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看著斷臂上不斷拱來拱去的這些小黑蛇,嚇得是魂飛魄散,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左手一拉,把衣服扯了下去。果然,肚子也開始一起一伏的跳動起來,大個子看了一眼丁老鬼他們幾個人,搖了搖頭,沖丁老鬼他們喊了一聲快跑後,抽出火槍,對準自己的腦袋就扣下了扳機。

一聲槍響之後,腦袋當時就掀去了半個腦殼,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眨眼之間就死了三個人,這墓裏實在兇險。丁老鬼此時也是後悔不迭,就在這一愣神的工夫,地上的那些小黑蛇就動了起來,雖然個頭不大,但是爬得速度極快,奔著丁老鬼和鐵羅漢就爬了過來,眼瞅著就到了腳下。

丁老鬼嚇得一晃腦袋,看了一眼鐵羅漢,脫下衣服卷了卷,點著後就扔了過去,立時棺材裏火光沖天,映得整間墓室一刹那亮如白晝。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墓頂正中掛著的那面青銅鏡竟然的一聲掉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就在鏡子落地的同時,墓室穹頂開始一陣哢哢作響,撲簌、撲簌地直往下掉土,看樣子就要坍塌了。

放完火後,丁老鬼大喊了一聲,趕緊招呼鐵羅漢快跑,正跑著,就聽後面的一聲巨響,整個墓室就塌了下來,鐵羅漢連吭都沒吭出一聲,就被埋在了底下。要不是丁老鬼跑得快,哪怕慢上一秒,估計也得被活活地砸成肉餅。

等他爬回地面上,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剛剛還是五個人有說有笑,現在活著的就剩下自己了,劫後餘生,卻沒有半點兒興奮,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氣,最後站起身來,決定下山。

剛走出沒幾步,丁老鬼突然想起先前找到的那尊玉石像來,趕緊又返回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把這尊玉石像搬到了家中。

說完這些事後,魏寶山心裏大驚。別的不說,那盤龍葬可是風水中奇葬八法之一,可速發,一旦化龍,後代子孫則坐擁天下,千秋萬代。誰會用這種葬法呢?大金國的皇陵,究竟葬的是哪位呢?再說,好好的盤龍葬怎麼會弄出這麼多黑蛇來呢?蛇白為龍,蛇黑為蟲,顯然是風水惡地,這才使龍化為了蟲。

啊!魏寶山猛然間恍然大悟,看來這尊玉魍像肯定是有人故意弄下的,目的就是破掉此處的龍氣。真要是這樣,挖井落石的這個人可極不簡單。破風水的方法多不勝數,最常見的方法大多是斷地脈,挖掉風水巒頭,改變地勢地貌,從而改變風水吉凶。當年劉伯溫奉朱元璋之命,大破天下龍脈風水之時,用得最多的就是這種方法,斬草除根,不知道挖穿了多少山脈,鏟平了多少山頭。

然而在風水秘術中,卻記載著九種特殊的手段,相比較穿山鏟嶺,手段更隱蔽,更適合單兵作業。這九種手段稱為屠龍九式,分別為:刺龍喉、砍龍頭、斷龍腳、束龍角、剜龍眼、拔龍須、鏟龍鱗、爛龍腸、鎖龍尾。

如:砍龍頭就是找准龍脈的走勢,判斷龍頭所在的山頭,然後垂直于來龍方向,挖一道深溝,長九丈九,寬三尺三,深三尺三,即可砍斷龍頭,破掉風水;刺龍喉就是在龍喉部位垂直向下挖洞,洞深一丈九,將裏面填滿鵝卵石,即可截斷風水地脈;而爛龍腸就是在龍腹部位,找到結穴之點,穿孔打井,出水後,放入水下極凶極惡之物,就可以讓整條龍脈很快地癱瘓,泄掉龍氣。

照丁老鬼的說法,那裏肯定是被人動過手腳,用的正是爛龍腸的方法泄掉的龍氣。但是從墓中屍變的情形來看,顯然風水被破的時間並不太長,也就是最近才發生的事。隔了幾百年了,誰還會有心情破這古墓風水呢?

難道是明廷欽天監的那些人?

真要是他們的話,會不會是也為了定國龍珠而來,找到那裏後,發現那裏龍氣充溢,這才施法破了那裏的風水呢?如此說來,難不成那座墓會是覺昌安的墓穴?不管怎樣,既然國師府的人也出現了,這件事就不能小覷。反正此次前來也是沒什麼線索,不如順藤摸瓜,總好過閉眼亂碰,滿山亂轉的強。

丁老鬼見魏寶山低頭不語,臉上陰晴不定,可嚇壞了,臉都變色了,趕緊問魏寶山是不是有什麼難處?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魏寶山看了看丁老鬼,計上心來,歎了口氣:唉!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想了卻此事,必須物歸原地,還得丁爺辛苦一趟了。

丁老鬼想都沒想,趕緊點頭稱是,同意帶路,點頭哈腰地一個勁兒地說好話。

45回、魏寶山觀氣尋龍

魏寶山臨行前交代丁老鬼,庫房內焚香十五日,晝夜不停,然後把家中每道門的門檻全部漆成金色,並在門檻下放置五枚銅錢。而且在這十五天裏,宅內的男女千萬不可同房,否則定會引禍上身。如果不出意外,兇氣將會在一個月後逐漸消散,等到把這尊玉石像再妥善處置後,丁家就不會再出什麼意外了。

丁老鬼連連點頭,趕緊下去交代了。趁著這工夫,魏寶山這才把這尊玉石像的來龍去脈道了出來。馬伯通和杜拉爾果果聽後也是大吃一驚,如此看來,明廷的那些風水師們看來早就行動了,如果那裏真是覺昌安的墓穴,聽丁老鬼所講,墓已經坍塌了,屍體都燒沒了,這事兒回去可怎麼交代呢?

魏寶山對馬伯通和杜拉爾果果道:這個消息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也不全是壞事。

哦?怎麼說?杜拉爾果果有些好奇。

從丁老鬼他們所盜的墓中情形來看,顯然這些風水陣法也是剛剛佈置不長時間,應該還沒有超過六十天,否則,鑽出來的就不是黑蛇了。真要是此墓的風水盡破,墓穴一旦開啟,定會引發陰火燒天,別說是他們幾個盜墓的,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會燒得屍骨無存。如果此墓就是覺昌安的墓穴,那麼風水都已經被破了,屍體燒不燒意義並不大,大不了把這些都推給欽天監。最重要的是,此墓如果是覺昌安的墓,應該葬的是龍眼位,從那裏再找龍口就簡單多了。

杜拉爾果果點了點頭,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了,也只能這麼辦了。

馬伯通朝著門外看了看,低聲問魏寶山:寶山,丁老鬼的話也不可全信,這個人面詐,不是省油的燈,小心為上。

魏寶山點了點頭,商議後決定,一旦丁老鬼把他們帶到地方,就把丁老鬼先打發回來,免得這人在旁邊,礙手礙腳。至於讓他封口,那是小事一樁,隨便蒙他幾句,就能讓他老老實實地閉上嘴。

丁老鬼過了一陣,滿臉汗水的又小跑了回來,告訴魏寶山,已經按其吩咐交代下去了。

魏寶山點了點頭,讓丁老鬼準備一下,趕緊上山,還有三天就是十五月圓之夜了,錯過了時間,恐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丁老鬼連連點頭,弄了一隻箱子,把玉石像重新裝好,然後背在身上,帶著魏寶山他們直奔後山去了。

這尊玉石像足有百十來斤重,任誰背在身上都有些不自在。但是丁老鬼顯然負重能力極強,這麼重的東西壓在身上,談笑自若,健步如飛,也讓魏寶山等人暗自讚歎。

言途無話,日夜不停地趕路,足足用了兩天,終於到了盤龍嶺。

這片大山是長白山餘脈,山勢陡峭,高聳入雲。而這裏是處天然的窪地,四周峰巒疊嶂,把這裏圍得嚴嚴實實。抬頭往上看,只能看到一片圓圓的天空,就像是待在井底,無不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正是因為四周地勢高,所以穀裏的氣候濕潤適宜,空氣也顯得格外清新,就連這裏的天好像也比外面看著要藍,到處翠色欲流,輕輕流入雲際。

丁老鬼左右看了看,輕車熟路地帶著眾人東拐西繞,太陽落山前,就找到了地方,用腳跺了跺,回頭告訴眾人,井就在腳下。

石板移開後,果真露出了一眼水井,井下寒氣森森,冷氣直往上沖。

魏寶山看了兩眼,回頭讓丁老鬼把東西放下來後趕緊下山回家,躲星半個月。這期間,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不能見人,要避活物,自己找個小黑屋住上半個月後再出門,一切厄運自然就都消除了。

丁老鬼對魏寶山的話自是深信不疑,放下東西,趕緊下山去了。

丁老鬼回去後怎麼躲星,暫且不表,單說魏寶山等人,直到丁老鬼走遠了,這才重新圍攏過來。

馬伯通伸直脖子往下看了看,吧嗒了幾下嘴,抬頭問道:寶山啊,能看出啥來?

魏寶山站在這裏,四下看了看,後有靠山、左有青龍、右有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的確是藏風聚氣的風水地,看罷多時,點了點頭道:師叔,你看這裏,砂回水繞,護纏重重,四周山峰分聳,聯成一線,中間此地獨起一峰,好比水中月影,這種格局在風水中稱為碧波映月,也叫麒麟觀山,果真是帝王風水局。

馬伯通轉著眼珠四下看了看:寶山,照你這麼說,這裏會不會就是覺昌安的墓穴啊?
    魏寶山拔了一把草,看了看草根,點了點頭:“從這裏的風水來看,的確是帝王風水局。丁老鬼說的墓裏情形也的確像是盤龍葬,這裏草根直下發紅,應該是座橫死墳。覺昌安死於戰亂,也的確算是橫死。破風水的手法不用懷疑,必定是欽天監的那些人幹的,從這些證據來看,十有八九,這裏就是覺昌安的墓穴。”
啊?那怎麼辦?馬伯通和杜拉爾果果幾乎異口同聲問了出來。

魏寶山左右看了看,答道:天命不可違,此墓風水被破已成事實,神仙來了也沒辦法,該著有此一劫。此脈三曲三折,南高北低,東有崗,西有嶺,此穴與定國龍珠共處一脈,咱們只能等到月圓之夜,晚上望山觀氣,看看定國龍珠怎麼樣了,然後再說吧!

魏寶山沒敢說太多,其實他心裏明白。既然能找到了此穴,明朝欽天監那些人又怎麼能放過定國龍珠。龍眼之穴主掌後人壽祿,此穴風水被破,勢必會影響後人壽命。祖墳風水福蔭五代,從覺昌安往下算,第二代就是兒子塔克世,已經死了;第三代是努爾哈赤,也暴斃而亡;第四代就是皇太極,第五代自然是皇太極的兒子。看來,皇太極肯定也要折壽,註定無法長壽,不僅如此,還要累極他的兒子。出了五代,才會脫離風水影響,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實話實說,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魏寶山不傻,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最關鍵的就是葬于龍口的那顆定國龍珠,龍口之穴影響的可是大金國運,那裏如果也被破壞掉了,恐怕大金想要入主中原也只是一廂情願了。想到這兒,魏寶山腦門子都疼,萬一這樣,該怎麼說呢?

連續兩天的急行軍,晝夜幾乎沒怎麼休息。往地上一坐,眼皮沉得睜都睜不開,飯也沒顧不上吃,靠著大樹,三個人相繼都睡著了。

剛好今天是月圓之夜,天剛一擦黑,三個人相繼醒來,誰也睡不著了。好不容易才熬到半夜,魏寶山搓了把臉,抬頭看了看天,見時間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東西,登到高處,凝神看了起來。

書中代言,望氣尋龍是風水術中很高深的一門學問。風水認為,星宿帶動天的氣,山川帶動地的氣,萬物依賴天地的氣才能生存。因此,天地的氣,因形體而止,留而下去,與萬物合而為一。萬物變化生存皆因有氣可納,因而形氣合一。每逢夏秋之交,雨霧之後,醜寅之時,必有上升之氣,因而可以根據氣之形態變化斷之吉凶。

如氣發於山巔,直起沖上,下小上大如傘蓋,則為龍脈真氣。如果氣橫於山腰,則是雲霧之氣,而不是龍脈之氣。氣清者主貴,肥濁者主富,端正者主文,偏斜者出武。有些道行的風水師甚至可以看出氣的色彩,以赤色與黃色為上吉,青、白、黑則次之。簡單地說是黃富而青貧,赤衰而白絕,唯五色之氣氤氳,綿長而後傑。

馬伯通眼巴巴地一直盯著魏寶山,小心問道:唉,寶山,你看沒看出啥名堂來啊?

魏寶山頭也沒回地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西北方向道:師叔,你看五裏之外的那座山峰,從方位上來看,正是龍口所在的方位。那座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屋似煙非煙,似雲非雲之氣,狀若游龍,龍氣升騰,正是奇龍脈中的霧龍。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股氣裏還夾雜著一股晦暗不明,乍有乍無的白氣,看著像是妖氣,實在有些奇怪。

馬伯通伸脖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氣來,不過聽魏寶山說完後,想了想,就問魏寶山:寶山,你說能不能是欽天監那些人搗的鬼啊?

魏寶山歎了口氣:唉!現在也不好說,咱們得抓點兒緊了,必須得趕在天亮前爬到那座山上,要不然還得再等一個月。

都說望山跑死馬,此話一點不假。看著也就是五裏路的距離,三個人走了差不多快兩個時辰,都到了後半夜了,總算是爬上了半山腰。

魏寶山撐開八卦金剛傘,不斷地校正方向,三個人穿林過嶺,東拐西繞,越走越深,到了後來,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路了,只有用手小心地撥開雜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裏走。越往前走,地勢越險,地上藤蘿纏繞,野草齊腰,根本就無處下腳了。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杜拉爾果果用手指了指山谷內的一片樹林,說是好像裏面有東西,看著像是座亭子。

眾人收回心神,不敢絲毫大意,都抽出傢伙,小心地奔著樹林走了過去。

走到樹林中後才發現,杜拉爾果果剛才說的並不是什麼亭子,而是一塊巨大的石雕。

46回、巨石鼇口中藏貓

石雕足有一間涼亭大小,外形竟然是一隻巨大的烏龜,四足撐地,仰頭沖天。

馬伯通抬頭瞅了瞅,晃了晃腦袋:寶山啊,這是王八精吧?誰在這兒整只這麼大的王八幹啥啊?轉到前面又看了看,又撇了撇嘴,不對啊,這王八咋還長鬍子了呢?

魏寶山趕緊攔住馬伯通:師叔,您老是眼花了。這是只鼇,不是王八!

鼇?那是啥玩意兒?馬伯通眨著小眼珠,有些不明白。

師叔,鼇就是龍龜。您沒聽說過嗎?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鼇是龍頭龜背麒麟尾,是龍的兒子。

啥?龍的兒子?還有這麼難看的龍?這不就是只王八嘛!馬伯通聽魏寶山說完後,咧著嘴直笑。

這只巨鼇長有五丈,寬有三丈,高有兩丈,四隻巨足都有磨盤粗細,兩個人合抱都抱不過來。三人圍著這只石鼇轉了好幾圈,突然,頭頂上空一陣呼啦啦的聲音,眾人趕緊抬頭往上看,剛好看到從鼇嘴裏噴出一團黑煙直沖天際,嚇得魏寶山這幾個人差點就坐在了地上,直愣愣地盯著那股黑煙,心裏直打鼓,難不成這只鼇天長日久,還修煉成精了?

就見那團黑煙沖出一丈多高後,終於四下散開了,借著月光,大夥兒這才看清楚,鬧了半天,原來是一大群蝙蝠。

馬伯通仰頭看了看,問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你們看沒看清,好像是從王八嘴裏飛出來的?

杜拉爾果果點了點頭:我感覺也是。你們說會不會那只鼇的嘴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這群蝙蝠飛得這麼急,好像是被攆出來的?

她這麼一說,魏寶山和馬伯通也覺得有些道理。

這只巨鼇不會無緣無故地修建在這裏,這麼大的工程,總不會就是閑著沒事修著玩的,肯定是另有用意。難不成這裏與定國龍珠有關係?

馬伯通看了看磨盤粗細的四隻巨足,啐了口唾沫,手腳並用,率先爬到了鼇背上。

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也只好學著馬伯通的樣子,爬了上去。

三個人站在巨大的鼇背上打量了一陣,背上都是用巨大的八邊形的石磚拼鋪而成,乍一看和烏龜殼差不多少。幾個人就近滑到巨鼇的脖頸處,用手攀著脖頸上的鱗片,又小心地爬到了鼇頭之上。

鼇頭直徑足有五尺,三個人爬上去後仍顯很寬綽。

馬伯通用手摳著眼珠子,伸脖子往鼇口裏看了看,裏面黑洞洞的也看不太清。

打亮火摺子往裏照了照,這才發現龍口內果然有個水缸大小的窟窿,好像能鑽進去,趕緊回身叫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也來看看。

三個人輪番看過之後,都是驚訝不已。看來,這只巨鼇肚子裏肯定是空的,從鼇口的這個密道應該可以爬進去。

魏寶山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下去看看,被馬伯通一把給拉住了:這麼下去太危險了,萬一裏面有什麼危險怎麼辦?

魏寶山晃了晃腦袋:師叔,應該不會。既然裏面有蝙蝠,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大不了是個死胡同,再鑽出來。

正說話的工夫,突然從那個通道裏鑽出個毛茸茸的東西來,探頭探腦地往外看了看,嚇了幾人一大跳。仔細瞅了瞅,這才發現竟然是一隻大花貓。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這只大花貓雙眼閃著紅光,根本就不怕人,腦袋伸出洞外,伸脖子就叫了兩聲。沒想到叫聲竟然和人的哭聲差不多,嚶嚶淒淒,嚇得三個人趕緊往後躲了躲,好懸沒從頂上折下來,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馬伯通看准後,心中暗自叫苦,這玩意他可是見過,也來不及細說,趕緊拉著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轉身就跑。

書中代言,早年間,馬伯通窮困潦倒之時,沒少在荒郊野外過夜,有座破廟能遮風避雨都算是好的。有一陣,他落難到了河北涿州地界,身無分文,就住在荒山裏的一座破廟裏。破廟早就荒廢了幾十年了,連塊像樣的門板都找不到了。馬伯通當時也年輕,無所畏懼,乾脆推倒了廟中的泥塑神像,隨便鋪些亂草就睡在了泥臺上。

睡到半夜,突然聽到有敲門的聲音。馬伯通心裏疑惑,這屋裏連個門都沒有,誰半夜三更來這兒敲門,便頭不抬眼不睜地說了句:門沒關,願意進來就進來吧!

沒想到,說完這句話後,果然敲門聲就停了。沒過一會兒,就感覺旁邊拱上來一個人。

馬伯通心說:沒準兒又是個要飯花子找地方過夜來了。既然同命相連,就算了吧。自己往旁邊挪了挪,就給那人倒出來一塊地方。一會兒工夫,就聽到了呼嚕聲。

馬伯通聽著呼嚕聲就有點兒睡不著了,伸胳膊往後捅了捅,讓來人別打呼嚕。

可是手伸過去後一摸,竟然毛乎乎的,就是一愣,心說:我都把地方讓給你了,我多夠意思!可你倒好,這麼冷的天,你有毛大衣也不吱一聲,就自己蓋著,被窩裏放屁——吃獨食!心裏來氣,伸手就拽了過來。這一拉,可不得了,就感覺肉滾滾的一個東西砸在了自己身上,嚇得馬伯通趕緊翻身坐了起來,打亮火摺子一看,差點嚇死!

鬧了半天,擠上來的哪是什麼人,分明是一隻大花貓。

大花貓足有三尺來長,皮毛油光鋥亮,一對紅眼珠正盯著自己。在那只大花貓的身下,好像還摟著點兒東西,仔細一看,嚇得馬伯通一個跟頭就從泥臺上掉了下來,沒想到,竟然是一隻人手,被啃得血淋淋的!

馬伯通曾經聽人說過,野貓、野狗什麼東西都吃,但是如果吃過死人的野貓或是野狗,眼珠子就會變紅,毛髮油亮。這種畜生能聞著死人的臭味在墳上刨洞,然後把棺材刨出洞來,鑽進棺中吃死屍。一旦吃過死人肉後,無論是野貓還是野狗都會變得體形巨大,生性兇殘,不想再吃別的東西了,有時候碰上落單勢孤的活人,也往往直接撲過去咬死。

眼前這只大花貓,無論從體形上還是眼神上都與他以前見過的那只一模一樣,這才著急忙驚慌地轉身就跑。

47章、大花貓誤觸翻板

上回書說到一隻大花貓從鼇口裏鑽了出來,嚇得眾人轉身就跑。順著鼇頸重新回到鼇背之上,回頭見那只大花貓沒有追上來,眾人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馬伯通這才花貓的事情告訴了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

魏寶山聞聽之後,左右看了看,直晃腦袋,要按馬伯通的說法,這種野貓野狗十之八九都是圍著墳圈子轉悠,這裏荒山野嶺的,連戶人家都沒有,哪兒來的死人呢?

心裏面正瞎琢磨著的工夫,突然聽到馬伯通大喊了一聲:別動!腳下有機關!

機關?

魏寶山趕緊收住腳步,低頭往馬伯通腳下看了看,這才發現,馬伯通腳下的一整塊石磚果然陷進了三寸多深。看這意思,就是剛剛才踩陷進去的。

馬伯通哭喪著臉,瞅了瞅腳下:你們別亂動!這玩意兒好像是翻板機關,我可知道厲害。翻板、轉板、連環板,這要是掉下去,底下准保有機關,什麼髒坑、淨坑、梅花坑,輕者帶傷,稍微嚴重點兒就得把命搭上!

魏寶山讓馬伯通站穩先別亂動,趕緊左右打量了起來。這才發現鼇背上那些八邊形的大石磚拼鋪得整整齊齊,極有規律。鼇背正中心是塊直徑五尺左右的圓形石板,上面刻著太極圖。以此為中心,一圈一圈向外鋪裝大小不一的石磚,足足鋪了五六圈。魏寶山越看覺得不對,沿著龜殼的邊緣慢慢繞起圈來,一邊走一邊數著石磚的個數,足足走了十幾個來回,終於數清了每一圈的石磚數量,心裏不禁一片駭然。鼇背上鋪設的石磚看似普通,沒想到無論從方位還是數量都暗合易理,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馬伯通懸著一條腿,身子也不敢亂動,眼巴巴地看著魏寶山走了十幾圈了,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咧著嘴道:我說寶山,你幹啥玩意兒呢?我這腿都麻了,你倒是說句話啊?實在不行,我就從這上面跳下去,估計應該沒事兒。

魏寶山快步走了回來,看了一眼馬伯通:師叔,這事兒麻煩了!這只巨鼇大有名堂,肯定是哪位高人佈置的,背上的這些石磚看著像是紋飾,其實是道很複雜的機關。先不說機關觸發會發生什麼,現在距地面這麼高,你又不會什麼輕功,從這蹦下去摔個骨斷筋折都是輕的!

你說什麼?機關?杜拉爾果果有些驚訝。

魏寶山點了點頭,指著鼇背道:你們看,最外圈有一百二十塊石磚,暗合正針一百二十分金;第二層有六十塊磚,正是透地六十龍;第三層到第五層都是二十四塊,應該是二十四山、二十四天星及坐山九星;最內層有八塊磚,必是八卦無疑,這裏分明就是道按照羅經設置的奇巧機關!

羅經?

嗯。魏寶山點了點頭,伸手從背後取出八卦金剛傘,撐開後指給杜拉爾果果看了看。

杜拉爾果果看著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又看了看眼前這些圖形,張著嘴,不作聲了。

馬伯通眨了眨眼睛,指著腳下問魏寶山:寶山,你說這裏的機關是按羅盤佈置的,有那麼玄嗎?

魏寶山晃了晃腦袋:師叔啊,這事我一時也弄不太清楚,不過,從眼下情形來看,肯定是與羅經有關。如果估計得不錯,這些石磚應該都可以踩下去,不過只有按照正確的方法和順序,才能打開機關,陣眼應該就是中心的那處太極圖。只是眼下最外圈這一百二十塊磚如果全都能踩下,就說明這道機關有一百二十個觸發點,最少有一百二十種變化。而到了第二圈又有七十二種走法,第三圈又有二十四種變化,算下來,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真不知道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布下這道機關。

馬伯通咧著嘴看了看腳下:你這是嚇唬你師叔吧?照你這麼說,孫猴子來了也得栽在這兒,咱爺們是不是沒救了?

啊?不會吧,咱們一起想想辦法!杜拉爾果果也有些著急了。

魏寶山道:其實也不用那麼悲觀,這種推演要是在紙上基本上沒有人可以推演成功,根本無法破解。但是如今擺在這裏,多少還有一些轉機。這裏地方這麼大,人的步子又有限,下一腳一定是在身體能夠得著的地方,如此看來,起碼就比理論上的推演要少了許多麻煩。
他這麼一說,馬伯通往腳下看了看,確實,現在如果自己再邁步,只能夠到上一層的兩塊方磚,如果身子趴下來,勉強能夠到四塊方磚。雖說選擇起來要容易多了,不過是這玩意兒不像別的,萬一選錯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萬一射出來幾支冷箭或是噴出一股毒煙,在這頂上躲無可躲,防不勝防,肯定是必死無疑。

魏寶山蹲下來仔細地看了看,撐開八卦金剛傘,定好子午南北線,看著傘面上的文字對照著腳下的方磚。

書中代言,所謂的一百二十分金,其實是古人為了控制龍脈點穴的精確度,這才根據周天分度和周易的九六沖和原理,創制了的一種定位方式。比方說,正常所說的方向就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表示的範圍都是九十度。如果再加上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的範圍就是四十五度。這樣的方向精度在風水學上遠遠不夠精准,風水上常用的就是二十四山,也就是把方向等分成二十四份,每一山表示的範圍是十五度,已經足夠精准了,但是對於尋龍點穴來說,這不不夠,於是就有了一百二十分金這種說法,也就是把方向分成一百二十個方位,每個方位的範圍就是三度,也就更加精准精確了。

風水上之所以把方位弄得這麼精准,就是因為風水這種事,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多一寸為凶,少一寸則吉,這裏面的門道不是外人一時半會兒能弄明白的。

一百二十分金就是把六十甲子按照地支屬性不同,分別排入二十四山中所對應的十二個地支裏,組合而成,按甲乙壬癸為孤虛,丙丁庚辛為旺相,戊己為龜甲空亡斷定吉凶。馬伯通腳下的這塊石地正處於一百二十分金中的辛醜之位。也算是老天保佑,至少為旺相,不是空亡死絕之地,否則想要推演成活盤更是難上加難了。

如果以此辛醜為向內推演,那麼緊接著的便是透地六十龍的選擇。最近的一左一右的兩塊地磚就是丙寅癸醜,遠一些的就是戌寅辛醜。按道理講,應該選擇是右側最遠的那塊石磚。雖說道理如此,但是事關重大,魏寶山也沒有一定的把握,看了一眼馬伯通,只好實話實說。

馬伯通聽完後笑了笑:唉!這玩意兒講究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你們先閃開!

魏寶山看了一眼馬伯通,拉著杜拉爾果果躲到了一旁。

48回、中機關九死一生

馬伯通穩了穩心神,然後原地活動了一下腿腳,斜著往右猛地一跳,穩穩當當地踩在了前一圈的辛醜位上。雙腿落上後,就感覺腳下一沉,果然石磚又陷下三寸多深,並沒有出現什麼異樣。先前的那塊石磚在這塊石磚陷進的同時又恢復了原狀,與地面持平了。

魏寶山一見,心中大喜,看來,自己猜得一點沒錯,心裏也就有底了。拉著杜拉爾果果也按這個方法走到了馬伯通身旁,往前看了看,直接朝著正前方中間的那塊方磚邁了過去,果然,一切正常。

眼看著再有過兩塊石磚就能到達中心了,三個人難免有些欣喜。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人走時氣馬走驃,兔子倒楣遇老雕。人要是倒楣,喝口涼水都塞牙。眼瞅著就要走到中心了,可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側面地一下就竄了出來,空中奔著魏寶山三人就直撲了過來。

魏寶山此時全部全思都放在了機關推演變化上,哪有心思注意這些。

杜拉爾果果聽到動靜,側頭一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失聲驚呼道:快!貓!那只貓來了!

馬伯通一扭頭,正好看到大花貓撲了過來,近在咫尺,他顧不上別的,下意識就用手往旁邊用力撥了過去。

大花貓在空中被馬伯通這麼一擋,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可不要緊,就聽到的一聲,還沒等這幾個人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感覺腳下一空,直接就墜了下去。這一刹那的變故根本容不得做出任何反應。魏寶山感覺腳底一動,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看來翻板被踩翻了。不過說不好時就已經晚了,這一腳踩上了翻板,頭朝下腳朝上就倒著跌了下去。也不知道這底下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是竹簽還是尖刀?是毒蛇還是白灰?一概不知。

誰都沒料到,眼看著就要成功了,竟然會被讓一隻貓給攪了局。肯定是那只大花貓落地的同時觸發了機關,這才是倒楣鬼催的,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有這一出,這下可好,三個大活人弄不好就得給那只大花貓陪葬去了。

空中,幾個人儘量把身體蜷成了一團。沒過幾秒,接連聽到幾聲讓人牙酸的撞擊聲,魏寶山就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摔裂了一樣,身子剛挨著地,還沒等穩住身形,緊跟著就順著坑底的坡道滾了下去。連磕帶碰,最後摔得根本就不知道哪里疼了,撞得七葷八素,總算是停了下來。

好在這底下都是枯枝敗葉,還有潮濕的軟土,並不是實地,否則,非得當場摔死不可。

魏寶山忍著痛,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好在沒摔折,只是擦破了點皮,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伸手從懷裏掏出火摺子打亮了,這才看清不遠處的馬伯通和杜拉爾果果,那兩個人顯然也沒好得了哪兒去,一個個揉著腦袋、捂著腰,灰頭土臉的。這底下好在是沒有什麼尖刀或是石灰,要不然,這三個人估計立時就歸位了。

借著火光,打量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底下竟然是一處天然溶洞。東北角有個洞口,筆直向下,陰風陣陣。幾人走近後看了看,見洞口不大,略有些方正,裏面黑窟窿東的,往上呼呼地冒著冷氣,也不知道有多深,像是通往幽冥地獄似的,看著讓人不寒而慄。

馬伯通揉著腰看了看洞口,用手摸了摸,撇嘴道:你們看看,這個洞見棱見線,洞壁上還有鏟印,這個像是盜洞啊!還別說,鏟印緊密相排,一個挨一個,一看就是高手打的洞,難得一見,你們也趕緊欣賞欣賞吧!

杜拉爾果果皺了皺眉:老爺子,你說的是真是假啊?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怎麼對這些這麼有經驗呢?

馬伯通了兩聲,沖杜拉爾果果笑了笑,解釋說,這些東西他也是道聼塗説來的,以前倒也看過幾次盜洞,可都沒這個見棱見角,明顯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三個人盯著洞口看了半天,下面也沒什麼動靜。

魏寶山看了看馬伯通:師叔,你說是誰在這兒打個盜洞呢?難不成這下麵有墓?

馬伯通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看這洞,就知道打洞的不是一般的盜墓賊,不太可能看走眼了。既然在這裏打洞,這底下八成是有墓。

魏寶山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那這人是從哪兒下來的呢?難道和咱們一樣?從上面掉下來的?

抬頭往上看了看,洞高五六丈,想要再原路回去,除非是長對翅膀,要不然,做夢都別想。

眼下來看,唯一的出路就是這個盜洞了,三個人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把繩子固定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上,溜著繩索,小心下到了洞裏。

洞口實在有點兒太小,就連轉身都些困難,真要是遇到什麼意外,伸胳膊動腿處處受限,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也不知道這地底下是什麼地方,洞裏十分陰潮,往上呼呼的冒著潮氣,剛開始倒還不覺得怎樣,可是越往下走,溫度越低,下去還不到十米,就凍得手腳冰涼,直起雞皮疙瘩。

一邊慢慢地往下放繩子一邊不住的打量,馬伯通突然發現洞壁上貼著幾塊雞蛋大小的金疙瘩,燈光耀射之下,閃閃發光。馬伯通不禁喜出望外,伸手用力摳了半天,最後也沒有摳下來,要不是魏寶山一直催他,他還真捨不得離開。

越往下滑,洞裏的溫度越低,仿佛下面是座冰窖,幾乎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了。而且空氣越來越渾濁,似有似無的飄出一股魚腥味,鹹臭撲鼻,聞之作嘔,讓人噁心。

強忍住噁心,一點一點地往上放著繩子,好半天後,雙腳終於踩到了實地。一條橫向的盜洞又直奔西北打了過去。馬伯通在最前面看了看,想也沒想,一貓腰就鑽了進去。

這條橫向的盜洞比剛才垂直向下的盜洞打得要寬綽一些,估計也是打橫洞比打豎洞要省力一些。三個人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往前走,突然腳下一絆,馬伯通一個踉蹌,好懸沒摔個跟頭。

魏寶山趕緊打亮火摺子,往地下照了照,火光一閃,就見地上散落著很多骨頭,上面的皮肉被啃得很乾淨,只留下星丁點兒的肉絲,散發著一股惡臭味。

杜拉爾果果捂著鼻子,問馬伯通: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盜墓的死了?

馬伯通晃了晃腦袋,指著地上的骨頭說:你看這死法像是餓死的還是渴死的?

這麼一說,杜拉爾果果和魏寶山也搖了搖頭,的確,不管是渴死或是餓死的,也不至於骨頭弄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難道是被什麼東西給吃了?

幾乎同時,三人都想到了那只大花貓!沒准就是那只吃死人肉的大花貓幹的。

49回、潭中金鯉變青鯉

馬伯通皺了皺眉,叮囑大家小心點兒,然後拔出匕首,往前看了看,讓魏寶山斷後,再往前邊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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