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

  你想要我們都變成菩薩,那意味著一個人必須下決心去幫助別人到達彼岸,然而我覺得無法下定那個決心。有時候我覺得我對別人有愛,有時候我只是忙我自己的事。所以,我是否還要等待,或者那個決定並非就像一個表白,而是像水果一樣,是自己成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佛陀要成為一個佛,而不是成為一個菩薩?

  首先,這三件事必須被瞭解。第一,人類頭腦的一般狀態是,當你執著於這個世界,執著於這一岸,那麼彼岸似乎是虛構的,你無法信任彼岸。你過份執著於此岸,所以唯一的問題在於如何幫助你放棄這個執著。

  如果你現在開始去想成為一個菩薩,這對你並不會有所幫助,不但不會有所幫助,反而會有危險,這只是想要執著於此岸的一個策略。你尚未脫離此岸,這將會成為一個再度執著於這個世界的新方式,這是很狡猾的,現在它將會以宗教、慈悲、對人們的愛、和服務的名義來做。如此一來,它會冠上一個偉大的觀念——「我要在這裏幫助別人,所以我不要到彼岸去。」其實你並不想去彼岸,你並不知道有彼岸存在,你甚至不相信有彼岸存在,這樣的話,你是掉進一個非常微妙的陷阱。

  這是一般頭腦的第一個階段:它執著於世界,它繼續找尋更多更多新的理由來執著,要不執著很困難。第二個階段是菩薩的階段,菩薩已經達到不執著的狀態,而準備要飛向彼岸,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根了。在第一階段很難不執著,在第二階段很難執著。

  這部「金剛經」是為第二階段的人寫的,而不是為第一階段的人。首先你必須不執著,你必須摧毀你在這個世界所有的根。唯有當你摧毀了你所有的根,你才能夠幫助別人,否則你無法給予任何幫助。你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分享。你可以繼續相信說「我愛人們」,但是你還沒有愛,你還想要人們來愛你,你還是一個乞丐,你還沒有達到一種能夠毫無理由地分享你的愛的狀態,你還沒有能夠達到只是為了純粹的喜悅而分享的狀態。

  首先,你要先達到第二階段。首先,你要先讓你自己成為全然的無我,摧毀你在這個世界所有的根,不要佔有,唯有如此,佛陀所說的才會跟你有關,然後那個問題會升起,首先那個問題是要如何不執著,然後那個問題是要如何多執著一些。

  佛陀說,當你已經沒有根,那麼這裏需要你,因為你有東西可以分享,你有鑽石可以分享,那麼在你離開之前,你要分享,盡可能停留在這裏久一點,這是第二階段。第三階段是一個佛,他已經到達了彼岸。

  現在你問:為什麼佛陀要成為一個佛,而不成為一個菩薩?第三階段更困難。已經處於彼岸,但是還停留在此岸,這是最困難的一件事。已經處於彼岸,但還是繼續幫助人們,這是最困難的一件事。所以,這是三種困難:第一,不執著於此岸,第二,當那個不執著已經發生,還要停留在此岸,第三,當你無法停留在此岸......因為有一個片刻會來臨,到時候它會變得不可能。

  每一個菩薩都必須變成一個佛,你不能夠執著於此岸,那是不合法的。有一個片刻會來臨,到時候你就必須離開。再多逗留一些是可能的,最多一世,不可能比那個更多,之後你就必須離開。你可以再停留一世,因為所有的根都已經被摧毀了,但是你還有身體,所以你可以停在身體裏,最多你可以再逗留一世,之後你就必須離開。

  再來是第三階段——佛的階段。佛是一個已經離開了,但還繼續在幫助人們的人。但是要記住,唯有當你曾經是一個菩薩,你才能夠在第三階段幫助人們,否則是不行的。

  有兩個字必須加以瞭解,其中一個是「阿哈特」,另外一個是「菩薩」。阿哈特是一個……它是同樣的狀態——世界被摧毀了,他對世界已經不再執著,自我已經消失了,但是他立刻跑到彼岸去,這樣的人被稱為「阿哈特」(自了漢),他是不管別人的,當他準備好,他就走到彼岸去。

  阿哈特無法從彼岸來幫助人們,因為他不知道要如何幫助,他從來沒有被訓練去幫助別人。菩薩也是跟阿哈特處於同樣的狀態,他已經知道了,他已經看到了,他已經變成了真理,但是他停留在此岸長一點,繼續以任何他所能夠的方式來幫助人們,他學會了幫助別人的方法。

  如果你曾經是一個菩薩,然後你到了彼岸去......到了彼岸,阿哈特也會變成一個佛,而菩薩也會變成一個佛——彼岸是屬於佛性的岸——但是那個曾經在此岸是一個菩薩的人也能夠從彼岸來幫助人們,他會找出一些方法和辦法。多少世紀以來,佛陀一直都有在幫助。

  即使在現在,如果你對佛陀敞開,那個幫助也會來到你身上。即使在現在,如果你很熱情地愛上佛陀,那個幫助也會來到你身上,他仍然從彼岸在呼喚著,但是那個來自彼岸的呼喚離得很遠,你必須很專心地聽,比你在聽我講的時候更專心,因為那個聲音來自彼岸。

  我遲早會走,如果你們懂得如何專心聽我講,你們之中有很多人也能夠聽到我來自彼岸的訊息。

    佛性是最終的意識狀態,如果你有經歷過菩薩的階段,你將能夠一直保持對世界有幫助。你將永遠都是到達神的一個門。如果你沒有經歷過菩薩的階段,你將會消失而進入那無限的,但是將不會有人受到你的幫助。

   第二件要加以瞭解的事是:佛陀告訴須菩提說:「不要這樣說。」為什麼?因為人們會一直產生出這樣的想法即使在像須菩提這樣具有最高靈性品質的人也一樣——認為他們是特別的,他們的時間是特別的,他們的時代是特別的,認為以後將不再有人能夠碰觸到這樣的高處,這是一種很微妙的自我的態度。這顯示出很多關於須菩提的狀況,他仍然攜帶著一個微妙的自我。

  多少年代以來,幾乎所有的人都患有這種毛病,認為他們的時代是特別的。沒有什麼時代是特別的,神存在於所有的時代。在印度,印度教教徒說現在沒有人能夠成道,因為現在是最後的、最髒的時代,沒有人能夠成道。耆那教教徒說沒有人能夠成道,因為現在是第五個紀元。甚至連佛教徒,他們完全知道「金剛經」,他們也一直在說,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成道,他們甚至試著以某種方式來解釋佛陀的話語,使它顯得好像沒有人能夠成道。

  前幾天晚上,我在讀「金剛經」的注解,那個注解說:「是的,佛陀說,將有人能夠瞭解一點真理,他們將會有很大的美德,但美德並不是成道,美德只是那個基礎。」

  所以,那個解釋的人,那個注解的人說:「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成道,最多你只能夠達成某些美德。要成道的話?你必須等待適當的時代。你的美德將會有很大的幫助,它能夠打好基礎,但是你現在還無法構築聖殿。」人們就是這樣在進行。

  其實佛陀所說的只是這個事實:對追求者來講,所有的時代都是類似的,對非追求者來講也一樣。在佛陀的時代,有好幾百萬人沒有成道,它並不像春天——當春天來臨,所有的樹木都開花。如果情形是這樣的話,那麼在佛陀的時代,所有的人一定都成道了,但是只有少數幾個人成道,所以它並不像春夭,它不是氣候的問題,並不是說有一個特別吉祥的時代可以使人們成道。

  那些追求和找尋的人,他們能夠達成,那些不追求、不找尋的人,他們無法達成,即使那個時代很吉祥,那也是與他們無關。而時代都一樣,時代既不是好的,也不是壞的,時代既不幫助成道,也不抵制成道。你想要你的生命變成怎麼樣,時代就會給你那個機會。

  時代是公平的,它不會強加任何東西在你身上,它只是給你自由。你可以醒悟,如你所欲求的一樣地醒悟,或者你可以依你的決定保持不醒悟。存在會跟你合作。但是這個認為自己處於一個特別的時代的概念會一再一再地升起。我看過世界上很多經典,人們在想:「未來將會有什麼事發生在別人身上?」

  這種概念甚至在一般人裏面都一直存在。你可以看看任何老年人,他會談論他的時代。那些美好的日子,他所經歷的那些黃金的日子是很特別的,現在的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記住,當你變老,你也會告訴你的孩子們同樣的長篇故事,你也會說:「我們那個時候。」

  我聽說,有一個人在八十歲的時候跟他太太去到巴黎,那個時候他太太已經快七十八歲了。他們四處看了一下,那個老年人說:「事情已經改變了,巴黎已經不再是巴黎,我在五十年前三十歲的時候來,那才是真正的巴黎。」

  他太太笑了,因為女人比較世俗、比較實際,她說:「我的瞭解跟你的不同,我認為你已經不再是你了,就這樣而已,巴黎還是一樣,只要看看那些年輕人,他們正在享受,跟你年輕的時候一樣地享受。」

  對一個已經八十歲的人來講,巴黎已經沒有意義了,巴黎的重點在於它的夜生活,但是對一個已經八十歲的人來請,那是不相關的,他已經不再那麼愚蠢而可以去享受它,他已經不再那麼年輕而愚蠢,夢已經消失了。我認為他太人說得對:「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巴黎是一樣的。」

  這種事也發生在你身上,你會去想說你孩提時代的那些日子很美,而現在事情並沒有那麼好。你為生活在現在的小孩感到遺憾,而你不知道,他們也會為其他的小孩感到遺憾,事情一直都是如此,每一個人都認為他的時代具有某種特別的品質,它是革命性的。

  我聽說,當亞當和夏蛙被逐出伊甸園的時候,亞當所說的第一段話是:「你看,我們現在的生活,我們正在經歷一個偉大的革命時代。」很自然地,被逐出伊甸園一定是一個很大的危機,沒有人能夠再經歷那種危機。

  佛陀說:「不要這樣說,須菩提。」為什麼?因為所有的時代都具有同樣的品質。空間和時間不會被你腐化,它們不可能被腐化。你甚至無法抓住時間,你怎麼能夠腐化它?它們不會被污染。你可以污染空氣和海洋,但是你無法污染時間,你能夠嗎?

  你怎麼能夠污染時間?你甚至無法抓住它,等到你要抓住它的時候,它已經走掉了,等到你覺知到那個片刻,那個片刻已經不復存在了,它已經變成過去,它已經變成歷史。你無法污染時間,時間是最純凈的東西之一,它一直都是純凈的。

  那就是為什麼佛陀說:「不要這樣說,須菩提。是的,即使到那個時候,也會有人瞭解真理。」一直都會有人能夠瞭解真理,因為真理並不是一種有時候會發生,有時候不發生的品質,真理一直都存在,那個一直都存在的才被稱為真理。

  真理跟時間無關,它是永恆的。你可以在白天達成真理,你也可以在晚上達成真理,你可以在市井之間達成真理,你也可以在喜馬拉雅山上達成真理,你要達成真理可以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一個年輕人、或是一個老年人。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都可以達成真理,因為真理一直都是隨時可取的,你只要能夠敞開來接受它。

  佛陀說:「只要有一個純凈信心,就足以蛻變一個人。」一個純凈信心……佛陀所說的信心代表什麼意思?一般而言?,信心是恐懼,信心只不過是恐懼。如果你去到教堂、廟宇、或宗教社區,你將可以找到一些害怕、恐懼的人——害怕生命,也害怕死亡。只想在某一個神裏面找到庇護所,他們覺得無助,想在某個地方找些保障,或者他們失去了父親或母親,而將某一個父親或母親投射到天堂裏。

  他們尚未成熟,他們無法不要爹娘而生活。父親或許已經過世,母親或許也已經不在了,但他們仍然是小孩子,他們還需要一個圍兜來執著,他們還需要一個人來依靠,他們無法自己生活,他們無法信任他們自己。

  當你害怕,由於你的害怕,你會去信仰宗教,這樣的宗教信仰是假的,這樣的宗教是一種猴子的宗教——模仿的宗教。那個模仿來自恐懼。當佛陀使用「信心」這個字的時候,他是意味著什麼?他所使用的字是shaddha,梵文的shaddha這個字寫成Shraddha,它並不是真正意味著信心,它意味著自信——對自己本身的信心。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宗教,佛陀稱之為正確的宗教,其他的宗教他稱之為錯誤的宗教。

  如果你是出自恐懼和顫抖去接近真實的存在,那麼你是以一種錯誤的方法來接近,而當你以錯誤的方法去接近,任何你去看和感覺的都將會是錯的,你的眼睛是錯的,你的心也是錯的。真理無法由恐懼來知道,真理只能夠由無懼來知道,shaddha是需要的,對自己本身的信心是需要的,對自己本性的信任是需要的。

  一個人應該由信任而不是由恐懼來接近真實的存在。信心或信任的本質就是放開來。恐懼的人永遠不可能放開來,他總是在防衛,他總是在保護他自己,他總是在抗爭,他總是敵對的,即使他的祈禱和他的靜心也只不過是保護他自己的一個策略。

  一個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放開來,一個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臣服,一個有信心的人知道如何順著河流流動而不要去推它,不管河流帶領他到那裏去,他都會跟著它走,他具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使他能夠跟著河流走。

  這也是我的經驗和觀察,每當有一個害怕的人來到我這裏,他都不能臣服,雖然他認為他很強,所以無法臣服。沒有人喜歡去感覺他是脆弱的,尤其弱者更不喜歡如此,他們不想去瞭解他們的脆弱、怯懦,他們反而認為他們很堅強,所以無法臣服。

  我自己所觀察到的是:一個人越堅強,那個臣服就越容易。只有強者能夠臣服,因為他信任他自己,他對他自己有信心,他知道他能夠放開來,他不害怕,他準備好要去探索那未知的,他準備進入那個沒有地圖的地方,他對未知的旅程感到興奮。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不論要冒多大的險,他都想要去嘗試,他想要去生活在危險之中。

  一個有信心的人一直都生活在危險之中,危險是他的庇護所,不安全就是他的安全,強而有力的探詢就是他唯一的愛。他想要去探索,他想要走到存在的最盡頭、或是存在的最深處、或是存在的最高處,他想要去知道:「那個圍繞著我的是什麼東西?那個我一直稱之為‘我’的是什麼?我是誰?」

  一個強者已經準備好要臣服,他知道不需要害怕。「我屬於存在,在此我並不是一個外來的陌生人,存在是我的母親,它不可能對我有敵意,存在把我帶到這裏,我是存在的一個計畫,透過我,存在有某種命運要去達成。」

  強者一直都會感覺到那個命運的存在:「我在此就是要去做存在所要做的事,除了我以外其他沒有人能夠去做它,否則我為什麼要被創造出來?」所以他永遠都準備好要進入黑暗、準備好要去找尋、去追尋,這種狀態佛陀稱之為shaddha,信心。最好是將它翻譯成信任。

  「只要有一個純凈信心。」他加進了另外一個條件——純凈的。你可以有一種信任,它或許是寧靜安詳的,它或許充滿動盪,那是不會有所幫助的,那無法帶領你進人深處。信心必須是純凈的,寧靜安詳的。信心必須來自安靜,而不是來自頭腦的噪音。信心不應該是一種信念,信念一直都是嘈雜的。

  你選擇一個信念來反對另外的信念,很自然地,會有衝突,它是一種選擇。有千千萬萬個信念包圍著你,渴望你的注意——基督教的、印度教的、回教的、佛教的、和耆那教的——千千萬萬個信念。地球上有三百種宗教,每一種宗教又分出很多宗派,它們都在競爭,想要取得你的認同,它們想要佔有你,很自然地,你的頭腦會變得非常非常動搖、搖晃,要選擇什麼?不選擇什麼?要跟著誰走?

  即使你由這個噪音和混亂來選擇,你頭腦的一部份也會一直說:「你做得不對。」那個部份會報復,遲早那個部份將會主張它自己而拆散你的整個存在,使你變得四分五裂。

  佛陀說,純凈的信心是需要的,純凈的信心是什麼?它是一種不是來自選擇,而是來自覺悟的信心。

  靜心,不要選擇。不必匆忙,成為無選擇的。靜心、祈禱,變得越來越安靜。有一個片刻會來臨,到時候在安靜當中就自然會有決定。並不是你反對任何你其他的部份來選擇,它只是來自安靜,像一朵蓮花一樣地開出來,它是一種全然的開花,你的整個存在都跟著它,它並不是反對任何其他可能性的一種選擇,它就是你的芬芳,那麼你就不會被撕裂,這種情況佛陀稱之為純凈的信心,他說只要有一個純凈信心就足以蛻變一個人。

  不要耍詭計,因為你可能會用你自己的頭腦來耍詭計。你可以先有你自己的想法——你已經選擇了——然後你可以等待,然後你可以從後門強加進你的選擇,而使你自己相信說這是來自神。不,當我說不選擇,你就真的不要選擇,忘掉關於選擇的事,你怎麼能夠選擇呢?

  靜心,變寧靜、靜止、安詳,有一天,當頭腦裏面沒有思想,突然間,你就能夠感覺到某種東西已經決定了,而你並不是那個決定者,那是神的決定,那麼不論它是什麼,它都是好的。

  .....

  當一切都消失——世界和神、物質和頭腦、身體和靈魂、你和我——當一切都消失,到了最後,連那個一切都消失的概念也消失,你就達到了,你就變成一個菩薩。然後有一個問題會產生:要如何逗留在此岸?要如何停留在這裏,即使只有一個片刻?

  你將必須創造出一個偉大的決定:「有很多人在黑暗中跌過來、倒過去,而我已經到達了,我必須去分享它。」出自那個偉大的決定,以及創造出一個新的頭腦……因為舊的頭腦已經沒有了。隨著舊頭腦的消失,你已經無法停留在此地,你必須創造出一個新的頭腦。

  有兩個字必須加以瞭解:一個是熱情(passion),另外一個是慈悲(com-Passion),這兩者都有熱情(Passion)在裏面。熱情是舊有的頭腦、欲求的頭腦、充滿欲望的頭腦。當所有的欲望都消失,舊有的頭腦已經不復存在,你就必須立刻創造出慈悲,好讓你能夠透過慈悲而停留在這裏。有一陣子的時間,你可以幫助一些人提升他們的眼睛到彼岸,有一陣子的時間,你可以指引一些人,你可以指出那個道路。

  ......

  佛也是如此,佛是一面空的鏡子,他只是按照存在本來的樣子來反映。他什麼話都不說。鏡子什麼話都不會說,鏡子沒有什麼話好說,它只是反映,它不對「那個是的」做任何事,它只是按照它本然的樣子來反映。

  在佛陀裏面,存在被反映出來。那個「絕對」提升了,那個「絕對」被反映出來,佛陀並沒有做任何事。

  一個真正的師父只是一面鏡子,他只是反映「那個是的」,他並沒有什麼哲學要傳授,沒有什麼學說要提出。存在(existence)就是他的哲學,生命就是他的學說,他沒有什麼事要刻苦去做,他沒有任何動機,他本身已經沒有了,他就是因此而成為一面鏡子。

  菩薩就是處於要變成一面鏡子的那個點。如果他創造出一個屬於慈悲的新的頭腦、新的路線,他將會逗留在此岸一陣子。它是奇跡般的,因為他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世界已經不再存在於他裏面,但它還是會發生,這個奇跡還是會發生。

  一個佛即使只是停留在此岸幾天或幾年,那都是一項奇跡——最偉大的奇跡。有一次,一個人來到佛陀面前問說:「你為什麼不展現一些奇跡?」佛陀回答說:「我就是奇跡。」

......

  「金剛經」並不是在對一般世俗的人講的。它只對門徒講授,只對那些即將要變成菩薩或是已經變成菩薩的人講授。事實上,它必須對一個即將要變成菩薩的人講授,因為在那個成為菩薩的片刻,如果你對於要怎麼做一無所知,如果你不知道有一個方式可以卸下重擔——你可以釋放出你的喜樂,不需要去持住它。如果你對它一無所知,它對你來講將會有困難,非常困難。你的喜樂將會變成在胸中的一個痛苦,將會變成一個心痛。不是變成一個舞蹈和一首歌,它將會變成痛苦的。

  你知道嗎?當喜樂變得非常強烈,它會變得很痛苦。當那個光太強烈了,它會使你目眩,你幾乎都會瞎掉。當那個愛太強了,你就無法承受它。當那個喜悅太強了,你的心可能會停掉,它可能會變得太痛苦。你什麼事都不知道:當菩薩的狀態發生,那個喜悅是無與倫比的,它的重大,那個喜樂是無與倫比的,它的強度,你可能會因之而死,或者你可能會發瘋。

  佛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傳統,在這個傳統裏菩薩沒有發瘋。為什麼?在蘇菲宗派裏面,他們會發瘋,在印度教裏面,他們會發瘋,他們之中有很多人發瘋。蘇菲宗派的人給那些發瘋的人一個特別的名字——「馬斯塔」。但是在佛教的傳統裏並沒有像這樣的東西。為什麼呢?佛陀對所有的可能性都非常瞭解,因此他很科學化地去準備那個途徑,對那些將會發生的事,他一直在給予指示、指引、和建議。

  多少年代以來,在這二十五個世紀裏面,從來沒有一個佛教的聖人發瘋,這種現像是非常稀有的。在蘇菲宗派裏面有很多人發瘋,在印度教裏面也有很多人發瘋。那個理由是:蘇菲宗派和印度教並沒有像菩薩道這樣的東西,沒有人給他們指示。在西方,那個問題甚至更複雜。基督教對它沒有概念,所以在基督教裏面,根本不是什麼聖人的平常人也被崇拜成聖人,而那些真正的聖人卻被宣稱為發瘋的,或是著了魔。......

......

  佛陀決不追隨任何人,並且唯有當他完全停止追隨的時刻,他才成佛了。當他徹底成為他自己,當他捨棄了所有的道路,所有的教導,所有的教條,他才能達成。如果你追隨他,你就不是在追隨他。這不荒謬,雖然它看起來是這樣。如果你把他當作僵死的偶像來追隨,如果你模仿他,那你就不是在追隨他。他決不追隨任何人,因此他才能成為頂峰。理解他,但不要追隨他;那麼就會產生一種微妙的追隨。但這是內在的——不是模仿。

  在尼采的偉大著作《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裏面,查拉圖斯特拉如對弟子的最後訊息是:「對我要警覺。現在我已經告訴了你們所有該告訴的東西。現在對我要警覺。不要追隨我;把我徹底忘了。放下我,然後走開。」

 這是所有偉大導師的最後訊息。沒有一個偉大導師願意把你變成一個傀儡,因為那樣做是在殺害你。那樣他就成了兇手。他願意幫助你成為自己。如果你不在與導師的生死之交中成為自己,那麼在哪里你還能成為自己。

   「導師」意味著一個讓你成為自己的機會。只有渺小的頭腦,狹隘的頭腦,那些喜歡充當導師,但其實並不是導師的人,企圖將他們自己強加於你。偉大的導師會幫助你在你自己的道路上成長,並且會製造各種障礙來阻止你成為追隨的犧牲品。他們會製造各種障礙!因為你習慣於去追隨,而他們不允許你這樣。追隨是容易的,模仿是容易的;成為真實的,就很艱苦。當你模仿的時候,你就不感到有責任了,一切都由導師負責了。沒有哪個偉大導師曾允許任何人去模仿。他會製造各種障礙來阻止你模仿他。他會用各種手段把你扔回到你自己。

   我想起有一個中國聖人,有一次他在紀念他師父的成道日。許多弟子就說:「師父,我們從未聽說過這個人是你的師父。我們從不知道你是他的人。」那個老人已死了。他們說:「直到今天我們才知道你是在紀念你師父的成道日。這個人真是你師父嗎?情況到底是怎樣的?我們從沒有看見過你和他在一起!」

  這個聖人回答說:「我曾經要和他在一起,但他拒絕了。他拒絕成為我的師父,正因為他的拒絕,我才能成為自己。現在,不論我達成了什麼,都因為他的拒絕。我確實是他的弟子。他本可以接受我;那樣我就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他。但他拒絕了,並且對我來說,他是最後一個人(可依靠)。無人可以和他比。當他拒絕,我就不可能到任何人那裏去了,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庇護所。如果他拒絕了,那麼去任何地方都沒有意義了,沒有必要了。我放棄了去追隨任何師父。他是最後一個。如果他接受我,我將會忘記自己。但他拒絕了,並且拒絕得很粗魯。這個拒絕成為一個震撼,一個激發,然後我決定從此不去追隨任何人。如果這個人拒絕了,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人值得我去追隨了。我只能靠我自己了,並開始對自己下工夫,然後我逐漸地理解了他為什麼要拒絕。他已經將我扔回了我自己,並且只有這樣,我才知道他其實已經接受了我。否則為什麼他要拒絕?」

   這看起來是矛盾的,但意識較深的能量就是這樣運作的。導師是神秘的。你不能判斷他們;你不能確定他在做什麼,除非整個結果出現了。只有通過事後的回顧,你才能知道他們是在做什麼。現在是不可能知道的。只是在途中,你不能判斷發生了什麼,什麼工作被做了。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模仿不被允許。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心光般若問道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