥性一過卻留不下什麼。但是對伯壯、仲壯這樣已邁入二境、正在洗煉筋骨形骸者而言,卻正適合輔助行功。”

  若山解釋道:“伯壯、仲壯都分到了足夠多的一份,就算經過了法力處理,這種妖禽肉也要及時服用才能藥性不失。我已經吩咐他們定坐行功、希望能早日二境九轉圓滿,但靈藥只是輔助,還得看他們自己的修煉功夫。剩下的妖禽肉,我又煉化了一番,適合虎娃和盤瓠服用。”

  若水一笑道:“你對這兩孩子倒是真捨得!盤瓠的情況特殊也就罷了,但是虎娃還那麼小……”她的言下之意,將盤瓠也當成了族中的孩子,而不再僅是一條狗。

  若山截住話頭道:“正因為虎娃還太小,我才要將那妖禽肉再煉化一番,使他能儘量吸收靈效。就算他還不知修煉,但只要能承受這種補益,也可強身健體。這孩子來歷不凡,將來可能成就亦不凡,而且他是清水氏唯一的遺孤,我們得了清水氏一族太多的好處,理應要好好報答。”

  ……

  虎娃今天剛剛躺下時感覺到全身有一股燥熱、意識中也有一股朦朧的躁動,可能是那肉湯的原因,白天時他就領教過肉湯的“厲害”,而晚上的感覺則更特別。他吮著手指,在床上拱來拱去好半天沒睡著,直至這股燥熱漸漸散去,又感覺全身暖洋洋的,五臟六腑甚至每一個毛孔都形容不出地舒服,然後很快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的虎娃精氣沖和,無意中仍有著一種朦朧的衝動,這種衝動並不包含任何具體的欲念,只伴隨著與生俱來的勃發生機,最為樸素而純粹。在香甜的幸福沉睡中,他的小雞雞竟然就這麼自然地勃起了,也不知持續了多久。

  到了後半夜,虎娃做了一個夢,夢中又在吃那無比美味的肉湯,感覺是那麼的幸福。這個夢境是如此地清晰,因為就是他睡前真正的經歷,仿佛夢境與現實並無分別,醒來後仍記得很清楚。而在黎明到來之前,虎娃又做了另一個很朦朧的夢,與昨天的那個夢幾乎是一樣的。

  美如仙境的山水之間,秀麗的峰巒上,他看見了一個妙曼的身影。虎娃從未離開過所生活的村寨,這裏被險峻的群山環繞,除了頭頂的天空,看向四周的眼界不會超過十裏。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致,恐怕連想像都想像不出來,卻偏偏在夢中見到了。

  但這個夢境是如此飄渺,他醒來後甚至想不起夢中的情形。此時的虎娃甚至還不完全瞭解夢的概念,只是伴隨著成長與記憶自然有了這種經歷。

  第二天,山爺集合族中精壯的勇士,帶著盤瓠離開村寨外出打獵去了。狩獵需要選擇合適的天氣並判斷天時的變化,避開可能下雨特別是有暴雨的時節,否則在深山中處境將十分危險。山爺是族中最有經驗的人,他熟悉這一帶風向、雲層的特點,甚至能感應到空中細微的水汽變化。

  盤瓠已擁有初境的體驗,可畢竟尚在開啟靈智之初,若山不可能像教導一個人那樣去教它初境九轉的修煉之法,就算說了它也聽不懂啊!所以只能讓它在反復的體驗中自悟修煉,因此它的初境每轉之功時間都會很長。

  但盤瓠已經開啟了天賦神通,讓它在狩獵的過程中逐漸熟悉和運用天賦神通、漸漸有意識地去修煉,自然伴隨著初境九轉,可能是一種最合適的方式。

  族人外出集體狩獵往往要好幾天才能回來,盤瓠第一次離開了村寨,虎娃很羡慕也有些捨不得。山爺並沒有將青壯男子都帶走,還留下一部分守護村寨,自從發生了怪鳥襲擊事件,就更加應該小心。伯壯與仲壯這兩位最強大的戰士也留下了,山爺囑咐他們不僅要保護族人同時自己也要好好修煉。

  山爺不在的時候,族中的大小事情就由水婆婆說了算。這天陽光明媚、微風怡人,水婆婆突然做了一個很奇怪的決定,命令族中年滿十六歲的男子與年滿十四歲的女子,其中尚未結親且年紀未滿三十歲者,都集合起來看她紡布。

  部族中的人們生活在原始古樸的狀態中,有些事情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但在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中卻懂事很早。男子年滿十六、女子年滿十四,就已經可以娶親或嫁人了,但並非所有的人都會這麼早成親。女孩嫁人一般還算比較早,但一些男子實際成家的年齡都比較大,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要有足夠的能力才行。

  水婆婆命令這些人來,當然是想設法指引他們邁入初境。年紀太小的孩子,不僅心智尚未完全成熟且身體亦未發育完全,是不適合過早修煉的,教都沒法教。至於超過了三十歲,身心發育已經到了巔峰,卻始終無法邁入初境,將來再成功的希望也很小了。

  幾年前山神尚在,其實很多族人在祭拜山神的儀式中都不知不覺受過山神的指引,卻一直沒有邁入初境,若水將希望主要寄託在那些尚未成親的少年身上。至於已成親的族人,倒也不是絕對沒可能,但是他們生活中的雜瑣事更多,心境上受到影響也多,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水婆婆並沒說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只是命令大家來看她紡布;她也沒有阻止不符合要求者來圍觀,只命令留在村中符合要求的族人必須得來。

  村寨裏有兩片空地,一片就在中央、正前方是祭壇,另一片較小的空地在祭壇後方、水婆婆住的屋子門前。幾十名族人按要求盤坐在這片小空地上、面對著水婆婆,而水婆婆坐在自家門前。至於其他族人想看熱鬧,就躲到一邊坐臥隨意,但不許跑到前面擋住這些人,更不許亂動說話打擾別人。

  村寨各家幾乎都沒有凳子,平時就墊塊東西在地上跪坐或盤坐,而盤坐比跪坐更穩、上身也更端正,這是大家從小的習慣,幾乎不用教。而水婆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要大家儘量學她的樣子——交腿盤坐。這樣的身姿最穩、最正,由身即心,心境也最為安穩端正。

  水婆婆織的是葛布。族人古時的衣裳是獸皮和樹葉製成的,獸皮可以禦寒,但在溫熱的季節穿著並不合適,樹葉則很容易破爛。而“布”源自於線繩,人們用軟滕或植物纖維搓成長條,粗的繩子可以捆紮東西,細的線可以縫製獸皮。

  後來人們將細線編織成片,這就是最早、最原始的布,再後來人們學會了穿織經緯,也開始用簡單的織機織布。山中最好的織布原料是葛藤纖維加工成的葛絲,它很細很輕柔,織成的葛布輕薄舒適,適合貼身穿著或者當夏天的單衣。

  葛藤的根是可以吃的,還可以打成細末去掉纖維、晾製成葛粉保存,當然是好東西,族人們經常會到山中採集。村寨中最早只有葛布,這幾年族人們學會了種植火麻,火麻纖維漚製成的絲也可以織成麻布。

  麻布比葛布粗糙也沒那麼舒適,但火麻是族人自己種的,比野外採集葛藤要方便得多,所以紡麻布也更容易。而且麻還有更多的用處,比如縫製裝東西的麻袋,搓成各種結實堅韌的繩子。

  葛布比麻布更好,而水婆婆紡織的葛布是最好的,質地異常緻密輕柔且經久不朽,在這一帶的各部族中甚至專門被稱為“水布”。虎娃平時穿的肚兜,就是“水布”做的。當路族與其他部族交換東西時,“水布”是最受歡迎的物品。

  但是這幾年路族人幾乎不用“水布”和外族交換東西了,葛布本來就更好更少,何況水婆婆親手紡的“水布”呢?路族人有了來源穩定、數量有保障的火麻,他們還偶爾用雙倍的麻絲與麻布與外族交換葛絲與葛布。

  今天是虎娃第一次親眼看見水婆婆紡織“水布”,他的個子很小,在那些盤坐者身後要站著才能看見水婆婆。水婆婆織布卻不用織機,只是靜靜地端坐在門前,族人們早已加工好的葛絲就堆放在她的身前。

  虎娃正在好奇地觀望,忽然發現地上那一根根細長的葛絲突然就好似活了過來,無風自動飄向水婆婆身前的半空。葛絲交纏相連、縱橫穿插、編織經緯,竟緩緩地憑空紡成布料。布料的一端慢慢飄移,而另一端的葛絲仍在不斷飛聚、織成長匹。

  水婆婆紡布,人卻不用動手,地上的葛絲自動飛起織成長匹。族人們的感覺只是驚歎並非驚駭,因為她是大家敬畏的水婆婆,有這樣的本事仿佛是理所應當。只是水婆婆要求大家坐在前面看清這一幕,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每個人都看見了,可是等他們想仔細看清楚的時候,卻有著不同的感受。地上那一道道葛絲飛起,仿佛與體內某種力量相呼應,感覺就有些坐不住了。可是水婆婆不許大家亂動,感覺就十分難受,但只能強忍著。

  還有人看著看著就感覺頭暈噁心,因為空中的飛絲太密了,想把這個過程看得很仔細時,就會進入一種很奇異的狀態。視線中的情景仿佛會放大,別的東西都消失了,只有無數密密麻麻的葛絲在飛舞纏繞,心神也隨之動盪。

  有人漸漸就不敢再看,只要閉上眼睛,這種難受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可是水婆婆要求大家要看清楚,閉著眼睛又怎麼看呢?

  這些淳樸的族人真聽話,大多咬牙在堅持,實際上強行堅持是根本堅持不住的,到最後就暈過去了,迷迷糊糊就像睡著了一般;還有人實在進入不了狀態,便無法看清織布的過程,僅僅是坐在那裏堅持而已。

  虎娃站在後面,瞪大好奇的雙眼看著水婆婆施展神奇的本領。他在想,水婆婆是怎麼憑空將這些葛絲變成布的?接著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只怪鳥可以隔空攝物,而水婆婆此刻顯露的本事可比那只怪鳥厲害多了。

  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便看不清葛絲飛舞的細節,虎娃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就不再想別的,只是想看清楚絲是怎麼變成布的,然後他就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在放大,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無數飛絲,纏繞相連穿織成布,每一根比毛髮還細的葛絲,此刻在視線裏都變得有麻線那麼粗。

  虎娃看清了葛絲編織成布的細節,然後也覺得一陣昏沉,昨天明明睡得很好,此刻怎麼又犯困了?虎娃用力晃了晃腦袋,脫離了剛才那種狀態,看見的仍然是門前紡布的水婆婆。

  虎娃仍然接著看,此刻他不再感覺難受和頭暈,漸漸看清的不僅是飛絲成布,而是整個場景。這場面非常流暢、非常好看,伴隨著一種自然流動的力量,就像一幅會動的畫。虎娃已知什麼是畫,族人們曾在環繞村落的寨牆石頭上刻畫一些場景,有的是打獵,有的是種樹。

  這些圖案往往都很簡單粗糙,虎娃經常去看那些畫面。比如他看見一些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圖案,琢磨明白之後,眼前恍惚就出現了一群族人在追逐獵物的場面。

  此刻的水婆婆在虎娃眼中也成了一幅畫,她的發絲在動,衣袂也在動,似以一種奇異的韻律在操控那些葛絲。空中緩緩飄過的葛布,仿佛山中不斷流的溪澗。虎娃看見的是流水,流水為天地間的力量所操控,在山中匯流成溪澗。溪澗仿佛總是那個樣子,可是水卻不停地在流。

  這是動中之靜,流動的水成為人們看見的溪澗,流動的絲成為虎娃看見的布匹。無論世上原先存不存在葛布這種東西,只要將葛絲如此編織,它便會出現;就像水在山中那般匯流,人們就能看見溪澗。要領悟這動中之靜,才能看清每一幅場景。

  虎娃仿佛領悟了,這並不是用語言總結的,而就是自然進入了這種狀態,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甚至沒有意識到自身的存在。在這種狀態下,他仿佛在看又仿佛不在看,就這似看非看之間,虎娃入境了,以一種很淳樸的狀態。當他連自身都忘了的時候,便閉上了眼睛。

  虎娃感覺自己全身內外都在動,心臟在跳動、胸肺在呼吸、全身的血液在流動,甚至毛髮肌膚都在一種潮汐般的律動中,沒有一絲一毫是靜止的。但在這種動態的感受中,他卻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安靜狀態,因此才能清晰地察覺到這一切。

  他站在那裏好像是睡著了,面帶微笑全身很放鬆,人卻站得很穩並沒有倒下,全身暖洋洋的感覺十分舒服。虎娃此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水婆婆要族人們看她紡布,希望大家尋找的就是這種狀態。

  水婆婆卻沒有注意到虎娃成功了,因為她根本就想不到。這個孩子太小了,還不到四歲。就算有人看見了虎娃這個樣子,恐怕也不會意識到他已入了初境,或者說初照境。

  虎娃的個子很小,是圍觀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而且他身邊的很多族人都與他一樣閉上了眼睛。閉眼與閉眼的含義也是不同的,想看清楚水婆婆紡布可不好受,大多數人會感覺頭暈,只有閉上眼睛不再看才能站得住。

  虎娃最後是被水婆婆的聲音喚醒的,只聽水婆婆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你們回去之後,要仔細回味此刻的感受。所有符合要求的人,下次接著來看我紡布;而其他人只要沒事,也最好都能來。”

  虎娃不知時間已過去了多久,但是水婆婆那匹布已經紡完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疲倦,顯然今天所做的事遠不止表面上那麼輕鬆。族人散去了,水婆婆並沒有發現誰成功進入了初照境,但她也沒有太失望,有幾名族人的反應還是不錯的,將來可以接著練習、接受她的引導。

  自始至終,水婆婆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告訴族人她想做什麼、大家又該怎麼辦。因為她知道,就算說出來也沒用,哪怕將初照境對族人描述清楚,也不等於大家就能進入那種狀態。觀她紡布,完全是一種不言之教。

  遠方樹得丘上的理清水暗歎一聲,他很清楚若水的目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獨具用心。因為面對那些淳樸的族人們,實在沒有辦法講解初境修煉之妙。而根據理清水的經驗,就算能夠講清楚,讓別人聽懂、自覺地去尋找那種狀態,也未必比若水這種引導方式成功的機會更大。

  但是就連理清水也沒有注意到,小不點虎娃今天進入了初照境,這是他同樣想不到的,因為這麼小的孩子不可能理解修煉境界之妙,就算刻意教也是不可能教會的。可能是因為若水用的法子太特別了,虎娃只是自然地體驗到了那種狀態。

  對族人們來說,看水婆婆紡布顯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可是水婆婆發了話,大家又不敢不聽,就連那些不是必須去看的人也會去。還好水婆婆並不是每天都這樣做,時間又過了好幾天,她並沒有再次召集族人,很多人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

  族長若山率領狩獵的隊伍歸來了,整個村寨一時變得熱鬧無比,人人都興高采烈。這次族中最好的獵人伯壯與仲壯沒有去,但收穫的獵物卻比以往每一次都多,因為有了盤瓠。這條看上去不起眼的花尾巴狗,在山林中動作如風,跳躍撲擊有如飛騰,尋常野獸根本就不是它的對手。

  這次外出狩獵,盤瓠也學會了很多東西。山爺教它怎樣潛伏、怎樣等待最好的時機、怎樣和族人配合,也包括怎樣放棄。這條狗很聽話也很好學,最重要的是它也學會了怎樣不亂叫。

  盤瓠的吼聲很厲害,全力吼出時能將驚慌的豹子震得從樹上掉下來。它要是隨意亂吼的話,會將山中的獵物都嚇跑的。

  盤瓠這種極具衝擊力的吼聲與平常的叫聲不一樣,是它的天賦神通。若山借助狩獵教會它不要隨意動用,並且漸漸學會了控制威力的方向。聲音原本是四散傳開難以控制的,可是盤瓠卻漸漸能將吼聲的威力只朝一個方向發出,而其他方位的人聽見的只是普通的狗叫。

  這次收穫了如此豐富的獵物,盤瓠也成了族人們眼中的英雄。它就算直立站著,個子也不高,每個人看見它都會走過來很親熱地拍拍腦袋、摸摸脖子,搞得這條狗有點鬱悶同時也很有些得意。它在虎娃面前搖頭晃腦,用一對前腿比劃著什麼,仿佛想訴說很多事情,可惜它還不會說話。

  狩獵的隊伍歸來後,水婆婆又一次召集族人觀看她紡布,距上一次的時間,已經由上弦月變成了下弦月。外出狩獵的族人中也有符合要求者,這次同樣加入了盤坐者的隊伍,水婆婆還特意命盤瓠也要坐著觀看她紡布。

  這條狗的坐姿與其他人不一樣,它只是蹲坐而不會像人那樣交腿盤坐。很難說這位特殊的“族人”是否符合水婆婆先前的要求,它當然尚未成親,但也絕對未滿十六歲。可是狗的年齡概念應該與人不太一樣,所以族人們並未提出異議。

  其他不符合要求的族人,仍然圍在後面看熱鬧,很多人看著看著便閉上了眼睛,虎娃便是其中之一。虎娃的感覺與上次差不多,只是那種狀態更清晰了,他並不是刻意要這麼做,就是覺得這樣很舒服很安逸,恨不得水婆婆每天都紡布要大家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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