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跪在地上,渾身直冒冷汗,這才知道皇太極要對自己下手了,見大勢已去,不禁狂笑道:好!好一個高牆圈禁!走阿瑪的老路,看我們這爺倆,哈哈,哈哈!代善,今天圈禁我,明天該誰了?是你還是五弟?

代善見他胡說八道,趕緊下令,差人把他押了下去。

回到瀋陽後,皇太極再次召集群臣,公佈了阿敏的十六條罪狀。大金群臣一個個察言觀色,趁機落井下石,紛紛請求將阿敏誅殺。不過,皇太極並沒有聽從大夥的建議,仍把阿敏幽禁終身。

曾經顯赫一時、威震遼東的大金國二貝勒阿敏從此徹底地淪為了階下囚。皇太極也終於在煞費苦心之後,除掉了其擺脫四大貝勒聯合執政局面的第一個阻礙。

85回、汗王半夜突發病

魏寶山眼看著下山都快三年了,最近也沒有什麼事,就告了個假,準備回雙龍觀看看。馬伯通一想自己被趕下山都快四十年了,一直沒有回去過,如今老師和師兄都死了,無論如何,非要跟著魏寶山回去看看。爺倆把家裏的事交代好後,騎上兩匹快馬,日夜兼程,直奔二龍山。

明廷這段時間也一直也沒消停,在孫承宗的主持下,築城加固,和大金擺起了陣勢。皇太極也忙著制訂作戰計畫,幾乎天天都和眾貝勒大臣們一起商討作戰方案。

這一天商討完畢後,已經是半夜時分了,皇太極感覺有些口渴,就讓人沖了一壺茶水。

自己坐在屋裏,品著茶,想著事,突然他就覺著心裏頭慌亂,這心不知怎麼那麼難受,像油烹似的,燒得他有點坐不住了。剛開始以為是勞累過度,歇歇就沒事了,沒想到的是,很快,耳朵眼、鼻子眼、嘴,似乎都往外噴火,火燎燎地疼,這還不算,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最後全攻到眼睛上來。就覺著兩隻眼睛開始往外鼓,眼珠子像是要脹破了似的,簡直疼痛難忍,要不是用手按著,好像眼珠子都能蹦出來。疼得皇太極唉喲了一聲,把兩隻眼睛捂住了,趕緊喊人。

外面的侍衛跑進來一看,嚇了一跳,趕緊問道:汗王,您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哎呀!我的眼睛,可把我疼死了!快把大夫請來!說到這陣兒,汗珠子順著腦門子往下直淌,臉也變色兒了。

侍衛不敢怠慢,趕緊把皇太極先扶到床上,把手拿下來一看,嚇了一跳,兩隻眼睛腫得就跟兩個小饅頭似的,通紅一片。

聞聽此信兒,宮裏的大夫馬不停蹄全都趕到了書房,來到這兒先給皇太極請了安,趕緊開始查看病情。

主治大夫姓胡,曾經是大明朝的四品御醫,醫術高超,也是這些大夫裏醫術裏高明的一位。他小心地把皇太極的眼皮給撩開了,不看則已,一看,嚇得倒吸了口冷氣,心說,這叫什麼病啊?就見皇太極的眼睛跟血葫蘆一樣,看不見白眼珠,看不見黑眼仁,全是血線。把御醫嚇得一撒手:汗王,您這陣兒覺著怎麼樣?

皇太極咬著牙晃了晃腦袋:哎呀!我就是疼痛得難忍,快給我看看!

幾個大夫輪流看了看,然後下去一塊兒會診,研究了一通,也沒說出個子午卯酉,最後只好給開了個去火止痛的藥方,讓人抓來藥,煎好給皇太極喝了下去,但是病情仍然不見好轉。到了後半夜,皇太極疼得滿床亂滾,大福晉哲哲和側福晉布木布泰聞訊也來了。二位夫人圍著床頭急得直轉,束手無策,怎麼辦呢?

等到第二天,趕緊貼告示,重金懸賞能醫病之人,同時把各貝勒府裏只要會看病的大夫全都請了過去,給汗王瞧病。幾十位大夫,輪流給看過後,都是瞠目結舌,束手無策。但是也不能不管啊!十幾個人趕緊進行會診,會診之後,又給開了個藥方,用得全是好藥,一是去心火,二是想法止疼,目前也只有這兩個辦法了。

把藥煎好了,服下去,這些大夫在門外守著,誰也不敢離開。這藥要是有效還好說,萬一沒效,搞不好腦袋就得搬家了。還別說,藥喝下去後,還真見點兒效。皇太極覺著不像剛才那麼疼了,至少可以穩定住了。雖說是穩住了,也不是說一點都不疼了,皇太極額頭上的青筋都嘣嘣直蹦,心裏也一個勁兒地噁心,就連說話都有些費勁。

這些大夫誰也不敢離開,就在院子裏左右廂房候著,安排幾個在門外聽聲,輪流守候,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病情絲毫未見好轉,這可急壞了眾貝勒和大臣們,天天在宮裏打聽著消息。

轉眼過了一個星期,這一天太陽剛落山,魏寶山和馬伯通就風塵僕僕地從雙龍觀趕回來了,二人高高興興地剛回到家,範文程府上的管家范春就從屋裏迎了出來:喲!我的師爺喲,可了不得啦!

這一句話沒把魏寶山和馬伯通給嚇死,趕緊問道:範春啊,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哎呀!您走後沒兩天,汗王就突然得了病。

啊?現在病情如何?

挺嚴重啊,老爺讓我就在您家候著,只要您回來,馬上就讓你們進宮,你們快去看看吧!

魏寶山和馬伯通連水都沒顧得上喝,趕緊就往宮裏跑。到了汗王寢宮,見院裏黑壓壓地站了一堆人,就知道事情不妙。範文程也在院裏候著,見魏寶山他們回來了,喜出望外,趕緊拉著他們進了屋裏。

屋子裏一股子中藥味,魏寶山來到榻前,先給皇太極請了安,趕緊問道:汗王,您醒醒!您醒醒!

哎喲!是寶山嗎?

是我,汗王,剛沒幾天,您這是怎麼了?

哎呀!別提啦!你說我從來沒鬧過眼睛,現在怎麼害起眼病來了?病還挺急,疼起來要命。

魏寶山也不精通醫道,只能從外表看看,一瞅皇太極這倆眼睛像扣倆小碗似的,腫得都封了喉了。順著眼角往外淌的不是眼淚,是粉紅色的血水,心裏就一翻個。

馬伯通看了看,倒抽了一口冷氣,安慰了皇太極幾句後,三人便退出了屋子,回到大院裏。

魏寶山這才想起來問範文程到底是怎麼回事。

範文程這才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寶山,實話跟你說吧,這些大夫都不知道病因哪?到底這是什麼病。藥吃下好幾副了,也只能這麼維持著,病情仍然不見好轉,實在是束手無策。你看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兒啊?

魏寶山搖了搖頭:范先生,我也看不出來啊!這裏宅氣正常,陰陽有序,不像是風水上的原因,也不像是邪蠱巫術,我也拿不准啊!

範文程點了點頭,知道魏寶山他們剛回來,見他和馬伯通一臉疲憊,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回到家中,魏寶山也睡不著覺,就和馬伯通在屋裏閒聊,說來說去都圍繞著皇太極的病情。

馬伯通左右看了看,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寶山,咱爺倆也不是外人,有什麼我就說什麼了。要我看,汗王要夠戧了,這根本不像是什麼病!

哦?師叔,你怎麼這麼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馬伯通輕哼了一聲:要我看,十有八九像是中毒了!肯定受了陷害了!

啊?中毒?那是誰幹的呢?

寶山,這事千萬別瞎說話。如果是外面人幹的,那肯定是大明朝的人;倘若是自己人幹的,這事就複雜了。

唉喲,師叔,那可怎麼辦啊?汗王待咱們可不薄啊,咱們也不能眼看著汗王等死啊?

話是這麼說,可是寶山啊,都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種事咱爺們摻合不起,明天再好好打聽打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不能亂講,要不然,弄不好可是掉腦袋的罪。

86回、夜叉守夜擒毛賊

爺倆閒聊著,一直聊到後半夜,剛要回屋歇息去,杜拉爾果果突然來了。

魏寶山有些驚訝,在客廳落座後,這才問她,這麼晚了來找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

杜拉爾果果看了看魏寶山和馬伯通,問道:你們一路辛苦了,去宮裏了嗎?

魏寶山點了點頭:我們剛回來,就聽說汗王有病,這不是剛從宮裏回來嘛!

哦?那你們看出什麼病來沒有?

還沒等魏寶山說話,馬伯通在旁邊笑道:我們又不是大夫,那麼多大夫都看不出來,我們哪兒知道是什麼病啊!

杜拉爾果果咬了咬嘴唇,盯著魏寶山問道:會不會是風水的原因?

魏寶山搖了搖頭,告訴杜拉爾果果,他仔細地看過,可以肯定不是風水的原因。

杜拉爾果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緩聲道:我也去看過,汗王並非是得了什麼急病……”

丫頭,你確定汗王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杜拉爾果果被馬伯通打斷了話,有些發愣,盯著馬伯通點了點頭:如果是病,不可能我的舍文會探查不到,我先前做過法事,汗王的確不是生病,我倒是懷疑汗王是中毒了!

馬伯通趕緊了一聲,朝著杜拉爾果果比劃了個姿勢,然後小心走到院外看了看,伸手把門關嚴,這才回到廳裏,對杜拉爾果果道:丫頭,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小心惹禍上身啊!

杜拉爾果果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對別人說過。那些大夫估計也猜到了,只是大家誰也沒敢說。今天來這兒,就是想問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發現。

馬伯通歎了口氣:我們也一直迷糊著,汗王身體一向健康,怎麼無緣無故就得了病,而且症狀又這麼嚴重。要說是中毒,那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接下來兩天,馬伯通和魏寶山幾乎天天都到宮裏去看看,皇太極的病情仍然沒什麼好轉的跡象。每天晚上都疼得叫喚好幾回,有時候疼痛難忍,滿屋亂跑。一發生這種情況,趕緊就得把大夫請來,馬上吃藥,吃藥後就能見點好,可是穩定不了一個時辰,接著還疼。短短兩天,全身都開始浮腫了,飲食不下。有時候昏昏沉沉,呆頭傻腦,完全變成了兩個人了。全仗著宮裏不差錢,上好的補藥有的是,熬好了人參燕窩湯,撬開嘴往裏灌,要沒有這玩意兒撐著,這條命早就沒了。

這一天,魏寶山從皇太極寢宮裏出來後,眼圈都紅了,面對長空,不住地搖頭歎息。

魏寶山一琢磨,人這一輩子真難活啊,窮苦人家,愁吃愁穿,有錢的人家也不太平。就拿皇太極來說,貴為汗王,金枝玉葉,還有比他再享福的嗎?咳!結果就得了這種怪病!這也太不公平了。再想想自己,從出生到現在,道路坎坷,也遇到無數的風險,誰知道自己的這後半生能遇到什麼事呢?

魏寶山想到這兒,鼻子一酸,掉下兩滴傷心的眼淚,歎了一口氣。轉過月亮門,魏寶山正要邁步出去,本能地就覺得頭頂上好像有人。這種感覺如芒刺背,魏寶山不敢大意,也沒敢抬頭,生怕一抬頭,把房頂上的這主兒給驚動了。他低下腦袋一琢磨,這裏面肯定有事兒,於是就假裝溜達,拉著馬伯通順著廊簷往後轉,轉到了東山牆下。突然發現牆根下蹲著一個人,當時就嚇了一大跳,剛要說話,對面之人先沖他比劃了個手勢,然後指了指房頂。

魏寶山和馬伯通一看,牆根下那主兒竟然是夜叉,看夜叉的手勢,明顯是發現了房頂上有人,於是趕緊悄悄地也把身子隱在山牆的陰影裏,抬頭往房頂上看去。

再看夜叉,腳尖點地,飛身上房。屏住呼吸,仔細看了看,果然,房頂上趴著一個人。由於天黑,看不清五官貌相。這人穿著一身黑,頭朝下,腳朝上,兩腳扣住掩陽瓦,腦袋往下探著,正往屋裏偷看著,身後還背著明晃晃一把單刀。

夜叉一想,這小子是哪兒來的?深更半夜,穿著一身夜行衣,還背著單刀,甭問,汗王得病肯定與他有關!真沒想到今晚竟然撞到自己手上了,這小子膽還真肥,竟然敢跑到皇宮裏來了,既然來了就絕不能讓他逃走!夜叉想到這兒,使了個餓虎撲食,腳尖一蹬房瓦,飛身往前一縱,抬起腿來就是一腳。

啪!

這一腳正踢在這小子的屁股上。你想夜叉那功夫夠多硬,這小子他哪能頂得住?整個人當時就被從房頂被踹了來下,的一聲摔到院子裏,頓時摔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地上剛要爬起來,夜叉就從房頂上跳了下來,一腳把這小子踩到了腳下,口中喝道:別動!

院裏的侍衛聽到了動靜,呼啦一下圍上來二十幾人,當時就把這人給摁住了。

夜叉恐怕驚動皇太極,就讓侍衛找根繩子把這小子綁上後,用手往廂房一指,侍衛拎著這小子的襖領子,就給推到屋裏去了。

這時候,魏寶山和馬伯通也從牆根裏走了出來,沖夜叉打聽:哎!夜叉,這是怎麼回事?

夜叉拍了拍手,哼了一聲:這小子在房頂上鬼鬼祟祟的,汗王有病肯定與這個人有關。

三人進到屋裏,搬了幾把椅子坐下,讓人把這小子推到眼前,借燈光一看,這人長得還挺好,二十七八歲,鼓鼻樑、大嘴岔,臉挺白淨。穿著夜行衣,背後背著一把刀。雖說被捆住了,不過那腦袋梗梗著,撇著大嘴,看這意思,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瞪了瞪夜叉,把臉一扭,一句話也不說。

夜叉把茶几一拍,喝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來這兒鬼鬼祟祟地幹什麼?還不從實講來!

說!旁邊的侍衛過去,啪啪!就是倆嘴巴子。

這小子挨了倆嘴巴一點不在乎,嘴角動了動:哼!耍什麼威風!幹什麼來了?我知道,可我就不告訴你!有法兒你想去,別廢話!

他這嘴裏一帶髒字兒,夜叉能讓嗎?夜叉走過來,拽住他耳朵,啪!啪,又是倆巴掌,把這小子打得嘴丫子都淌血了。夜叉還不解氣,抬腿一腳就蹬在他的前胸上,把這小子蹬出足有一丈來遠,好懸沒背過氣去。夜叉劍眉倒豎,沖這小子喝道:你耍什麼威風?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今天晚上為什麼來的?說了實話還則罷了,不說實話,今兒就把你打爛了!你到底說不說?

這傢伙把腦袋一撲棱:不說!不說就是不說!有法兒你想去!爺要怕就不來了,來了就不怕,我早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了。死算個什麼呢?再過二十六年,還這麼大個兒。

夜叉一聽,讓人找來根鞭子,把他按到地上,這頓揍。夜叉本來就是練武的,心裏又窩火,下手能輕得了嗎?沒幾下就把鞭子抽斷了,把那小子抽得血肉橫飛。不過,這小子還真有硬骨頭,把牙咬得嘎嘎響,就是不招,眼看再打就要打死了。

馬伯通一看,這麼問下去也不是辦法,趕緊把夜叉攔住了,走到門外,耳語了幾句,夜叉氣呼呼地朝著屋子裏哼了一聲,不再用刑了。

魏寶山急得背著手在屋裏來回直轉,怎麼辦呢?打死就麻煩了,這問不出來口供可怎麼辦?正著急呢,馬伯通從外而又回來了,命人拎來兩大桶泔水。你說他多損,舀了一勺子泔水,在這小子面前一晃:你小子有種,想死還不容易嗎?不過,死有很多種死法,有痛快的,也有不痛快的,死,哪那麼容易。今兒個你要是不說,我就給你灌兩舀子泔水先洗洗腸;你要是再不說,我就到茅房舀一勺糞給你開開胃。多會兒你說了,多會兒咱就拉倒!

這小子一聽,汗珠子都下來了,別說喝泔水,聞著都反胃,這玩意兒喝下去還有好嗎?氣得這小子沖著馬伯通罵道:老匹夫,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

是嗎?那我試試!說完,馬伯通把這勺泔水就湊到了那小子的嘴邊,還沒等往下灌呢,那小子嗓子眼一松,哇!先吐上了。

這泔水能有好味兒嗎?別說他,屋裏這些人都直皺眉子。

這小子一看,這橫豎是躲不過去了,心裏一想,這虧我可不能吃啊!這也太羞臊人了。這玩意要是灌下去,死不了活受罪,苦膽都得吐出來,這個罪可太難受了,得了我招了吧!想到這兒,這小子晃了晃腦袋:……好,我說!

ps:

大將生來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

87回、青蠍子暗中下毒

書接前文,夜叉在房頂上抓到一個夜行人,百般拷問,這小子死活就是不招,最後馬伯通出了個損招,要往下灌泔水,這小子終於挺不住了,松了口了。

馬伯通把泔水放到一邊,問那小子:你到底是誰?

這小子皺了皺眉,咧了咧嘴:好吧!我姓陸,人稱鬼腳陸青。

噢,鬼腳陸青!

對!

你從哪兒來的?

我奉我師伯于渡海所差,到這兒來刺探情況……”

這傢伙還真老實,把以往的經過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是怎麼回事呢?因為去年在河東衙門,夜叉在杜拉爾果果的説明下,掌擊鐵臂羅漢,要了凶僧法能的性命,於渡海見勢不妙,腳底下抹油溜了。這老道受傷逃走後,恨魏寶山這幾人恨得牙根都疼,纏著藥布長籲短歎:就憑我這身本事,哪兒吃過這個虧!等我傷好了,非找你們報仇不可!

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件接著一件,等到於渡海把身上的傷養好了,袁崇煥都入獄了,大金兵馬入關奪城,人都不在瀋陽城,也不好下手,於是就在城裏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尋找機會。

說來也巧,有一天,他在客棧碰到個老熟人,是一個老道,綽號青蠍子,名叫喬天元。這老道可不是個好人,專門賣迷藥,暗地裏經常做一些沒有人道的壞事,打悶棍、套白狼、下迷藥……無惡不做,品質相當惡劣,在江湖上也是臭名昭著。此人和於渡海早就認識,倆人一見面,喬天元一瞅於渡海的背上還包著藥布,愁眉不展的,就問於渡海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受傷了。細問經過,於渡海才把受傷之事講了一遍。

喬天元還帶著個小徒弟,就是鬼腳陸青。這一老一少聽完經過後把眼睛就瞪起來了,喬天元大聲道:無量天尊!道兄啊,您受了委屈我深表同情,我問你,你想報仇不?

於渡海一聽,腦袋一晃:想啊!當然想報仇了!兄弟,你有什麼辦法嗎?

當然了!我既然這樣說,我就有主意。這麼辦得了,我到皇宮裏溜達溜達,找找魏寶山他們幾個,不見著則可,見著我非要他們的命不可!

于渡海聞聽此言,一晃頭:賢弟,咱們自己弟兄,無話不談,我不是長他們的威風,滅你的銳氣。就你這點兒能耐,怎麼能是他們的對手呢?無論是皇宮,還是他們的府上,守衛森嚴,不好進哪!而且那丫頭會薩滿巫術,更不好惹,你要是被她算計上,給她反應過來的時間,非死不可呀!我這身本事先不說,鐵臂羅漢法能的能耐大不?結果愣是讓那丫頭給算計死了!

哎!道兄,你不知道,逢強智取,遇弱活擒啊!我知道我打不過他們,但是我有辦法呀!說著話,老道喬天元一伸手,從兜裏拿出個小瓶來,在於渡海面前一晃,道:看見沒有?這是我最新研製的一種特殊的毒藥,叫百日追魂奪命散。這玩意兒才好呢!只要我吹上,有人嗅著這味兒,這藥勁兒就發了,專門攻他的眼睛,只要眼睛一發作,不出百日,毒氣歸心,是必死無疑。百日之內,叫他活受罪,疼得死去活來,最後眼珠子活活地爛掉。魏寶山他們能有多大能耐,不是鐵打的吧?那他怕這個不?如果他們在屋裏,我就給他們吹上,不就完了嗎?

哎呀,這藥有這麼大的效力?

當然了!這是我苦心鑽研二十幾年,才研製出來的。

於渡海點了點頭:賢弟,那你這藥可千萬別弄丟了,這要是落在別人手裏給你吹上,你不倒楣了?

哈哈哈!道兄盡可請放心,我研製這種毒藥自然就有破法。說著,從兜裏又拿出個瓶子,是個白玉的小瓶,封得挺嚴,在於渡海面前一托:看見沒?這種藥叫八寶還魂露,專門破這種毒藥的。我下的毒只有我治,不管多麼嚴重,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沒到一百天,就有效。我把這解藥往眼睛上一抹,立竿見影,不出兩天,恢復原樣。

于渡海聞聽,把大拇指一豎:高!賢弟,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過兩天我就去,我先去踩踩道。

這老道找了個大草帽扣到腦袋上,白天到皇宮前後左右轉了幾圈,然後又蹲到魏寶山的府門前,觀察府裏的動靜。等到了晚上,他偷偷潛入魏寶山的府宅去找魏寶山和馬伯通,可巧的是魏寶山和馬伯通回雙龍觀了,不在家。老道一琢磨,我不能空手回去,得!魏寶山不在,不是還有皇太極嗎?我聽說魏寶山發家致富之所以這麼快,全是皇太極支持的,看來他是個罪魁禍首,我把這藥給他吹上。他要是死了,大金國就完蛋了,我這功勞就大了去了!

當天晚上,夜黑風高,喬天元偷偷潛入皇宮,就找到了皇太極的內書房。捅破窗櫺紙一看,皇太極正在裏面看書呢!老道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這藥給吹上了,很快,皇太極就發作了,聽到屋裏皇太極哎呀直喊,他在房上撲哧一笑,趕緊回到了客棧。

到了客棧,見到於渡海,他就吹開了:道兄,我本來想傷魏寶山他們來著,可人家不在。我又一想,賊不空回,乾脆我就給皇太極來一下吧。如今藥力發作,你們就聽好吧!折騰他個死去活來,到時候大金國無主不戰自敗,那有多省事!

於渡海一聽,喜笑顏開道:賢弟,這事要是成功了,我一定面見當今聖上,給你請功!

這事過後,他們也不放心,眼瞅著十多天過去了,等著實在心急,就想去打探打探消息。真萬一叫人治好了,他們在這客棧裏還傻等上一百天,這不是傻透腔了嗎?可是皇宮裏肯定防備森嚴,怎麼辦呢?老魔頭的這個徒弟,鬼腳陸青一聽,胸脯一挺:師父,師伯,你們在這兒等著,不就是去皇宮裏打探打探嗎?我去!

於渡海一聽:喲,師侄,這可不是小事,可使不得啊!

陸青小嘴一撇:師伯,你就放心好吧!皇太極要是沒好也就罷了,要是好了,我下去撲哧一刀把他砍死了不是更好嗎?

這小子覺著自己武藝不錯,輕功術又高,要不能叫鬼腳嗎?結果這一來,不成想倒了黴了,竟然被夜叉抓住了。他本來咬定不說實話,結果馬伯通想出一個絕招兒,要給他灌泔水,灌大糞湯,這小子害怕了,這才把以往的經過從頭到尾全說了到最後還瞪著眼說:幾位,咱們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們可說了,只要我說出實情來,你就不給我灌泔水、吃大糞,這回我可全說了,你們可不能拉屎往回坐,說話不算數啊!

馬伯通點了點頭:好吧!只要你說的是實情,將功折罪,准保可以從輕發落。來人!把他押下去!

88回、於渡海舍義逃命

這人帶下去後,魏寶山這麼一琢磨:現在勢在燃眉,看來這老魔頭和於渡海都在客棧呢,而且他身上帶著解藥,只有把他抓住,才能救得了汗王,否則的話,汗王過了百日性命就沒有了。有道是,救人如救火,魏寶山待不住了,跟馬伯通和夜叉一商量,就要起身趕奔客棧。

臨走時,夜叉趕緊叫過侍衛頭兒,讓他去找大貝勒代善,趕緊調兵圍住廣源客棧。

夜叉、魏寶山、馬伯通、杜拉爾果果這四人帶好了傢伙,騎快馬直奔廣源客棧。于渡海和那個喬天元武功稀鬆平常,攻其不備,有夜叉在足夠了,根本也用不著旁人。

趕到城西的廣源客棧時,天都快後半夜了。

夜叉讓魏寶山和馬伯通在客棧外接應,等待援軍,自己墊步縱身,地一聲,躥上前房,居高臨下看了看,見後院有間房光閃閃,還沒有睡覺,就奔著那間房下去了。到了房頂,就聽到屋裏有人正在說話。趴在房坡上,夜叉一個倒掛金鉤,身子倒垂了下來,透過窗戶縫往裏瞧看:屋裏掌著燈,當中一張雲床,床上坐著個高大的老道,不是旁人,正是於渡海。對面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也是一個老道,長得賊眉鼠眼,面如瓦灰,應該就是喬天元。

夜叉心想,先穩住氣,要知心腹事,且聽背後音,聽聽他們說什麼。

其實屋裏正著急呢!於渡海直往門口看,嘴裏邊念叨:賢道,陸青那孩子都去了半天了,怎麼還不回來呢?是不是出事兒了?三更天一到,陸青這孩子要是再不回來,想必是凶多吉少。要這樣,咱們還得做點準備。

喬天元一聽,把腦袋一晃:無量天尊!道兄,你放心,對別人我不熟悉,對陸青這孩子我太熟悉了,那是我眼看著長大的,辦事機靈,有分寸。而且生就一副鋼筋鐵骨,即使被他們抓住,也不會吐露真情的,沒人能撬開他的嘴,這個道兄你儘管放心。

於渡海說:這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心似鐵假似鐵,官法如爐真如爐。你看沒抓住他的時候,他又是英雄又是好漢,要被人家抓住,在重刑之下,難免吐露口供。

不能,不能!道兄你放心吧,我的人我心裏有底。別的不說,那孩子的輕功一絕,一般人根本就追不上他,要不怎麼叫鬼腳呢?咳!一會兒就能回來。

夜叉一聽,明白了。這陸青沒說假話,果然是受他們所差,夜探皇宮,刺探消息去了。夜叉心說:于渡海,喬天元,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們逃走了,夜長夢多,我先下手得了!想到這兒,雙腿一飄,噌!跳到天井當院,高聲喝喊:惡道於渡道、喬天元,還不出來受死!

這一嗓子不要緊,把屋裏人嚇得魂飛魄散,噗、噗,把燈全吹了,刹那間,屋裏一團漆黑。就聽兵器響動,一陣騷亂。於渡海摳破窗紙往院裏一看,就孤單單一個人,他這心才有點底兒,知道在屋裏也藏不住,把門冷不丁地拉開,嗖、嗖兩聲,二人跳到了天井當院。

夜叉在南邊,他們在北邊,一字排開,於渡海左右看了看,不見埋伏,知道就是面前這一個人了,開口道:無量天尊!小夥子,你是誰?為何在此挑釁?

於渡海,你裝什麼大瓣蒜!去年河東衙門的事兒你忘了嗎?你被誰打了一巴掌?要是忘了,我再給你來一下!

喲!是你!好啊!處處尋你不見,今天你倒送上門來了!休怪貧道無情,今天我非要結果你的性命不可!看劍!說著,的一劍,奔著夜叉前胸就刺了過去。夜叉一閃身,躲了過去,沖著於渡海問道:于渡海,好漢做事好漢當,我且問你,汗王是怎麼受的傷?那眼睛是怎麼回事?你們在這裏耍陰謀,施詭計,暗地傷人,有種的敢不敢承認?

于渡海和喬天元交換了個眼神,一聽人家話裏有音,就知道這個事情敗露了。喬天元還有點兒不相信,在旁邊仗著膽子把腦袋一晃: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夜叉瞅了瞅他:我叫夜叉,你是不是叫喬天元?

啊,對呀!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鬼腳陸青是不是你徒弟?

對呀!

夜叉一笑:陸青已經被我生擒活拿,全都招了口供,你們的陰謀詭計全都露了餡了。今天晚上,你們把解藥給了我,給汗王治好眼睛還多少能減輕你們的罪責,賞你們一個痛快。如果不給我解藥,你們也甭走了,一會兒官兵趕到,把你們全都抓入大牢,問成死罪!

喬天元一聽,心裏一翻個兒:哎喲!孩兒啊!你怎麼把老師我給出賣了?臨走之時,我怎麼囑咐你的呀?你拍著胸脯跟我打了保票,在任何情況下,也不吐露真情,你怎麼給說了!糟糕,糟糕!但是,現在已經追悔不及了。喬天元沖著於渡海一使眼色,二人往上一闖,就把夜叉給圍上了。到了這陣兒,也不講道理了,乾脆打吧!於渡海擺寶劍就砍,喬天元抖大槍就紮,兩路進攻。

要說夜叉,真是好樣的,一個鬥兩個,毫不畏懼,為救汗王皇太極,他把這條命都豁出去了。就見雙掌翻飛,施展平生所能,一個打兩個,竟然還占了上風。

於渡海打著打著,心裏就開始琢磨了起來:這小子功夫太好了,法能都打不過他,要再這麼打下去,一會兒再來人的話,自己非得吃虧不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唰、唰、唰緊攻三劍,然後轉身就跑,飛身上房,幾個閃躍,自己開溜了。

喬天元一看,氣得破口大駡:好你個于渡海于老道,我為你把命都豁出去了,到了這陣,你自己跑了,你這也太不仗義了,你還算是人嗎?

于渡海一走,喬天元更不是夜叉的對手了,五個照面過去,一腳讓夜叉給蹬了個跟頭。

這一腳多大勁兒,喬天元躲閃不及,哎喲一聲,大槍落地,還沒等他起來,夜叉上去又是一腳,當時就把這小子打得躺在地上,翻了兩翻,動彈不了啦。

夜叉一腳踩住喬天元,喝道:老雜毛,解藥呢?

喬天元好懸沒被踩死,哼了一聲,心說:於渡海,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抬頭沖夜叉冷笑道:解藥?解藥在於渡海那裏,他給拿跑了!

什麼?在他那兒?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還有必要說假話嗎?你要是不信,你就搜搜我身!

夜叉見喬天元不像說假話的樣子,就問他:那你趕緊再配製解藥給汗王解毒。

喬天元一咧嘴:不是我不配,這藥我研究了多少年了,就弄出這麼點兒來,要是另配解藥,沒有一年半載的工夫根本配不出來。

夜叉伸手掐住了喬天元的脖子:老雜毛,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別!好漢爺!我犯得著騙你嗎?這解藥配置起來極為繁雜,很多藥引都需要長時間熬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我也沒必要用自己腦袋和您打賭。實話告訴你,你們要是能抓到於渡海,皇太極還有救,要是抓不到,神仙來了也是白搭!

夜叉氣得直咬牙,趕緊掏出繩子,把喬天元給綁在了柱子上,飛身上房,奔著於渡海逃跑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89回、薩滿術二鬥茅山術

夜叉放倒青蠍子喬天元,知道解藥被於渡海帶走後,趕緊又去追於渡海。

且說在客棧外接應的魏寶山三人,眼見一道黑影從客棧裏沖了出來,奔著西北飛奔而去,就知道肯定是有人逃出來了,相互也不用打招呼,趕緊催馬追了過去。

于渡海施展跑功,一晃一丈多遠,跑得比兔子都快。一口氣跑出五裏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速度這才慢了下來。雖說於渡海跑得不慢,但是再快也快不過馬去,聽到馬蹄聲,於渡海回頭一看,三匹大馬越跑越近,感覺事情不妙,左右看了看,捨棄大路,直奔右側的山上跑了過去。

魏寶山等人跑到近前,只好也棄馬步行,往山上追了下去。

杜拉爾果果看著遠處的身影,也認出就是惡道於渡海,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眼見自己這方被越拉越遠,再這麼跑下去,肯定得被甩開,不禁有些著急了。左右看了看,打定主意,讓魏寶山和馬伯通繼續往前追,她馬上趕到。

魏寶山和馬伯通也沒來得及問話,點了點頭,邁開大步拼了命地往山上追去。

杜拉爾果果停下後,穿好薩滿神衣,與往次不同的時,從神帽上垂下兩條長長的七彩綢帶,都快拖了地了。杜拉爾果果雙手各抓住一條綢帶後,晃動身上的腰鈴,迎風舞動起來。

書中代言,杜拉爾果果眼看著於渡海越跑越快,幹追追不上,這才準備請鷹神附體。鷹神為眾動物神靈的首神,滿語稱達拉加渾達拉代敏,即首鷹首雕之意,鷹神附體後,會使體輕如鴻,擅長縱越,比普通的輕身術要高明多了。

杜拉爾果果舞動神帽上長長的七彩飄帶,轉起了彌羅,神裙飄飛,神帽閃光,恭請鷹神降臨。跳了將近一刻鐘左右,就見杜拉爾果果仰天長鳴一聲,雙眼閃過一道精光,抄起薩滿神刀,腳尖點地,一個縱掠,飛出去足有三丈多遠,幾個起落,就沖出去十餘丈。

魏寶山和馬伯通正跑著,就感覺背後一陣風聲,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就見一道黑影地一下從背後沖了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是杜拉爾果果。

馬伯通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道:寶山,那丫頭又整什麼鬼玩意兒了,怎麼跑得這麼快?

魏寶山晃了晃腦袋:師叔,別說這個了,快點兒跑吧!萬一果果追上於渡海,咱們早些趕到,也好有個照應!

爺倆膘著膀子,使足了勁,朝著山頂上狂奔。就是這樣,眼瞅著,杜拉爾果果越來越遠,最後只看到個黑點在山間縱越,馬伯通心說:就算是把兩條腿跑折了,也攆不上人家,看這意思,肯定是那丫頭又弄什麼法術了。

杜拉爾果果像是山間飛掠的小鹿,腳尖輕點著地,七彩綢帶飄在空中,似九天仙女下凡一般。於渡海回頭張望,眼見背後之人和自己越來越近了,心裏暗道不妙。止住身形,伸手從懷裏掏出兩個小紙人來,用匕首在手指肚上紮了一下,在兩個紙人的胸口上各滴了一滴血,然後雙掌合十,朗聲念道:吾為天神下坤宮,巡震興雷離火紅。禹步交乾登陽明,巽戶下令如萬神。坎鄉擲雨蕩妖凶,騰天倒地斬妖精。天昏地暗,日月不明,邪神鬼道,無路遁形!念完咒語後,雙手掐了個奇怪的手印,食指一點兩個紙人,就見兩個紙人騰空而起,飄飄悠悠地沖著山下飛去。

於渡海看了看直奔山下的兩個紙人,冷哼了一聲,趕緊接茬再跑。

杜拉爾果果正往前跑著,突然面前兩道紅光劃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發現兩隻眼睛所看到的影像瞬間都被紅色染成了一片,無論東南西北,所能看到的除了紅色還是紅色,看不見樹,也看不見路,嚇了杜拉爾果果一大跳,趕緊停了下來。

杜拉爾果果收穩心神,知道是於渡海搗鬼。趕緊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陣,拔起一把草來,用手擰了擰,幾下之後就編成了一隻草人偶。人偶有頭有臉,四肢健全,活靈活現。隨便又取出一根細線,把這只編好的草人攔腰給捆了起來,然後線上上系了七個疙瘩。嘴裏念道:呼日勒,呼日勒,阿格迪達仁,吉木恩達仁卓沃!然後掄起手中的神刀,一刀就砍斷了草人的脖子。

面前突然一閃,紅色盡失,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杜拉爾果果凝神往上看了看,就這麼一耽誤,於渡海又跑出了一裏地左右。看著於渡海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杜拉爾果果彎腰在旁邊的大樹上刻下了山神白納查的神像,取出酒壺,敬過山神後,杜拉爾果果高高揚起手中的鼓槌,然後對著薩滿鼓用力地敲了一下。

……”

鼓聲如雷,響徹雲霄。時急時緩,節奏分明。隨著鼓聲,整個人也快速地旋轉起來。風聲陣陣,鈴聲叮噹,杜拉爾果果一邊快速旋轉,一邊念道:德日得勒,德波尼勒,德庫日德煙,呼日頓波衣頓,烏阿吉吐德庫日……”

平地裏突然起了一股旋風,把樹葉枯草捲入空中足有三丈多高,這股旋風圍著杜拉爾果果打了幾個轉後,又憑空化成數十股小旋風,直朝著於渡海刮了過去。

於渡海聽到聲音不對,趕緊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看清追來之人竟然是杜拉爾果果,心中暗呼不妙。肉眼可辨的十幾股旋風正奔著自己刮了過來,四周不時傳來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東西正奔著自己過來。

借著月光仔細看了看,就見從四面八方向自己湧過來一股黑色的潮水,由遠及近,鋪天蓋地,怪叫之聲不絕於耳。等到距離再近些時,嚇得於渡海頭皮直麻,兩腿發軟。做夢也沒想到,這股黑色的潮水竟然是成千上萬只野狼、山貓、黑熊等各種山獸組成的集團軍,也不知道這些畜生發了什麼瘋,竟然傾巢出動,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聚集而來,眼瞅著就把自己包圍上了。

於渡海用力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在銅錢上,迅速在地上擺出一個小七關,然後掏出一把殺生刃對著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刀,等到匕首沾血後,一刀插在小七關的中間。

隨著這一刀下去,以於渡海為中心,也快速地轉起一圈旋風,圍著於渡海越轉越快,越轉越大,最後形成一個直徑五六丈的旋風,把於渡海護在了中心。那些野狼什麼的沖到旋風邊緣後,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不敢再進一步,瞪著兩隻綠眼珠盯著面前的旋風,昂首怒嗥。

90回、於渡海喪命逆水潭

於渡海擺出一道純陽的小七關,利用陽氣形成一股旋風,阻擋住了這些牲畜的沖勢。杜拉爾果果利用地靈之力完成的驅獸術乃是純陰之氣,自古陰陽相克,彼此排斥,一時間僵遲了起來。不過於渡海心裏明白,憑自己一已之力,想要硬抗住成千上萬中野獸純屬是異想天開,所以,利用這難得的喘息之機,腦筋急轉,思考著應對之策。

杜拉爾果果這時也追了過來,站在圈外看著旋風正中的於渡海,冷笑道:惡道!你惡貫滿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於渡海睜開眼睛看了看杜拉爾果果,冷哼了一聲: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往山上跑了。就算你今天能勝得了我,也不是我茅山術不如你,只是你占盡天時地利之優。如果是大白天,不在這荒郊野嶺,貧道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裏!

杜拉爾果果柳眉倒豎:你少說廢話,快把解藥交出來,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屍。要不然,讓你嘗嘗萬獸撕咬的滋味,讓你死無全屍!

於渡海看了看四面越聚越多的各種野獸,晃了晃腦袋,伸手從懷裏掏出個小白瓷瓶,沖著杜拉爾果果比劃了一下:解藥就在這裏,有本事你自己來取!

好!杜拉爾果果說罷,掄起鼓鞭,打了三通急鼓。

再看四周的那些野獸,發了瘋似的就撲向了於渡海。

於渡海用力又咬破了舌尖,嘴裏含了一口血,死死地盯著四周的這些野獸。

這些野狼沖進旋風圈裏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一動也不會動了。後面的野狼源源不斷地往前衝鋒著,不過都是穿過旋風沒多遠就栽倒在地上,眨眼之間,地面上就倒下了一大片狼屍,情形極為詭異。

雖說於渡海的小七關陽氣剛猛,行之有效,奈何週邊的野獸實在是太多了,支持了沒有一刻鐘的時間,眼瞅著旋風越來越小,群獸越逼越近。於渡海眼眉一立,一張嘴,把血噴在小七關正中,立時,旋風猛地旋轉加速,又向外擴大了不少,幾十頭野獸刹那間被卷在了風中,一聲沒吭,倒在了地上。

趁著群獸驚愕之際,於渡海腳尖點地,飛身躍起,從山頂直接就跳了下去。

杜拉爾果果驚呼了一聲,趕緊跑到山頂,伸頭往下看了看,下麵是處懸崖,呼呼的冷風直往上吹,從這兒跳下去,估計生還的可能性不大,十有八九得摔個粉身碎骨。

魏寶山和馬伯通這時也趕到了山頂,聽杜拉爾果果說完後,也急得直跺腳。真沒想到這老道竟然這麼剛強,寧折不彎。想想也是,就算是他自己不死,受縛後也難逃一死,還得受不少罪,反正是一死,這麼死倒痛快了。

不管怎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不能就這樣回去交差,三人商議了一下,趕緊下山,準備到山下找找。走到半山腰時,碰到了前來追趕的夜叉,夜叉聽說於渡海拿著解藥跳崖了,也大吃一驚,趕緊隨著魏寶山幾人往山下尋找。

眾人走到山下,這才發現山下竟然有水,潭水青綠,看著不淺。

魏寶山抬頭往上看了看,道:於渡海要是從山上跳下來,應該會落在水裏,未必致命,趕緊找找吧!

馬伯通也點了點頭,四個人分成兩隊,圍著水潭找了起來,不大一會兒,兩隊人碰了頭,都搖了搖頭,岸上連水漬都沒看到,顯然,於渡海沒有上過岸。

夜叉盯著潭水歎了口氣:唉,你們說,那個老道會不會是不會水性啊?直接淹死了?

他這麼一說,這幾人一琢磨,還有真這種可能。真要是不會水,從那麼高處掉下來,肯定是喝飽了水沉進水底了,要不然就是直接嗆死了。

魏寶山看了看面前的這潭水,邁步就要下水。

馬伯通一把就把他拉住了:寶山,這天可冷啊!你這麼下去要夠戧啊!我看這水不太對勁兒,怎麼水面上連個草葉都沒有,這麼乾淨呢?

他這麼一說,這些人才注意到,果然,五丈見方的這潭水,水面青綠,乾乾淨淨,旁邊都是大樹荒草,而水面上竟然連個草葉都沒有,實在有些奇怪。

馬伯通拿了個樹棍往水裏一扔,砰噔一聲,水面竟然一點兒浪花都不起。這根樹棍在水面上突然轉起圈來,然後一打旋,眨眼間就被抽進了水底。

杜拉爾果果嚇得臉色都變了,指著水潭說:不好!這水怎麼像是粥一樣,這麼稠?而且好像水下有很強的吸力,就連鵝毛都能沉底,人進去肯定好不了!

眼見這樣,這就不能再下水了,這可怎麼辦呢?想來想去,大夥覺得最好天亮後弄只船來,派人打撈。

很快,天就亮了,代善率著三百騎兵也追到了山下,讓人拖來一隻小船,剛把小船推到水中,就見小船開始打起了轉,還沒等上人,猛地往下一沉,也被抽入了水下。看到這兒,所有人都傻眼了,連船都沉下去了,這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剛巧,有位老鄉從這裏路過,馬伯通趕緊走過去打了個招呼:老哥哥,我打聽一下,我們有件東西掉這水裏了,想要撈出來,有什麼辦法沒有?

老鄉六十多歲,鬚髮皆白,看了看馬伯通,晃了晃腦袋:各位,我看你們還是算了吧!這是逆水寒潭,連鵝毛都沉底,就沒有東西能浮上去的。我這把年紀了,不會說瞎話,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魏寶山往前走了一步,笑著問道:大叔,這潭水一直這樣嗎?多少年了?有人下去過嗎?

老鄉吧嗒了幾下嘴,想了想,這才說道:多少年了?這咱可說不好了,反正我打記事起,這知道這裏的水是逆水,扔啥沉啥啥。要說能下去水的,還真有個人,就是對面鐵帽山玉元觀的老道虛鶴真人。我們平時都見過人家在這水裏洗澡,啥事沒有,都佩服得不得了。

玉元觀?

對,就在對面的鐵帽山的山頂上,你們從這條路上去,傍晚時就差不多能走到。

馬伯通伸手塞過去一錠銀子,拍著老鄉的肩膀說:老哥,多謝了!

老鄉接過銀子看了看,剛要拒絕,馬伯通擺了擺手:老哥,收下吧,回去買點肉,過個好年!

老鄉這才收下,樂呵呵,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91回、鐵帽山偶遇鐵膽俠

等到老鄉走後,馬伯通幾人一合計,這種事事不宜遲,趕緊上山求人家去吧。這種事也不好帶官兵去,就讓這些侍衛在這裏守著,魏寶山、馬伯通、杜拉爾果果和夜叉四人輕裝前進,直奔對面的大山走去。

常言道:望山跑走馬。看著挺近,四人騎快馬,直到快中午了才趕到山腳下,一路上水米未進,馬上顛簸,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消停,這幾人肚子也有些餓了。剛好見山腳下有座大院,幾人一合計,還是先討碗水喝,吃口飯,然後再繼續上路吧。

魏寶山等人走到院門前,叩打門環,啪、啪、啪,很快地,就聽見裏邊有人說話:誰呀?

啊,過路的,您開開門吧。

小門開了,有個下人打扮的小夥子從裏邊探出頭來,看看魏寶山,又看看馬伯通等人,開口問道:幾位,有事嗎?

魏寶山笑了笑:小兄弟,你看看,我們大老遠地走到這兒,實在有些口渴,能不能給我們一碗水喝?方便的話給我們弄點兒吃的。你放心,我們多給銀子。

噢,你們等著,我做不了主,我去問一聲!

好,辛苦小兄弟了!魏寶山等人站在門外就等著消息。

小夥子又回來了,把門打開後,讓魏寶山等人進屋。

大夥連聲道謝,這才邁步進了院子。院子裏方磚鋪地,正中央上房五間,東西配房各三間,西邊還有兩個月亮門,從月亮門進去之後,直通後院,不知後面還有多少房子。小夥子把大家讓進右面廂房,搬來幾把凳子,讓大夥先坐下先喝點兒茶。

這一路上可把這幾個人累壞了,從昨天半夜到現在,也沒好好休息,一大早走到現在,身體又累又渴,連喝了幾杯茶,這才緩過些精神頭來。飯菜還沒做好,就聽外邊有人咳嗽了一聲,問道:來客人了嗎?

老爺,客人都在下屋!

哦,帶我看看!

門一開,本宅的主人進來了。就見這個人是中等身材,六十來歲,鬢如三冬雪,一根黑鬍鬚都沒有。再往臉上一看,通紅鋥亮,鼻子頭兒閃光,面如三秋古月,目若朗星,準頭端正,方海口,通紅的嘴唇,腰板繃直。他一進來,屋裏人全站起來了。

馬伯通一拱手道:您是本宅的主人嗎?

不錯,老夫正是!

給您添麻煩了!著急趕路,錯過了集鎮,又渴又餓,故此討擾。我們吃完東西就走,銀子照付!

哎,別客氣,別客氣。老夫宅院寬闊,閒房甚多。我請都請不來呀,歡迎各位光臨!

僕人搬來把椅子,讓老頭兒坐下。他挨個兒看了看大家,就問:看打扮,各位不像是生意人,各位從哪兒來呀?

馬伯通道:我們就是瀋陽城裏的。

是嗎?既然你們從城裏來,老朽想打聽一件事,不知各位知道不?

馬伯通笑了笑:老人家,您問什麼事?

我聽說瀋陽出了一位了不起的英雄,點奇穴技驚四座,看風水一鳴驚人,陰陽五行樣樣精通,奇門八卦樣樣在行。汗王面前的大紅人,還給他一枚金牌,並親手題字,大金第一風水師,在城裏揚名三日,現在紅得不得了。我想打聽打聽這個人!老頭兒一說完,屋裏的人地一下都樂了。

馬伯通用手指了指魏寶山,對老頭兒道:老人家,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就是!

老頭聞聽,大吃一驚!上一眼,下一眼,看了魏寶山半天,起身躬身施禮道:哎呀,恕老朽眼濁!您就是赫赫有名的魏師爺?失敬,失敬!快走,快走,請到上房一坐!

人的名,樹的影,一介紹魏寶山,老頭兒把大夥兒從廂房讓到了正房。

他忙乎了一陣兒,分賓主落座。老頭兒吩咐一聲:把我那小茶葉盒打開,沏好茶!香茶也沏好了,老頭兒這才問魏寶山,魏師爺,您不是在汗王左右當差呢嗎?怎麼這麼有空跑到這荒山裏來了?

魏寶山看出這老頭兒不是一般人,心說:既然人家誠心實意地問,我就不應隱瞞。因此,魏寶山就把皇太極被暗算受傷,自己這夥人追蹤惡道於渡海,於渡海跳崖墜河的事說了一遍。老者不聽則可,聽完後當即倒抽了一口冷氣。

魏寶山有些奇怪,他就問老頭兒:請問老人家尊姓高名?

哈哈哈,老夫乃無名小姓之輩。我姓高,叫高宇高月波。

老頭兒話音剛落,在座眾人都不由得為之一驚!為什麼?高月波可不是一般的人,明末八大隱士之一,人稱鐵膽霹靂俠,二十年前威鎮遼東,後來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隱居了,也有人說他成仙了,總之是眾說紛紜。誰也沒想到,鬧了半天,這位高人竟然隱居到這裏了!

魏寶山等人趕緊紛紛站起見禮,老頭更高興了。大家落座之後,馬伯通就問:您老人家怎麼流落于此呢?

唉!高宇口打咳聲道,我看透了,在江湖綠林道上混,沒有什麼好結果。隨著年紀的增長,我是心灰意懶。為了圖個清靜,我就搬到這裏來了!

噢!馬伯通點了點頭,大夥兒也恍然大悟。

酒菜也上來了,高宇在灑席宴前說起了魏寶山他們去玉元觀的這件事:寶山賢弟,咱們哥兒倆初次見面,不是老哥哥我多嘴,那虛鶴真人向來心高氣傲,氣量狹小,你們去了千萬別嗆著他說,那老道屬毛驢的,得順毛捋,要不然,他那脾氣一上來,誰勸也沒用。

魏寶山連連點頭,一一記下。這就是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半句多。雖說這些人是初次見面,但是越聊越熱乎。老頭是熱心人,對風水一道更是好奇,不停地打聽這,打聽那,魏寶山一一解釋後,把老頭樂得鬍子都撅起多高,正吃著飯,就要拉著魏寶山給他看看宅院風水。

大家有說有笑,談笑風生。魏寶山因為心裏有事,坐了一會後就站起身來主動和鐵膽俠告辭,答應人家,事完之後,一定再次登門,好好暢談。出了門,四人吃飽喝足了,抓緊趕路。從山下到山頂,用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玉元觀。

沒想到這玉元觀竟然如此殘破,大門板都釘了好幾層了,院牆雜草叢生,用手輕輕一碰都直晃悠。透過門縫往裏看了看,院子不大,一溜五間房,東西兩個廂房,院子裏冷冷清清,不見人影。

魏寶山拍了拍門,高聲問道:有人嗎?

大門推開了個縫,出來個小道士,伸脖子看了看魏寶山這幾個人,皺了皺眉:幾位施主,有什麼事嗎?

哦,小師傅,我們來求見虛鶴真人。

啊,那好,請進來吧。小老道把門打開,把這些人讓了進去,直接來到東廂房,小老道推開門:四位施主請。

小老道最後進了屋,擦抹桌案,調擺桌椅:四位請坐。

魏寶山等人坐下了,一瞅這屋,還挺乾淨,靠著山牆那兒有一張床,山牆上掛著幾張古畫,地上方桌太師椅,好像個客室。這時候小老道把桌子擦乾淨,給端來壺水:幾位施主請用茶,我去請我家師傅!

好好,有勞了。

小老道走後,這幾個人就等著回信。魏寶山感覺有些口渴,端過茶碗就想喝,哪知道馬伯通在桌子底下用腳蹬了魏寶山一下。

魏寶山一嘀咕,抬頭看了看馬伯通,就見馬伯通眼珠左右轉了轉,壓低聲音告訴眾人人,這茶不能喝。

大夥愣了愣,趕緊把茶杯放下了。

夜叉就問:馬老爺子,怎麼回事?

咳,你們注意看看這茶。夜叉一聽,這什麼意思?便把茶碗端起來仔細看了看。哎喲,他還真看出毛病來了!一,這茶發渾;二,夜叉就發現這茶水有點兒轉個兒。你要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夜叉聽說過,江湖上有一種黑店,專賣藥酒藥茶,人要是喝上,立馬暈倒。不過這玉元觀是出家人呆的地方,又不是賊店,怎麼能上藥茶呢?

馬伯通說:你們還是毛嫩啊!人生在世,什麼事兒都可能遇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瞅著沒?你等著看看熱鬧吧。

正說著,小老道又鬼頭鬼腦地進來了,先探頭往屋裏看看,然後笑呵呵地往旁邊一站。馬伯通笑呵呵地問道:小道士,觀裏一共多少位道士啊?

嗯,一共就三個人,我和我師兄,還有我師傅。

哦,那你師傅在家嗎?

嗯,正在後屋陪著客人說話呢,一會就過來,讓大家先喝會茶,稍等片刻。

好好!來來來,小道士,閑著也沒事兒,你搬把椅子坐在這兒,咱們一塊兒喝茶,嘮嘮嗑,怎麼樣?”“不不,我可不敢喝,這是我們觀裏的規矩,我可不敢陪施主喝茶?讓我師父知道非責備我不可,你們快喝吧。

唉,酒肉都不分家,何況一杯清茶。再者說,我最尊敬出家人,有不少不明白的事兒想向你打聽。來來來……”

小道士晃腦袋就是不喝,馬伯通非叫他喝,過去一把把他拽過來,拖到桌子旁。

不不不,我不能喝。

馬伯通可不管他,抄起茶壺拿起來對準他的嘴就往裏灌。

小道士直晃腦袋:不不……我不能喝……”

咕咚,小道士喝了一口,喝完之後,就見這小道士站起身來,腦瓜搖晃搖晃:……我不能喝,你非叫我喝,我一喝……”眼睛一翻,撲通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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