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若常在,青春真走了,記憶若不老,你就真老了。無論如何,反正是老了,青絲已換滿白頭,誰知此生幾回眸。
離去者皆風景,留下者方為人生,含淚播種的,含笑收割,馬爾克斯說:“生命中曾經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需要以寂寞來償還。”
情無因果,緣定生死,人生的每一場相遇,皆緣分,沒有對錯,只有遲早。停留是刹那,轉身即天涯,一旦放棄,便會提前謝幕。張愛玲說:“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現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著自己。”即便這樣,“如此情深,卻難以啟齒。原來你若真愛一個人,內心酸澀,反而會說不出話來,甜言蜜語,多數說給不相干的人聽”,這不是亦舒設置的情形,而是現實中的常有。天上的星星,為何像人群一般的擁擠?地上的人們,為何又像星星一樣的疏遠?世間有成千上萬種愛,沒有一種可以重來,當初你若勇敢,結局不會如此,當時你若堅持,回憶不會這般,忘掉一個人竟要一輩子。
獨自行走,不覺路遠,抵達之後,頓覺疲勞,往往經過一生琢磨,才知原來從未抵達。曾為之興奮,為之焦慮,為之耗費青春的煩惱,到頭來卻與自己無關。
日子過起來長,想起來短,一天連著一天,留下記憶者,就那麼幾個片段,旦有記憶,既長又短。普魯斯特說:“生命只是一連串孤立的片刻,靠著回憶和幻想,許多意義浮現了,然後消失,消失之後又浮現。”回憶有時未必真實,卻美好;記憶有時未必牢靠,卻流麗。煙霞勾銷,情景湮沒,天不戲人人戲人,一場空歡喜也是歡喜。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痛。
一個人自此出現,一個人自此消失,接納于溫柔時光,不見於無緣無故,一沉一浮,總會有時。尤其是故地重遊,無論走向何方,都會有聯想相隨,時光似乎並未遠去,只是你已力不從心,惜春春去,新秋已覺涼生,找不回當年情緒。再悲痛的深刻,也會漸遠,再熱絡的往還,也會冷卻,或許化作一絲溫婉的暖意,或許一絲也無存。
回憶如漩渦,逃離一個,陷入另一個。回憶的戲裏,你跑著別人的龍套,念著自己的道白。本不希望他人在你身後記住什麼,你卻記住了他人身後的什麼。不厭其煩回到回憶,不是你的目光短淺,只是回憶的人一直未離。“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八十年代的這首老歌,哼到今天仍不明白,此美酒是紅酒還是白酒,然無論紅白,“一杯再一杯”。在速食年份、焦慮時代,這還真算一種奢侈。
天上明月光,地上佳人妝,記憶中人,永遠不老,回憶之人,一臉滄桑。“花還未落,樹怎敢死,你還未嫁,我怎敢老”,死與不死,花也落了,嫁與不嫁,你已老了。先開早謝,晚謝遲開,書生落魄,浪子白頭,人生的編程,全然規律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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