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

  佛陀說,我們怎麼想,我們就變成怎麼樣,它以我們的思想為基礎,它是由我們的思想所組成的。如果一個人用純淨的思想來講話和行動,快樂就會象影子一樣地跟隨著他。
 

  這如何跟「沒有頭腦」(no-mind;無心;無念)相關連?因為如果我們能夠很純淨地去思考、去控制我們的思想,我們就能夠達到快樂,然而「沒有頭腦」跟控制思想似乎是互相矛盾的。

  第一件事,有三種可能的頭腦。第一種:邪惡的頭腦。它以一種破壞的方式來思考,它一直想到破壞,它享受替別人製造痛苦。對這樣的頭腦,佛陀說,痛苦將會像影子一樣地跟隨著他。如果你想要替別人製造痛苦,那個結果將會是你在替你自己製造痛苦。如果你反對存在,存在將會反對你,因為存在是一面鏡子,它反映出你。

  如果你咒駡,那個咒駡將會落在你身上,如果你唱一首美麗的歌,那首歌將會回來灑落在你身上。任何你所給出去的東西都會加一千倍回到你身上,任何你所種下去的東西,你都將會收穫一千倍,所以,痛苦會跟隨著邪惡的頭腦,地獄會跟隨著邪惡的頭腦。邪惡的頭腦就是一種享受折磨、破壞、和謀殺的頭腦。帖木兒、成吉思汗、希特勒、和史達林,這些都是邪惡的頭腦。

  然後有神聖的頭腦,它跟邪惡的頭腦是對立的,剛好跟它完全相反,它是創造性的,它享受看到人們快樂,它會去幫助、服務,它是一個很會將快樂給予別人的人,它喜歡看到人們快樂。快樂會象影子一樣地跟隨著這種頭腦——這種神聖的頭腦。

  但是還有一件事你沒有覺知到。如果快樂在那裏,那麼就在離它不遠的某一個地方就有不快樂存在;如果不快樂在那裏,那麼在邊界的某一個地方就有快樂存在,它們是在一起的。痛苦和地獄跟隨著邪惡的頭腦,但是在某一個地方,天堂也跟隨著地獄。快樂跟隨著神聖的頭腦,但是不快樂跟隨著快樂,因為它們是分不開的,它們並不是兩個現象。

  如果你不能夠不快樂,那麼你怎麼能夠快樂呢?如果你已經忘掉不快樂是什麼,你也將會忘掉快樂。如果你不知道疾病是什麼、生病是什麼,你將無法感覺到你的健康和幸福。為了要時常覺知到你是健康的,有時候也必須生一下病。

  你無法用白色的粉筆寫在白色的牆壁上。並不是說你不能夠寫,你可以寫,但是沒有人能夠去讀它,甚至連你都沒有辦法去讀它。要用白色的粉筆寫字,你需要一塊黑板,黑板才可以作為背景,而使白色的字顯現出來,生命就是如此。你的快樂就好像白色的粉筆,它需要黑色的背景。神聖的人生活在快樂之中,但他的快樂是一個顯形,而不快樂就好像是一個背景。如果沒有不快樂,他將永遠無法知道快樂是什麼,如果沒有對照,就沒有辦法知道。

  所以,最終來講,神聖的頭腦和邪惡的頭腦並不是兩種頭腦,它們是同一個錢幣的兩面,聖人和罪人一起存在,聖人隨時都可能變成罪人,罪人也隨時都可能變成聖人,他們並沒有離得很遠,他們並不是離得很遠的鄰居,他們住得很近,他們非常親近,他們的界線互相交會而融合在一起。

  第三種頭腦是「沒有頭腦」——既不是聖人,也不是罪人,既不是快樂,也不是不快樂,那個二分性已經沒有了,那麼就有寧靜和安詳,那麼就有和平,所有的動盪都消失了。

  記住,即使快樂也是一種動盪,即使快樂也是一種發燒。你會喜歡它,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它是一種發燒,它是狂熱的,你難道沒有注意過嗎?當你很快樂,你就會開始對它覺得疲倦,偶而來一次還好,但是你無法長久保持快樂,遲早你會對它感到膩,它是令人疲倦的。

  如果你太高興了,你將會在晚上睡不著覺,同樣地,如果你太不高興了,你也會在晚上睡不著覺,你無法放鬆。那個快樂會變成一種緊張,這兩者都會令人疲倦。當快樂使你疲倦,你就移向不快樂,當不快樂使你疲倦,你就開始移向快樂,生命的鐘擺就是這樣繼續在擺動,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也沒有頭腦(no-mind)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它跟頭腦無關,跟快樂或不快樂無關,跟神聖或不神聖無關。

  你還記得嗎?當菩提達摩來到中國,梁武帝問他一些問題,其中一個問題是:「我設立了很多僧院,蓋過很多佛廟,為了傳播佛陀的訊息,我佈施了很多財物,你認為那是神聖的嗎?」

  菩提達摩笑了,他說:「它有什麼神聖?它是一種生意,你在安排你的彼岸,你在希望進天堂,它並沒有什麼神聖,它跟其他任何事一樣地不神聖。」

  菩提達摩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是在說,你所謂神聖的行為一定是跟隨著不神聖的事情,因為在內在深處,那個欲望就是不神聖的。

  梁武帝覺得很尷尬、很震驚、而且很生氣,他說:「那麼你認為如何?佛陀不是一個神聖的人嗎?」

  菩提達摩笑著說:「他既不是神聖的,也不是一個人,他是全然的空。神聖怎麼可能存在在那裏?它將會是一種沒有用的髒東西,他是全然的寧靜,他是空。」

  沒有頭腦的狀態既不是神聖的,也不是不神聖的,佛陀既不是一個聖人,也不是一個罪人,他已經超越了二分性,佛陀是一個超越。

  所以,請你們要記住:你可以從一個邪惡的頭腦變成一個神聖的頭腦,但它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蛻變。它只是程度的問題,你還沒有超越頭腦。只有「沒有頭腦」(no-mind)能夠解放你。

  所以,不要試圖去成為一個神聖的人,神聖的人是不神聖的,不要試圖去變成聖人,因為那一切的努力都只不過是自我的旅程,是頭腦在玩一種新的遊戲,一種非常微妙的遊戲。放棄那個要成為神聖或不神聖的整個荒謬的事情。對聖人和罪人兩者都說再見,對黑暗和光兩者都說再見,對天堂和地獄兩者都說再見。

  然後就會有一個全新的世界浮現,那是你連作夢都沒有想過的。然後就會有全然的寧靜,就會有和平,然後就不會有動盪,甚至連一個微波都不會升起,在那種狀態下就是佛性。沒有痛苦,也沒有歡樂,因為歡樂和痛苦並不是不同的,痛苦和歡樂也沒有什麼不同。

  那麼在那裏的是什麼?佛陀對它保持沉默,關於它,沒有什麼話可說,因為任何可以說出來的都將會是二分性的一部份。如果你說它是喜樂,那麼你就會認為它不是痛苦,如果你說它是光,那麼你就認為它不是黑暗,如果你說它是夏天,那麼你就認為它不是冬天,如果你說它是一種花,那麼你就認為它不是荊棘,不管怎麼說,你都會以二分性來思考。

  佛陀對它保持絕對沉默,那個理由是:它只能夠在寧靜當中被表達,它就是寧靜。你怎麼能夠透過聲音來表達寧靜呢?

 

成道的滋味

金剛經今譯文:

  第六品(後半段)

  為什麼?因為,須菩提,在這些菩薩裏面

  一、沒有自我的知覺發生

  二、沒有存在的知覺

  三、沒有靈魂的知覺

  四、沒有人的知覺

  也沒有

  五、達摩(道、或法)的知覺

  六、沒有達摩的知覺,或

  七、知覺,或

  八、非知覺在他們裏面發生

  為什麼?須菩提,如果這些菩薩有達摩或沒有達摩的知覺,他們一定會藉此來抓住一個自我、一個存在、一個靈魂、或一個人。為什麼?因為一個菩薩不應該抓住達摩或沒有達摩,所以,如來所教導的這些話具有一個隱藏的意義「那些知道我所說的達摩的人必須就象在對一條船,所有的達摩都應該被拋棄,所有的沒有達摩更應該被拋棄。」

  第七品

  神聖的主問:「你認為如何?須菩提,有沒有任何達摩使如來被視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或者如來有顯示任何達摩嗎?」須菩提回答說:「沒有,就我瞭解神聖的主所說的是沒有,為什麼?這個如來完全知道或是他所顯示出來的達摩是不能夠被抓住,也不能夠被談論的,它既不是一個達摩,也不是一個沒有達摩,為什麼?因為一個“絕對”提升了神聖的人。」

對照之金剛經古譯文:

  第六品(後半段)

  何以故。是諸眾生。無複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第七品

  須菩提。于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重述上一段經文:

  須菩提問說:「在未來、在最後的時間、在最後的時代、在最後的五百年、在好學說瓦解的時候,如果這些經文被教導,會有任何人瞭解它們的真理嗎?」神聖的主回答:「不要這樣說!須菩提。是的,即使到那個時候,當這些經文被教導,也會有人瞭解它們的真理,因為,須菩提,即使在這個時候也會有菩薩,而須菩提,這些菩薩並不會只榮耀一個佛,也不會只是在一個佛的影響之下種下他們的美德之根。所不同的,須菩提,當這些經文被教導的時候,那些菩薩將會找到平靜信心的一個念頭,將會好象被千千萬萬個佛所榮耀一樣,將會好象在千千萬萬個佛的影響之下種下他們的美德之根一樣。須菩提,如來透過他那佛的認知可以知道他們,須菩提,如來用他的佛眼可以看穿他們,須菩提,如來可以完全知道他們。(注:如來意味著「一個跟先前諸佛同樣來去自如的人,換句話說,他跟先前諸佛教導同樣的真理,並遵循同樣的途徑去到相同的目標。」馬哈亞那學院喜用下列解釋:「一個已經完全達成“如是”的人,換句話說,他已經跟“絕對”合而為一,所以他既不來自任何地方,也不去到任何地方上」)

  有幾件事必須加以瞭解,然後將會很容易進人今天的經文。首先我們來談好的學說或達摩(道,或法)。如果一個學說不是一個學說,佛陀就稱那個學說是好的;如果它是一個學說,那麼它就不是一個好的學說。如果一個哲學不是一個哲學,佛陀就稱那個哲學是好的,如果它是一個哲學,那麼它就不是好的哲學。

  一個學說是一個固定下來的現象,宇宙一直都在變動之中,沒有一個學說能夠包含它,沒有一個學說對它來講是允當的,沒有一個學說能夠對存在公正,所有的學說都短缺。

  所以佛陀說:「我的學說並不是一個學說,而是一個洞見,我並沒有給你們任何定下來的規則,我並沒有給你們一個系統。」他說:「我只給你們一個走向真實存在的方法,我只給你們可以把門打開的鑰匙,我並沒有告訴你們說當你們打開門的時候,你們會看到什麼,對它是不能說什麼的。」

  只要想想有一個人一直都住在黑暗的洞穴裏,他對光一無所知,對顏色也一無所知,他從來沒有看過月亮或大陽,你怎麼能夠告訴他關於彩虹的事?你怎麼能夠跟他談論星星?你怎麼能夠對他描述玫瑰花?那是不可能的,不論你告訴他什麼,如果他瞭解它,它就是錯的,他將會創造出一個學說,而那將會是錯的。

  所以佛陀說:「我並沒有給你們任何學說,我只是給你們那個鑰匙去打開那個門,好讓你們能夠走出你們的存在黑暗的洞穴,並且自己去看看那個情形是怎麼樣——去看“那個是的”。」關於它,我並沒有說什麼,那就是為什麼它不是一個學說。佛陀並不是一個哲學家,他是一個醫生,他本身就是這樣說,他說:「我是一個醫生,不是一個哲學家。」

  哲學家是一個繼續對瞎子談論顏色和光的人,他會一直混亂他又混亂他。瞎子沒有能力瞭解任何關於光的事。佛陀說:「我不想把光哲學化,我只是給你醫藥,我會試著去治癒你的眼睛,然後你就可以自己看。」這個就叫作好的學說,這個就叫作達摩(道、或法),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洞見。

  第二件要加以瞭解的事是:佛陀告訴須菩提說:「不要這樣說。」為什麼?因為人們會一直產生出這樣的想法即使在象須菩提這樣具有最高靈性品質的人也一樣——認為他們是特別的,他們的時間是特別的,他們的時代是特別的,認為以後將不再有人能夠碰觸到這樣的高處,這是一種很微妙的自我的態度。這顯示出很多關於須菩提的狀況,他仍然攜帶著一個微妙的自我。

  多少年代以來,幾乎所有的人都患有這種毛病,認為他們的時代是特別的。沒有什麼時代是特別的,神存在於所有的時代。在印度,印度教教徒說現在沒有人能夠成道,因為現在是最後的、最髒的時代,沒有人能夠成道。耆那教教徒說沒有人能夠成道,因為現在是第五個紀元。甚至連佛教徒,他們完全知道「金剛經」,他們也一直在說,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成道,他們甚至試著以某種方式來解釋佛陀的話語,使它顯得好象沒有人能夠成道。

  前幾天晚上,我在讀「金剛經」的注解,那個注解說:「是的,佛陀說,將有人能夠瞭解一點真理,他們將會有很大的美德,但美德並不是成道,美德只是那個基礎。」

  所以,那個解釋的人,那個注解的人說:「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成道,最多你只能夠達成某些美德。要成道的話?你必須等待適當的時代。你的美德將會有很大的幫助,它能夠打好基礎,但是你現在還無法構築聖殿。」人們就是這樣在進行。

  其實佛陀所說的只是這個事實:對追求者來講,所有的時代都是類似的,對非追求者來講也一樣。在佛陀的時代,有好幾百萬人沒有成道,它並不象春天——當春天來臨,所有的樹木都開花。如果情形是這樣的話,那麼在佛陀的時代,所有的人一定都成道了,但是只有少數幾個人成道,所以它並不象春天,它不是氣候的問題,並不是說有一個特別吉祥的時代可以使人們成道。

  那些追求和找尋的人,他們能夠達成,那些不追求、不找尋的人,他們無法達成,即使那個時代很吉祥,那也是與他們無關。而時代都一樣,時代既不是好的,也不是壞的,時代既不幫助成道,也不抵制成道。你想要你的生命變成怎麼樣,時代就會給你那個機會。

  時代是公平的,它不會強加任何東西在你身上,它只是給你自由。你可以醒悟,如你所欲求的一樣地醒悟,或者你可以依你的決定保持不醒悟。存在會跟你合作。但是這個認為自己處於一個特別的時代的概念會一再一再地升起。我看過世界上很多經典,人們在想:「未來將會有什麼事發生在別人身上?」

  這種概念甚至在一般人裏面都一直存在。你可以看看任何老年人,他會談論他的時代。那些美好的日子,他所經歷的那些黃金的日子是很特別的,現在的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記住,當你變老,你也會告訴你的孩子們同樣的長篇故事,你也會說:「我們那個時候。」

  我聽說,有一個人在八十歲的時候跟他太太去到巴黎,那個時候他太太已經快七十八歲了。他們四處看了一下,那個老年人說:「事情已經改變了,巴黎已經不再是巴黎,我在五十年前三十歲的時候來,那才是真正的巴黎。」

  他太太笑了,因為女人比較世俗、比較實際,她說:「我的瞭解跟你的不同,我認為你已經不再是你了,就這樣而已,巴黎還是一樣,只要看看那些年輕人,他們正在享受,跟你年輕的時候一樣地享受。」

  對一個已經八十歲的人來講,巴黎已經沒有意義了,巴黎的重點在於它的夜生活,但是對一個已經八十歲的人來請,那是不相關的,他已經不再那麼愚蠢而可以去享受它,他已經不再那麼年輕而愚蠢,夢已經消失了。我認為他太太說得對:「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巴黎是一樣的。」

  這種事也發生在你身上,你會去想說你孩提時代的那些日子很美,而現在事情並沒有那麼好。你為生活在現在的小孩感到遺憾,而你不知道,他們也會為其他的小孩感到遺憾,事情一直都是如此,每一個人都認為他的時代具有某種特別的品質,它是革命性的。

  我聽說,當亞當和夏蛙被逐出伊甸園的時候,亞當所說的第一段話是:「你看,我們現在的生活,我們正在經歷一個偉大的革命時代。」很自然地,被逐出伊甸園一定是一個很大的危機,沒有人能夠再經歷那種危機。

  佛陀說:「不要這樣說,須菩提。」為什麼?因為所有的時代都具有同樣的品質。空間和時間不會被你腐化,它們不可能被腐化。你甚至無法抓住時間,你怎麼能夠腐化它?它們不會被污染。你可以污染空氣和海洋,但是你無法污染時間,你能夠嗎?

  你怎麼能夠污染時間?你甚至無法抓住它,等到你要抓住它的時候,它已經走掉了,等到你覺知到那個片刻,那個片刻已經不復存在了,它已經變成過去,它已經變成歷史。你無法污染時間,時間是最純淨的東西之一,它一直都是純淨的。

  那就是為什麼佛陀說:「不要這樣說,須菩提。是的,即使到那個時候,也會有人瞭解真理。」一直都會有人能夠瞭解真理,因為真理並不是一種有時候會發生,有時候不發生的品質,真理一直都存在,那個一直都存在的才被稱為真理。

  真理跟時間無關,它是永恆的。你可以在白天達成真理,你也可以在晚上達成真理,你可以在市井之間達成真理,你也可以在喜馬拉雅山上達成真理,你要達成真理可以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一個年輕人、或是一個老年人。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都可以達成真理,因為真理一直都是隨時可取的,你只要能夠敞開來接受它。

  佛陀說:「只要有一個寧靜信心的思想就足以蛻變一個人。」一個寧靜信心的思想……佛陀所說的信心代表什麼意思?一般而言?,信心是恐懼,信心只不過是恐懼。如果你去到教堂、廟宇、或宗教社區,你將可以找到一些害怕、恐懼的人——害怕生命,也害怕死亡。只想在某一個神裏面找到庇護所,他們覺得無助,想在某個地方找些保障,或者他們失去了父親或母親,而將某一個父親或母親投射到天堂裏。

  他們尚未成熟,他們無法不要爹娘而生活。父親或許已經過世,母親或許也已經不在了,但他們仍然是小孩子,他們還需要一個圍兜來執著,他們還需要一個人來依靠,他們無法自己生活,他們無法信任他們自己。

  當你害怕,由於你的害怕,你會去信仰宗教,這樣的宗教信仰是假的,這樣的宗教是一種猴子的宗教——模仿的宗教。那個模仿來自恐懼。當佛陀使用「信心」這個宇的時候,他是意味著什麼?他所使用的字是shaddha,梵文的shaddha這個字寫成Shraddha,它並不是真正意味著信心,它意味著自信——對自己本身的信心。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宗教,佛陀稱之為正確的宗教,其他的宗教他稱之為錯誤的宗教。

  如果你是出自恐懼和顫抖去接近真實的存在,那麼你是以一種錯誤的方法來接近,而當你以錯誤的方法去接近,任何你去看和感覺的都將會是錯的,你的眼睛是錯的,你的心也是錯的。真理無法由恐懼來知道,真理只能夠由無懼來知道,shaddha是需要的,對自己本身的信心是需要的,對自己本性的信任是需要的。

  一個人應該由信任而不是由恐懼來接近真實的存在。信心或信任的本質就是放開來。恐懼的人永遠不可能放開來,他總是在防衛,他總是在保護他自己,他總是在抗爭,他總是敵對的,即使他的祈禱和他的靜心也只不過是保護他自己的一個策略。

  一個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放開來,一個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臣服,一個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順著河流流動而不要去推它,不管河流帶領他到那裏去,他都會跟著它走,他具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使他能夠跟著河流走。

  這也是我的經驗和觀察,每當有一個害怕的人來到我這裏,他都不能臣服,雖然他認為他很強,所以無法臣服。沒有人喜歡去感覺他是脆弱的,尤其弱者更不喜歡如此,他們不想去了解說他們是脆弱的、怯懦的,他們反而認為他們很強,所以無法臣服。

  我自己所觀察到的是:那個人越強,那個臣服就越容易。只有強者能夠臣服,因為他信任他自己,他對他自己有信心,他知道他能夠放開來,他不害怕,他準備好要去探索那未知的,他準備進人那個沒有藍圖的,他對未知的旅程感到興奮。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不論要冒多大的險,他都想要去嘗嘗看,他想要去生活在危險之中。

  一個有信心的人一直都生活在危險之中,危險是他的庇護所,不安全就是他的安全,強而有力的探詢就是他唯一的愛。他想要去探索,他想要走到存在的最盡頭、或是存在的最深處、或是存在的最高處,他想要去知道它是什麼「那個圍繞著我的是什麼東西?那個我一直稱之為“我”的是什麼?我是誰?」

  一個強者已經準備好要臣服,他知道不需要害怕。「我屬於存在,在此我並不是一個外來的陌生人,存在是我的母親,它不可能對我有敵意,存在把我帶到這裏,我是存在的一個計畫,透過我,存在有某種命運要去達成。」

  強者一直都會感覺到那個命運的存在:「我在此就是要去做存在所需要的事,除了我以外其他沒有人能夠去做它,否則我為什麼要被創造出來?」所以他永遠都準備好要進入黑暗、準備好要去找尋、去追尋,這種狀態佛陀稱之為shaddha,信心。最好是將它翻譯成信任。

  「只要有一個寧靜信心的思想。」他加進了另外一個條件——寧靜的信心。你可以有一種信任,它或許是寧靜安詳的,它或許充滿動盪,那是不會有所幫助的,那無法帶領你進人深處。信心必須是寧靜安詳的。信心必須來自靜止,而不是來自頭腦的噪音。信心不應該是一種信念,信念一直都是嘈雜的。

  你選擇一個信念來反對另外的信念,很自然地,會有衝突,它是一種選擇。有千千萬萬個信念包圍著你,渴望你的注意——基督教的、印度教的、回教的、佛教的、和耆那教的——千千萬萬個信念。地球上有三百種宗教,每一種宗教又分出很多宗派,它們都在競爭,想要取得你的認同,它們想要佔有你,很自然地,你的頭腦會變得非常非常動搖、搖晃,要選擇什麼?不選擇什麼?要跟著誰走?

  即使你由這個噪音和混亂來選擇,你頭腦的一部份也會一直說:「你做得不對。」那個部份會報復,遲早那個部份將會主張它自己而拆散你的整個存在,使你變得四分五裂。

  佛陀說,寧靜的信心是需要的,寧靜的信心是什麼?它是一種不是來自選擇,而是來自瞭解的信心。

  不要耍詭計,因為你可能會用你自己的頭腦來耍詭計。你可以先有你自己的概念——你已經選擇了——然後你可以等待,然後你可以從後門強加進你的選擇,而使你自己相信說這是來自神。不,當我說不選擇,你就真的不要選擇,忘掉關於選擇的事,你怎麼能夠選擇呢?

  靜心,變寧靜、靜止、安詳,有一天,當頭腦裏面沒有思想,突然間,你就能夠感覺到某種東西已經決定了,而你並不是那個決定者,那是神的決定,那麼不論它是什麼,它都是好的。

  「須菩提,如來透過他那佛的認知可以知道他們,須菩提,如來用他的佛眼可以看穿他們,須菩提,如來可以完全知道他們。」

  現在這兩件事必須被瞭解,其中一個就是「如來」(Tathagata)這個字,它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字,它具有兩個意義,那兩個意義完全相反,那兩個意義是一百八十度地不同,這是一個奇怪的字,第一個意義是:tath-agata,它的意義是「這樣來」,第二個意義是:tatha-gata,它的意義是「這樣去」。一個意義是「這樣來」,另外一個意義是「這樣去」。

  有些人選擇了第一個意義——這樣來。那麼它就是意味著一個人不是憑他自己來的,他沒有動機要來這裏。基督徒就是喜歡耶穌這樣——他是神所派來的。他沒有動機,他在此沒有欲望要被達成,他是以一個傳訊者的身份來的。

  回教徒就是喜歡穆罕默德這樣,他們稱他為Paigamber,它的意思就是傳訊者。他之所以來並不是為了要在此地滿足任何他自己的欲望,他是完全滿足的,他沒有理由要在這裏。別人是為了一個理由在這裏,他們並非只是來,他們之所以來是因為他們的欲望,他們想要來,所以他們來。

  佛陀來,並不是他想要來,是存在本身送他來的,是存在在他身上具形,它是沒有理由的、沒有動機的、沒有個人欲望的,那就是如來的第一個意義——這樣來。

  有些人選擇了第二個意義——這樣去。那意味著一個人已經從此地走掉。如果你深入佛陀,你將無法發現有任何人在那裏,他已經離開了那個住所,他已經不再存在於身體裏,他已經不再「在」身體裏,他已經變成空,他已經完全走掉了,他已經很完美地走到了彼岸,他真正的存在是在彼岸,在此岸只有一個影子在移動。

  但我自己的選擇是兩者在一起,我喜歡將「如來」這個字解釋成「這樣來,這樣去。」……就好象風一樣。風的來臨並沒有它自己的原因,並沒有它自己的動機,它完全臣服於存在,不論存在送它到什麼地方,它就來,不論什麼地方有需要,它就來,它並沒有它自己的目標,它不會說:「我只要到北方去,我不要去南方,我對南方已經膩了。」或者:「我只要到東方去,我是一陣非常具有宗教性的鳳。」或者:「我只要到西方去,我想要享受生命。」不,風什麼話都不會說。不論什麼地方有需要,風就去,「這樣來,這樣去。」

  當它從那個地方去,它不會執著於那裏。一陣風來了又去,它不會說:「現在我已經到達了,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來到這裏,我將不要走,現在我將要停留在這裏。在經過漫長的旅程之後,跨過了那麼多的海洋和山嶽,我終於來到了這裏,現在我不要走了,我要停留在這裏,否則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麼目的?」不,風只會來,然後去。

  佛陀就好象風,這樣來,這樣去,不執著,他的來和去是神秘的,他的來和去是不能預測的、無法解釋的,因為只有動機能夠被解釋,只有原因能夠被解釋。在那個最終的成道狀態,在那個純淨當中,在那個高峰之上,事情是神秘的,事情只是發生,一個人從來不知道為什麼,不需要去問「為什麼」,每一樣東西都是美的,都是一項祝福。

  來是祝福,去也是祝福,存在於身體裏是祝福,離開了身體也是祝福;有一個存在是祝福,消失進入不存在也是祝福,一切都是祝福。

  成道的滋味就是祝福。不論發生什麼都沒有差別,都沒有關係,沒有選擇、沒有動機、沒有欲望,事情自己發生,它們是非常神秘的,那就是為什麼一個佛無法被解釋,一個佛只能夠被經驗,因此需要有師父與門徒的連結。

  有些人來問我:「為什麼需要成為門徒?」那個需要是因為如果沒有成為門徒,你就無法嘗到我,那個需要是因為如果沒有成為門徒,你將永遠無法接近我,你將永遠無法有那個高潮的經驗,那個經驗可能會發生在你非常深地融入我的感覺裏。

  門徒就是融入——完全跟我在一起,全然跟我在一起,拋棄所有的防衛,跟我非常接近,以致於我的空開始在你裏面洋溢,跟我非常接近,以致於不再有界線,我們開始重迭。為了要有那個經驗,成為門徒是需要的。一個佛只能夠以那種方式被知道,沒有其他的方式。

  另外一件必須加以瞭解的事是:他說:「我透過佛眼來看,我透過佛的認知來看。」這個佛眼和這個佛的認知是什麼?瑜伽所說的第三眼,或是印度教所說的「濕婆內特拉」(Shiva-netra)——濕婆的眼睛,在佛學的經典裏被稱為佛跟。

  你有兩隻眼睛,它們象徵著二分性,你是分裂的。當你達到只有一個視力,當第三種不分裂的視覺在你裏面產生,你就開始看到存在的統一。它就好象你打破一面鏡子,然後所有那些破片會反映出你的很多個臉。你只有一個臉,但是那些鏡子的破片卻反映出一千個臉。如果你再度將那面鏡子湊在一起,那麼就又會只有一個臉產生。

  真實的存在是「一」,但是我們具有兩隻眼睛,因此真實的存在到處都變成分裂的。比方說,有一樣東西你稱之為愛,另外有一樣東西你稱之為恨,事實上它們是同一個東西。稱它們為愛和恨是不對的,那個能量是一樣的,它是「愛——恨」,那個「和」字必須被拋棄。事實上,你甚至不能將一個連字型大小放在它們之間,「愛恨」(Lovehate)是一個字。「白天黑夜」(Daynight)是一個字,「生死」(lifedeath)是一個字,「痛苦喜樂」是一個字,「疼痛歡樂」是一個字,「物

  質頭腦」是一個字,但是因為我們有兩隻眼睛,所以每一樣東西都被一分為二,然後我們就繼續爭論了好幾個世紀。

  五千年以來,人們一直在爭論說人是身體或靈魂,有兩樣東西。其實身體只不過是靈魂最外在的形式,而靈魂只不過是身體最內在的核心,它們並不是「二」。神和世界也並不是「二」,創造者和那個被創造出來的是同一的。

  這個被稱為佛眼——達到一個兩隻眼睛融合而變成一隻的點。耶穌說:「如果你的兩隻眼睛就象一隻,那麼你的整個人就會充滿著光。」成道就是這樣。

  耶穌這些話非常美,他說:「當你使“二”變成“一”,當你使內在變成外在,而且使外在變成內在,使上變成下,當你使陽性和陰性成為單一的“一”,以致於陽性不再是陽性,而陰性不再是陰性,這樣你才能夠進入天國。」

  另外他還說:「一個人不可能同時騎兩匹馬,或同時拉兩支弓;一個僕人不可能服侍兩個主人,否則他將會榮耀了其中一個,而冒犯了另一個。」「但是如果你的兩隻眼睛就象一隻,那麼你的整個人就會充滿著光。」

  在佛教的傳統裏,那個「一」的洞見、那個不分裂的洞見、那個全然的洞見、那個完整的洞見被稱為「佛眼」,而任何透過佛眼來看的就是佛的認知。當你具有佛眼,而你用那個「一」的洞見來看生命,它能夠將每一樣東西都聯合起來,那麼你就能夠完全知道,在這之前沒有辦法完全知道,在這之前,你的知識永遠都是部份的、片斷的、偏頗的。

  現在我們來進入經文:

  為什麼?因為,須菩提,在這些菩薩裏面

  一、沒有——我的知覺發生

  二、沒有存在的知覺

  三、沒有靈魂的知覺

  四、沒有人的知覺

  也沒有

  五、達摩(道、或法)的知覺

  六、沒有達摩的知覺,或

  七、知覺,或

  八、非知覺在他們裏面發生

  這八件事被視為到達智慧的八個障礙。它們必須被加以瞭解。首先,這就是菩薩的定義。誰是一個菩薩?一個已經跨過這八種對人生的錯誤態度和錯誤方式的障礙的人。

  第一,沒有——我的知覺發生。這四個字必須加以瞭解,它們幾乎是同義的,但只是幾乎:自我、存在、靈魂、和人。在字典裏面,它們幾乎是同樣的,但是佛陀給予它們不同的色彩,它們具有不同的色彩,些微的不同。

  首先,那個自我,它意味著「我」或「我的」,它跟那個構成我的五個要素是不一樣的。人是由五個要素所組成的,只是這五種要素的組合,你將這五種要素拿開,人就消失了。佛陀說,除了這五種要素以外,其他沒有。它就好象一輛馬車,你將馬車的各個部份拿開,你將輪子拿開,你將馬匹拿開,你將每一樣東西都拿開,而如果到了最後你想要知道馬車在哪里,那輛馬車已經消失了,因為那輛馬車只不過是那些部份的組合。

  這是佛陀最偉大的洞見之一,其他沒有一個宗教有達到那樣的高度,其他所有的宗教都停留在某些自我的觀念裏,不管它們是多麼地精煉、多麼地神聖、多麼地具有美德,某些自我的概念都還保留著。你或許稱之為自己,你或許稱之為靈魂,你或許稱之為阿特瑪,你怎麼稱呼它是無關的,佛陀對它非常非常清楚——你最深的核心是由空無所組成的,沒有自我。

  「我」這個字只是實用性的,它並沒有實質的對應,它是需要的,即使佛陀也使用它。作為溝通的工具來講,它是好的,它可以指出,但是它並沒有實質的對應所以第一個,自我,意味著「我跟那些構成要素是分開的」。佛陀說,你並不存在,只有那些組成要素存在,你是全然的空。第二個是存在(being),存在意味著個體性,它是在不同的時間裏跟自己的認同。你說:「我曾經是一個小孩,現在我是一個年輕人,不久我將會變成一個老年人。」你具有某一個好象你會持續下去的概念。在從前的某一個時間,你是一個小孩,然後你變年輕,但你是一樣的,然後你將會變老,但你將會是一樣的。佛陀說,你每一個片刻都在改變。

  他完全同意赫拉克賴脫的說法,你無法步入同一條河兩次,河流繼續在流動。當你是一個小孩,你是一個個體,而現在你已經是一個不同的個體,當你變老,你又會成為一個不同的個體,事實上,你每天都不一樣,每一個片刻都不一樣。

  為什麼會有這個「我是一樣的」的概念一直持續著?那個持續是因為那個改變太細微了,而你的眼光並沒有那麼細微。它就好象你在晚上點一支臘燭,它整個晚上都在燃燒,到了早上,你將它吹熄,你說:「我所吹熄的跟我所點燃的是同一個火焰。」其實不然,那個火焰一直都在改變、在消失,每一個片刻都有新的火焰產生,但是在兩個火焰之間,一個消失了,另外一個就產生出來,那個空隙非常細微、非常小,你看不到,那就是為什麼這個個體性的概念、這個「有一個存在」的概念會持續。

  佛陀說生命是一個過程,生命並不象一樣東西,它是一個持續的變動。生命是一條河流。佛陀說,如果你想要對實質的存在真實,那麼你就必須從你的語言拋棄所有的名詞,只有動詞才是真實的。河流並不是真實的,河流的流動才是真實的,樹木並不是真實的,樹木的成長和變遷才是真實的;愛(love)並不是真實的,「正在愛」(lovingly)才是真實的。生命是由動詞所組成的,不是由名詞所組成的。

  第三樣是靈魂——有一個超力量駐在身體裏面的概念;一個統一和使你變得活生生的力量,它跟其他每一樣東西是分開的。那個也是一樣,佛陀說沒有超力量,沒有什麼東西駐在你裏面,並不是說你是房子,而有一個主人在裏面、有一個居住者在裏面。不,住在裏面的一切就只是純粹的空。

  第四個就是人的概念:有一個信念說有一個永恆的實體會從一世轉到另一世。那就是佛陀所說的人——你將會死,而你的人將會立刻生進另外一個子宮裏,那個持續是存在的,但是沒有人。那個持續存在,但是沒有自己,那個持續存在,但是沒有個體性,那個持續存在,但是沒有靈魂。

  佛陀的洞見非常獨特,即使在這個非常具有宗教性的國家!印度,都無法消受。它被感覺成好象佛陀決定要摧毀宗教的整個基礎。他給予一個全新的看法,遠比一般靈魂和自我等等的觀念來得更高,因為在那些觀念裏,你的自我還會繼續以新的方式隱藏起來,它們只不過是自我存在,並且繼續去存在的方式。

  佛陀說:

  為什麼?因為,須菩提,在這些菩薩裏面

  一、沒有——我的知覺發生

  當一個人轉向內在,當你的意識轉向內在去洞察你自己的本質,你找不到什麼東西:

  一、沒有——我的知覺發生

  二、沒有存在的知覺

  三、沒有靈魂的知覺

  四、沒有人的知覺

  這四樣東西都立即消失。

  這些菩薩也沒有達摩(道、或法)的知覺。

  達摩意味著生命裏面正向的元素,非達摩意味著生命裏面負向的元素。正向的和負向的——佛陀說,即使這些也不真實,它們消失了。達摩的知覺不發生。你在你的內在不會碰到正向的真實存在,也不會碰到負向的真實存在,你只是碰到一個全然的空。

  記住,那個空不應該被視為是跟「沒有真實存在」同義,或是跟「負向性」同義。空只是意味著沒有正向性,也沒有負向性,兩者都消失了,那個二分性已經不復存在,它是全然的寧靜。找不到任何東西,甚至找不到你自己,你已經被解放了,並不是「你」被解放,而是你已經免於你自己。

  當別人談到自由,他們總是意味著你會在那裏,而你是自由的。當佛陀談到自由,他說你將會被解放,你將不在那裏。「你」怎麼能夠自由?如果「你」在那裏,而「你」是自由的,那麼還是會有一種監禁。「你」就是那個監禁,「你」不可能是自由的。當你不存在,自由才存在,當你存在,自由就不存在了。

  第七,沒有知覺。當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看,你怎麼可以看到它是一個知覺?沒有自己、沒有正向、也沒有負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看。當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看,你無法看到說有一個知覺在發生。一個知覺需要有某種東西來讓你知覺。所以,第七件事:沒有知覺存在。但是這樣的話你可能會說:「那麼是不是有非知覺存在?」

  佛陀說,當沒有人可以看,沒有東西可以看,非知覺怎麼可能存在?他摧毀了所有自我的根,他摧毀了所有自我的微妙方式。這些就是八種障礙,當所有這些都消失,一個人就是一個菩薩。

  然後會有問題產生:「要如何停留在此岸?」唯有到那個時候,你才有東西可以分享——你的空,唯有到那個時候,你才有東西可以分享——你的樂園;唯有到那個時候,你才有東西可以分享——你全然的存在。但是這麼一來要如何停留在此岸?要如何在此多逗留一點?

  佛陀說:

  為什麼?須菩提,如果這些菩薩有達摩或沒有達摩的知覺,他們一定會藉此來抓住一個自我、一個在、一個靈魂、或一個人。

  如果你在裏面看到某種東西,那麼你要記住,你仍然在外面。如果你看到某些東西,甚至是克裏虛納在吹笛子,或是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鮮血從他的手中流出來,或是佛陀靜靜地坐在菩提樹下,如果你在內在碰到任何東西,記住,你仍然在外在,那就是為什麼佛陀說:「如果你在道上碰到我,立刻把我殺掉。」

  一個人必須到達一個沒有什麼東西可看的點。當投有什麼東西可看,那個看者也消失了,那是必須記住的點,它很難去瞭解。那個看者唯有跟著被看的東西才能夠存在,那就是為什麼克利虛那姆提繼續一再一再地說:「那個觀察者就是那個被觀察的。」當沒有什麼東西可看,你怎麼能夠以一個看者存在。當內容物消失,那個容器也消失了,它們是一起存在的,它們是同一個錢幣的兩面。

  佛陀說,沒有所謂靈性經驗這樣的東西,所有的經驗都是非靈性的。

  任何經驗一定都是外在的,因為你是那個經驗者,而那個經驗就在那裏,面對著你。當所有的經驗都消失,就會有靈性,但是如此一來有一個現象會發生:當所有的經驗都消失,那個經驗者也就消失了。它會跟在它的後面消失,因為它無法存在。沒有經驗的話,它無法生存,它是靠經驗來過活的。當那個經驗和那個經驗者兩者都消失,你就是一個菩薩。

  為什麼?因為一個菩薩不應該抓住達摩或沒有達摩,所以,如來所教導的這些話具有一個隱藏的意義:「那些知道我所說的達摩的人必須就象在對一條船,所有的達摩都應該被拋棄,所有的沒有達摩更應該被拋棄。」

  佛陀說,每一樣東西都必須被拋棄——達摩、沒有達摩、經驗、偉大的經驗、心靈的經驗、以及到了最後那個經驗者本身也必須被拋棄。每一樣東西都必須被拋棄。當沒有任何東西被留下來,甚至連任何東西的痕跡也沒有被留下來,甚至連說現在已經沒有東西了那個概念也沒有被留下來……

  即使只有這個「現在已經沒有東西了」的概念被留下來,每一樣東西也都存在了。這個概念就足以包含整個世界。如果你說「現在只有空無存在」,你就錯過了那個要點,你甚至不能夠那樣說。要由誰來說呢?要由誰來觀察呢?那個現象是全然地寧靜、絕對地寧靜。

  所以佛陀說達摩或宗教就好象一條船,這些是他有名的話語——佛陀曾經在小乘經典裏講道:「使用船作為象徵,眾弟兄們,我要教給你們一個規範——船必須被留下來,而不是帶著跟你一起走。如果一個人籍著船的幫助而渡過一條大河,在這一邊充滿了懷疑和恐懼,在另外一邊很安全,而且沒有恐懼,那麼一個人不應該仍然將船扛在肩膀上,雖然它曾經對他有很大的用處,他必須將它留下來,跟它了結,就這樣,眾弟兄們,瞭解船的象徵,我們必須將正當的方法拋棄,至於不正當的方法,那就更不用說了。」

  所有的方法——瑜伽、譚崔——所有的技巧、所有的靜心和所有的祈禱,都是要到達彼岸的策略。一旦你到達了,它們就必須被拋棄。對它們覺得感謝,但是不要將它們扛在你的肩膀上,否則你就是一個傻瓜。

  佛陀又說:「船的例子表示說達摩必須被視為暫時性的,被視為到達目的的手段,這個原則對“空”來講也一樣適用,對達摩的否定來講也一樣適用。這個推論在其他地方也有被舉例說明,那個例子是以可以治癒任何疾病的醫藥來說明的。一旦某種醫藥治癒了一種病,它必須跟疾病一起被拋棄,因為它進一步的使用只會使一個人再度生病。」

  佛陀說:「就是這樣,當這個被稱之為空的醫藥醫好了你相信存在的病,對空的執著跟對存在的執著都同樣是病。那些在得到健康之後還繼續使用這個“空”的醫藥的人只會使他們自己再度生病。」

  記住,首先一個人必須拋棄每一樣東西而變成空,然後他必須將那個空也拋棄。那個空只是一種醫藥。當佛陀說「我是一個醫生,而不是一個哲學家」,他這樣說是對的。他不給你一個學說來讓你執著,任何他所給你的東西都是暫時性的、隨意的,有一天,它必須被拋棄、被忘掉。

  當一切都消失——世界和神、物質和頭腦、身體和靈魂、你和我——當一切都消失,到了最後,連那個一切都消失的概念也消失,你就達到了,你就變成一個菩薩。然後有一個問題會產生:要如何逗留在此岸?要如何停留在這裏,即使只有一個片刻?

  你將必須創造出一個偉大的決定:「有很多人在黑暗中跌過來、倒過去,而我已經到達了,我必須去分享它。」出自那個偉大的決定,以及創造出一個新的頭腦……因為舊的頭腦已經沒有了。隨著舊頭腦的消失,你已經無法停留在此地,你必須創造出一個新的頭腦。

  有兩個字必須加以瞭解:一個是熱情(passion),另外一個是慈悲(com-Passion),這兩者都有熱情(Passion)在裏面。熱情是舊有的頭腦、欲求的頭腦、充滿欲望的頭腦。當所有的欲望都消失,舊有的頭腦已經不復存在,你就必須立刻創造出慈悲,好讓你能夠透過慈悲而停留在這裏。有一陣子的時間,你可以幫助一些人提升他們的眼睛到彼岸,有一陣子的時間,你可以指引一些人,你可以指出那個道路。

  神聖的主問:「你認為如何?須菩提,有沒有任何達摩使如來被視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

  那是佛陀所使用的方法之一,他有時候會問他的門徒說:「你認為如何?須菩提,你認為我已經達成真理或道了嗎?我有傳授真理給人們嗎?對它你認為怎麼樣?」

  「有沒有任何達摩使如來被視為“至高無上的、正確的、完美的成道”?或者如來有顯示任何達摩嗎?」須菩提回答說:「沒有。」

  很容易掉進佛陀的陷阱,那個問題是很難的。那個問題會使一個人傾向於說有。「有,佛陀已經達成了,否則有誰達成?」但那個達成的概念是非靈性的。佛陀是在說,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去達成,沒有人可以去達成。

  須菩提本來可以非常單純地回答說:「是的,主人,你的教導是別人從來沒有教導過的,你所顯示的是別人從來沒有顯示過的。」但是如果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達成,那麼有什麼可以顯示的呢?如果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達成,沒有人可以達成,那麼有誰能夠去顯示它呢?有什麼可以顯示的呢?

  然而須菩提並沒有被佛陀的問題所騙。

  須菩提回答說:「沒有,就我瞭解神聖的主所說的是沒有。為什麼?這個如來完全知道或是他所顯示出來的達摩是不能夠被抓住,也不能夠被談論的,它既不是一個達摩,也不是一個沒有達摩。」

  所以,首先他說:「沒有,你並沒有達成任何東西,因為,如果我對你的瞭解正確的話,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去達成。你怎麼能夠顯示出那個同時超出事物又超出空無的東西?你怎麼能夠去顯示它?沒有方法可以抓住它,也沒有方法可以說出它,因為它既不是正向的,也不是負向的。」語言只能夠抓住正向的和負向的,那個超出這兩者的是抓不到的。

  最後他再說:

  「為什麼?因為一個“絕對”提升了神聖的人。」

  「絕對」意味著「那超越的」,那個超越生和死、超越白天和夜晚、超越男人和女人、超越地獄和天堂、和超越所有二分性的,那就是「絕對」那個「絕對」提升了神聖的人。一個「絕對」、那個「絕對」、那個超越的,在提升你。

  「提升」這個字的梵文是Prabhaveeta,它具有非常豐富的含意,它意味著很多事情,它意味著「被提升」、「被榮耀」、「從……得到力量」、或「從……得到光」。月亮反射出大陽的光,它是prabhaveta,它只是一面鏡子。

  佛也是如此,佛是一面空的鏡子,他只是按照存在本來的樣子來反映。他什麼話都不說。鏡子什麼話都不會說,鏡子沒有什麼話好說,它只是反映,它不對「那個是的」做任何事,它只是按照它本然的樣子來反映。

  在佛陀裏面,存在被反映出來。那個「絕對」提升了,那個「絕對」被反映出來,佛陀並沒有做任何事。

  一個真正的師父只是一面鏡子,他只是反映「那個是的」,他並沒有什麼哲學要傳授,沒有什麼學說要提出。存在(existence)就是他的哲學,生命就是他的學說,他沒有什麼事要刻苦去做,他沒有任何動機,他本身已經沒有了,他就是因此而成為一面鏡子。

  菩薩就是處於要變成一面鏡子的那個點。如果他創造出一個屬於慈悲的新的頭腦、新的路線,他將會逗留在此岸一陣子。它是奇跡般的,因為他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世界已經不再存在於他裏面,但它還是會發生,這個奇跡還是會發生。

  一個佛即使只是停留在此岸幾天或幾年,那都是一項奇跡——最偉大的奇跡。有一次,一個人來到佛陀面前問說:「你為什麼不展現一些奇跡?」佛陀回答說:「我就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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