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一伸手,就知道老頭的功夫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更是絲毫不敢大意,差不多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施展出來了,這才勉勉強強打了個平手。三十幾個照面後,老頭往前一縱,的一掌,拍向夜叉的面門。夜叉趕緊閃身上步往旁邊一閃,同時伸出右手,反抄老者的手腕。老者抽右掌現左掌,使了個海底藏花,奔著夜叉的襠部打來。夜叉趕緊來了個張飛騙馬,的一個跟頭,閃了過去。老頭一掌掏空,緊跟著往前一跟步,這一招兒叫雞登步,,一掌直奔夜叉的後心。夜叉頭也沒回,腳尖登臺板往空中一縱,拔起了有一丈多高,又躲了過去。

老頭暗挑大拇指,心說:罷了,真是後生可畏,我可要多加謹慎啊。因此,老者使足了精力,對付夜叉,不敢有半點大意。老頭這一認真,夜叉可就有點招架不住了,被老頭逼得只能上下跳躍躲閃,毫無還手之力。一邊打著,老頭心裏一邊琢磨:這小夥子真是好本事,真不好對付。要不是先前打過九陣了,體力有些跟不上了,恐怕自己還真就不太容易打贏。也打了半天了,看來,我用點絕招吧!想罷,老頭順勢向空中一縱,蹦起一丈七八尺高,身子往下一落,頭下腳上,雙掌一揮,登時兩隻巴掌大了一圈,一看就是練過鐵砂掌一類的掌上功夫,雙掌一前一後,奔著夜叉就拍了下來。

夜叉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往前一搶,躲過了前掌,但是後背可就露了出來。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雙眼一閉,全身一繃,心說:不好,看來,我這條命要夠戧了!

老頭也沒有下殺手,手上用了四成力,一巴掌就拍向了夜叉的後背。

就聽到的一聲,老頭的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夜叉的後背上。老頭心想:我這可是鐵砂掌,打石頭都能打開了,打樹都能打折了,這一下估計准能把這小夥子給揍趴下!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所有人都以為,夜叉非得吃虧不可,可是老頭這一掌下去,沒見夜叉怎麼樣,就先聽老頭大吼了一聲,一隻胳膊竟然垂了下來,胳膊竟然折了。

台底下的群眾的一聲又嚷開了。

怎麼回事?怎麼打人的胳膊還打折了?

誰知道呢?不會是鐵布衫、金鐘罩吧?

台底下說什麼的都有。

夜叉就感覺後背一陣發熱,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兒事沒有,而那個老頭的胳膊竟然折了。

老頭強忍著疼痛,沖著夜叉點了點頭:不錯!英雄出少年,老夫佩服!改日有機會再來討教!說罷,飛身跳下擂臺醫治去了。

夜叉連勝十場,技壓群雄,成為了今天的擂主。

袁崇煥一直在看臺上看著,不住地點頭。

書中代言,剛才登臺的這老頭可不是別人,正是袁崇煥手下的四大鐵衛之一——鐵爪神鷹於化飛。

袁崇煥身邊有四個貼身護衛,個個本領高強,號稱四大鐵衛。分別是:奇劍飛仙安渡元、飛天蜈蚣李洞林、鐵爪神鷹於化飛、瘋僧伍德。這四人本是出身於綠林,在江湖上也頗有威名,算得上是俠客一級的。都是仰慕袁崇煥的威名,這才紛紛投奔而來,跟著袁崇煥東打西殺,都好幾年了。

26回、將計就計袁府當差

書接前文,夜叉連勝十場後,從東看臺上又過來一人,來到擂臺上後沖著台下眾人一抱拳:台下父老鄉親們,今天的英雄擂宣告結束,明天繼續開擂,謝謝眾位捧場!今天到此為止,大家先散了吧!台下一陣喧嘩,慢慢地散去了。

下來這人斜眼看了看夜叉,抱拳道:小英雄,大人有請!

夜叉扭頭朝著東看臺看了一眼,有些猶豫,不過眼下形勢所迫,也不得不去。倘若自己不去,反倒更惹人懷疑,莫不如就趁此機會先會一會這個袁崇煥。想到這兒,夜叉點了點頭,大踏步奔著東看臺走了過去。

台下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魏寶山和馬伯通也不敢在台下傻站著了,隨著人群緩緩移動,眼睛盯著夜叉,心裏都為夜叉捏了一把汗。袁崇煥目光如炬,可不是一般人,萬一要是認出夜叉的身份來,夜叉恐怕性命就難保了。

說是英雄擂,萬一是陷阱怎麼辦?

再說夜叉來到看臺上,見正中的袁崇煥平頂身高約有六尺左右,面似銀盆,兩道八字利劍眉,掩口的鬍鬚齊著門面。威風凜凜,相貌堂堂,果真一副大將的氣度。走到近前,行了個揖禮。

袁崇煥笑了笑:小英雄不知如何稱呼啊?

夜叉想了想,答道:回大人話,小人姓金,名夜叉。

哦!金夜叉,多大了?家裏有什麼人啊?做什麼營生?

二十歲,自小離家,居無定所,四海為家。

哦,這樣,我有意請你到我府中做事,不知小英雄意下如何?

……”夜叉略一沉吟,腦中快速轉了轉,一想此次前來便是為了袁崇煥而來,既然能進入他的府中,或許對此行之事有所幫助,大不了,我再一走了之。想到這兒,趕緊伏身行禮謝恩。

夜叉跟著袁崇煥一行人回府暫且不表,單說台下的魏寶山,眼見夜叉跟著袁崇煥走了,不免有些擔心,畢竟那是在人家的眼皮底下,一個不留神,腦袋就不保了,心裏不由得著急起來。

馬伯通眼珠轉了轉,拉著魏寶山到了僻靜處,讓魏寶山不用著急,這事兒是件好事兒。起碼有內應了,咱們行起事來,也就方便多了。別看夜叉孤身一人,但是那小夥子心思縝密,武功又好,不會有什麼事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被識破了,也足以保自己周全。

兩個人正說著話,杜拉爾果果突然從後面走了過來。魏寶山見杜拉爾果果面色潮紅,額頭上汗珠細密,似乎像是生病了,趕緊迎上幾步,呃,杜什麼果果,你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杜拉爾果果皺了皺眉:我的名字就那麼難記嗎?我叫杜拉爾果果,記不住的話,就叫我果果好了。

魏寶山漲紅了臉,搓著手,有些尷尬。

馬伯通在旁邊轉了轉眼珠:我說杜姑娘,剛才我見夜叉已經落敗了,竟然敗中取勝,那老頭胳膊折得離奇,莫非是……”

杜拉爾果果點了點頭:沒錯,剛才是我暗中幫忙,這才扭轉戰局。因為距離太遠,施術後有些疲憊,歇一會兒就好了。

魏寶山看了看杜拉爾果果,又往擂臺方向看了看,實在想不出來,隔了這麼遠,杜拉爾果果會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夜叉反敗為勝。

三個人就近找了處飯館。剛剛散了場,飯館門剛打開就有客人來,夥計很熱情,像敬大神似的給他們找了一個獨桌。馬伯通把臨街的窗戶推開,說:夥計,給我們隨便配幾個菜,酒不要多,一斤就行,吃完我們還有事呢。點完了飯菜,沒多久就給端上來了,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聊著。

原計劃被這一突發變數打亂了,眼下只能等夜叉的消息後再重新商議了。

幾人在督師府對面不遠處的客棧要了兩間房,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督師府的大門,每天除了睡覺以外,輪流在屋裏蹲守,盯著府裏出入之人。

半個月後,夜叉終於出了大門。

馬伯通小心地把夜叉引回客棧後,大家圍坐在一起,趕緊詢問夜叉這幾天的情況。

原來,十五天的英雄擂,凡是和夜叉一樣,連勝十場的人都被袁崇煥招至麾下,編成鐵衣衛,一共有十二人,相當於袁崇煥的貼身衛隊,直接受袁崇煥本人的調遣。平時倒也沒有什麼事,也沒有接受什麼任務,但是從袁崇煥的話裏可以聽出來,這支鐵衣衛似乎另有重用,至於最後究竟要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這幾天,夜叉也把袁府的地形記得七七八八,除了一些高度保密的場所進不去以外,別的地方幾乎走了個遍。取出紙來,提筆在手,夜叉很快就繪出一張督師府的平面草圖,一邊指著地圖,一邊給眾人講解。

魏寶山盯著這張草圖看了看,越看越入神,看了好半天後,禁不住地點了點頭。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袁崇煥的督師府,前低後高,東下西上,前有風水樹,後有風水池,一看就是經過高人的指點。共有大小院落二十四間,而袁崇煥的居所就位在西北角乾位處。院中的古樹、水井和水塘從方位到形式都頗有講究,暗合易理,四周院牆前闊後收,生氣迴旋入堂,正是風水中萬氣朝宗之局。

夜叉又告訴眾人,府中護衛巡邏很嚴,要進入到袁崇煥住處,只有一條路。而這條路需要經過八所院落,每所院落都有護衛十幾人。想要在這些人眼皮底下混進去,除非他們全變成瞎子了,要不然,根本就混不進去。說完,夜叉用筆在紙上畫了一條路線,那是從大門口到袁崇煥的住處的路線。

大家看著曲曲折折的道路都不吭聲了。早就聽說過袁崇煥這個人善於佈防,沒想到不僅守城如此,就連自己的督師府都弄得如此複雜。馬伯通盯著圖紙看了半天,最後抬頭道:要我看,想要偷偷摸摸地混進去,實在是太困難了。我們幾個除了夜叉以外,都沒什麼武功,那麼高的院牆想要爬上去都費勁。不如來個渾水摸魚,咱們晚上偷偷放上一把火,趁亂摸進去。

這個想法剛說出來,夜叉就晃了晃腦袋,告訴馬伯通,這些院落每個院落裏都有儲水的鐵缸,院子裏都有水井,一旦起火,火勢很快就會被控制住。不僅不能奏效,反而會打草驚蛇。袁崇煥旁邊的院子就是他手下的那四個鐵衛的住處,那四個人可不好惹,隨便拎出一個,自己恐怕都不是對手。

大夥這次前來,本來以為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到了現在才知道,自己這方的情報實在是太少了。要不是夜叉無意間混進府內,自己這夥人胡打亂撞,估計沒等找到地方,就得讓人家抓住給點了天燈。

杜拉爾果果一直沒有吭聲,見大夥都垂頭喪氣不言語了,突然開口道:我倒是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府中亂作一團,只是能堅持多長時間我也不好說。怕就怕,一旦時間不夠用,反而會害了大家。

馬伯通擺了擺手:姑娘,都到這時候了,也別藏著掖著的了,有棗沒棗打一竿子,你說說吧,到底有啥招?

杜拉爾果果點了點頭,這才把自己的辦法和盤托出,等她說完之後,在場之人無不驚愣。

27回、薩滿術千鼠過巷

當夜,月黑風高,萬籟俱寂。隱約幾聲狼叫,幾多鬼哭。在督師府西北方的一片小樹林裏,杜拉爾果果換下了便裝,穿上了薩滿神衣。有道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杜拉爾果果換上這身行頭,氣質從裏到外,儼然變了個人一樣,舉手投足,不怒自威,周身上下透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頭上戴著一頂半圓型的鹿皮帽,帽頂縫有一對鹿角的裝飾,各分四杈。在雙角之間,是一隻銅制的蒼鷹,鷹脖子上掛著一個小鈴鐺。帽子下沿垂著十二串齊眉珠鏈,帽圍是由十二個箭頭組成的繡花裝飾,正中間的箭頭上鑲嵌有一塊圓鏡子。

身上穿著一件圓形凹領的對襟窄袖長袍,猩紅色粗布面,前胸及後背是兩塊兒結實柔軟的麅皮,前胸掛著十六面護胸銅鏡,身上綴滿了十字拼貼的貝殼,兩袖鑲貼一條白底繡花黑邊的袖箍。長長的神裙罩住了曼妙的身姿,直垂腳面。通體由黑白紅三色拼綴而成,肅穆莊嚴,這一套法衣穿在杜拉爾果果身上,絲毫不感到妖異,而是透著一股冷豔的嫵媚。

書中代言,在薩滿中,神帽上鹿角的分杈代表著薩滿法力的高低。最開始時都是兩杈,然後是三杈,隨著薩滿法術增強,角杈可以增加到四杈或是五杈。三叉的薩滿就很少見了,足有上天循地、移山填海之能。而繼承了尼桑薩滿全部舍文的杜拉爾果果,雖然對於薩滿神力的應用尚不熟練,但是仍然分有四個角杈。說起當年的尼桑薩滿,角杈足有六杈,也是幾百年來唯一有資格佩戴六杈神帽的大薩滿,足見其法力超群。

十二個箭頭圍成的帽圍在鄂溫克語中也叫德勒波黑也。正中箭頭上的那面小圓鏡,意為照妖鏡。據說,薩滿施法時,舍文便可以通過這面鏡子看透任何妖魔。而德勒波黑也並不是所有的薩滿都會佩戴,初當薩滿或是經驗不多的薩滿也只是用塊紅布纏在帽下,只有成熟的薩滿才會戴這種正式的薩滿神帽。

在魏寶山和馬伯通的注視中,杜拉爾果果抽出一把刻有神秘圖騰的牛角狀匕首,找了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削平向陽面一尺多長的樹皮後,用匕首快速地雕刻出一個有眼、眉、鼻子、鬍子的老人頭像。然後掏出塊幹香松點燃了,放在了頭像下的樹根上,打開隨身帶來的酒壺,用手指蘸了蘸,向頭像彈了三下。

看著杜拉爾果果一陣忙活,爺倆大氣也不敢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薩滿施法,總感覺氣氛有些詭異。爺倆都瞪著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杜拉爾果果。

書中代言,大樹上刻下的那個老人頭像,其實這是山神白納查的神位。薩滿認為,方圓幾百里或是幾千里的地方,都有一個掌管一方水土的山神,管轄範圍內的山、水、草、木及各種飛禽走獸。山神,只有山裏才會有他的位置,所以家裏都不設山神牌位,平日不供山神。法力高強的薩滿只要處於田野山林之中,就可以隨時刻下山神白納查的神位,借山神大地之力,調動山裏的一切力量,化為己有,這種巫術在薩滿中被稱為地靈之力,是一種中級的巫術。

杜拉爾果果做完這些後,迎風而立,面向督師府,高高揚起手中的鼓槌,然後對著薩滿鼓用力地敲了一下。

……”

鼓聲如雷,響徹雲霄。

薩滿鼓是薩滿最重要的法器,必須用陰曆五月的樺木或是樟子松作為材料。過了五月,什麼樹都不能圓成圓圈了,極易斷裂。而皮子只能用生麅子皮、生羊皮或是生小鹿皮,也用不著怎麼加工,只要捂上兩天,讓它自然脫皮就行了,趁濕剪片,製成鼓皮。做鼓也是一門手藝,皮包得太松了不行,太松了不響;太緊了也不行,緊了,皮子乾燥時容易開裂。有道是:看花容易繡花難。外行人看著容易,做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薩滿鼓對於薩滿來說是一件不可缺少的法器,無論是招神還是驅鬼,都要用鼓聲做引。招神的鼓聲洪亮清澈;驅鬼的鼓聲則猛烈急促。

杜拉爾果果敲起這面薩滿鼓,時急時緩,隨著鼓聲,整個人也如風中落葉般快速旋轉起來。纏在腰上的銅鈴隨之搖擺,喇喇作聲,與鼓聲相應。剛開始,一舉手,一投足都還能看清楚,漸漸地,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像一隻陀螺差不多,風聲陣陣,鈴聲叮噹,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了。就這樣,足足轉了有多半個時辰,突然一聲重鼓後,杜拉爾果果終於停了下來。雙手攏在胸前,跪在山神像前,嘴唇翕動,口中念著:德日得勒,德波尼勒,德庫日,呼日頓波衣頓,烏阿吉吐德庫日……”

隨著這句古裏古怪的咒語,平地裏突然起了一股旋風,把樹葉枯草捲入空中足有三丈多高,這股旋風圍著大樹轉了幾圈後,又憑空化成數十股小旋風,朝著四面八方刮了過去。本來很晴朗的夜空,突然間變得陰沉起來。頭頂上烏雲滾滾,山谷裏狂風陣陣,碗口粗細的大樹都開始搖晃了起來,樹枝嘩啦啦作響,像是要下雨了。

從四周同時傳來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音,起初時還不太不明顯,不過很快,聲音由遠及近,動靜也越來越大了,猶如萬馬奔騰一般,就連腳下的地面仿佛都跟著顫抖起來。

魏寶山突然張著大嘴,拉了拉馬伯通的衣襟,用手指著山頂的方向,徹底地呆住了。

從山上像是湧過來一股黑色的潮水,鋪天蓋地,所過之處,像是被墨汁澆過一樣,立時變得漆黑一片。萬頭攢動,吱吱啾啾的叫聲不絕於耳,竟然是成千上萬只老鼠。也不知道這些老鼠發了什麼瘋,竟然傾巢出動,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聚集而來,都奔著督師府圍了過去。

果果並沒有驚訝,看著眼前的鋪天蓋地的老鼠,抬起右手,指著督師府的方向,嘴裏大聲呼喝道:哈日也烏得尼,哈勒達吉伊日德庫煙,其可日伊都尼,德庫煙!

那些老鼠似乎能聽懂話一樣,稍一停頓後馬上四散分開,不消片刻,就裏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了督師府,場面極其詭異。

魏寶山嚇得冒出一身冷汗,頭皮都發麻。早先聽人說起先汗努爾哈赤東征西伐之時,行地七公以一擋百的故事,但是那些故事聽起來,總有些讓人不敢相信。一直也想不明白,以一個人的力量如何能擋住千百大軍的瘋狂衝擊,今天看到杜拉爾果果施展薩滿術,役使千鼠下山,這才知道,薩滿的力量有多麼可怕。

28回、風水術逆轉陰陽

杜拉爾果果轉回頭沖魏寶山和馬伯通點了點頭,告訴他們趕緊下山,準備一會兒趁亂混入大師府。

魏寶山和馬伯通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趕緊一溜小跑下了山。

一刻鐘後,督師府內,到處都是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成千上萬只老鼠幾乎塞滿了督師府裏的每一個院落。深更半夜的,本來寂若死灰的府院內突然間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驚呼聲、尖叫聲。很多人從睡夢中驚醒,看著地上、床上、窗臺上到處都是的老鼠,嚇得哭爹喊娘,大呼小叫,連衣服都顧不上穿,什麼模樣的都有,紛紛奪門而出,沖到了院子裏。

魏寶山和馬伯通趁著人喊馬嘶的混亂之機,輕鬆翻牆混進了督師府,憑著記憶,奔著袁崇煥的住處摸了過去。

府內驚叫連連,鬼哭狼嚎,女人的尖叫聲,小孩兒的哭鬧聲,男人的呵斥聲,交織混雜在一起,亂成了一鍋粥。魏寶山和馬伯通故意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混在人群中,隨著人群奔跑,幾個轉折後,終於混進了袁崇煥所在的院落。

魏寶山剛要邁步進院,馬伯通一把就把他給拉住了。幾乎就在同時,屋門突然被推開了,出來一人,略一遲疑後,趕緊大喊衛士,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後,又匆忙奔著鐘樓的方向走了過去。趁著這工夫,魏寶山趕緊摸進院裏。伸手從背後把那把一直背著的把大黑傘取了下來,撐開後,高舉過頭,借著院內的燈光看了看。

馬伯通盯著這把大黑傘當時就愣住了,半晌後突然瞪大了眼睛,指著這把傘小聲問道:寶山,這是八卦金剛傘?

魏寶山點了點頭。

這把大黑傘可不是普通的雨傘,整體骨架均為精鋼打造,重達十八斤。撐開後,直徑三尺三,骨架支條剛好為十二根,把傘等分二十四份,傘面內一圈圈的都是字,寫得密密麻麻的,與羅盤上的文字一樣,傘頭內鑲有指南針,儼然,這把大黑傘撐開後便是一隻特大號的羅盤。

這把傘名為八卦金剛傘,算得上是雙龍觀的鎮觀之寶。據說是在兩百多年前老觀主天機先生生前所用,後來傳給其徒弟,作為觀主的信物,一代代傳了下來的。這把傘不僅僅可以替代羅盤勘驗吉凶,用於奇門遁甲的局式推演,而且關鍵時刻,也可以作為防身的武器,看著不起眼,實則大有玄機。老道吳伯遠臨終之際,這才把這八卦金剛傘交給了魏寶山。

馬伯通盯著這把金剛傘不停地吧嗒嘴。想當年,他和師兄吳伯遠一同學藝時,就聽師傅說起過這件東西,一直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子,可是直到自己被攆下山,也沒機會見識。現在這把傘既然到了魏寶山手上,看來,師兄臨死前肯定是把雙龍觀一同交給了魏寶山。

魏寶山看好方位後,直奔正西的那兩棵古樹而去。這兩棵古樹居院子西南申位,正是袁崇煥的出生星之位,也是此院的風水樹。兩棵大樹足有三十丈高,枝繁葉藏,長得鬱鬱蔥蔥。魏寶山看了一眼,伸手從包裏取出一把鋼鏟,在樹下挖起坑來。

幾鏟子下去,挖了大約能有一尺多深,魏寶山這才停住手,沖著馬伯通點了點頭。

馬伯通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一股腦地倒進了坑裏,然後小心地用土把坑重新填平,踩實後,上面又撒些浮土,枯葉,偽裝好後,二人繞過大樹,又直奔宅後。

書中暗表,倒進去的東西全都是朱砂和水銀,這兩樣東西,一個五行屬火,一個五行屬金,同時倒入樹下,金火相克,戾力順樹脈而上,不出一周,樹木便會開始枯黃,生氣皆無。此樹作為本院的風水眼,本是宅中換氣之眼,陰陽二氣在此吸入吐出,就像人的鼻子一樣。如今把鼻子堵上了,呼不出濁氣,吸不進生氣,等到體內生氣耗盡,人也就玩完了。只不過風水眼與鼻子還有些不同,不會致命,只是會使宅運衰退,居住之人生氣全無,脾氣秉性會發生變化,判斷力低下,容易暴躁,易衝動,對人的影響極大。

再說魏寶山和馬伯通這爺倆,二人繞到宅後,果然看見一方池塘,塘形四方,水面清澈,一群紅鯉在水中受到驚嚇,游來遊去。

魏寶山圍著池塘走了一圈,頻頻點頭,罷了,看來,佈局此宅之人的確是位高人。水塘四方,主興旺禎祥。池塘四周,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處又各有一銅鑄青蛙,蛙頭吐水,直注塘內,息息迴圈,生氣不斷。在池塘正中建有一處高臺,栽著一棵古樹,樹冠如傘,蓋住了大半個池塘,便是此塘的風水樹,與宅前的那兩棵古樹遙相呼應,果然不簡單。

眼見時間不多了,魏寶山從懷裏趕緊掏出四塊紅布,把紅布揉成團後小心地塞進了銅蛙的口內,直到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破綻後,馬伯通這才悄悄地離開了這裏。

兩個人剛出了院門,突然聽到一陣鏗鏘有力的鐘鳴之聲。

………………”鐘聲清脆洪亮,傳出多遠。

鐘聲鏗鏘有力,金屬之音嗡鳴,整座宅院都立時靜了下來。院子裏本來騷亂的那些老鼠聽到鐘聲後,一個個鼓著腮幫子,瞪著小圓眼睛,直愣愣地伸著脖子。

馬伯通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拉著魏寶山玩了命似的奔院牆跑去。二人手刨腳蹬剛剛翻過牆頭,宅院內的那些老鼠就如潮水般地退了下去,不到一刻鐘,剛才還喧囂吵鬧的督師府暫態安靜了下來。

ps:自幼隨師學藝,

練就奔走江湖

不怕階前把人丟

說出它三篇錦繡

一靠發托賣像

二憑唇齒舌喉

一文一武信口謅

書資全憑大家幫湊

新書實在不易,肯請大家支持,求收藏,求推薦,穩定更新,有頭有尾,為您講述一段不一樣的江湖歷史!

29回、皇太極巧施連環計

魏寶山和馬伯通從府裏跑出來後,趕緊叫上杜拉爾果果,三個人一溜小跑便回到了客棧。

回到屋後,三個人面對著面直喘粗氣,歇了好一陣,總算是好多了。

杜拉爾果果用手拂著胸口,趕緊問魏寶山,有沒有得手。

魏寶山點了點頭,告訴她,因為時間有限,他只是破了袁崇煥住處的風水眼和聚氣池,不出意外,一個月左右,宅內氣場就會由強轉弱,由陽轉陰,吉氣漸漸消散,戾氣越來越重。袁崇煥必受風水氣場影響,脾氣秉性會發生變化,脾氣暴躁,衝動嗜殺,雖說不能致命,但是對大金來說,也是個絕佳的機會。

馬伯通喝了口水,瞅了瞅杜拉爾果果:姑娘,以前我們還真是孤陋寡聞,對薩滿術不怎麼瞭解,今日一見,的確可大開眼界了!你要是有這能耐,都用不著我們爺倆了,你能驅使耗子,就能驅使虎豹豺狼,弄個千八百隻畜生沖進督師府,不就完事了嗎?用得著費這麼大勁嗎?

杜拉爾果果笑了笑:老爺子,你有所不知。薩滿術之神通,主要是用於庇佑族人的,不是用於征戰沙場的,這也是我的父親一生不參戰事的主要原因。發動舍文的力量,事後要以生畜活祭,安慰舍文。一旦殺生,橫屍遍野,你讓我到哪里去找那麼多生畜再給舍文獻祭?而且,舍文修成神靈實屬不易,殘害生靈本身就是薩滿的大忌,不僅舍文的功德受損,就算是我,最終也難逃一死。這就和你們所說的天譴差不多一樣。而且,汗王也明確告訴我們了,不能殺了袁崇煥。

馬伯通點了點頭,吧嗒了一下嘴:唉,看來,都一樣。這損陰德的事兒,都不能輕易為之。不過也好,你雖然不能殺生,但這陣勢也足夠嚇人的,估計現在大院裏還人心惶惶呢!也不知道汗王怎麼想的,為啥還不讓我們直接殺了袁崇煥呢?要不然,讓夜叉找個機會,哢嚓一刀不就完了嗎,費這個牛勁!

杜拉爾果果搖了搖頭:這誰知道呢,也許,汗王想親自手刃敵人,給先汗報仇吧!

魏寶山突然皺了皺眉,擺了擺手,說:聽我說一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剛才好端端的突然有人敲鐘,然後那些耗子就閃了,那些耗子怎麼還怕敲鐘啊?

杜拉爾果果搖了搖頭:我也正要說這件事,我也想不透,為什麼明明還能支撐一刻鐘,怎麼突然神力提前就消失了。雖說鐘聲至陽至剛,可是按理說,也不會這麼容易就破了舍文的神力,一定是舍文感覺到了危險,這才會退了出來。

馬伯通挑了挑眉梢,看了看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會不會是袁崇煥手底下有高人呢?難不成識破了我們的計畫?

魏寶山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按下這三人在此討論暫且不表,單說督師府。

深更半夜的,突然闖進來成千上萬只老鼠,這種怪事弄得人心惶惶。雖說老鼠退去了,可是背地裏,難免有人議論。都說這不是什麼好預兆,恐怕寧遠城要有什麼災禍了。

大廳之內,袁崇煥危襟正坐,兩側站著數位主副偏將,每個人都是神情莊重,一臉嚴肅。

袁崇煥當即下令各部,以後夜間要加強巡防,府內徹夜明燈。發現形跡可疑者,一律逮捕,如有反抗,格殺勿論。今夜之事明日誰也不許再提,違者,軍法處置。

眨眼間過去了一個月,皇太極派來的和談使者這一天到了寧遠城,並送來了皇太極的一封親筆書信。

袁崇煥召見了使都,接過書信後看了看,氣得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嚇得手下一干人等噤若寒蟬,一聲不敢吭。誰也不知道,平時溫文爾雅的袁都堂最近火氣怎麼這麼大,說翻臉就翻臉,估計是被皇帝給逼的,下面這些人誰也不想頂煙上,自討沒趣,腦袋一耷拉,誰也不吱聲。

袁崇煥破口大駡:奴酋!不斬爾頭,難消我心頭之恨!分明是爾等犯上作亂,卻要把自己說成一副順天應時的模樣,實在是貽笑大方!掃了一眼站在下方的使者,見其一個個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由得心頭火起,沖著下麵厲聲喝道:來人哪!給我拖出去,斬了!

底下眾官一聽,這個使不得,有人趕緊跪倒:大人!且慢!自古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請大由三思!

請大人三思!底下眾官齊聲奏請。

袁崇煥晃了晃頭,感覺清醒了許多,自己也有些納悶,怎麼最近自己如此衝動,而且殺念漸深,難道說我真的怕了韃子了?不可能!絕不可能!

袁崇煥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說道:早就聽聞旗人勇猛,視死如歸,今日一見,果不虛傳。二位將軍一路辛苦,請先到驛站休息,晚上本帥要為二位接風,一切事情明天再議!

書中暗表,這封信是範文程以皇太極的名義寫給袁崇煥的,信中寫道:欣聞將軍榮升兵部尚書,右都禦使,本王特表祝賀。將軍神威聖武,威鎮寧遠,稱得上是天朝之棟樑。自我大金起兵至今,從未遇到過正面可以匹敵者,唯獨將軍橫刀立馬,令我八旗大軍無可奈何。大金將士對將軍無不欽佩,把將軍比作諸葛孔明也。不過,將軍所說五年複遼之言,本王卻不敢苟同。試問將軍,第一年,將軍準備收復何地?第二年又能收復哪里?遼陽?瀋陽?五年之說,乃孟浪之言。昔日諸葛孔明以光復漢室為己任,六出祁山,卻出師未捷身先死,天下歸了曹魏。諸葛孔明之才千古一人,卻不能扭轉時局,為何?時與勢使之,縱使將軍之才,可比孔明,又奈我何?

與天朝結兵,實為迫不得已,如果天朝當初待建州以公,定不會有今日生靈之塗炭。立國當以愛民為本,若雙方能休干戈,息邊鋒,劃大淩河為界,彼此相安,遼東民眾世世代代感謝將軍之恩德!

……

看過此信,袁崇煥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回到住處,便陷入了深思。奴酋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和我和談,可是,皇上能答應嗎?這次重新掛帥,聖上對自己可不薄啊,可以說權傾朝野。自己當時也是一時衝動,才許下五年複遼之言,話出了口,自己也後悔了,本來想多提一些聖上不可能答應的條件,把時間往後緩緩,不成想,皇上倒是慷慨,所有條件全部應允,自己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了。

如今的奴酋可不是幾年前了,兵強馬壯,要錢有錢,要糧有糧,現在硬打,勝算渺茫。既然聖上許我可以便宜行事,我不防假意先和那些奴酋和談,儘量拖拖時間,用和談先麻痹對方,從而尋機破敵。只是,自己這麼做,可實在是招險棋,怕就怕京城有人說三道四,到頭來,火燒自身啊!想到這兒,袁崇煥用力把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

看著地上粉碎的茶碗,袁崇煥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茶碗是自己摔出去的。

30回、袁崇煥怒生殺人心

這一晚上,袁崇煥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事情。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洗漱後,吃了點兒東西,就把使者召了進來,例行寒暄過後,袁崇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告訴使者,回去後告訴皇太極,知道他有愛民之心,本帥很高興,但願這也是他的心裏話。女真各部一直以來都是大明的守邊之臣,雙方當初只是因為覺昌安、塔克世被誤殺才產生了矛盾,一爭就是十多年。如今,化干戈為玉帛,本帥自然很高興,要是必須要答應三個條件,否則免談。

其一,皇太極必須去掉大金國號,去掉天聰名號,以臣子之禮事我天朝;

其二,遼陽與瀋陽為我遼東重鎮,無故被侵佔,必須無條件交還兩城;

其三,劃分疆界之事,還需詳細商議。

使者記清後,中午飽飽地吃了一頓,快馬離開了寧遠,返回了瀋陽城。

這些事情早在皇太極的意料之中,聽完使者的回復後,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讓使者回去好好歇息,另給了些賞賜,又把範文程叫了過來,兩個人把門一關,又開始合計上了。

又是多半個月過去了,袁崇煥的性情變得越發急燥起來,動不動就發脾氣,弄得全軍上下,人人栗栗危懼,都不敢輕易說話。

這一日,袁崇煥起來後,走到天井院中,突然發現一地的落葉。抬頭看了看,這才發現院子裏的那幾棵大樹,竟然樹葉都變黃了。眼下正是八月,本應是枝繁葉茂的季節,竟然遍地枯葉,實在有些蹊蹺。仔細再一打量,這才發現,不僅是大樹葉黃,就連牆頭的小草,地面上的野花竟然都已經枯敗了,一副蕭索淒涼的氣氛,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書中代言,其實這是魏寶山改動風水出現的異常變化,但是袁崇煥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個原因。他一邊踱著步,一邊心裏尋思著,難不成是老天爺給我的警示?大明江山氣數真的要盡了?要不然,為什麼好好的,草枯葉黃了呢?

正想著事,有人報告,皇太極再次派來使者,捎來書信,使者正在候著。

說起來,這段時間,雙方虛虛實實的和談已經好幾輪了,不過,一點兒實質性的進展也沒有。這事也不用奇怪,和談的雙方都是各懷鬼胎,誰也沒拿出半點兒誠意來,能談出個結果才怪。

等到袁崇煥到了大殿,大金的使者已經坐了一陣了。見袁崇煥來了,趕緊起身把書信呈了上去。

這些往來的書信均是出自範文程等一眾謀士之手,措詞遣句,可謂是字字斟酌。袁崇煥也不指望信裏能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不過等他看完這封信後,難得地點了點頭。

信中寫道:本王何嘗不想為天朝守邊?但天朝邊將動輒生亂,殺我子民。佟養正,是我建州第一恩人,竟然為毛文龍所殺,建州上下,無不對毛文龍恨之入骨。我女真以狩獵為主,然遼沈一帶多為平原,水土不服,且射獵之勇日漸衰退。本王有心讓出遼沈之地,但毛文龍在,本王不敢輕易退還,也無法向族人交代。如將軍誅殺毛文龍,本王去掉大金年號,重歸天朝之下,讓出遼沈之地,一切皆可和談。本王也願接受將軍所提之條件。

袁崇煥把信看了好幾遍,心裏明白,皇太極這是在借刀殺人。如果我殺了毛文龍,他們就能還我遼陽和瀋陽嗎?雖說此事不好說,但是毛文龍這個人早就應該除掉他,倒還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他宰了,送皇太極一個空頭人情,看他還怎麼說?若是他真能信守諾言,還我遼沈之地,也算對聖上有個交代。

毛文龍是誰呢?書中代言,毛文龍字鎮南,浙江仁和人。年輕時窮困潦倒,學麻衣相術,替人測字看相謀生,後浪跡江湖,來到山海關外邊塞,度過二十多年行伍生涯。後來武科及第,靠軍功升至都司一職。遼東失守後,毛文龍便流亡到鎮江,對大金頻頻發動偷襲,典型的遊擊策略,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弄得大金疲憊不堪。

毛文龍是明朝任命的東江總兵,天啟三年加封左都督,賜尚方寶劍。作為封疆大吏,手握重兵又孤懸海外,所以毛文龍肆無忌憚,飛揚跋扈,索要軍餉以百萬計,如果得不到滿足則動輒威脅朝廷,甚至公開向朝廷叫囂牧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熹宗、思宗兩朝都對毛文龍無法轄制,只得不斷給他加官晉爵,加以籠絡。

要說毛文龍,打仗倒也真打,每年都去,就是次數少點——每年六次。說白了也就是去摸個崗哨,打個悶棍之類的。雖說打仗不積極,但是其兵力雄厚,在大金後方牽制皇太極還是起到一定的作用的。鑒於以上原因,此人雖說沒有什麼大功,可是也有其特殊的作用,所以歷任總督、巡撫都是睜隻眼、閉只眼,放他過去了。

大金出征朝鮮,順道進攻鎮江,把毛文龍趕到了海上,從此他便流亡海上,設軍鎮于海中皮島之上,重建抗金勢力,與寧遠和錦州的明軍形成掎角之勢。

這個皮島綿亙八十餘裏,不生草木,遠南岸,近北岸,北岸海面八十裏即是大金國界,而東北海則靠近朝鮮。無疑,毛文龍蹲守在這裏,對大金來說,如鯁在喉,八旗軍不擅水戰,也對他無可奈何。不過毛文龍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餅,虛報戰功,冒領軍餉、不肯受節制,從不接受檢查,不聽招呼,八年多來,賬目不清,這位毛總兵在皮島已經儼然是獨立為王,種種劣跡到了令人無法容忍的地步,讓袁崇煥一直耿耿於懷。

袁崇煥眼裏一向不揉沙子,毛文龍的所作所為,根本逃不過袁崇煥的法眼。幾年前,自己還是四品甯前道時就敢不經請示,殺副總兵,現在的袁督師手握兵權,小小的皮島總兵更是不放在眼裏。這種只認錢不聽指揮的人對袁崇煥而言,可用可不用。皇太極的這封信,無疑成了催化劑,又勾起了袁崇煥的殺心。

31回、九星陣催眠入睡

上回書說到,皇太極派來使者與袁崇煥和談,信中商量好了,一旦袁崇煥除掉毛文龍,大金國就可以接受和談。這件事袁崇煥天天都在琢磨著,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雖說毛文龍其罪當誅,但是人家畢竟也是一品大員,又有尚方寶劍在手,萬一皮島上的那些兵丁造反了,再投降大金,自己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這一天,袁崇煥在屋裏憋得實在鬧心,於是換上一身便衣出了門,打算散散心。

行至街口剛一轉彎,就見牆角邊擺了個卦攤,也不見有人算卦,算卦先生抱著臂膀正靠著牆打盹。

袁崇煥不以為意,越過卦攤剛走出兩三步,突然聽到算卦先生叫他,袁崇煥回頭看了看算卦先生:先生是在叫我?

算卦先生頭不抬眼不睜地喃喃道:形以養血,血以養氣,氣以養神。氣不安則神暴而不安,神不安則氣血兩敗。大人身上枯氣凝實,似有內憂外患。同時眉下泛青白之色,日內定有虛驚!左耳泛紅,右耳青白,謂之青龍壓白虎,受小人擺佈,抑鬱不得志啊!時運不濟,還望大人早日脫困啊!

袁崇煥愣了愣,問道:你知道我是何人?

算卦先生笑了笑:大人山根不斷,準頭齊員,口如四字,地閣朝歸,蘭台平滿,日月高懸,定是做官的,而且官還不小,連這點我都看不出來,也就不用再擺攤算命了!

袁崇煥點了點頭:敢問先生,如果宅內突然出現大批老鼠,樹木枯黃,那是什麼預兆呢?

算卦先生閉目想了想,半天後睜開眼睛道:老鼠地支為子,子鬧陽宅,小人常在。大人一定要提防生肖屬鼠之人,此人會影響大人之前程大計,不是什麼好兆頭。樹木枯黃為地氣不足之象,天地如人體,有陰有陽,陰陽失衡,則生異象。草木枯黃為蓄而待發之象,大人最近宜隱忍待發,尋找時機,時機一旦成熟,自會魚跳龍門,重轉金身,小人盡除,則草木逢春,繁榮重現。

袁崇煥對於街頭算命這種事向來不信,不過聽這算卦先生說完後,似乎頗有感悟,沒再言語,扔下一錠銀子,徑直走開了。

直到袁崇煥走遠了,算卦先生這才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把粘在唇上的鬍子揭下來,嘿嘿笑了笑,掂了掂手上的銀子,趕緊收拾東西離開了。

雖說袁崇煥嘴上沒說什麼,可是一邊走也一邊琢磨著剛才馬伯通所說的話。青龍壓白虎?毛文龍?難道這只龍會是毛文龍?屬鼠之人?如果記得不錯,毛文龍就是萬曆四年生人,正是屬鼠,難道真是天意?

想起毛文龍,袁崇煥的眼眉不知不覺中就立了起來。這個人自以為打了兩場勝仗,便口出狂言,孤懸海外,差不多成了海外天子了。前些年揚言若得餉百萬,便可平奴,結果一百萬餉銀到手,平奴之事卻提也不提了。這些年,他欺上瞞下,屢次誇大戰功,最讓人忍無可忍的是,偷襲金州崗哨只殺了六人,結果卻狂言殺敵六萬。真要是像他這種殺法,韃子們早就被他殺光了。這個人仗著自己手中有尚方寶劍,又是官居一品,對自己的命令置若罔聞,不屑一顧,這種人留在世上,實屬多餘,不能因為他這一顆老鼠屎,糟蹋了整鍋湯!

而袁崇煥並不知道的是,算卦先生並非是旁人,正是化了妝的馬伯通。皇太極與袁崇煥的這場拉鋸式和談,魏寶山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此次使者前來,就是為了除掉毛文龍,以解後顧之憂。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天天蹲在樓上盯著督師府,就等著袁崇煥出來。好不容易等到袁崇煥自己出門,馬伯通這才假扮算命先生,順勢再來個火上澆油。

且說馬伯通回到客棧,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聽後,也是忍俊不禁。不過側面也瞭解到一些事情,從袁崇煥的話語中來看,風水被破已經應驗了,而且應該還沒有被人識破。

大家一起相處兩個多月了,自然也熟悉了許多,彼此間經常開些玩笑,早就混熟了。魏寶山合計了一下日子,然後點頭看了看杜拉爾果果:果果,看來咱們得再辛苦一趟了。今晚子時,我在北山上擺座九星陣,可以借天星之氣催動風水陣法,使宅內陰陽二氣驟變,逆轉陰陽,宅內因為陽氣缺失,袁崇煥必會陷入昏睡。到了那時候,一切就得看你的了。只是時間不會太長,一旦過了子時,陣法就會失效,我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杜拉爾果果笑著哼了一聲:別只顧著吹牛了,如果你能保證他睡著,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馬伯通在旁邊喝著茶水,吧嗒了吧嗒嘴:寶山,你那陣法有幾成把握啊?

魏寶山低頭想了想,抬頭道: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有八成把握。

好!那咱們就再助范先生一臂之力,再澆一桶油,我就不信了,袁崇煥會不中招!馬伯通咧著大嘴哈哈大笑,繼而又看了看杜拉爾果果,丫頭,你說你鼓搗的那玩意兒行不行啊?我咋覺得有點兒玄乎呢?

杜拉爾果果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盯著馬伯通道:老爺子,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拿不准了。要不,我先用你做做試驗?看看靈不靈吧?說完,閉上眼睛,嘴裏面念叨了起來。

馬伯通一聽,嚇得趕緊直晃腦袋,道:別,別,你這丫頭也是,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可別拿我老頭子開心了,你那玩意兒我可受不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看著馬伯通緊張的樣子,逗得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也是一陣大笑。

幾個人吃過飯後,抓緊時間補了一覺,醒來時,外面已經天黑了。趕緊收拾了一下東西,悄悄地出了客棧,直奔督師府北面的荒山而去。在夜色的掩護下,三人爬上山頂,找了一處相對平坦開闊之處,著手準備了起來。

魏寶山撐開八卦金剛傘,找准北斗七星的位置,轉動傘蓋,起天盤,定地盤,對照七鬥七星中的玉衡星,在陣眼中心放置了一盞油燈。然後以此燈為圓心,按八卦方位,把其餘八盞油燈分別擺在相應的卦位上,最終擺出一個直徑一丈七的九星陣。

北斗七星從鬥身上端開始,到斗柄的末尾,按順序依次命名為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術數中也把北斗七星稱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宮,即:天樞宮貪狼星君、天璿宮巨門星君、天璣宮祿存星君、天權宮文曲星君、玉衡宮廉貞星君、開陽宮武曲星君、搖光宮破軍星君。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心光般若問道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