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巫術,人們往往就想到巫婆、神漢,就和欺騙、迷信、道會門等等聯繫在一起。尤其在我國,所以一提超意識智慧就會有迷信、巫術的嫌疑。要想摘掉罩在超意識智慧這頂迷信帽子,就要弄明白巫術到底是什麼。
現代的巫婆、神漢固然騙子居多,現有的巫術也確有大量封建迷信的糟粕,但歷史上的巫術作為一種歷史的遺產,有其合理的內核。從歷史的高度來看,巫術是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是人類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和古人的超常智慧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
從廣義上來講,圖騰崇拜是原始公社時代人類文化生活的主要內容。它的興起,不僅僅是因為原始人類對自然現象的蒙昧無知,更重要的是維持原始人類生存的必需。對原始人類來說,群居是自身生存的必要條件。以祖宗祭祀為中心的圖騰文化,正是維繫公社免遭解體的必不可少的精神紐帶。因此圖騰文化是原始人類的共同財富。黃帝當年率熊、羆、貔、貅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這裏的熊、羆、貔、貅並非野獸,而是指以熊、羆、貔、貅為其圖騰的四大部落。圖騰文化的主要內容是對以圖騰為象徵的部落祖宗神的祭祀,祭祀有一定的儀式,包括獻祭的實物、道具、祭辭、音樂、舞蹈、一定的程式等等。儀式的內容因祭祀的目標和目的而異。而祭祀結果的成敗則決定于儀式的主持人,取決於主持人的身心修養和方法(術)。對專門主持各類祭祀儀式的人的稱呼,因儀式的類別和地區而異,但統稱為巫。而他所主持的儀式和實現儀式目標的方法,就統稱為巫術,或原始巫術。它是在原始巫舞基礎上發展而成的。
按《說文解字》的說法:“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故巫術亦稱巫祝之術。在遠古時代,“祝”的職責是交通鬼神,為人祈福消災,解除病痛,為人治病的那一類巫術又稱“祝由”。顯然,在原始公社時代,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成為巫的。對此,《國語·楚語下》說得很清楚,它說:“古者,民神不雜,民之精爽不攜貳者,而又能齊肅衷正,其智能上下比義,其聖能光遠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神明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
可見,與當今所說的巫婆、神漢的概念不同,在遠古時代,巫覡是具有超常智慧的人。巫祝之術不外禮拜、祈禱、咒語、印訣、符籙、道具、特定的動作(舞蹈)等等。而行巫祝之術的先決條件則是巫覡本人的心身修養和功能狀態。前者即《國語·楚語下》裏所說的:“神不雜”、“精爽不攜貳”、“齊肅衷正”等等,後者即所謂“智慧上下比義”、“聖能光遠宣朗”、“明能光照之”、“聰能聽徹之”。而達於這種心身修養的境界,在上古是個別人的超常智慧的自然呈現,但至少可以認為自黃帝以後,就是修煉的結果。據此,可以認為,巫術的效果從本質上來講是施術者超常功能的體現。
然而,另一方面,巫祝之術本身就是一種修身的方法,巫覡的巫術實踐也是他們修身的外延。儀式、法器和道具可以形成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有利於收束心神,由外敬而達於內靜,使施術者易於進入超常狀態。誦咒或唱咒則有三重作用:一是集中意念,“專於意,一於心”,以達“摶氣如神”的高級境界;二是借助於特定的發音和特定的音律變化規律,促進人體內部氣機的升降開合,並通過內部氣機的強化運行與自然之氣相干而起作用;三是由心理暗示—→良性的意識回饋—→強化內部的氣機運行。而手印和訣法,則至少可以通過經絡、穴位而起作用,改變體內的氣機和氣化過程,進而與自然之氣相感應而作用於外部事物;儀式的動作(包括舞蹈)則可通過引動形體而和暢氣血,強化施術者意念的作用。至於符籙等等,除了有助於集中意念外,還有助於人與大自然之間的溝通、混化而取得場性效用。因而,原始巫術所造成的種種神奇的效果,“非鬼神之力也”,乃施術者(巫覡們)“精氣之極也”(《管子·心術下》)。所以,《黃帝內經·素問·移精變氣論》早就把祝由治病的原理歸結為四個字:“移精變氣”。“移精變氣”這四個字既是巫術對外部事物起作用的機理,也是巫覡們借巫術以內修自身的道理。
從這裏可以看出,人類的超常智慧的表現隨著人類的發展,從簡單的不自覺而呈現的原始巫舞,到原始公社時期即人類文明的萌芽時期,超常智慧和巫術已結為一體。作為對人類文明再認識的一個組成部分,對原始巫術本身也應該有一個如實的估計,以免把孩子和髒水一起潑掉。在這方面,我們的祖先的做法是值得效法的。大家知道,《黃帝內經》對於鬼神是持否定態度的,它公開宣稱“道無鬼神,獨來獨往”(《黃帝內經·素問·寶命全形論》)。但是《黃帝內經》對於祝由之術是充分肯定的,把它和導引、行氣、刺、灸、藥石等,並列為醫家治病的重要方法。鬼神之說是荒誕的,但因此而全盤否定巫祝之術,把孩子和髒水一起潑掉,決不是科學的態度,亦為智者所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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