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義

佛法本為一乘,因隨順眾生煩惱,所現三乘方便。未覺悟者無法區分第一義究竟佛法與方便隨順佛法相的區別,方便佛法核心是修,有可修行的法,有修行佛法之人,講究清心淨欲,修福修慧,往生佛土,其中就會談到各種神跡、福報,善惡業的轉化,地獄以及天國,可是,地獄與天國,本來是自性依覺性,所現業境因果,並無自性。

而真如自性,于修行中不落修行相;于佛法中不著諸法相;於知見中不落空有二邊見;于生活中隨順世間諸相,性自如如,清淨圓滿,並無成就與不成就,不取高低對錯分別心,明澈一切境界,見諸相非相,心不隨境所轉,於因緣生滅,心了了分明,心淨則萬法淨,居一切法,無取無舍,如如不動,心即是佛,見性解脫。

眾生覺得自己活得很真實,可是事實上,我們的身心真的不真實。一個人覺悟的過程,就好像海水枯竭,映照虛空的大海消散,虛空相消散,與虛空相對的宇宙色相,一同消散,修行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從人體肉身的迷幻中,見證著神靈的偉大、光明、神聖,諸種不可思議,直到最終,眾生、諸神皆如夢幻,而我卻依眾生、諸神所現,卻沒有一個固有、獨立、有相的自己。

由內心深處呈現的自性明覺,進入肉體表層,在自我意識的相續思維中,綻放舒緩、明澈、寂靜、輕柔、不動的空明覺照,如同雞蛋殼中小雞已經孵化成型,懵懵懂懂睜開眼睛,看到從蛋殼外投射進來的光,難以言說的解脫感,在空明周遍的心光中,肉體、意識,如同虛空中快速聚散的浮雲流動。

覺悟,如同沉睡之人夢醒的感受;我們睡醒覺,有一個短暫的意識清醒過程,雖然身體躺在床上,眼睛尚未睜開,可是心意已經開始清醒,很類似這種感受。可是,覺悟的內在體驗,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身心猶如冰雪融化出現裂縫,思慮猶如桶底脫落一絲不掛,情緒體驗猶如雲開霧散,覺性如虛空湛然裸露。

意念是妄心所現業果,意與念是兩樣東西,念是意的分別取捨,相續流轉,意是念的依託所現分別,離開念,意就會淡化,淡化的意,就會呈現心靈的分別覺知。當念頭逐漸清淨,則自我意識就會慢慢消失,心靈深處的見精就會展現,那就是照,如鏡子映照世界,卻不隨世界波動,此刻,念頭的形式依舊相續,卻不會帶動意,這就是奢摩他,止觀境界。脫離意識攀緣的念,在明鏡心的映照下,就會呈現三界輪回,融入心靈覺照的意,不被妄念帶動,就是阿羅漢果,不入生死。

意識的核心就是心靈,心靈的本質就是覺性,覺性的核心就是妄動,意識清淨心靈清淨,心靈清淨覺性圓滿,覺性圓滿則自性復蘇,自性復蘇則意識依舊存在,念頭依舊相續,卻如雲彩飄浮於虛空,虛空寂照雲彩聚合,清淨不掛,圓覺不動。離開妄想沒有覺悟,離開輪回沒有涅槃,煩惱即菩提。

三界輪回好像一塊燒紅的鐵板,上面爬滿了細菌,細菌沒有看到整體鐵板的智慧,就將自己看到的眼前這一點,當成世界。執迷眼前世界的細菌,自大自狂,因為執迷眼前的看到,從而確定了自我的存在。依自我從而劃分出來細菌的親朋好友,仇敵以及怨恨。細菌津津有味地活在一毫米的空間中,為了一毫米空間的利益,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在一毫米的鐵板上,細菌活著的時間,只有三十秒,對於細菌,這就是一生。

鐵板就是我們的心識,細菌,就是現實的我們。

我,就是這些無量細菌中,醒過來的一個。醒來的細菌,不會把夢境中的景象境界當成真實。醒來的細菌,雖然具備了細菌相貌,內在卻不受鐵板與細菌的因果業境束縛。離捨身心意識,分解情緒體驗的心,融入無生純明,包藏虛空,三界眾生,生滅宇宙,猶如虛空中飄浮的一粒灰塵。而虛空飄浮在明空覺性中,猶如太空中飄浮一粒微塵,而太空,那無邊無際、無內無外的覺性,卻是我的夢境。

不再做夢的我,卻因為夢醒,失去了自我存在的依據。正是因為夢境的迷失,在迷失中,尋找自我的困惑,而呈現出我的身影。夢醒來,沒有尋找自我的心,也沒有被尋找到的覺悟,覺與所覺,盡皆寂滅。那就是我了,卻沒有一個體驗自我的言說。猶如頭顱被砍掉的人,不會再說,我的頭被砍掉了。

覺醒心不與眾生相對,不與宇宙蒼穹相對,不與生滅相對,不與法界相對。恰恰,因為生滅因果,呈現本覺的錯愕;因為眾生諸相,呈現自性之生命;因為諸法真理,呈現自性之迷茫;因為宇宙萬物,呈現自性的夢魘;因為十法界繁華,呈現本覺的煩惱;因為眾生自我,呈現自性之遊戲。

本覺沒有形體,以眾生萬物體現無所不在;本覺超越生命,以自然宇宙呈現生生不息;本覺沒有居所,以微塵佛刹所現遍際無窮;本覺遠離分別,以善惡、垢淨、高下、尊卑、美醜、生死,呈現自性平等無二;眾生於本覺中流轉輪回,因迷失自性之見,而沉淪在自我營造的煩惱苦海;本覺清淨質樸。

本覺純然無有造作,是裸露的喜悅,是自由的解脫,是明澈的當下,是輕柔的安詳;美好不足以形容祂的燦爛,偉大不足以形容祂的稚樸,祂是如此直觀,可是眾生就是見不到祂,只因為被眾生所見,污染了祂的單純;祂是如此簡單,隨處皆是祂的身影,可是人們就是無法認識,只因為人們的思慮,蒙住了祂的眼睛。

本覺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到無法以意識思維去分析;本覺的展現如此單純,單純到情緒思慮無法染著;真理就在幻垢身心,於繁雜習氣中,清淨無為;佛性就在自我之痛苦,於我執欲望中,清醒明澈;沒有思維理性可以通往祂,只因意識就是佛性迷茫之顛倒;沒有行為可以還原祂,只因心識分別就是祂的妄想造作;沒有經驗可以描述祂,只因體驗就是束縛祂的鐐銬;一切都是本覺的所為,本覺卻在所有造作中,圓滿不動。

覺醒心即是當下,卻脫離眾生心識對於當下的分別,清淨圓滿,隨順無為,至高無上是祂,卑微低賤也是祂,祂不與任何色相相對,隨順一切境界,清淨圓滿;佛性是心靈體驗的根本,因體驗而呈現祂的清淨,見證自性,卻沒有清淨的痕跡;佛性是心識分別的核心,因分別心呈現無量法門,卻在諸法生滅中無生不動。

並不是,覺醒的細菌展現上帝相;並不是,覺悟的細菌呈現如來金光無限相;並不是細菌成就了宇宙之王,高高在上,俯視萬物;並不是細菌圓滿了蒼穹之主,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無所不知,成為一個金光閃閃的細菌之王,成為一個與普通細菌相對的超級細菌。

而是,原本就沒有細菌以及鐵板的名相,細菌與鐵板,皆是幻覺所生。因為幻覺,從而體現出細菌以及鐵板的境界;因為細菌在幻覺中,執迷細菌的體驗以及鐵板的真實,而假想假說,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神,有一個主掌宇宙的主宰。可是,事實上,細菌與宇宙本來是一;細菌與主宰本來是一;夢境與清醒本來是一;眾生與我,佛與眾生,本來是一。眾生們就是佛,只是你被自己蒙蔽了,看不到原始自己的樣子。

可是,我們與覺者,本來都是同一個本覺。我們認識了心靈原本的實相,就會發現,原本自我,是空性寂靜的,是無生清淨、圓滿不動的。你與如來本來一體,沒有分離,本無分別,空不異空,沒有阻礙,佛擁抱你,你融入佛,心與你,原本性空,無從生滅。

本覺一念妄動,依妄認識了自己,就是覺明為咎,明覺即是無明,本覺依妄想呈現自己的樣子,明覺性空呈現法界,自性隨順諸法,清淨無染,隨諸性起,無取無證,依明空覺性展現法界光明眾生,法界眾生即是本覺迷盹,妄想所現智慧體驗,智慧覺性就是始覺。

法界眾生認取自身覺性綻放的明光,空明智慧被認取的光明掩蓋,覺性認取光明為實有,實有的取捨認知,凝固了覺性空性,呈現出虛空境界,覺性有了存在的體驗,覺性的存在感,就是識性;識陰蒙蔽了本自性空的覺性,呈現覺性為虛空境界,這就是三界世界眾生的緣起。識陰,也就是三界內無明眾生,生命意識的源頭,也就是眾生所說的“造物主”, 或者“宇宙本源”。

虛空,我們仔細,深入,細緻,細膩,詳盡地體驗,去寂靜地思維,虛空,是不是因為我們的辨認而起?虛空,本質是不是意識體驗存在感的確認?正是因為我們的心靈深處,有了對於物質、世界、影像、明暗、動靜,諸種形態的確認感,才會相對產生一個不動的、虛無的、無限的、空性的虛空體驗。所以說,世界與虛空是相對的,虛空依世界起,世界產生於虛空,二者的性質是統一的,都是迷失自性的覺性,一念確認而生的迷茫。

心靈的本體,就是確認存在,因確認存在,而升起了對於存在感受的細緻分析,這種分析是本能的,猶如鏡子照耀太陽,本能地會投射陽光一樣。存在感,因為確認幻影的存在,而固化了覺性的光,確定光是存在,這個確定就是識陰,呈現虛空,確定的對境,就是虛空折射覺性的光明,于虛空展現光明流動,就是行陰光明海洋,三界一切眾生的生命,由此處誕生。

三界世界是法界明空的倒影,猶如廣袤湖泊倒影湛然晴朗的虛空, 虛空本來無自性,無可得,卻被湖泊的體驗性質,固化凝聚而成“虛空相”, 覺性虛空被識性湖泊凝聚固化,透過湖泊識性展現虛空光明,湖水中展現虛空光明的波瀾,湖水波動呈現出光明波瀾的延續, 閃爍的波瀾明光不斷彙集、聚合,而呈現出三界內最原始、最基礎、最高層的生命。我將他們稱為靈覺。靈覺彙聚成光明大海,光明海展現三界最原始的眾生,為光明大海。此處世界眾生,皆是光明一性,物質、植物、動物與眾生,雖然體相有所不同,而本性皆是光明一體,眾生的思想心意,相互覺知、相互感受,沒有自我的概念,只因依託光明世界,展現靈覺的智慧境界,境界固化了虛空的存在體驗。存在感就是造物主,而行陰所現光明海,靈覺呈現三界內諸天王以及眾天神。

人類歷史中,所有的外道修行,所崇拜的神靈,修行要達到的最終歸宿,就是這些三界內最高深、最原始的靈覺主宰;外道行者,他們也遵從真理,也講究心地,也淨化身心,要求靈魂深處的覺悟達到某一種境界。可是,他們所說的真理,是有自性的,是實質存在的某種超越凡塵的性質,要麼善,要麼真,要麼忍,要麼是超能量,要麼是神秘文化,要麼是佈施,要麼是放生,要麼是崇拜供養,要麼是某種古老儀式。

外道所說的真理,是離開心靈,而獨立存在的,是固有的、先天的,不被人類意志為左右的永恆真理。換個角度,外道認為的真理,是脫離眾生心靈覺知,而先天的存在,因為外道將自我生滅當做虛幻,從而樹立起永恆絕對的真理,認為眾生生滅倉促,而真神永恆不朽。因為對比辨別,從而呈現生命高低貴賤等級,生命短暫以及永恆的差異,神靈以及凡夫的名相,永生或者毀滅的結局。所有這些二元對立論點,可不是源於人類,不是凡夫頭腦發昏,一時衝動可以編造出來的理論。

人類的意識思維很可憐,膚淺的四維時空的認識想像,無法觸及到能量與生命的誕生緣起的基礎。這些二元對立的宇宙生命觀,源於三界高層,來自行陰光明海洋中,不同境界、不同生命智慧層次的宇宙主宰。

三界內,最高處,最基本的能量生命緣起,也就是外道所說的宇宙本源,最終結的造物主。他們是久遠劫前修行者錯誤知見的體現,這些宇宙本源,造物主,蒼穹主人,僅僅是本覺迷失在識陰中的倒影,只因倒影迷失了本來的自性,而將倒影呈現的世界當做實有,貪愛實有的光明世界,從而凝固了原始的妙明覺悟,迷失本性的幻影,追逐倒影的光明。他們認為,宇宙世界是實有的,眾生生命是實有的,宇宙世界,眾生靈魂,皆源於我的生命,我以所有靈魂呈現,我以山川大地展現,星河流轉是我的意志,蒼穹生滅是我的心願。他們不願意,也沒有能力去理解,佛法所說的究竟意義。

不要把三界內的造物主、梵天、神靈,當作多麼偉大,因為我們現在未曾解脫我執,所以心識分別二見,造就著名相境界對比,對於外道來說,造物主就是宇宙的盡頭了。而對於佛法修行者,造物主僅僅是夢境中,覺悟倒影的凝聚幻影存在,而唯有脫離自我存在感,才可能解脫三界因果的束縛。或者說,我們的靈魂本質,心地基礎,就是存在感的固化,我們自己,就是從造物主到人間凡夫的整個通道。

修行的核心是出離心,一切覺悟智慧皆是出離心,離舍我執,清淨身心欲望,所現的自性明光,一切自性覺悟,皆因遵從正知見,出離我執煩惱,所現本覺明空威儀,而出離心,一定要純粹。

出離心,可以通過深入學法,以佛法思維人身苦、空、無常、世界如幻、人生如夢的實質,繼而升起決絕的出離心,也可以建立在愛、感恩、包容、理解、接納,等等積極的陽光心態中,通過大愛包容,徹底消散自我存在感。

眾生天性中,都有純真、正義、美好、善良、寬恕、接納、包容以及犧牲等種種美好的品質,這些美好的品質深處,就是覺性的光明;我們的天性之中,具有虛偽、恐懼、自私、仇恨、埋怨、狹隘、懶惰、懷疑,諸種骯髒陰暗的特徵。當我們覺察內心的陰暗,覺察陰暗罪惡的心,就是覺性的智慧。所以,出離心,既可以從愛中昇華,也可以從自我覺察、懺悔、改過中見證。覺性,隨順善與惡,清淨圓滿,未曾生滅動搖。

可是,如何讓內心升起出離心?是對於生死的恐懼嗎?是對於人間的絕望嗎?是對於親情的失落嗎?是對於自己一生失敗的逃避嗎?是對於未曾滿足的人生欲望,徹底地放棄嗎?建立在心灰意冷的出離心,看上去很決絕,其實,內心有很多的不甘心,如果,轉換一下讓我們出離的條件,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去滿足人性所有的渴望、欲望、索取,一切所想都能滿足,我們是否還願意出離?

這種情況,十法界內,比比皆是。天人道,就是因為隨心所欲,恣意放縱,從而不願意修行解脫。阿修羅道,就是因為滿足了愛與恨,痛快徹底的恩怨情仇,而不願意入佛道修行。天人與阿修羅,都具備一世成佛的資糧,卻因為隨順了心意的滿足,而墮落輪回。

那麼,我們人類,因為體驗人生的痛苦,為了回避身心欲望的痛苦煎熬,從而發心出離,與天人、阿修羅,肆意滿足欲望情緒,從而拒絕出離,這兩種心,本質有何不同?皆是心靈的體驗波動,皆是內心對於外界名相的選擇。如果,我們的內心是為了回避痛苦而去修行,那麼,如果痛苦滿足後,修行的意義何在?

真正的出離心,是對於生命徹底究竟的理解。也就是說,我們要從理性上,徹底、完全、究竟、絕對地明瞭,自己是在作夢。你只希望從睡夢中醒來,而不是選擇渴望、執迷夢境之中,不在意任何一種做夢的形態,不論這個夢境是天堂,或者地獄。

出離心,不是回避現實世界,更不是在信仰中暗藏著對於人間未曾滿足欲望的貪戀,期許通過修行獲得未來的福報滿足,這些細膩細微的貪欲、我執的索取參與修行的動機,就如同摻了毒的蜜。

讓我們靜心仔細覺察,體驗自我身心中,何種情感覺受是最純粹的?——唯有愛。

只有本然純淨,無我的,無所貪欲的愛,是毫無雜質的心靈光明。當母親抱著嬰兒的時候,母親會對於懷抱之中的嬰兒,有所貪求嗎?當一個人遭遇意外,見義勇為的義士,勇往直前不顧危險,他的大腦中,有貪圖利益的思慮嗎?當惡人欺負弱小,恃強淩弱,我們內心升起的不忿與正義的坦蕩,在正直正義的心靈袒露的當下,正直的心,有絲毫的利益價值標價嗎?

修行的道路,應該是充滿溫暖,充滿陽光,充滿感恩,充滿積極意義,是正能量的延續,是正知見的具體彰顯。佛法不應該高高在上,不應該僅僅落於佛經文字中,受人頂禮膜拜,佛法是指引眾生,如實認識自己的心靈,直面內心錯誤,深刻懺悔自我貪戀,通過心靈習氣的淨化,在人間紅塵中,綻放出佛性的燦爛,在幻垢身心中,呈現如來莊嚴殊勝慈悲。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六祖慧能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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