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欲望的,信什麼,就想探求什麼,明白什麼的本原與真相。人信命,就想知命,探求知命之道,解開命運之謎,把握命運的規律,趨吉避凶,化害為利,讓人生的幸福指數最大化。老子《道德經》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人要知人,先要自知。但人最難的是認識自己。這是哲學的難題,也是命運的難題。人類自開化以來,不論那種文化,那種學問,都為解決人的問題而來。西方的《聖經》,中國的《易經》。佛教的《心經》,道教的《道德經》,西方的心理學,中國的命理學,西方的星相學,中國的面相學,都希望最接近人類命運的真相。但是,所有這些,都是解決人類群體性困惑與問題。西方心理學再好,針對某個個體,就無法解決個體的問題了。這一點,中國人認識的猶為清楚。所以,自古以來,國人就在不停地向認識個體的命運的方向邁進。
於是,中國人歷經千年的不斷發展與完善,發明了陰陽五行。並在陰陽五行的基礎上,發明了兩套玄學技術。一套,對事,它以《易經》為理論基礎,以陰陽五行的生克制化為手段,專門解決某一事件的吉凶預測問題。比如,出門利不利?合作順不順?辦事成不成?生意順不順?尋人尋得見?牛丟了能否找到?祖先們就研究了一套完整的技術,如八卦占卜(俗稱六爻)、梅花易數、大六壬、奇門遁甲等。一套,對人,直指人的命運,對人一生的富貴貧賤、吉凶禍福、心性秉賦、婚姻喜忌進行預測,如四柱命理、紫微鬥數、邵子神數等。二者共同構成了周易預測學的龐大理論體系,形成了象、數、理、占的完備技術。而且已深深地紮根于人們的心靈中,經久不衰,顯示了強大的生命力。
而知命,則以“知”為原則。知自己的天賦,知自己的心性,知自己的缺陷,知自己富貴貧賤的大致層次,而後順命,正命,達命,改命,使自己的人生有方向,有目標,有作為,而又不至蠻幹。知道自己是清貧命,就不做非分發財的美夢,不做坑蒙拐騙的蠢事,老老實實做人,勤勤肯肯努力。知道自己是普通命,就以“修身齊家”為要務,以家庭責任為第一,提高家庭的幸福指數,不做“治國平天下”的美夢。知道自己是富貴命,就要以“治國平天下”為要務,以社會責任為第一,敢於擔當,一心為公,而不是貪污受賄,自己給自己挖牢獄之坑。算命者,一生追求於事項的準確與否;知命者,追求的是對人先天心性秉賦的把握。想算命者,去算算你幾歲克父,幾歲克母,未尚不可。但想知命者,遇到算命的手裏,就會被忽悠。比如,一個人困惑於職業,困惑於情感,迷茫於前程,而去算命,結果讓神仙算的點頭哈腰,說了一堆六親之事,過去之事,件件神准,解惑者一高興,說你真是大師啊,算的好准。回到家,才想起來,自己心中困惑依舊,對自己的命運依然故我,依然迷茫不清。
所以,命理學存在的真正價值,在於知命,而非算命。知命,就是為了更好地認識自我,更好地完善人格,昇華境界。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一“內聖外王”的方向發展。《三字經》說“人之初,性本善。”這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是“人之初,性本惡”。西方人亦說人生下來“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因為每一個的生命中,都有各自的性格缺陷,比如七煞的心狠手辣,傷官的清高自我,劫財的貪得無厭,陽刃的兇殘本性,等等。而這些缺陷,恰恰是我們一生都要面對的課題。故知命,知善是知所長,知惡是知所短,知惡比知善更重要,知人之惡,知魔鬼的一面,人才有廉恥之心,才能更好的改變自己。就是所長,其實也是短處,因為任何事物都有陰陽兩面,有其長必有其短,如印星的人憨厚老實,但老實的反面就是容易上當受騙,容易遭人欺負。食神的人聰明內秀,但內秀的反面就是一根筋。正官的人遵紀守法,但守法的反面,就是唯唯諾諾,唯書唯上,沒有開拓創新的精神。傷官的人飛揚跋扈,容易叛逆,但叛逆的反面就是創新能力強,點子多,有智慧。所以,知命的目的,就是知長短,明貴賤,用人所長,避己所短,先知命,後才能革命,完善自己,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這就是古人創研命學的根本要義與核心。
知命,可以正位凝命。正位,就是找對自己的位置,找對自己的座標。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入對行的前提,就是要正位,正痊的前提,就是要知人的天賦所長。一個人來到人世,不是什麼事都能做的,為仕,為官,為財,為藝,為技,為儒,都由天賦所定,每一個人的天賦,都有最長的一面。向天賦最長的方向發展,才能找對自己的位置,入對行當,實現心中的夢想,對社會做出最大的貢獻。好多大學畢業生,所學專業沒用,就是因為大多數人的專業,不是他自己的選擇,而是父母代選的,故爾為父母讀書,而非自己心中所想。人有人命,國有國命。個人要知命,國家亦要知命。有學問的不一定會當官,會當官的不一定有才華,會做生意的往往沒文化,有文化的往往不會做生意。文化人群與經濟人群,往往由兩種不同基因與天賦決定。純由文官當權的朝野,所做的經濟決策往往不靠譜,經濟就不會發展;純由財官當權的朝野,社會的倫理道德就會滑坡,人就會失去信仰,一切向錢看。所以,朝野的搭配,最忌清一色,文官、財官、武官、法官有機融合,才是最佳組合,亦才是社會之福,天下之福。故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我們應該以天人視野下的人文關懷,來對待命理這門學問。
知命,可以決疑解惑。袁樹珊在《命理探源》中說:“昔賈誼有雲:古之聖人,不居朝廷,必在蔔、醫中”。良醫治病,神蔔決疑。什麼叫疑?疑就是困惑,疑問,心性不明,天賦不清。決,就是解惑。命學的宗旨,是幫人解惑。這世上,困惑的人太多太多,他們的人生就如灰暗的天空,混沌一片,有時看不到一絲亮光。我所接觸的諮詢者,知命者,大多都是困惑者。有困惑於名者,困惑於利者,困惑於財者,困惑於情者,不一而足。前途迷茫者,常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適合走仕途,適合做生意,適合搞學問,還是適合競技,面對十字路口,手足無措,困惑不堪,徘徊不前。情感困惑者,認不清感情的真假,有時一頭陷入困境,就再也跳不出泥潭,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香。心靈困惑者,精神空虛,信仰缺失,無所事事,整天沉醉於酒色之中,而不能自撥。所有這些,都需要高人指點,明人指路。而命理學,就有度人上岸之功,救人明心之德。
知命,可以趨吉避凶。人生的道路坎坷崎嶇,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不管是當官的,還是老百姓,甚至貴為天子,都有七災八難,誰也難以抗拒!而且,愈是大富大貴者,愈是災多災大;一般平民,卻是災少災小。故趨吉避凶,是人人關心的問題。帛書《易傳》中孔子就雲:“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義焉求吉,故蔔筮也。”,意即認識命運亦好,占卜吉凶亦罷,都是為“趨吉避凶”。民間俗語“官問刑,富問災,平民百姓問發財”。目的還是為了“趨吉避凶”。而“趨吉避凶”的前提,也是須先知命。若不知命,卻想“趨吉避凶”,掌握自己的命運,那只是一句空話。正如不瞭解汽車的性能又不懂駕駛技術,不懂交通規則,怎能開車上路?又怎能掌握好它的方向?通觀《周易》全書,盡為導人趨吉避凶之大義。譬如:“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亢龍有悔。”“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君子以懲忿窒欲。”“君子以恐懼修身。”“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等等,都是趨吉避凶之良策。但今人不知易理,卻深信江湖坊間解災化煞之妄言,畫符念咒之妄行,誠不可憐乎?歷史上開基建國的帝王將相,和當今一些發達國家的首腦,大財團,甚或小商家,均崇尚中國易經,民間工農商學兵群體中,也不乏慧眼識《易經》之人士,他們都是從《易經》這博大精深的瑰寶中,吸取了無窮的精華,或趁勢功成;或趨吉避凶,或努力修為,迎喜納福,“好風憑藉力,送君上青雲。”達成了美滿人生之理想境界。
知命,可以安身立命。清代學者沈孝瞻在《子平真詮》中說:“人能知命,則營竟之心可以息,非份之想可以屏,凡一切富貴窮通壽夭之遭,皆聽命於天,而循循焉各安於義命,以共勉于聖賢之路,豈非士君子之厚幸哉!”自古至今,所有的命學著作,都沒有人思考過算命的終極目的到底是什麼。唯有沈孝瞻先生心有智慧,首次在命學著作中,點明了知人“窮通壽夭之遭”的要義,在於順命,在於“安於義命”,在於“共勉于聖賢之路”。“聖賢之路”就是修“聖賢之心”,養“聖賢之德”,做“聖賢之事”,這就是“內聖外王”之道。在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個人真正知道了自己的天賦所長,就會取掉“營竟之心”,“非份之想”,安於性命,順命而為。這一點,曾國藩亦有深刻地體悟,他說:“凡富貴功名,皆有命定。半由人力,半由天事。唯學做聖賢,會由自己做主,不與天命相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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