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薄涼,一輪月影輕灑窗臺,鎖顰眉,
心似窗下那株瘦瘦的柳,搖曳,搖曳……
夢裏誰的笑語,
飄渺在前世今生的回憶裏?
行紅塵十裏,縷縷柔情,
守望中憔悴成一片孤獨的雲。
掬一捧弱水,倒映出清冷的唇,
三千羸羸,為誰獨飲?
淡淡的惆悵纏綿在東風裏,
問明月,與誰和綠琴?
驪歌聲起,梨花零落,胭脂淡成灰,
朱砂心,琉璃淚,碎幾斛?
采一抹銀輝把思念煮酒,微醺,
鋪錦蘸墨,指染香,畫容顏入魂夢。
誰憐那一壺冰心?君知否,
一生情醉只為這一回……
《亂紅》單曲迴圈,思緒像是斷線的珠子,終於被記憶串了起來。那些一別經年的相思,那些山水不相逢的往事,原來真的被背負了這麼久。
想起來的時候,眼淚總是多過了歡笑。昔時純白年少,你曾為我寫下那幾行字,深刻而雋秀筆跡,被我描摹成了舊時光。後來,從日光盛夏走到寒露清秋,只我一個人而已。
那時,清冷內斂,卻惟獨記住了你的樣子。我們都記得那句話,“夕陽下我向你眺望,你帶著流水的悲傷。”我要怎麼跟你說起,那些守望一朵花開的日子,到如今,也成了刹那芳華。
光影斑駁,舊夢無痕。時光沉澱了人事,我依然銘記於心。多年以前,讀你的一個眼神;多年以後,讀你的一個背影。原諒我,也許我一直未能讀懂。
年華消逝如煙,一段陌生的風景裏,與許多人擦肩而過,似乎成了一種慣性,我回頭去看他們的背影。有的與你何其相似,只是在那眼眸再也裏找不回深情的凝望。
臨水照花。胡蘭成寫給張愛玲的話。這個男子能夠懂得,卻不能給予與付出。承諾這般沉重,交與時間之後,日漸消瘦的只剩下了心情。沉香往事,落紅冷香,反反復複的疼。
又憶起從前的片段,那時我是病著的,你卻無恙。月下似有暗香,千樹萬樹的花開,都是為你。你卻在來年的光景裏抽身離去。失語的花朵與不解的秋霜,全是我的舊夢。
素月如洗,夜涼如水。我終於走回現實,在清冷的夜空下看到落葉滿地的孤寂。一朵花的心事,日漸消瘦,人間的煙火和歲月的風塵都已惘然。
人生的盛大宴會,你出席了一場,曲終人散。也許我是該相信,你只能陪我這一程。
有風的日子,誰會願意一起去放風箏。我穿了淡綠的裙子,在花叢裏淺淺笑過,不留痕跡。如約去看了舊朝斑駁的斷壁,不經意間手指的觸及,想來舊時的人,是不是曾經一樣的流離失所。
紫陌紅塵,亂了浮生。夜近三更的舊夢裏,總是落著驚心的雨。那些含著韻腳的詞牌,再不敢去填寫,婉約的心事只能被時光掩埋。
盛世的煙火,我們沒有看完就走散了。那些煙花的美麗姿態,成了絕世的傳說。傾城美麗,留在了舊年,卻用盡了力氣。
馬不停蹄的憂傷,原來一直在上演。終於學會把痛藏在掌紋裏。用一把桃木的梳子,來理順這陳舊的蒼涼。言語清淡,好像是入戲了,一場落梅雪,蓋住了舊年的傷。
早已不會寫詩了,紙上落滿了塵埃,一行行全是些病了的句子。我曾想過,古城別苑,落梅淡妝,這就像是一個美麗天堂,只是這天堂多麼遙遠,與我隔岸,我的岸只剩下月光清冷和落花薄涼。
某一日,我是不是也能以路人的身份經過你,不再黯然,只是輕輕歎息,離去……
文字於我,大抵是上癮的,我在書寫中不斷重新認知自己,探究自己、生命以及周遭的一切。往往是在這樣的書寫中,讓我更加的貼近自然,感知自然,如魚入海,如鳥返林。
如 這蕪雜的人世,涉足愈深,便愈繁生出諸多的枷鎖,禁錮你的手腳乃至靈魂,你想掙脫,卻愈陷愈深,而這番長久的幽禁又衍生出一種可怕的慣性,使世人渴盼自由,而又極端的不信任自由。假使哪日揮舞長劍,將這枷鎖毅然斬斷,而囚禁已久的你,依舊會以那束縛的姿勢前行,只因那枷鎖經年日久,皆已成為了你的一種安 全。便私底下生出了古人撚燈後的那一聲喟歎。
而文字便給了我時而出逃的靈魂這一番想要的自由,帶著決絕與叛逆般的味道,引領我學會飛翔,借助每一個漢字的間架結構,構建一雙靈動的羽翼,自由飛翔。
就如同暗夜狂風巨浪的海面上,兩艘偶遇的小船,彼此隨波濤不時的碰撞,擦出一星火花,此時,身處兩船之上的我們不需用光亮探尋彼此的表情,那一份存在即是溫暖,那一份信念穿越靈魂牽手,與空間無關。
我也只是逐漸的習慣了以文字來撫慰生活。
這番人世不斷衍生著悲歡離合,然而,這浮世終究是一場華麗的泡影。
情愛的最初,可不就是一場歃血為盟的事?也只是因了一個“愛”字,毅然決然的將身家性命毫無保留的託付與對方,何等的決絕?卻也因了這一番決絕,便轟轟烈烈的上演著幾多掏心掏肺的紅塵恩怨。
這擾擾塵囂,畢竟,兩情相悅容易,執手偕老難。所以這紅塵情愛便硬生生成了一番最美的煉獄。
躑躅於宿世情愛中的人兒,有幾多是能相互踐諾最初的誓言?那也皆是累世修來的福祉。而更多的尚少了那一截子疼痛,幾行清淚,皆因纏縛嗔恨課業未全,終是成不了正果。
而我依舊固執的相信真愛,相信那些古老而真純的情感,我終究是相信在愛裏容不下虛與委蛇,若愛,就該在烈日下聽到體內為情裂帛的聲響。
常聽人說每一隻蝶都是前世一朵花的魂魄,輾轉輪回,只為了尋找那世遺落的宿緣,而我便是願意做那樣的一朵花的,將一襟柔腸鎖在蕊間,只等今生的愛來攜我一同綻放,隨他,無論顛躓流離於尋常巷陌也好,繾綣纏綿於紅塵子陌也罷。
始終,做一個好看的女子,並且相信海誓山盟。
經年行路,不管小軒窗內的燈火是否依舊,我們,終是回不去當初的那個少年了。
舊友,離落,漫散在歲月的間隙中,闊別的我,終是個空心人,終是個策馬揚塵的異鄉客啊。
身在紅塵的你我,歸根結底,皆為飄蓬,哪一間茅舍當是我窮其一生的宿求?
布衣風塵,我又當是誰的眼中人,心中事?
倘使流年暗換,于瀟瀟雨聲中,你我還能溫一壺燒酒,促膝而坐,便還是將這勝過千言萬語的沉默交付於窗外寥落的雨,一任它無休無止的叩擊,將心門說破。
無人的黃昏,我時常伸出手,觸摸那為你閒置已久的柴扉,草廬前滿地皆是落櫻的體香,何時,何時能再回那白衣飄飄的年代,在夕陽的咽喉裏,暢敘原鄉?
當我於西風的袍袖中認領過往滄桑,抖落發間的一寸雪意。
我知道。
你始終是我貞靜的前塵,我永遠是你清白的現世。
生命終究不可承諾,亦無法依持,又有什麼會比漂泊更能保存那一份失散的完好呢?
行路,並不難,而難就難在應對進退而不失其中正,難就難在倘若真的行至窮途末路,你是否有勇氣泰然面對,奮起而躍,另起一行。
紅塵驛路,尋尋覓覓,哪里是生命源泉的起始?哪一處能讓我獲得更深的沉穩?而自然的昭示,枯榮的更迭,才是生命的本真。
就如同每一株野草,每一蓬野花,都自然的彰顯生命的輪回,本分的恪守自然的定律,接納自己該接納的陽光雨露,守護自己該守護的小小疆土,肩負自己該肩負的職責,成全下一季新的生命。
而我呢,亦不能自絕於紅塵之外,如一株野草或一蓬野花,坦然的接受生命的規則,若尋覓的路上必先要淬煉身心魂魄,那我願接受命途的刀刃,刺膚而過,以我熱血殉我熱愛的塵世,生命,天地。
當秋霜爬滿經天,我已不是你的春閨夢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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