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時分,我隔著一幅畫描摹蓮花的輪廓。
靜止的線條、色彩、光線,用最舒展最輕盈的華彩來表現時光的若輕若重。
莫内的吉維爾池塘:有櫻桃樹、百子蓮、鳶尾花,這些可愛的植物和一些不知明的水草。
落霞逼近到池塘的高度,倒影浮凸如火焰。
花瓣沒有褪色,光影沒有黯淡。
色彩在耳邊流動,思緒的片羽越過時空,文字是最好的時光機。
還是1908的吉維爾,時間靜止,露珠跌落,回音有形。
一支畫筆遺落在池塘邊緣。油彩濺落,暈染了夕陽的隱喻,彌合了四合的暮色。
模仿印象派的技法遣詞,一幅畫裏的睡蓮被文字喚醒,她們具有熟稔的氣質。
我對著一幅畫安放我的姓氏、容顏、清輝和箏弦。
而肉身與外物的沉重,只有池塘可以放下。
“water lily”被我直譯成“靈魂的花瓣”。
花瓣綻放的每一刹那就是靈魂打開的每一瞬間。
我舒展臃腫的身軀,然後合攏為輕盈的身段,為柔和的膚色鍍上金屬光澤的蓮花紋身。
池塘的意志上升到夢境的高度。
花瓣的陰影暗合了下沉的月色,靜謐的池水微瀾起伏。
我只需借助一根藤蔓抵達泥沼深處,為黎明打撈起拂曉的光線。
我在潮濕與隱忍中修辭,詩句的蔓延至水下,靈魂從另一個方向找到生根的捷徑。
薄暮時分,我隔著一幅畫描摹蓮花的輪廓。
吉維爾池塘成為了風景,睡蓮成為了傳奇。
克勞德.莫内。是永恆的瞬間,還是瞬間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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