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世界:只有篩選,沒有教育;只有方向,沒有說教;只有悟道,沒有修行。自己不醒悟,他人如何渡,自己若醒悟,何須他人渡?
若行者真實發大心明心見性,必受一切三世諸佛加持,心想事成,一切吉祥圓滿。
一、為什麼有的禪師不准禪人看經讀論?
這個世界唯是一顆做夢的心。
夢中的一切萬法,包括我、眾生、世界,以及一切人事關係,只不過是一場幻化的心理電影,夢的運作機制就是建立在一個虛幻的“我”和一大堆毫無實義的文字概念之上,無論夢境的內容幻化多麼萬紫千紅、絢麗多姿、變化無盡,但其本質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真實的東西。從這個角度來說,禪宗頓悟基礎之一就是“不立文字”,即無須在這些虛幻之上用功,直接跳過去。而是要直指人心,直指本來,直接醒夢為根本且唯一的目的。
所以,有的禪師不准禪人看經讀論:有什麼看的?說來說去,說無所說,都是夢中人說夢中話。我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感覺到的,所想像的,包括能想的,包括我們這個肉體,都是一場夢,都是“意識之假我”的囈語,到最後,一定是“畢竟空,無所有,不可得”。
而真正的自性呢,根本就是不可思議的境界,根本就不是語言文字能描述的。一切語言文字,再講得天花亂墜,與本分事了無交涉。佛陀所說的三藏十二部經,只不過是依幻說幻,依眾生的心識所能理解、隨順眾生的生滅心而說的一個方便法,只不過起到了一個黃葉止啼,空拳誑小兒的作用。教下所言,不管是一乘還是三乘,不管是了義還是不了義佛法,統統都是語言文字。
一切經論千說萬說、橫說豎說、正說反說,不過就是為了使眾生相信這世界只是一個夢,最後還是要回歸到“如何醒夢”這一關鍵點。
凡所有相,皆是虛幻。” 最後的結果都知道了,為什麼不直接去醒夢,而要白白浪費時間去做這麼多無用功?所以禪宗,根本就不再執著經教,而是直接從“如何醒夢”這一步下手。
因此,有的禪師一看到有人在看經文,在學習理論,走過去就是一棒子,或者是一巴掌。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麼?因為就是要把這些知解漢、著相漢、口頭禪、文字流打跑。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要先學教,以教解惑,還談什麼宗門?
須知,縱是“唯一心性,別無餘法”也是也是文字相,教下極則之說。既然是文字相,那麼必然也是生滅法,也是權說,方便之說。而實相本自不無,亦不非無有,生滅寂滅不既不離或一切言說,假名無實,但隨妄念,不可得故;當知一切法不可說、不可念故,名為真如,真如亦無實意,也是方便說而已,唯人聖內自證。
何況禪無葛藤,頓超直入,毫釐有差,天地懸隔。那容在語脈下做解?自家的一肚子屎尿還沒有屙盡,又去拾他人口水唾沫一大堆,或他人屁股後面聞味?宗門從無法下手,禪人心中但有一法,便有落處和掛礙。只有心有所住,心迷則著相顯,六道從此生,明心見性則遙遙無期。所以禪宗叫做“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很多學人就很委屈:如果我不看這些書的話,我怎麼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場夢啊?
答案來了:禪宗世界裏:只有篩選,沒有教育;只有方向,沒有說教;只有悟道,沒有修行。
禪宗作為佛法的最後階段,走的就是無理路,只接引上上根人,目的就是要把禪人最後的執著打得脫落。這裏是真正的選佛場了,哪里還會談什麼那些基礎性的教學和育人?
所以,真正的禪宗根本就不會再談什麼理論。這是一個基本法則來的。不然的話,只要開了一道口子,隨著眾生根基的淺薄,後代必有一輩人認為:既然前面都有祖師這麼做了,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於是:“慈母多敗兒,方便出下流。”禪宗必然走向衰敗。
所以,有的禪師,幾乎從不講開示,長年如此,下面所有的僧人幾乎都忍受不了,實不知原因所在。這些真正的禪師目的就是觀察篩選法嗣,以克紹衣缽為唯一目的,其實為最上乘宗門傳人。以當時的條件而言(注意,這一點很重要,不瞭解佛教發展史,也沒有做過管理的人基本不明白為什麼?宗門資源與師資力量基本都有限。):如果花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培養接班人,斷傳承的可能性極大;而去觀察篩選法嗣的話,最少還有50%的機會延續法脈與傳承。
二、為什麼禪師從來不正面回答問題?
另一方面,很多人根器不到,接受不了禪宗那種答非所問,似是而非的育人方式。因為他們不明白禪師們那種前言不搭後語,前後矛盾,甚至離題萬里、胡言亂語式的回答。殊不知禪師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讓禪人順著問題去思考,因為任何問題,人一旦順著問題去回答,就會落入兩邊,落入意識的文字遊戲裏面去。更何況在禪宗看來,凡語言文字皆非“答案”。
禪師如果回答,要麼就是要使禪人斷絕思維,不能再順著問題去思考,從語言文字的束縛解脫出來,回歸到自身之“本來”,即明心見性之後,一切問題自有答案,無需回答;要麼就直指人心,使禪人迴光返照,識得主中主,開啟自身具足的智慧德相。
禪師們各種答非所問,皆因禪師不再是戲曲中人罷了,一切語言文字在他們手中,只不過是一種道具而已。
很多教下的學人,包括知解漢、著相漢、佛法學術研究的文人們,他們一直都是錯識主人翁,識神起用,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佛法的真實義,自然也就不明白為什麼禪師們的機鋒所指及用意何在。
我們看下面一則極為經典的公案。
西來無意 公案
僧問大梅:“如何是西來意?”
大梅曰:“西來無意。”
師(鹽官齊安)聞乃曰:“一個棺材,兩個死漢。”
評:高手對決,開口便知死穴
有位僧人問大梅禪師:什麼是“西來意”?,也就是什麼才是真正的本為面目。
大梅禪師回答:“西來無意。”
大梅禪師其實想要表達的就是諸法畢竟空,無所有,不可得;就是自性本身,也因為“眼不自見,心不自心”原理而自空:如果禪師真正證到了法身正位,也就是說“法身不自法身”,法身不會說自己是法身,因為法身一法不立,是遠離一切心意識,一切文字語言相的。
禪師的任何一言一舉,無一不是內心禪機的自然流露,無一不是直顯本來面目的“性相空寂:無見、無聞、無得、無失、無言、無說、無知、無相、無取、無作、無舍、無……”
大梅禪師的這個回答,既沒有所謂涵蓋乾坤:當頭一棒一喝一巴掌,把這位僧人的什麼真妄、有無、迷悟、能所的,一概打卻掀翻;也沒有所謂截斷眾流:本非解會,隨口一句無義味語,當下截斷這位僧人的一切情識意解,眾生之流,於此頓斷刹那,當下識得那不生不滅的本來;更沒有所謂隨波逐流句:順機接引,應物無心,因語識人,從這位僧人的問處即知其落處,不須揀擇,方便隨宜,一句“放下”,即可引導其解縛。
但是:大梅禪師偏偏答了一個“西來無意”。依佛教經論而言,這個回答是無懈可擊的,可以得滿分。但從宗門而言,卻是不及格(這個不是否卻大梅禪師沒有見性,只是說大梅禪師這個時候還沒有打徹,後得智還不夠純熟圓滿而已。)
西來無意。”只是知識性的回答,這位僧人他自己並沒有真實見性,對什麼是法身並沒有現實直接的體驗,所以,他必定會在這個答案之上生解。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凡於言說上求禪法者,總不免落窠臼。
所以,這個答案並不能真正地幫到這位僧人。宗門的一切手段就是為了把禪人從知解與意識中打得脫落出來,並指歸本來面目。這個回答,不僅沒有做到這一點,反而有可能使這位僧人“執藥為病”,死死地抓住這句話不放,造成“一句合頭語,萬劫系驢橛”的弊病。
古德雲:天下無師也,不無禪也。
所以,鹽官齊安禪師聽了這件事之後,就批評說:“一個棺材,兩個死漢。”
酬答相和,高下立判。
三、佛法永遠不做人情
佛教有句話說得好:“寧可將身下地獄,不拿佛法做人情。”
很多人錯解了這一句話,基本上都認為:一個真正發心利益眾生的善知識,絕不會拿著佛法當人情,去刻意討好弟子,不會因為弟子給師父供養了什麼,為師父做了什麼事情而改變對待弟子的教化方式,不知不覺把佛法當成了一種交易與買賣。
儘管這種現象有可能存在,但是這種理解非常世俗化。
只要是弟子有心向道,那麼師父就有必要好好調教。所以,在宗門歷來都是師父找徒弟的淒慘現象,而不是教下那種徒弟找師父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情景。禪宗史上,多少祖師因為找不到傳承人而憂心如焚,茶飯不思:當年德誠禪師為法嗣的事苦惱過,最直觀的莫過於除了臨濟宗,其他宗派實際都斷了傳承。曹洞宗好在中途有人出手續了傳承與法脈。
但是,即便是這樣,在破參的時候,師父有絕對的責任與義務來堪驗弟子是否見性、絕對不可以因為弟子參得很辛苦或者其他原因,師父隨便、輕易或者草率地給弟子做印證。這樣的話,不僅是斷送了弟子的法身慧命,更是毀了如來家業。
所以:宗門祖師,寧肯斷了傳承,也不把佛法當作人情,隨便印可徒弟。特別是那一種儘管徒弟很有天賦,但是卻沒有道心的情況下。師父寧可不說也不做最後的點破。
這裏,舉一個洛浦禪師失望圓寂的故事。
洛浦禪師圓寂之傷逝
洛浦禪師知道死期將至,但仍未找到接班人,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
十二月一日告眾曰:“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一事問汝等:若道這個是,即頭上安頭;若道不是,即斬頭求活。”
洛浦禪師臨圓寂的時候告訴僧眾說:“不是明天就後天,我就要走了。現在有一件事情要問你們:若說個是,就是頭上安頭;若說個不是,即斬頭求活。”
第一座雲: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
第一座上前回答說:“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意思是面對青山的大好風光都不舉步觀看,但也不在太陽的照耀下挑燈看物。
師雲:如今是甚麼時節作這個語話?
洛浦禪師不滿意,說:“現在是什麼時節,你還說這個話。”這個首座回答雖然勉強及格,但這個時候不是為僧人接機,而是在選法嗣接班人,要求要更高。
有彥從上座出雲:離此二途,請和尚不問。
這時洛浦禪師的得意弟子彥從和尚回答說:“離開這兩種途徑,請求和尚不要提問。”意思是說,既不要問是,也不要問不是,不是是,也不是不是,你什麼也別說。彥從全用的否定話頭,在洛浦的問題上又翻出一層,有“鎖斷津關,不通凡聖”的作派。
師雲:未在更道。
洛浦禪師聽罷,眼睛為之一亮,覺得這個回答有戲,便引導說:“還差些,再接著說。”
雲:彥從道不盡。
彥從的這個回答又推進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很接近“一無是處”的旨義了。
師雲:我不管汝盡不盡。
我不管你盡不盡!” 洛浦禪師可是說,這個時候是滿懷希望的期待著彥從的進一步回答能達到自己的要求。
雲:彥從無侍者祗對和尚。
侍從”是與主人相對者,可以代表對主之賓,彥從說無侍從,是說我這裏既無賓,又無主,洛浦禪師是經常用無主賓,來表示第一義不可說的圓融境界的。彥從用“無侍從”表達的正是這種境界。
師至深夜令侍者喚彥從來方丈問雲:你今日祗對老僧甚有道理,據汝合體得先師意。
到了晚上,洛浦禪師派侍者召喚彥從前來問話,對他說:“徒兒你今天的回答,很有道理,你可算是體會了夾山先師的意思。”
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若擇得出分付缽袋子。
先師說: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之所到。你且說說哪句是主,哪句是賓。若說得出便把衣缽傳給你。”這番話,洛浦是滿懷希望地說出來的。
雲:彥從不會。
但彥從的回答,卻大讓洛浦失望。彥從在關鍵的時候掉了鏈子。回答“不會”。)
注:這個“不會”,很多後人眾說紛紜,有人說彥從和尚其實已會,只是不想要衣缽。但個人很肯定彥從不會,因為會不會,到了洛浦禪師這個境地,豈可能看不出來?真正的禪師,對方有沒有開悟,根本無須開口便知。因為真悟的人,用現代話來說,整個人體磁場都完全不同。
師雲:汝合會,但道看。
你應該會啊!” 洛浦禪師幾乎是哀求的口氣。
雲:彥從實不會。
彥從實在不會!”因為不會就不會,不是說會就會。一念之隔,千山萬水。
師喝出 乃雲:苦苦。
洛浦禪師大喝一聲,將彥從趕了出去,洛浦回連連哀歎“苦!苦!”
注:整個故事的關鍵就在這裏了,洛浦禪師可不可以把佛法做人情?其實,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在這個關要之處,洛浦禪師做個人情也可以,只要輕輕再點撥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為什麼洛浦禪師不點撥?因為如果彥從和尚真有求道之心,難道不會順勢開口求洛浦禪師進一步開示嗎? 可從這段對話,很明顯可以看出彥從和尚道心不夠!而道心卻是一切佛法修證中的核心。(見過多少天賦過人的學佛之人,真的過目不忘,舉一知十。遺憾的是,他們僅僅只是把佛法當成一種興趣愛好,對於是否可以明心見性,真的沒有任何想法與要求,“只因好夢由來不願醒”。縱是天大的機緣放在他們目前,他們根本不在意。真的是苦哉,苦哉! 修行人的立足之本就是道心 & 一念發心即成正等覺 )  
次日午前有僧舉前話問師,師雲:慈舟不桌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木鵝。即便告寂。

第二天中午別的和尚來看重病的師父,問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禪師並沒對他們講更多的話,只說:慈舟不泛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水鵝!意思是說:既然慈愛之船不航行在清靜的流水上,水流湍急的陡峭江峽只好讓隨水飄放的鵝兒白忙一生了。這不正應了慈航本是渡人舟,怎奈眾生不上船的老話嗎?
說罷,洛浦元安禪師悄然圓寂。無傷之傷,無逝之逝,無渡之渡。
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渡可化?

法本法無法

無法法亦法

今付無法時

法法何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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