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僧人來看大慧宗杲(Daizui)禪師,並對他說:「五臺山和大慧(Daizui)山——它們是什麼樣的?大慧山怎麼樣?」
大慧禪師說:「說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僧人有大聲重複了一遍。
大慧禪師說:「它就像一千座山,一萬座山!」
有一次,一個僧人問道:」從前那個砍掉自己手臂站在雪地中的人,他在探尋什麼樣的真理?」
大慧禪師回答:「他沒有砍掉他的手臂。」
僧人說:「他的確是砍下了手臂,你怎麼能說沒有?」
大慧禪師解釋道:「他是在雪地裏享受本質的生命。」
又有一次,一個僧人向文殊菩薩像鞠躬,正好大慧禪師在場。大慧禪師舉起他的蚊子拍說道:「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都包含在此。」
那個僧人畫了個圓圈,並把它扔到身後,然後伸出手臂。大慧禪師於是叫人給他一杯茶。
美麗的故事、經文,和一些關於禪的歷史。
「一個僧人來看大慧禪師,並對他說:‘五臺山...’」這是個偉大的僧院。所有這些山是用已經開悟的師父的名字命名的,因為他的開悟,有許多探尋者聚集到那裏。五台無名(Gotai)開悟之後,皇帝就把他在其開悟的那座山命名為——五臺山。同樣的事發生在大慧禪師身上。當他開悟之後,皇帝說:「這座山應該被用來紀念大慧禪師和他的開悟。它應該叫大慧山。」
「一個僧人來看大慧宗杲(Daizui)禪師,並對他說:‘五臺山和大慧(Daizui)山——它們是什麼樣的?大慧山怎麼樣?’
大慧禪師說:‘說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僧人有大聲重複了一遍。
大慧禪師說:‘它就像一千座山,一萬座山!’」
這只是座小山,但有千萬個弟子正行進在通往開悟的黃金之路上,大慧禪師說:「並不只是我的開悟造就了大慧山,而且有成千,也許是上萬個人正在探尋著同樣的開悟。這是世界上最受祝福的山之一。如此多的探尋者,如此多堅決要實現自己潛力的人。一千或一萬個睡著的佛正在努力覺醒。」
這座山不是個小地方。如果他能容納一萬個佛,怎麼能說是一個小地方?這是一萬座山,整個大山脈蔓延到數千里之外。
那個僧人不能理解。要理解禪師的話,你必須自己體驗過這同樣的「山」、靜心,必須自己也是個禪師。你必須體驗過內在的春天;否則一切看起來是完全荒謬的。
「有一次,一個僧人問道:‘從前那個砍掉自己手臂站在雪地中的人,他在探尋什麼樣的真理?’」
這是禪的歷史上最美麗的事件之一。它發生在達摩從印度到中國九年面壁的時候。許多人來求他:「為什麼不對我們說話?我們提出了問題,而你卻把回答給了牆壁。這看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但達摩說:「除非有人擁有能領悟我的耳朵和心,否則我不如跟牆壁說話。至少不會有失望。」而有一天,那個人來了。
他砍下自己的一隻手臂,扔到達摩面前,說道:「如果你不立即傳過身來對著我,我將會砍下的我的頭。」
達摩迅速轉過來,說道:「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了九年。」
如果一個人不準備把自己的整個生命拿來作賭注,蛻變是不可能的。
因此,那個僧人問大慧禪師:「從前,我聽說,有個人砍下了自己的手臂站在雪地裏。他是在探尋什麼真理?」
「大慧禪師回答:‘他沒有砍掉他的手臂。’
僧人說:‘他的確是砍下了手臂,你怎麼能說沒有?’」
在表像上,他砍了。在真相上,他沒有砍。
當他砍下手臂的時候,沒有任何掙扎;他很放鬆,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因此在真相上,他沒有砍。在表像上是砍了。但禪關心的是真相,而不是表像。
「大慧禪師解釋道:‘他是在雪地裏享受本質的生命。’」
他在全然地享受。即使他砍下他的頭,他也是如此放鬆,如此坦然。他的探尋是他的畢生的宏願。為了那個探尋,獻出手臂或者頭腦算不了什麼。你的手臂遲早會化入塵土。你的頭或你的身體總有一天會歸於塵土。
「所以你在說什麼呢?」大慧禪師說:「那個人並沒有砍下手臂,而是處於巨大的享受中。」而達摩的轉身就是這樣一個偉大的點——蛻變轉化了他的整個生命...他成為達摩的繼承者。
當達摩打算離開中國走進喜馬拉雅山,並消失于永恆雪山的時候...他很老了,是去找個好地方溶於終極時候了。
他把他的四個弟子一一叫來,並問他們:「什麼是佛教導的本質?」
一個弟子走上前說:「認識自我是佛教導的本質。」
達摩說:「你是對的,但還不夠作我的繼承者。坐下吧。你只得到我的皮毛,你還不夠深入。」
第二個弟子上來,同樣的問題:「什麼是佛教導的本質?」他回答說:「達到無我。」
第一個說:「認識自我。」第二個說:「達到無我,達到空無,達到全然的純真,沒有任何「我」的念頭。」
達摩說:「你比第一個更進了一步。你得到了我的骨頭,但你仍不能成為我的繼承者。」
第三個弟子上來,也是同樣的問題。第三個弟子回答說:「佛教導的本質正是寧靜。」
達摩說:「這比前兩位都要好,但還不夠作我的繼承者。如果本質的教導是寧靜,你應該保持沉默,而不是使用「寧靜」這個詞,正因為這個詞,寧靜就不是寧靜了。你的頭腦充滿了思想。美麗的思想——關於寧靜的思想,關於靜心的思想——但都是思想。你是在想錢還是在想終極的真理,這並沒有區別。思考本身就是騷亂;不論思考的物件是什麼。你得到了我的骨髓,但還是不能成為我的繼承者。」
第四個弟子上來...同樣的問題。但沒有回答,只是落淚,並跪在達摩的腳下。達摩宣佈這個人就是他的繼承者。
這就是那同一個人,只有一隻手臂。沒有說一個字,但卻說了一切。那些眼淚比人類的整個語言都更有說服力,更有表現力。不管是哲學的、邏輯的還是理性的發言,它們都不能攜帶真理、攜帶愛、攜帶美麗。
所以,這就是那個他砍下手臂在雪地裏無限享受的真理。他的那個砍下手臂的行為是很放鬆的,處於深深的信任,處於偉大的愛。的確他是砍下了手臂,但真相是他享受著整個體驗——達摩面壁九年後轉過來面對他。
達摩甚至對梁武帝都轉過臉去,說他是個白癡。梁武帝從國都跑到邊界上來迎接達摩。他對達摩說:「我做過很多佛事,很多齋戒。組織了上萬個學者一直在翻譯佛經。我供養過數百萬個佛教徒,我修建了數百座寺廟。我讓整個國家都皈依了佛教。我的功德有多大?我會有什麼樣的回報?」
達摩說:「你真是個白癡!你這個想要回報的欲望破壞了所有的功德。你將墮入第七層地獄!並且我不會踏入你的領土,因為你被學者、經文、僧人、寺廟包圍著。我不會進來,我要等合適的人。」
他花了九年時間,但他有信心......他正在變老,但他一直等啊等啊等,終於那個人來了。
總是會來的,但你必須等待——不要匆忙,不要要求他應該馬上就來——只是一個純粹的等待,傾聽他來的腳步聲。他總會來的。如果有一個好師父,那麼將有千萬個好弟子會來。哪里有一江春水,哪里就會引來口渴的人們。當玫瑰花開,蜜蜂就會遠道而來。
科學家一直在研究蜜蜂的語言,因為他們已經發現蜜蜂用某種方式來傳達資訊。也許它們沒有一種很長的語言,有字母的,但它們確實有某些符號。一隻蜜蜂尋找花朵,從數英里之外,而當她發現了花朵,她就飛回去,有數千隻蜜蜂在那裏等待,她在空中用某種方式飛舞。立即地,這數千隻蜜蜂就會向有花朵的方向飛去。
甚至蜜蜂都能找到花朵,從遙遠的地方。那麼人類的意識呢?那些警覺的人,那些能靈敏地探索一些人生意義的人,將會發現什麼地方的花朵開放了。
所以弟子,在大慧禪師看來,是欣喜的。甚至砍下手臂來作為禮物奉獻給他找到的師父。這是他的喜悅。因此,真相是一回事,表像是一回事。
順便,我要提醒你,在東方我們一直沒有歷史記錄。歷史完全是西方的現象。隨著大英帝國的到來,基督教傳教士開始寫有關印度的歷史,但印度從來不操心寫什麼歷史,原因就是歷史無非就是一連串表面的事件。而我們關心是真理,而真理是沒有歷史的。
真理總在此刻;歷史意味著過去。真理決不會在過去。真理總是在此時此刻;因此真理沒有歷史。我們拋棄了整個歷史的觀念。
「又有一次,一個僧人向文殊菩薩像鞠躬,正好大慧禪師在場。大慧禪師舉起他的蚊子拍說道:‘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都包含在此。’」
這樣的說法,除了在禪的世界裏,別的地方找不到。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是佛陀的兩個偉大的弟子,他們在佛陀活著地時候就開悟了。正好有個文殊菩薩開悟的故事能讓你理解:這些人,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具有同佛陀一樣的價值。
文殊菩薩常坐在一棵樹下靜心,有多年了。有一天,夜晚過去了——突然,不合時節的,那棵樹開花了,花朵像雨一樣灑落。
在東方,有如此美麗的樹,落花像雨一樣飄落。這是我最喜愛的樹......我不知道文殊菩薩坐于其下的是什麼樹,但最有可能就是那種樹——我童年時代所愛的。這種樹叫madhukamini。它是在雨季開花的;他開花的時候,是千萬多種花同時開放的,並且是在夜晚。到早晨你會發現下面幾乎是一個花的地毯,千萬朵花飄散著美麗的芳香。我還沒有遇到過別的類似的樹。
文殊菩薩或許就是坐在madhukamini樹下,也許是別的樹,這不是問題。問題是,佛陀的一萬個弟子看著樹,看著文殊菩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開花的時節——這棵樹發生了什麼?
佛陀說:「你們只看見樹和花。你們應該看著文殊,到底是什麼發生在文殊身上。這棵樹只是聽到了發生在文殊身上的一切。這棵樹只是產生了同步感應。如果文殊能如此突然地開花,為什麼這棵樹就不能如此呢?看著文殊。」
而文殊一直在寧靜中連續坐了七天,直到佛陀親自來告訴他:「文殊,七天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可以站起來,告訴你的同道們你發生了什麼。」
普賢聽到佛陀說——不要看著樹,去看著文殊——他就去看文殊,而這一看就讓開悟了。
一萬個弟子中只有一人,普賢,一看文殊,自己立即就被穿透了,他也開悟了。開悟可以是連鎖反應。
關於這兩個偉大的菩薩,大慧禪師說——因為有一個僧人正在拜文殊菩薩像——「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都包含在這個蚊子拍中。」
表像上不是這樣,但在真相上,甚至蚊子,可能被蚊子拍擊中的蚊子,具有和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一樣的潛力。這就是大慧禪師在說的東西。
不要認為他是在侮辱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他只是指示著真理:「不要拜雕像。要探尋生命的本源。甚至一隻活生生的蚊子都擁有佛性。可憐的蚊子也許要上百萬年才能成為一個人,但那不是要點。」
我們完全掌握著這整個的永恆不朽。在某個地方,某個時刻,就會有人開悟了。問題只在於:你毫無牽掛地放開來墜入你本性的懷抱。
「那個僧人畫了個圓圈,並把它扔到身後,然後伸出手臂。大慧禪師於是叫人給他一杯茶。」
當一個禪師提到「一杯茶」,這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又有個關於達摩的故事。他居住在茶山,他想一天24小時都保持清醒,因此他把眼皮割下扔到寺廟門前——這也許是虛構的,但還是值得一提。一場雨過後,眼皮開始生長,成了一株茶樹。這就是茶葉的由來。
它們被叫做「茶葉」,是因為它們起源於茶山。又因為它們是一個最覺醒的人——達摩——的眼皮變來的,所以茶有提神的功效。如果你不想睡,就來一杯茶...
當一個禪師說:「給這個人一杯茶,」他的意思是給他「一杯覺醒」。這就是在禪的傳統中「茶」的意義。
一個俳句:
「我無事可做;
我的生命充滿了矛盾,
任憑風吹過。
我無事可做...」
的確,任何開始知道他最內在的寧靜的人都會認同詩人所說的:「我無事可做;任憑事情發生,發生。我最多只是一個旁觀者。
「...我的生命充滿了矛盾,
任憑風吹過。」
「我無事可做。有時我被吹到北面,有時我被吹到南面。充滿了矛盾;我只是個覺知者。」
要成為覺知者,而不是行為者,這正是靜心的本質。
宗師教主(guru)的世界結束了!
有一次,大慈已經開悟之後,他對弟子們說:「我不會進一步解釋答辯;你們要知道,這只是疾病。」
有個僧人站了起來,走出了人群;而大慈回到他的房間。
有一天,大慈在掃地,趙州(趙州從諗)問他:如何表達般若。
大慈重複:「我們如何表達般若?」對此趙州哈哈大笑。
第二天,大慈看見趙州在掃地,就問他:「我們如何表達般若?」趙州放下掃把,拍手大笑。大慈回到了他的房間。
朋友們,同道們:
我願意用烏爾都語(Urdu)表達這同樣的問候,因為那有一種深度和詩意...甚至只是它的發音都會敲響心鈴。表面的意思是相同的:朋友們,同道們。但我有一種很迫切的感覺,要告訴你們這幾個最富深意的詞。
這些詞是:MEHRE HAMSAFAR, MEHRE HAMDHAM, MEHRE DOST.
「Mehre hamsafar」的意思是:「我的同道們」。「Mehre hamdham」的意思是:「我心愛的」。「Mehre dost」的意思是:「我的朋友們」。但是這有很大的差別..
英語已經變得越來越散文化,而越來越缺少詩意,原因就是它一直為科學服務,為客體的科技發展服務。
它必須是明確的,不能是詩意的。
你不能把數學表達成詩歌;物理學、化學也不能如此。因為科學、科技成了主導因素,所以英語已經失去了它的魅力、它的光彩、它的音樂。所有這些必須要找回來,因為生活僅有客體部分是不夠的。只要你的心不能流動,這些詞語就不會有什麼意義和重要性。
這過去的五天,具有無限的重要性。可以這麼說: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上,幾乎從未發生過這樣的現象。這是靜心者千萬年來所深深追尋的:一旦一個人成道了,一旦一個人充滿了妙光並且了悟到自己的不朽本性,他就消失於那個終極,消失於宇宙。他不能再通過女人的子宮再次出生。他沒有欲望,沒有渴求。他不再有任何的熱情,正是這個熱情拽著人的靈魂一次又一次地進入生死輪回。
而一旦一個人已經超越所有這些頭腦的欲望、貪婪、憤怒和暴力,一旦他回到他生命的正中心,他就解放了。從自我中解放,從身體中解放,從頭腦中解放。他首次懂得了:身體僅僅是一個監獄。現在他的覺悟是完全透明的,他能看透這個身體只不過是疾病和死亡——可能會有一些瞬間的快樂,讓你繼續呆在身體裏期待更多的快樂...但很快你就會明白,如果你有智慧,那些快樂是很表面的、虛幻的,就像夢一樣。
一旦這樣的徹悟發生了,你的生命的能量就張開它的翅膀並飛向宇宙開放的天空,溶入於那個終極。
但是佛陀是個例外。
有一個美麗的故事,是說當佛陀圓寂後來到天堂的門口。那裏有一個很隆重的儀式歡迎他,但他拒絕進入。他強調:「在所有的人進入天堂之前,我不能進入。這違反我的慈悲。」
在他臨終之際,他預言自己將會在25個世紀後再次回來。當然,他只能有一種方式回來,那就是借用別人的身體;進入子宮是再也不可能了。
七個星期以來我持續地覺照著這場火的試煉。每一個片刻都似乎是最後一刻,每一次呼吸,呼氣之後都不能肯定吸氣會再來。
我的個性和佛陀的個性相隔了25個世紀。他是一個個體主義者——我更是一個個體主義者。我可以作為主人接待客人,但客人必須記住:他不是我的師父(master)。
我從沒有接受任何人作我的師父。我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去發現我自己,但我非常愉快:我甚至沒有對任何人道一聲「謝謝你」。那個探尋是完全單獨的,極其危險的。
而且有些地方我跟佛陀有不同的看法。
他呆在我身上有四天,很清楚地看到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性。妥協總是讓你離開真理。真理不能是一個妥協——不管你是否知道它。
那七個星期的火,那個靈魂的長夜,卻被證明:原來是一個隱藏著的祝福。它使我徹底凈化了。
佛陀作為彌勒佛——那是他的預言:「25個世紀後我再回來的時候,我的名字將是彌勒佛。」
朋友——彌勒(Maitreya)的意思是:「朋友。」
這對於他來說,意義重大。他是在說:宗師教主(guru)的世界結束了。師父與弟子的世界將過時了。
師父只有能夠成為一個鍾愛的朋友時,才能發揮師父的作用。而弟子不必作為弟子,不必臣服於任何人,他應該是去傾聽一個朋友。該做什麼取決於他自己。沒有戒律,沒有訓示(口授筆錄)。
這個世界的宗教要開始成為民主主義的;否則,所有的宗教將繼續是獨裁的、法西斯的、原教旨主義者的(fundamentalist)。
我希望你記住,因為你已經見證了這七個星期和這五天——七個星期持續加深的黑暗,和這五天的日出、壯麗的早晨、鳥兒的歌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不但是在我的個體裏,而且是在每一個冒險與我同道的個體裏面。
一個新的黎明,一個新的人類是完全需要的。或許你就是一個新人:要摧毀所有的腐朽和陳舊,它們都是迷信,沒有生根于智慧。或許你會成為那樣的人——摧毀所有有組織的宗教,因為一旦宗教成為組織,它就死了。
我聽說過一個古老的故事。
一個新到的魔鬼飛奔到老魔鬼那裏,告訴他:「你還這裏悠閒地坐著,在地球上有個人發現真理了!這對我們這行來說是個威脅。必須馬上採取行動!」
老魔鬼卻笑了。
他說:「要冷靜,要鎮定,年輕人!我早有安排。學者、律法師、梵文學家、牧師們——都已經到了。他們會將真理組織化,這是殺死真理的最微妙最絕的方式。現在他們正將人包圍著。他們不允許人直接靠近人道。人道必須經過他們的解釋,通過他們的注解。而這一直就是我的方法:要想讓整個龐大的人類脫離真理,就要把牧師帶進來。而所有的牧師都是聽從于我!所有有組織的宗教、教堂也都聽從於我。它們就是萬里長城,把人類和終極的真理隔開了。」
羅馬教皇給世界帶來一個新的罪惡。他宣佈:任何人只要直接向上帝懺悔就是犯下了一個大罪;懺悔必須通過正當的管道,要通過牧師。你不能直接跟上帝寫信——每一封信必須由牧師轉交!
曾經,有一個拉比和一個主教很要好。因為他們有個共同的愛好:打高爾夫球。他們約好星期天去打球,但主教說:「如果我還沒到,請在教堂門口等我一下,因為星期天是懺悔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懺悔。」
果然如主教所說,拉比在教堂前等了好久,而那個排對懺悔的人流還很長...他就從後門走進教堂,走進了主教聽人懺悔的小屋。有一個屏障;懺悔者在屏障後面。只有一個小視窗,通過它主教能聽到懺悔,並且因那些罪過而懲罰懺悔者。
拉比說:「我們要遲到了。我提議——我不知道這個懺悔是怎麼回事,不過只要做一兩次,我就會應付了。你去準備,剩下的那些人我幾分鐘就能搞定。」
就這樣,他在一旁觀察;一個人上來說道:「我犯了強姦罪。」主教說:「往募捐箱裏放10美元,以後別再重犯。再來5次‘萬歲,瑪麗亞’。」
拉比說:「不用擔心了——你去準備吧——這無非是一項生意!」
另一個人上前說道:「我也犯了強姦罪,跟前面那位一樣。」他並不知道主教已經不在了。
拉比說:「20美元。」那個人說:「但是我聽到——對剛才那位你只說10美元!」
拉比說:「10美元只是預付,所以你無需再來懺悔,再來浪費時間了。來10次‘萬歲,瑪麗亞’——現在請你消失!」
牧師的作用一直不是要把你引入宇宙。
相反,他用盡每一種手段防止你睜開眼睛去看星星、打開耳朵去傾聽微風拂過松樹。他不允許你看見星星的美麗,天空的美麗。他也不能幫助你進入生命的核心,那個永恆不朽的家園。他只知道剝削。
而新的人,新的人類意味著個體的宗教性的人,不是組織化的人——依據任何教條、學說、禮儀——而是直接與存在諧和的人。而唯一與存在諧和的方式,在東方我們稱之為靜心、禪定,在這裏牧師是不需要的。你單獨一人,足以深入到你的本性。
來看美麗的禪的小故事和對話語錄.不要沉迷於這些語言文字,因為禪說的是完全不同的語言。在這些詞句的背後一直奔流著無言的真意。如果你不能穿透這些詞句觸及到那個無言的能量,你就根本無法理解禪。
禪是最純凈的宗教。
它不是一個有組織的教堂。它尊重個體。它沒有任何牧師,沒有任何強加於你的戒律;也沒有任何你必須服從的道德。它給你洞見和覺悟。通過你的覺悟,你必須自己決定你自己的道德、責任、戒律和生活方式。
它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讓你跟宇宙諧和。
它教你放鬆。它教你不要對抗存在的洪流——你不可能會贏。只是跟隨著河流,漂流著,享受一路上遇到的一切:樹木、夜晚的星星、日出日落、千萬朵鮮花。而河流......甚至最細小的河流也能抵達海洋。所以不用擔心。是大還是小,並沒有關係。每一滴露珠都會最終溶于大海,而大海是我們最終的棲息地。
有一個小傳,關於大慈(大慈寰中),一個著名的禪師。
「大慈(780-862)是百丈(百丈懷海)的一個著名弟子。他29歲出家,學習了佛經和律學。後參百丈,開悟後,就在一個山頂上搭了一座小廟。後來,他又到了大慈山,在那裏傳禪道,他說:‘說一丈不如行一尺,說一尺不如行一寸。’他還俗了一段時間,後來再次剃去頭髮,最終是作為一個和尚而死。」
他是說:所有的學識、所有的經文,都沒有用。你必須去實踐,你必須深入你自己的生命。你不能像鸚鵡一樣重複冗長的經文。它們無助你的解放,它們就是你的束縛障礙
只有帶著覺知的行為——不管是什麼行為;就算最平常行為,只要帶著覺知就是宗教性的,因為它開始具有自身的優雅,以及那個超越的美。
為了證明這點,他自己還俗過平凡的生活,他進入了鬧市,在鬧市裏生活了多年,來證明光是躲到山上、躲到廟裏是不對的。你可以到那裏學習禪定。一旦學會了,你必須要回到世間來分享,分享你的開悟。
臨終前,他又回到山上,剃光了頭,作為一個和尚而死。
一句美麗的話語:
「說一丈不如行一尺,說一尺不如行一寸。」
看經文:
「有一次,大慈已經開悟之後,他對弟子們說:‘我不會進一步解釋答辯;你們要知道,這只是疾病。’」
所有的哲學、所有的玄學、所有的神學,在開悟的人看來,無非就是頭腦的疾病,是頭腦發癢。如果癢得太厲害,頭腦會出血,身體會出血。這就是一個疾病。思想,在開悟的師父們的眼裏,只是疾病。
如果你試著把疾病(disease)這個詞分割為基本的詞素,這是有益的。
疾病(disease)意味著:不安逸(dis-ease)。所有的思想都是不安逸。這是內在的一個持續的折磨,一個持續的奔跑,思想跑得像繁忙的交通。你沒有片刻的休息。甚至在夜晚,你的思想也不會停——變成了夢,更具圖像性,更富有色彩,更有迷惑性。你變得如此投入...
也許你從未發覺:在白天,當你醒著的時候,你可能不時會懷疑:「我周圍的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一個夢,一個幻覺,一個海市蜃樓?」至少這些懷疑有可能的。
但是在夢中,你不能懷疑這是一個夢;你沉陷於其中。這樣的狀態不是健康的,不是整體的;這是一個疾病。這是一個不安逸。
所以當大慈已經成為一個開悟的師父後,他對弟子們說:「我不會進一步解釋答辯;你們要知道,這只是疾病。」
超越了思想,你就進入了真正健康的世界,真正的一體。
「有個僧人站了起來,走出了人群;而大慈回到他的房間。」
師父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就是意味著:「到你自己的房間去,靜靜地坐著。」只有在心的寧靜中,才能聽到神聖,感覺到神聖——絕不可能在思想中。
「有一天,大慈在掃地,趙州(趙州從諗)問他:如何表達般若。
大慈重複:‘我們如何表達般若?’對此趙州哈哈大笑。」
「般若」的意思是終極的智慧。自然地,趙州哈哈大笑——終極無法帶到語言上,它不能被解釋。僅是問這個問題,就證明了你的無知。而在你的無知中,在你的盲目中,甚至無法給你指示出——那個終極的智慧早已經存在於你的生命核心,它等待著,像一個潛能一直在成長,被維護著、滋養著。很快,春天來了,你的本性就開始綻放出千萬朵鮮花。
「第二天,大慈看見趙州在掃地,就問他:‘我們如何表達般若——那個終極的智慧?’趙州放下掃把,拍手大笑。大慈回到了他的房間。」
顯然,大慈當時還沒有到達那個要點——能夠理解:某些東西是不能理解的,某些神秘的東西將永遠保持著神秘。你能體驗它們,歌唱它們,舞蹈它們,但你不能解釋它們。
有誰曾解釋了美麗?有誰曾解釋了真理?這些神秘的東西被許多人體驗過,在多個年代裏,在世界各地中——這不是某個人獨有的專利。
不過,無論何時,一個人只要來到了那個能顯露神秘事物的意識的最頂點,他就立即能理解:沒有辦法把這些神秘事物帶到可以解釋、可以辯論、可以建立哲學體系的地方。
那些知道神秘和奇跡的人,已經走在前面,深入到存在的神秘中。這個終極的神秘就是存在的超凡和神聖。
與謝蕪村(Buson)寫道:
「梨樹上的花——月光下的女子在那裏賞讀......」
這些短小的俳句,不是平常的詩。它們直接描述了一些小場景,這些場景在詩人的心裏引發了一些真、善、美的體驗。
「梨樹上的花——月光下的女子在那裏賞讀......」
...充滿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